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姗姗
[摘要]西夏乐舞是西夏王朝时期的乐舞文化,是中华民族历史长河中不可或缺的文明,也是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有着非常重要的研究意义。西夏乐舞中的舞蹈部分,集中展现了西夏王朝的文化发展,反映了党项人民的日常生活、劳动景象和精神信仰,是西夏文字流动着的表现形式。本文通过对西夏舞蹈的历史遗迹和古籍文献进行探究,简要阐述其继承与发展。
[关键词]西夏乐舞;西夏舞蹈;文化传承
一、西夏舞蹈的历史源流和表演特征
(一)西夏舞蹈的历史源流
西夏舞蹈发源于西夏王朝,西夏王朝建立于公元1038~1227年,是由党项族为主体的中国西北地区建立的少数民族政权。公元1038年,李元昊定都兴庆(现今宁夏银川),在河西走廊及其北部地区建立夏国,号“大夏”,史称“西夏”。西夏王朝时期的舞蹈文化丰富而且多元,除本民族舞蹈外,还有与中原文化相结合的舞蹈,在现今遗留的碑刻和陕西、敦煌的石窟壁画中都留有生动的形象。西夏舞蹈的源流大致可以归纳为以下四类:
1.劳作说
劳作说即舞蹈来自于人民的劳动生活中,又有“劳作生舞”之说。中国自原始社会起便开始了农耕及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而西夏党项族在定都兴庆之前,一直过着游牧民族的生活,直至定居兴庆后,开始接受汉族的农耕文化。一副名为“千手千眼观音图”的壁画中,描绘了西夏打铁、酿酒、耕种的生活情景,反映了西夏的社会劳动生产和生活場面。
2.宗教说
宗教说即舞蹈来自于人们的宗教信仰。西夏王朝笃信佛教、鬼神,崇尚诅咒,西夏的佛教舞蹈较多,如“菩萨乐伎”、“天魔舞”等,在诸多遗留下来的西夏壁画中,还有描绘飞天的形象特征。“飞天”一词可理解为飞行于天空中的神。2000年4月,宁夏银川西夏陵3号陵出土一件造型完美的珍贵文物——“人身鸟形”像经考古学家蒋忠义考究认定,这尊 “人身鸟形”像正是“迦陵频伽”,在《阿弥陀佛经》中也有相应记载。
3.礼仪说
礼仪说即舞蹈来自于人们的礼仪形式,又称礼仪论。舞蹈和仪式二者间相互联系,自人类创造出民俗活动和仪式后,其表现形式均离不开舞蹈。现今发现并有待考证的与西夏党项族后裔有着较高相似度的木雅人,其煨桑仪式的习俗,即为藏族祭天地诸神的仪式。
4.武舞说
公元11~13世纪,西夏、辽、金、宋四个政权为争夺资源、巩固政权,战火连绵,硝烟四起。作为主要战斗力量的士兵,武力操练成为重要的事项之一。武力操练的多用于战斗前自我鼓励的扩张声势和战斗后庆祝胜利的情景再现,是舞蹈表演的一种形式,遂有“武舞”之说。
(二)西夏舞蹈的表演特征
在诸多壁画遗迹中均可发现,西夏舞蹈多是由女性舞伎、男性或孩童完成。形式上有单人舞、双人舞、三人舞、“八佾”64人群舞等,她们或模拟飞天、手持莲花而舞,或对舞表现情节、表现格调统一的群舞。舞蹈服饰多以着筒状喇叭裙为主,借鉴汉服造型。从舞者形象多是直鼻大眼、背梳覆耳,男性舞者多为秃发。位于银川市的西夏博物馆内,藏有考古发掘出的西夏时期大力士石柱雕像,部分雕像胸部较为突出,刻画出具有女性生理特征的乳房。据史料记载,“女兵”在西夏时期就出现过,被称为“麻魁”。由此可知,女性在西夏时期或占有同男子一样的尊卑地位,因此舞姿与中原女子略有不同。
二、西夏舞蹈的内容及艺术特征
(一)西夏舞蹈的内容、风格
在已发掘整理出的古籍西夏汉文本《杂子》中记载了“八佾”、“柘枝”,还有“曲破”、“舞绾”、“散唱”、“天魔舞”等形容乐舞的名词。
1.八佾
八佾是舞蹈的形式,即天子专用的乐舞。佾,指舞蹈中的行列,意为八行八列。一个舞队由8人组成,称为佾,八佾即是由64人组成的舞队。在《论语·八佾》记载:“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八佾是属于规范伦理道德的乐舞,通常使用在立春、立夏等祭天时,也使用于天子祭祀时。
2.舞绾
舞绾是民间杂耍性表演舞蹈。位于陕西榆林窟中第三窟南侧的五十一面千手千眼观音图上方所描绘的情景即专门用于杂技表演的平台与舞蹈相结合的表演形式,是舞绾的样式之一。舞绾也常作为连接动作在舞绾的许多舞蹈动作连接中使用。
3.踏歌——“联袂歌呼”
联袂歌呼意为手拉着手、衣袖相联一同歌唱、高吟呼号。 “醉则联袂歌其土风”出自《五代会要,党项羌传》,是对党项族土风的记载。即手挽着手、足踏着节拍而载歌载舞,是典型的民间群众舞蹈,与现今羌、藏族的锅庄舞大抵相同。
