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约翰·班杨的代表作《天路历程》描述了天路客奔走天路时发生的事情,利用寓言,象征意象表达了作者的宗教思想。本文从文中选取了一些典型意象,从普遍象征意象和偶然象征意象两个角度分析其所具有的象征意义。
关键词:《天路历程》;象征意象;主题意义
作者简介:甘丽萍(1995-),女,内蒙古通辽人,吉林大学公共外语教育学院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7)-14--02
《天路历程》是英国著名文学家约翰·班杨的经典作品,描述了基督徒等天路客在新旧约背景下奔走天路的事情,利用梦境寓言的方式将神话、冒险和现实主义融合在一起,表达了对天路客们的知罪、悔罪、寻求、救赎等精神的颂扬。约翰·布朗(John Brown)称《天路历程》是“传教士为了向异教徒传有关上帝和生命的真谛而最早翻译的书之一,《天路历程》之于《圣经》如同晨鸟之鸣唱之于黎明”[1](P286-287)。因此本文通过对文中象征意象的探析,以期获得对作品思想意义的深刻体会。
一、象征意象的理论探究
1、象征与意象的关系
意象本是一个诗学术语,含义极其广泛,在西方界从亚里士多德到庞德,埃略特都对其进行了探讨,但至今仍无定论。但通过无数的探讨,我们可以发现意象所具有的一些特征,如“意象是感觉遗留的代表”[2],“意象具有象征性”等等。本文所要探讨的是象征意象,即具有象征意义的意象。象征意象中,意象之于象征,是其轨迹的体现,单个的意象并不能说明什么,只有诸多的意象组成的意象群才能形成象征。同样的象征也离不开意象,离开了意象,象征就成了抽象而空洞的东西了。
2、象征意象的定义与分类
从文学角度来看,象征意象是指作品中呈现的以表达观念或哲理为目的,以象征为艺术手段的具有荒诞性和艺术求解性的艺术形象。正如黑格尔所说,象征意象“一方面见出它自己的特性,另一方面献出了个别事物的更深广的普遍意义而不只是展示这些个别事物本身”[3]。因此象征意象往往具有多义性和不确定性,我们必须探究意象所形成的内在与外在关系。伊格尔顿说:“每一意象的意义完全在于它与其它意象的关系。意象并没有‘实质性的意义,只有‘关系上的意义。它们互相解释、界定”[4]。它们在小说中往往处于一个特殊位置。一方面它们既可能明显地介入例如小说结构,从而直接改变了形象体系的构成外观;另一方面,它们也可能仅仅最为一种潜在的漩涡暗中吸引着各种场面、人物。可以说,如果无视这些象征意象,就难以领悟小说的根本意旨[5]。
在具体文学作品中,象征意象可以分为:普遍象征意象,即与特定的文学传统、文化背景及社会背景有关的意象和偶然象征意象与作者本身的情感密不可分的意象。
文學作品中有些象征手法一直被长期沿用以至于形成了相对固定的格局,这种具有约定俗成的象征意象称为普通象征意象。例如中国古代将“龙”看做中华民族的图腾和精神寄托。然而在西方,“龙”却与“撒旦”相联系,在《圣经》中,“龙、蛇”等类动物都是魔鬼的化身。由此可以看出普通象征意象中意象与其所代表的含义并非一定要存在什么内在的逻辑关系,只是在特定的文化或社会背景下,经过漫长的积累,意象与其背后所代表的含义早已形成规约性的联系。除了约定俗成的意象外,自然环境也同样为文人提供许多意象。自然中的万物因其具有的自然属性而常被人们引做象征意象。在中国古诗中就有大量的自然意象,如青松、冬梅常常让人用作坚强勇敢,不畏艰难的意象。
