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熹藏书活动小考*

2017-04-12 15:34马刘凤
山东图书馆学刊 2017年3期
关键词:白鹿洞四库全书朱熹

马刘凤

(上海大学图书情报档案系,上海 200444)

朱熹藏书活动小考*

马刘凤

(上海大学图书情报档案系,上海 200444)

朱熹是南宋著名的理学家、思想家、哲学家、教育家、诗人,同时也是一位文献学家,他著作等身,不但编撰、刻印了许多书籍,同时也积极开展文献收藏活动。本文论述了历史名人朱熹的文献收藏活动,从朱熹个人藏书与学校藏书两个方面展开。个人藏书中,分析了其藏书来源及藏书特点;学校藏书中,细致考察了其为同安县学与白鹿洞书院收聚图书文献的过程和历史贡献。

藏书家 文献收藏 藏书史

朱熹(1130~1200),字元晦,一字仲晦,号晦庵,晚号晦翁,又号云谷老人、沧州病叟等,徽州婺源(今属江西)人,侨寓建阳(今属福建)。朱熹少年即励志圣贤之学,师事李侗;18岁登进士科,历仕泉州主薄、秘阁修撰、焕章阁待制、侍讲等职,庆元六年(1200)逝世于建阳考亭,终年71岁,谥号“文”,人称朱文公。朱熹一生博览群书,知识广博,其“著书立说如日之丽天,水之行地,虽千载犹一日”[1],有多种作品流传。朱熹因认识到图书的教化作用而非常重视藏书,他曾作诗曰:“老翁无物与儿孙,楼上牙签满架垂。”“个是侬家真宝藏,不应犹羡满籯金。”[2]在朱熹看来,黄金满籯,不如一经,留给子孙后代万贯家财不如留下丰富的藏书,高度肯定藏书活动的价值。朱熹的藏书活动主要包括个人藏书与为学校收集图书两个方面。

1 朱熹的个人藏书

作为一位终身与书为伴、无日不读书、并以著书立说为己任的一代大儒,朱熹拥有丰富的个人藏书。绍熙二年(1191),朱熹离漳州之任回建阳,在考亭构筑新居,宅旁就建了一座藏书楼,朱熹作诗曰:“藏书楼上头,读书楼下屋。怀哉千载心,俯仰数椽足。”[3]描述了他于书楼之上,书海之中,汲取知识,自得其乐的悠然心情。

1.1 藏书来源

朱熹个人的藏书主要有先代遗留、自家抄写、自家刻印、自家购买、友人赠送等五种途径。

(1)先代遗留。朱氏历代以儒名家,朱熹之父朱松(1097~1143),字乔年,号韦斋,是二程的再传弟子罗从彦的学生。北宋徽宗宣和五年(1123),朱松携家来到福建,入闽后,朱松广交学者谈经说理,以学问为事,家中就有不少藏书。朱熹五岁上学,朱松对他说:“……故乡无厚业,旧箧有残书。……诗囊应令满,酒盏固宜疏。……成家全赖汝,逝此莫踌躇。”[4]“旧箧有残书”说明朱松确实家藏一定数量的书籍,他希望朱熹能够饱读诗书,光宗名门,一开始就对他寄予了厚望。朱熹十一岁时,朱松因不附会于秦桧,罢官外调,奉祠闲居在家。此后三年,直至朱松去世,朱熹受学于家庭,由其父亲自对他进行学业教育。这期间朱熹的教育读本也是其父朱松的私人藏书。朱熹也多次提到先人藏书的情况,如在与友人的信中提到:“熹先君子少喜学荆公书,收其墨迹为多。其一乃《进鄴候家传奏草》,……”[5]在谈及二程遗留之书时说道:“熹家有先人旧藏数篇,皆著当时记录主名,语意相承,首尾通贯,盖未更后人之手,故其书最为精善。”[6]朱熹所编《程氏遗书》就是以家藏二程之书为基础的。