4.天魔舞
天魔舞是宗教舞蹈。“本是河西参佛曲,把来宫苑席前歌。”舞天魔指河西参佛曲,河西指西夏。天魔舞自唐代便有记载,元代时期,宫廷出现了《十六天魔舞》,专门用来为接受藏传佛教的帝王将相宫内的眷属演出。但“参佛曲”、“天魔舞”在西夏时期的法会上就已经存在了。
5.胡旋舞、胡腾舞
《观无量寿经变》这幅壁画位于榆林窟中第三窟的南壁中间。图中在佛殿前排有供养着的菩萨乐伎,身着菩萨装、窄口长裤,系短裙,上身与脚裸露,头戴菩萨式花冠。东侧乐伎握长巾而舞,其左脚腾空、右脚着地,左手向上伸过头顶甩起飘带,右手展开,胸部和臀部向外突出,舞姿和体态均不同程度地呈现出“S”形,即“三道弯”。两名舞伎左右相对称,手中的飘带呈飞舞状,即飞天。榆林窟第三窟中还有胡旋舞的图像记载。现存的西夏时期的胡旋舞者图像多以菩萨乐伎的姿态出现,主要用来供养佛。
(二)西夏舞蹈的艺术特征
西夏舞蹈中的宗教舞蹈和飞天与西夏文化紧密相连。飞天的内容丰富且十分多元,莫高窟的《童子飞天》是对党项人的人物写实,见证着党项人对神灵的敬仰,以及欲求达到“人神感应”的美好愿望。藏匿于俄罗斯圣彼得堡东方所中的《水月观音》图像,描绘了丧葬舞乐,在民间乐舞中受到世俗的欢迎。种种迹象表明,地处西北地区的西夏党项族虽然属于少数民族,但其文化与中原文化息息相关。
三、西夏舞蹈的继承与发展
一个民族的舞蹈文化发展史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了一个历史王朝的经济、文化、民俗、信仰、社会关系等多方面的发展轨迹。西夏乐舞随着西夏王朝的覆灭而退出历史舞蹈,虽短暂但在中华文明的歷史长河中仍占据冰山一角。中华文化博大精深,面对已经消失的文化,唯有善于发掘、勇于创新、去其糟粕、取其精华,才能更好地继承与发展。
(一)西夏舞蹈的文化继承
宁夏歌舞团本着发展本民族优秀舞蹈文化的理念,曾对西夏乐舞进行挖掘与探索。1983年,国内第一部西夏歌舞《西夏女》在人民大会堂演出,受到国家领导人的高度评价;14年后,乐舞《夏风遗韵》的300场演出又诠释了西夏歌舞神韵。如今,老艺术家们将对西夏乐舞的探索、研究留给了作为后人的我们,盼望这段曾消逝的文明重新见得天日。
(二)西夏舞蹈的曲折发展
因为资金不足,西夏歌舞团一度面临窘迫。后经商人投资,成立了以西夏文化为主题的旅游景点,并打造了一支西夏乐舞的队伍。2007年11月1日,西夏乐舞团在西夏城成立,先后从宁夏大学、北方民族大学以及陕西、甘肃的一些艺术院校招募演员。新的西夏乐舞《夏风遗韵》,目前已经在西夏城成功地演出了100多场。
隐匿多年的西夏舞蹈,终于重返时代舞台,尽管发展曲折,但其成就也是令人瞩目的。时代的飞速进步,促进了文明的延续而又影响着文明的发展,高科技时代的文明正成为当今社会的主流文化,曾经的逝去的文明,正在逐渐消失。现今的西夏乐舞,因得不到支持而停止发展,再一次面临衰落。
四、西夏舞蹈文化的复兴
2015年3月23日在中央电视台科教频道播出的大型史诗纪录片《神秘的西夏》,是宁夏回族自治区党委宣传部确定的宁夏较为重大的文化项目,也是中央电视台的重大选题之一。《神秘的西夏》以近些年来西夏专家们对西夏学的最新研究成果为根基,将西夏王朝自兴起至消亡的发展过程作为历史线索,同时利用先进的电视表现方式,将短暂而又神秘的西夏王朝呈现给观众。
纪录片中介绍,在青藏高原东南部的四川省甘孜地区,生活着一群自称为“木雅”的人。他们住着高大直立的碉楼,衣着独一无二,说着他人听不懂的木雅语。在中国古代典籍中,“木雅”被称为“弥药”。根据唐代史料记载,弥药人就是党项人。经调查研究,现今发现的木雅语与历史中的西夏语属同一语系,此项发现可推断出木雅人与西夏党项人在1500年前是同胞。木雅人的白色崇拜和神圣的煨桑仪式,与西夏的文化仪式有着较高的相似度。“锅庄”,是藏族的民间舞蹈。而木雅人的“锅庄” 与周围其他少数民族的大不相同,其节奏缓慢、曲调悲凉,仿佛正切合了流亡者的心声,“锅庄”也契合了“联袂歌呼”的古籍记载。木雅人的“锅庄”,为西夏舞蹈的探究提供了启示与借鉴。
五、结语
综上所述,西夏舞蹈作为传统历史文化在与现代文化对立时,并非静态。人类在自己的社会实践中创造传统文化,并在实践中革新与丰富传统文化。所以不能把传统文化简单地归结为“过去的历史”,而应认识到它同时关系着现今与将来。西夏舞蹈作为西夏文化的一部分,是中华文化不可分割的整体,更是集多元为一体的中华文化中的一元。因为多元,所以强大;因为一体,所以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