偶然象征意象与自然象征意象相对应,指根据作家个人喜好而创作的意象。这种象征意象与其背后的含义没有约定俗称的固定关系,而是作者临时在某一名词或动词附加上精神意义从而使其成为一种象征意象,因而这种象征意象需要读者通过上下文来理解和分析。如马致远在秋思中,仅仅用“枯藤老树昏鸦”等几个意象的罗列,就勾勒出一幅深秋凄婉的悲情画面。由此看来,创作偶然象征意象是作者的内心精神世界通过将哲理、情感通过想象力注入到意象并加以外化的过程。
二、《天路历程》中的象征意象分析
1、《天路历程》中的普遍象征意象
《天路历程》中的普遍象征意象几乎充斥了整个梦境语言的叙述过程。其中引用了大量的《圣经》典故。《圣经》和《天路历程》可以说是呼和吸的天然关系,哈里森曾说:“他几乎就是在神的道中呼吸”[6](P210)。因此我们可以看到圣经的气韵和典故充斥着班杨的这本著作中。源自《圣经》的普通象征意象可以分为象征启示福音的意象和象征魔鬼的意象。
文中的启示福音的象征意象有“窄门”,“葡萄”,“河”。“窄门”[7](3)是指引基督徒走出“灭亡城”[8](P3)的第一个意象,在生活中“窄门”在《圣经》中是引人走上永生的一个标识,其背后的含义不仅是人对永生的追求和向往,更是人知罪悔罪的第一步,只有人开始认识到自己的原罪,才能看到“窄门”,也才有寻找“窄门”的认知。“葡萄”是《圣经》中最早由人工培育的植物,其顽强的生命力被看做是复活和永生神的象征。在《天路历程》中,基督徒在经历磨难后到达了“夫爱乡”,园丁给他们拿来了佳美的果实,其中提到:“园中的葡萄就是这样,吃下去口感十分甘美,使人在睡着时都会开口说话”[9](P131)。这里的“葡萄”就是耶稣加力量给基督徒,与他们建立生命的联系。“河”在天路客走回天堂的随后一个阶段出现,“我又看到,在他们和天门之间横着一条河;河上没有桥,河水又深,两位天路客一见这河就惶恐不已”[10](P131)。同样的,在《在天路历程》中,女基督徒及其一行人在最后到达天门前,都要面临大河的问题:“那条河在某些人过河时是如何汹涌湍急,而在另一些人过河时却潮落水缓;对有些人,那河几乎干涸见底,对另一些人却水势涛涛,没及两岸”[11](P271)。“河”或“水”在《圣经》中的意象多为洁净,如基督徒们用水受洗代表洁净。文中的“河”,在一方面指洁净,在另一方面指肉体的死亡。基督徒只有胜过对肉体死亡的恐惧,洁净后才能进入天堂。从另一个侧面看,河水深浅难测,不同的人面对的情况也各有不同,由此可以看出“河”在文中更是代表上帝对基督徒和天路客们信心的考验。
象征魔鬼的意象有具有典型特色的地名如“灭亡城”,“死荫谷”,“狮子”等等。“灭亡城”在《天路历程》中是基督徒的家乡,顽梗先生、淫乱夫人都居住在那里。那城“将要被天火烧灭”[12](P1)。这一地名用法也是取自《圣经》,“灭亡城”也作“所多玛”[13](旧约P27),也就是创世纪中罗得所住的城,那地人作恶甚重,最后在硫磺与火之中毁灭了。因此,“灭亡城”这一意象所代表的含义就是罪恶满营之地。此外,“死荫谷”也是源自《圣经》的反面意象之一。在《天路历程》,“死荫谷”被描述为“一片旷野,一片沙漠有深坑之地,一片干旱和死荫之地,除基督徒外无人经过也无人居住”[14](P46),在谷中,处处危险丛生,魔鬼到处游行,哀嚎尖叫阵阵传来,令人胆颤心惊。这一意象出自《圣经》中的诗篇“我虽行过死荫的幽谷也不怕遭害……”[15](旧约P907),其背后所指有两方面:第一是来自魔鬼的攻击,其目的是为了阻止基督徒走天路;第二是基督徒必经的磨难和试炼,试炼基督徒在苦难环境中是否有坚持下去的决心和信心,同时更是要彰显上帝的作为,因为没人能经过之地,基督徒能安全走过,是因为“有上帝同在”。“狮子”在《圣经》中常被作为魔鬼的象征,“你们的仇敌魔鬼,如同吼叫的狮子,遍地游行”[16](新约P415)。“狮子”从其自然属性来看,所代表的含义为凶猛,危险。因此在《天路历程》中,“狮子”作为一个兼具文化背景和自然属性的象征意象,成为了凶恶的魔鬼的化身,使名叫胆怯和不信的天路客吓破了胆,直接跑回了灭亡之地。