(2)自家抄写。印刷术发明以后,刻印逐渐代替手工抄写成为知识传播的主要途径。但是,手工抄书并没有因此退出历史舞台。南宋,许多文人学者仍喜抄书,朱熹便是其中之一。朱熹经常从朋友处借书来抄,以补充自家藏书之不足。如他从杨子直处借《四民月令》抄写,从张钦夫处借侯师正《论语》来抄,从黄商伯处借《切韵》来抄,朱熹还抄写了龟山先生杨时的《易学》等书。朱熹抄书并非都是他本人亲自抄写,而主要是让他人代抄,主要有:第一,门人学徒代抄。朱熹门徒众多,让他们代抄一来可以节省时间,再者也可以为他们提供一个学习的机会。第二,借书吏抄写。书吏是古代从事与文字有关工作的社会阶层,他们中许多人受雇于私人。当时朱熹的许多朋友都雇有书吏,朱熹便向他们借书吏来抄书。朱熹著《周易本义》,定稿后苦于无人抄写,他对孙敬甫说:“《易传》初以未成书,故不敢出。近觉衰耄,不能复有所进,颇欲传之于人,而私居无人写得,……俟旦夕抄得,却附便奉寄。但正缘伪学禁严,不敢从人借书吏,故颇费力耳。”[7]可见,朱熹在“伪学”之前向人借书吏抄书,而此时由于“伪学”之故,不敢借书吏来抄书。第三,雇人抄书。朱熹还花钱雇人来抄书,他曾向刘季章道抄书之苦:“《礼书》此数日来方得下手,已整顿得十余篇,但无人抄写为挠。盖可借人处皆畏‘伪学’之污染而不肯借,其力可以相助者,又皆在远而不副近急。不免雇人写,但资用不饶,无以奉此费耳。”[8]此处,朱熹也提到了借人抄书。

(3)自家刻印。朱熹成就卓著,他不但是一位著述丰富的图书编撰家,也是一位杰出的文献出版家,一生之中出版刻印了不少书籍。[9]朱熹所刻之书,有些是自著之作,有些是他人之作。对于刊刻的书籍,朱熹都留有样本,这些书也成为朱熹私人藏书的一部分。

(4)自家购买。作为一位文献出版家,朱熹不但自己刻印书籍,而且随时关注全国各地的出版动态,常常向朋友推荐新近出版的书籍,而他自己也不断购买新书作为研究著述之用。除自己直接购买书籍外,朱熹还让他人代购。他曾写信委托蔡季通购买《淳熙类编》,“欲买《淳熙类编》一本,烦为问,不知值几何?便批报,当遣人齎钱去取。……若有可取处,得便令此人取带归,却纳钱去还之,尤便耳。”[10]

(5)友人赠送。作为宋代著名的理学家,朱熹交游广泛,与当时许多志趣相投的名人雅士都有交往,他们书信往来,互相走访,或交流学术,或切磋学问,彼此帮助,获益颇多。正如朱熹赠送书籍给友人一样,朱熹的朋友也把自著、自刻或新得到的好书赠送给朱熹。张敬夫曾邮寄书籍、拓本给朱熹,还将刻印的《近思录》送给他;吕祖谦曾寄《论语说》《阴符据奇》《揲蓍》《本政叙》与朱熹;刘子澄把编写的《武当集录》送给朱熹;程可久曾寄《田赋》《夫田》二书与朱熹;曹立之摹印伊川先生少年时与人书信给朱熹;周必大把自己编刻的欧阳修文集《六一集》送与朱熹;李诚之刻印《二先生祠记》送给朱熹;应仁仲邮寄摹刻的《郑司业诗》给朱熹……这些无疑都增加了朱熹的藏书。

