托马斯·史班达
发达国家多年来例行的“职场升迁盲视年龄”的法规体系,助推年轻人走上管理岗位。
“即使他们工作上有吐槽一刻、甚至对我有抱怨,也不会跟我说的,”一位在法兰克福媒体公司任职的年轻经理人表示。他接着形容说,当一个比他年长约20岁的下属感谢他请客了午饭时,“艰难地咽了两次口水,才吐出‘老板这个词……”
显然,资深员工要接受被年轻同事管理这个事实需要很大的心理建设,而那些“早熟”的青年也会对长者呼来唤去而感到尴尬。不过在德国,因为熟练工人的短缺,意味着上述这种情况正变得越来越普遍。
德国的人口减少速度现已排在发达国家中的第7位,比其速度更“领先”的国家包括日本和希腊。进入退休状态的德国人数量要远远大于进入劳动力大军的年轻人。依照德国联邦雇佣登记机构的数据,15~24岁年龄段的劳动力自1980年以来已经下降了十个百分点。而为了留住更多的人力后备力量,公司会有更大的驱动力来提前晋升年轻员工。
那么问题来70英国剑桥大学和德国WHU商学院教授Florian Kunze和Jochen Menges于2016年9月在《组织行为期刊》上联合发表的论文称,当一个机构的职位级别与年龄构成“倒挂”时,可能产生的负面情绪可能会伤及该组织。
在通过对61家公司进行实证调查研究之后,两位学者得出的结论之一是,绝对年龄并非问题的根源,而年龄差却是和负面情绪之间存在线性关系;下属和管理者之间每增加两岁,他们的整体表现就下降5%(在考虑了诸如公司规模和相关行业等其他因素以后)。负面情绪可包括“愤怒、恐惧和不安”。
“人们倾向于把‘周围人,的成就作为自身价值定位的一个参数,”Jochen Menges教授解釋道,“所以,被一后生之辈来领导可能会被视作人生失败的指征……如果顶头上司比你年轻1岁,你可能觉得稍有不安,而如果年轻20岁,那可能更挫锐气了。”
事实上,并非只有德国才有上述现象。在美国,尤其是某些特定的行业领域(诸如建筑行业、和其他知识经济行业),由于技能迭代加速,年轻的工程师和专业人才正在快速占领中高级管理职位,而他们的下属中极可能有比其年长“好几轮资历”的同事。另外,在发达国家(包括德国在内)多年来例行的“职场升迁盲视年龄”的法规体系,无形中也是一个助推因素。
年龄倒挂在职场上引起的尴尬也并非新近才被注意到。2004年有部电影名叫“In Good Company”讲述的就是一位年轻经理人面对要管理他女友的父亲而产生的挑战。总部位于科罗拉多的咨询公司“劳尔国际研究院”总裁Terry Bacon就此评价道,尽管电影情节是虚构的,但人们并不觉得陌生,因为年轻上司在面对资深下属时总是会遇到类似挣扎。
“这是一个典型的‘代际扭曲现象,即父母和孩子的角色颠倒了——父母变成了孩子,而孩子变成了父母……想想就知道他们彼此有多么感到古怪了,”他比喻道。
2016年12月《经济学人》发表的一篇围绕“少管老”话题的文章中称,如今年轻人“向上管理”亦有了一层新的含义——即:不仅是传统上对上司的管理,而且也要学会善于对年长于己的同事进行管理。他们应当鼓励年长员工从学习新技术中看到光明,自己也应乐于从资深同事那里获得支持。毕竟,没有谁已经老到了无法学习、或者青涩到无法胜任管理(too old to learn;or,too young to manage)的地步。
在IT界拥有丰富人力资源管理经验的咨询顾问Ceil Wloczewski也指出,培养多代际的员工队伍如今已非任何现代公司的一个可选项了,而是势在必行的任务。一方面,在价值观层面,不同代际的员工应该有足够的心胸了解彼此的差异,坐下来讨论分歧,理解“你和我”之间冲突的背后或许是“两个代际之间”的价值取向不同。
而在知识/技能在代际问的传承方面,通过“共事”是最有效的途径。也就是,当不同年龄层的同事(上下级也好、同级别也好)面对共同的工作目标“一起思考”解决方案时,他们才更有可能释放出群体创造力与生产力。由此,整个组织也会变得更为和谐和强大。
德国的戴姆勒汽车集团就是如此实践的。该公司倡导在组织内部建立混龄团队,在经理人年级较轻的情形中,公司鼓励其寻求从已退休管理者那里获得“教练式支持”。此外,在美国海军陆战队也有一个惯例,像22岁的中尉被安排来管理一群45岁左右的中士并不鲜见。
“从军队管理中获得一点启示吧,”沃顿商学院管理学教授、《管理年长员工》(Managing the Older Worker)一书的联名作者Peter Cappelli表示,“即使面对一位资深下属看起来是一件令人恐惧的事情,但你应当把他/她视作是一位搭档、并尽可能将之融入到你做的所有事情当中去。你是老板,没错,并且是作最终决策的那一位;但同时记得听取他们的见解。”
既然一切都不会退行到“论资排辈”的历史中,英雄不论年龄、俊杰不问出处;那么,让员工摒弃年龄成见而取长补短、力图使年龄差带来的潜在危害消解至最低,是打造高效团队的重要部分。
当然,弥合“老少倒挂”现象的还有一个远期的“福音”,那便是:移民妈妈。
彭博通讯社12月份发表报告称,移民人士将有助缓解德国低生育率而导致的人口缩减。在2015年,德国出生率为每个育龄母亲平均生育1.5个孩子,这已经是33年来的最高数值了;而德国统计局将这个增长主要归功于外籍妈妈,因为她们贡献了20%的婴儿出生量(德国妈妈们的平均育儿数为1.4个,而外籍妈妈的数量达到了1.9个)。
在美国,皮尤研究中心披露的最新数据也显示,由国外出生的女性贡献了23%的全美新生儿数量,尽管移民在总人口的占比为14%。“如果不是移民妇女生育的拉升,美国年度新生儿数量就会出现1970年以来的首次下降,”皮尤研究中心的报告称。
(本文摘自《IT经理世界》2017年2月5日第45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