2、《天路历程》中的偶然象征意象
偶然象征意象即为作者根据个人情感临时创作出来的意象。在《天路历程》中最为有特色的偶然象征意象是人物的命名,类似“忠信”、“盼望”、“易屈”等等人物意象生动形象使人印象深刻。《天路历程》中包括正反两种人物,以命名的方式将人物及其心理活动和抽象的宗教概念拟人化,从而使意象的象征性和主题意义更为突出。例如“忠信”在走天路过程中,从未偏离真道,最后在“虚华镇”殉道;与基督徒走完后半程天路的“盼望”总是对未來充满希望,在基督徒对自己对天国失去信心,自我怀疑时,带给基督徒对天堂的最美好的盼望。《天路历程》中的反面人物给人的印象更加深刻。例如在基督徒和“忠信”被捕带上法庭时,证人“阿谀”说:“他辱骂过我们最贵的别西卜王,……他们的名字分别是旧人勋爵、世乐勋爵、奢侈勋爵、求荣勋爵、好色老勋爵、贪欲爵士以及我们所有的达官贵人”[17](P46)。人物形象活灵活现,讽刺意味入木三分。
除了人物命名,班杨作品中的地名也被人称道,例如“浮华地(Vanity Fair)”[18](P28)。一度成为复辟时期伦敦社会的代名词,19世纪英国小说家萨克雷便以“《名利场》(Vanity Fair)”为其小说命名。此外,还有一些意象如使人走失的“迷雾”,和引诱人偷懒犯罪的“亭子”等等都具有丰富的象征意义,不但使《天路历程》读起来引人入胜,更宣扬了作者的宗教信仰理论。
三、结语
综上所述,《天路历程》全文蕴含大量象征意象。从来源上看,这些意象有些来自《圣经》典故,有些依托于自然属性,即普遍象征意象;也有一些是作者将自己的情感赋予具体实物创造出来的,即偶然象征意象。从内容上看,象征意象有歌颂正面形象,也有被讽刺的反面案例。所有的意象自然的嵌入整个寓言梦境之中,在反应了现实生活的同时,宣扬了作者的宗教信仰理论,具有丰富的象征意义。
参考文献:
[1]John Brown. John Bunyan: His Life , Times, and Works [M]. London: The Hulbert Publishing Company, 1928:286-287.
[2]韦勒克·沃伦. 文学理论[M].刘象愚,邢培民,陈圣生,李哲明,译.北京:三联书店,1984.
[3]黑格尔.美学·第2卷[M].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28.
[4]汪耀进.意象批评[M].成都:四川文艺出版社,1989.9.
[5]郜珂.论凯瑟琳·曼斯菲尔德作品中的象征意象[D]上海:上海师范大学,2007:8.
[6]Frank Mott Harrison . John Bunyan [M].The Banner of Truth Trust, 1964:210.
[7][8][9][10][11][12][14][17][18]约翰·班扬.天路历程[M].苏欲晓 ,译. 南京:译林出版社,2001:3, 3, 131, 131, 271, 1, 46, 75, 28.
[13][15][16]圣经[M].南京:中国基督教三自爱国运动委员会,中国基督教协会,2008:新约345,旧约27,旧约907,新约4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