1.2 藏书特点

(1)就目的而言,主张为用而藏

朱熹肯定藏书的价值作用,但是朱熹肯定藏书活动的积极意义并不是因为藏书这一活动本身,而是源于图书文献具有传圣贤之学的功用,因而他不赞成单纯为藏书而藏书的举动。他在给甘道士的一封信中讲到:“所云筑室藏书,此亦恐枉费心力,不如且学静坐,闲读旧书,涤去世俗尘垢之心,始为真有所归也。”[11]可见,朱熹认为藏书只是一种学习手段,并不是最终目的所在。朱熹藏书之用主要有两个方面:第一,著述写作。朱熹利用其丰富的藏书为学术研究服务,朱熹一生博览群书,广注典籍,其所编著之书数量众多,内容丰富。其中,对“四书”进行注解、训释与阐发的《四书章句集注》是朱熹的代表著作之一,此书兼取汉唐以来诸家之长,力求经文本义,表现出鲜明的治学特点,成为“四书”上升为儒家经典的地位以后,诸多注解中最有权威和影响最大的一部。第二,教育学生。朱熹一生授徒讲学,曾在白鹿洞书院、紫阳书院、考亭书院等处授课,是一位知名学者,为给学生提供质量优良的教材,朱熹甚至编写刻印书籍供他们习读,他曾亲自为武夷精舍学生编印启蒙读物《小学》,封面题名为“武夷精舍小学之书”。而朱熹为同安县学和白鹿洞书院千方百计搜集图书的活动更体现了他收藏图书教育学生、为用而藏的目的。

(2)就内容而言,除图书外,重视金石文献、名人手迹法帖的收藏

朱熹受父亲朱松喜欢收藏金石以及先贤墨迹的影响,很早就对金石文字情有独钟,因而重视金石文献的收藏。少年时因家庭贫困,居地偏远,不能尽收所爱之文字,朱熹只能取欧阳修《集古录》及其跋尾来读。朱熹曾言:“予少好古金石文字,家贫,不能有其书,独时时取欧阳子所集录,观其序跋辨证之辞以为乐。……既又怅然,自恨身贫贱,居处屏远,弗能尽致所欲得,如公之为者,或寝食不怡竟日。”[12]后来,朱熹又读赵明诚《金石录》,“心亦益好之”,于是“始胠其橐,得故先君子时所藏,与熹后所增益者凡数十种,虽不多,要皆奇古可玩,悉加标饰,因其刻石大小,施横轴悬之壁间。”[13]此时朱熹二十七岁,所收金石虽只有数十种,与欧阳公、赵氏所集相差甚远,但朱熹并不以此为悲,而是决心向二公看齐,“盖欧阳公书一千卷,赵氏书多倍之,而予欲以此数十种者追而与之并,则诚若不可冀,然安知积之久,则不若是其富也耶!”[14]

朱熹集录金石,不只是为了欣赏把玩,亦是服务于其学术研究。他曾利用金石文字来考证历史,“焦山《瘗鹤铭》下有《冬日泛舟》诗一篇,句法既高,字体亦胜,与铭文意象大略相似,必是一手。作者自题王姓,而名逸。近世好事者亦少称之。独赵德夫《金石录》题识颇深,而以作者为王瓒,必是当时所传本其名尚完也。今《选》诗中有此名字,而此诗体制只似唐人,恐又或非一人。……幸试考之,……”[15]朱熹利用山壁所题,参以《金石录》和《文选》所记,来考证诗篇《冬日泛舟》的作者。后人编有《朱子金石学》一书,鲍鼎为其做序,写道:“宋学者恒讥诽金石学为玩物丧志,而金石学家每不能与之辨,……不知真正宋儒亦曾研究金石。宋儒之宗,首推朱子。而朱子于金石学上固大有发明,以之证经考古,靡不极其能事。……果使金石无助于学术,等之玩好,则朱子必不论列及之,可断言也。”[16]

朱熹推崇先代的圣贤大儒与知名人士,对他们的手迹书信也非常珍视,收藏有著名理学家伊川先生程颐、明道先生程颢与人书信之文,康节先生邵雍所作的诗篇,伟大文学家苏东坡与友人林子中的信帖以及以公正廉洁而闻名的包拯的诗文。朱熹喜书法,善行、草,尤善大字,有“汉魏风骨”“韵度润逸”之誉,在中国书法史上占有一席之地,因此也注意收藏名家的书法之作,并且对历代书法家的碑帖真迹多有鉴赏评论。他评宋代文人朱希真所书《道德经》说:“岩壑老人小楷《道德经》二篇,精妙淳古。近世楷法,如陈碧虚之《相鹤》,黄长睿之《黄庭》,皆所不及,唯湍石喻公之《典引》诸书,为方可驾耳。”[17]

2 朱熹与学校藏书

朱熹是热心于讲学兴教,他一生直接从事教育活动达四十余年,即使在他从政的十余年间,也热心教育,每到一地,都倡办地方学校和学院,并亲莅讲学。他任同安县主簿时,创办县学,招收县民子弟为学生;任南康军知事时,重修白鹿洞书院,亲任山长,制订教规,为当地教育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2.1 朱熹与同安县学藏书

绍兴二十一年(1151),朱熹二十二岁,这年春天,朱熹入都临安铨试中等,授佐迪功郎、泉州同安县主簿,于绍兴二十三年(1153)七月至同安。初登仕途,朱熹以教养为先务,他兼领学事,直接管理地方教育。他初至同安县学时,学校荒凉,图书散脱,根本没有学子诵读之声。为此,朱熹积极扩建县学,建教思堂,又增设志道、据德、依仁、游艺四斋。他一方面招生办学;一方面积极括聚图书,为学生提供阅读之本。

为贮藏图书,绍兴二十五年(1155),朱熹倡建收藏文献的处所,在原来的文庙大成股后修建了经史阁。他多方收集全国著作,贮藏经卷,共征集图书1212卷藏于其中。

朱熹首先书写檄文,向当时的大都督府连帅方公如实禀报县学无书可读的客观情况,并请求方公将都督府中的书籍送给县学供学生阅读,他在檄书中奏请道,“熹为吏同安,得兼治其学事。学有师生诵说而经籍弗具,学者四来无所业于其间,愿得抚府所有书以归,使学者得肄习焉”,都督府答应了他的请求,“即日减省少府用度金钱,属工官抚以予县凡九百八十五卷”。[18]这样朱熹为县学争取图书985卷。

其次,当时的同安县学有旧书一筐,朱熹为之料理,又得到一批图书。朱熹记叙当时的情况:“同安学故有官书一匮,……至熹始发视,则皆故敝残脱,无复次第,独视其终篇皆有识焉者,曰宣德郎守秘书丞知县事林姓,而名亡矣。按县治壁记及故庙学记,林君名渎,字道源,以治平四年为是县。明年,熙宁初元,始新庙学,聚图书。是岁戊申,距今绍兴二十五年乙亥纔八十有八年,……而使之与埃尘虫鼠共敝于故箱败箧之间,以至于泯泯无余而后已,其亦不仁也哉!因为之料简其可读者,得凡六种一百九十一卷。又下书募民间得故所藏去者复二种,三十六卷,更为装禠,为若干卷。着之籍记而善藏之,如故加严焉。复具刻著卷目次第,阙其所失亡者揭之,使此县之人于林君之德尚有考也。而熹所聚书因亦附见其后。”[19]由此可知,朱熹初至同安县学之时,藏书寥寥,只有前代所遗旧书一筐。这些书籍是北宋英宗治平四年(1067),当时的新任知县林渎(字道源)新建庙学时收聚的,距朱熹绍兴二十五年(1155)兴建经史阁已经有88年的历史。历经多年的风雨,这些书籍渐渐淹没无闻,没有被登记造册,前代主事者们疏于职守,也无人问津;加之长期水火的侵蚀、虫鼠的破坏以及盗贼的偷窃,这些书籍均凌乱无序,几不可读。朱熹对同安县学这些的漫灭不堪的旧书加以料理整序,得到可读书籍共6种191卷;又下文书到民间收集图书,得两种36卷。朱熹对这227卷图书加以装裱,并把它们记录下来,著录其卷数次第,揭示缺失之处,更为妥善严格的加以收藏。而先前都督府所赠的书籍也一起著录在册,形成目录。

经史阁建成之后,朱熹作上梁文记述了这件事情。朱熹道其建阁目的云:“不惟士得读未见之书,人知自勤;且使书得为无穷之利,计以永存。”[20]朱熹建阁,既使士子们有书可读,又使图书得以永久保存。他谆谆告诫学子们“渊源学海更潭潭”,“灿烂光明在书册”,鼓励他们充分利用阁中藏书,勤奋阅读;并对他们寄予了深切的期望,“伏愿上梁之后,士无废业,家有传书。究述作之原,遂见古人之体;际功名之会,起为当世之儒宗。”[21]朱熹希望学子们能够读书兴业,成一代儒宗之名。

通过上述努力,朱熹为同安县学募集图书共计1212卷,置于经史阁中收藏,从而使县学教育有本可依。

2.2 朱熹与白鹿洞书院藏书

白鹿洞书院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所完备的书院,与岳麓、嵩阳、石鼓并称“天下四大书院”。白鹿洞书院虽为宋初所建,但北宋末年毁于兵燹,不久即废,直到朱熹重修书院之后,才扬名国内。南宋淳熙六年(1179),朱熹知南康军。此时,白鹿洞书院已是栋宇消落,林园荒芜,触目皆是尘封书海,网结门廊。经过朱熹的一再上奏请求与竭力倡导,宋孝宗终于同意重建白鹿洞书院。为兴复白鹿洞书院,朱熹殚精竭虑,不遗余力。他重建了院内的建筑,延请名师,亲临讲学。新建成的白鹿洞书院没有藏书,为此,朱熹广辟书源,不懈地搜求和积累,多方筹集图书供学生们阅览诵读。

首先,朱熹上书恳求当时的上级漕司,遍求江西诸郡的书籍。在写给朋友的信中,朱熹说道:“白鹿洞成,未有藏书。欲干两漕,求江西诸郡文字,已有札子恳之,及前此亦求之陆仓矣。度诸必见许,然见已有数册,恐致重复。若以呈二丈,托并报陆仓,三司合力为之,已有者不别致,则亦为力也。书办,乞以公牒发来。……旦夕遣人至金陵,亦当遍干本路诸使者也。”[22]可见,朱熹奏请当时的上级官府,请求赐书与白鹿洞书院。之前,朱熹已求书于陆仓,为避免书籍重复,朱熹认为三司通力合作为最好。而各漕司也如朱熹所料,满足了他的要求,朱熹在一封奏札中道出其感激之情:“白鹿官书拜赐甚宠,谨已别具谢札矣。”[23]

其次,朱熹利用自己与朋友的私交情谊来为书院募书。朱熹曾记录云:“熹既为刘子和作传,其子仁季致书,以其先人所藏《汉书》四十四通为谢。时白鹿洞书院新成,因送使藏之,以备学者看读。”[24]朱熹为朋友刘子和作传,刘赠送家藏《汉书》四十四卷作为酬谢,适逢白鹿洞书院新成之际,朱熹便把朋友赠送的《汉书》送与书院收藏,此部《汉书》因而成为白鹿洞书院藏书的一种。

再次,白鹿洞书院新建落成之后,在不断发展的过程中,朱熹也不断补充各种书籍,使得白鹿洞书院的藏书进一步充实。如《叙古千文》为籍溪先生胡明仲所作,朱熹认为它“其叙事之言,昭示法戒,实有《春秋》经世之志,……发明大统,开示正途,……新学小童,朝夕讽之而问其义,亦足以养正于蒙矣。”[25]因而朱熹摹刻友人刘孟容先人所书《叙古千文》,将其置于南康郡斋,传诸小学。此外,朱熹还为白鹿洞书院刻了周子的《太极图说》与《通书》,康节先生邵雍的《诫子孙文》及其《天道》《物理》二诗、《包孝肃诗》《伊川与方道辅帖》、尹和靖帖、《白鹿洞记》《五贤祠堂记》等。

朱熹在南康任上三年,为白鹿洞书院的兴复付出了极大的努力,而他多方搜求、积极括聚图书则是白鹿洞书院招徕贤才、吸引生源,进而名声大振的前提和基础。

3 小结

作为一位终生以著书立说为己任的学者,朱熹非常重视图书及其他文献的收藏,他多次为别人撰写记文,记叙他们建阁筑楼、收藏文献的过程,并给予高度的评价。如他在《鄂州州学稽古阁记》中记录了鄂州州学教授许中应建阁的时间、收集的图书的情况,赞扬了许中应建阁之举。此外,朱熹还作有《福州州学经史阁记》《建宁府建阳县学藏书记》《徽州婺源县学藏书阁记》《藏书阁书厨字号铭》《次韵傅丈题吕少卫教授藏书阁》《奉同张敬夫城南十二咏·书楼》等文,这些记文和诗篇都对藏书活动给予了充分肯定。

朱熹重视藏书,一方面是由于学习研究的需要,一方面是基于他对图书作用的充分客观的认识。朱熹对图书的重要作用多有论述,曾云:“其所以必曰读书云者,则以天地阴阳、事物之理、修身事亲、齐家及国,以至于平治天下之道,与凡圣贤之言行,古今之得失,礼乐之名数,下而至于食货之源流,兵刑之法制,是亦莫非吾之度内,有不可得而精粗者。若非考诸载籍之文,沉潜参伍,以求其故,则亦无以明夫明德体用之全,而止其至善精微之极也。”[26]他认为,天下万事、大小之理,正是借助图书的记载才得以有案可稽,后来之人才能够寻其源,探其流。由此可知,朱熹看到了图书保存文化、传播知识的基本功能,强调开卷有益,鼓励读书。

〔1〕 朱熹.朱子全书·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天顺刊本朱子大全序[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2

〔2〕 朱熹.晦庵集卷四·寄题浏阳李氏遗经阁二首[M].四库全书本

〔3〕 朱熹.晦庵集卷三·书楼·山斋[M].四库全书本

〔4〕 朱松.韦斋集卷四·诗[M].四库全书本

〔5〕 朱熹.晦庵集卷三十八·与周益公[M].四库全书本

〔6〕 朱熹.晦庵集卷七十五·程氏遗书后序[M].四库全书本

〔7〕 朱熹.晦庵集卷六十三·答孙敬甫[M].四库全书本

〔8〕 朱熹.晦庵集卷三十五·答刘季章[M].四库全书本

〔9〕 马刘凤,张家红.朱熹与刻书[J].山东图书馆季刊,2005(4):8-10,17

〔10〕 朱熹.晦庵集·续集卷二·答蔡季通[M].四库全书本

〔11〕 朱熹.晦庵集卷六十三·答甘道士[M].四库全书本

〔12〕〔13〕〔14〕 朱熹.晦庵集卷七十五·加藏石刻序[M].四库全书本

〔15〕 朱熹.晦庵集卷六十四·答巩仲至[M].四库全书本

〔16〕 新文丰出版公司编辑部.石刻史料新编第第三辑第39册[M].台湾:新文丰出版公司,1986

〔17〕 朱熹.晦庵集卷八十四·跋朱希真所书道德经后[M].四库全书本

〔18〕 朱熹.晦庵集卷八十五·泉州同安县学官书后记[M].四库全书本

〔19〕 朱熹.晦庵集卷七十五·泉州同安县学故书目序[M].四库全书本〔20〕〔21〕 朱熹.晦庵集卷八十五·经史阁上梁文[M].四库全书本

〔22〕 朱熹.晦庵集·别集卷三·黄商伯[M].四库全书本

〔23〕 朱熹.晦庵集卷二十六·与江东王漕札子[M].四库全书本

〔24〕 朱熹.晦庵集卷八十一·跋白鹿洞所藏汉书[M].四库全书本

〔25〕 朱熹.晦庵集卷八十一·跋叙古千文[M].四库全书本

〔26〕 朱熹.晦庵集卷八十·福州州学经史阁记[M].四库全书本

A Brief Study of Zhu Xi’s Book-collecting Practice

Ma Liufeng

Zhu Xi was not only a famous Neo-Confucianism, philosopher, educator and poet, but also a philologist in the Southern Song Dynasty. He also took an active part in literature collection while compiling and publishing books. The article studies Zhu Xi’s book-collecting practice from two aspects. One is his personal book collection, of which the sources and characteristics are analyzed. And the other aspect is his contributions to school book collection, mainly to Tongan County School and White Deer Cave Academy.

Book collector; Literature collection; History of book collection

G258.83

A

马刘凤(1979.6-),女,河南新乡人,上海大学图书情报档案系副教授,博士,主要研究领域为文献学、图书馆学史等,出版专著一部,发表论文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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