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志超 杨新花
从传统道德的缺陷看晚清的社会危机
吕志超 杨新花
(丽水中学 浙江 丽水 323908)
华夏社会的传统道德主要是以家庭道德和伦理道德而建构,私德极为发达。但在“公德”层面上的建构缺失严重。这样的构成使其非常难以适应近代社会转型的需要。清朝晚期日益严重的社会危机与华夏社会传统道德的缺陷密不可分。
公德;私德;社会危机
晚清已降,西方列强频频入侵,社会危机日益加剧。在两次鸦片战争中,都有众多的中国民众为英军及英法联军服务,他们为这些侵略者提供后勤补给,刺探情报、引路,甚至直接参与作战。据《筹办夷务始末(道光朝)》记载,仅三元里一地,在第一次鸦片战争时就有1200名援英者。[1]当八国联军攻陷自己的国都、国家元首出逃之时,京城之民却极尽逢迎,争当顺民,惟恐落后。“不见乎联军之入北京,而顺民之旗,户户高悬,德政之伞,署衙千百,呜呼痛哉!”[2]
近代以来列强的武力入侵固然对中国社会产生了较大的冲击,但酿成晚清以来严重的社会危机,与当时社会的道德失范显然也有很大的关联。正如时人梁启超先生所言,一国之民,须“先言道德上之独立,乃能言形式上之独立”。[3]要想厘清这种现象产生的根源,我们有必要对中国传统的道德伦理进行一些解构与分析。
按之中国社会传统的道德伦理,其核心是“五伦”,即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五种人伦关系。用忠、孝、悌、忍、善为“五伦”关系准则。孟子认为:君臣之间有礼义之道,故应忠;父子之间有尊卑之序,故应孝,兄弟手足之间乃骨肉至亲,故应悌;夫妻之间挚爱而又内外有别,故应忍;朋友之间有诚信之德,故应善。(《孟子·滕文公上》)这是古代中国处理人与人之间伦理关系的行为准则。为了发现这一道德伦理的不足与缺陷,我们将其与西方的道德伦理做一个简单的对比。
西方道德伦理可概括为家庭伦理、社会伦理和国家伦理。中国的父子、兄弟、夫妻三伦相当于西方的家庭伦理;中国的朋友一伦可归于西方社会伦理的范畴,君臣伦理则属于西方的国家伦理。这样一比较,两者的差异便十分明显了。首先,西方社会伦理包罗宏富,体大精深,绝非儒家朋友之一伦而可涵盖之。社会关系错综复杂,网罗万千,朋友关系充其量只不过为其中一个方面。其次,从西方国家伦理学的角度评判,中国道德体系的缺陷更为严重。显然,近代以来国家绝非君臣所能专有。如果仅仅从君臣之间的伦理关系来看,无非是君主待臣以礼,臣下事君以忠,如此而已。再仔细思考一下很容易发现,其实“礼”和“忠”这两个概念纯粹是两个私人之间感恩效力的事情,跟国家伦理相差很大。这里,传统君臣关系的性质合不合理姑且不论,单就将整个国家伦理缩小到孤立的君臣关系这一点而言,显系荒谬。况且,以忠君为核心的君臣之伦本身就极不合理。所谓的忠君无非就是做君主的奴隶:“家奴走狗于一姓而自诩为忠者,为一己之爵禄也,势利所趋之若蚁,而更自造一种道德以饰其丑而美其名也。”[4]实际上,这种所谓的忠乃是忠于一种“势”,一种“利”。正是由于这种对“势”和“利”的忠,导致了现在社会中只要有势有利,而无不可为的恶劣现象。相对于以上两者而言,儒家只有在家庭伦理方面稍显完备,这也是中国传统道德体系重“私德”的结果。
为了更好的说明问题,有必要对“公德”这一概念进行一下说明。公德即公共道德,意指有关社会公众的安宁和幸福的行为,与私德相对而言。新中国成立后发挥临时宪法作用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将“提倡爱祖国、爱人民、爱劳动、爱科学、爱护公共财物”作为国民的公德。简而言之,其实人人独善其身就是私德,人人相善其群就是公德。其实中国道德的发源不可谓不早,也很发达,只是太偏重于私德,而对公德的关注很不够。中国传统道德伦理的渊薮《论语》、《孟子》诸等书,古代中国人士将其视为经典,奉若圭臬,细读思考一下就会发现其中所宣教的,私德十有八九,而公德不足其一二。由于数千年来圣贤之教如此,中国人便视“束身寡过”为德育的中心点。一旦有人逾越了这个范围,想为国家的公共利益尽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时,便会有人以“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圣贤之教进行讥笑、排挤。积数千年之弊至今,便导致了今天的国民竟不知公德为何物状况的发生。事实上作为社会属性的人如果无益于社会,即为群体之害。打个比方说,比如父母生育了儿女,并对其进行了培养和教育,则子女便对父母负有报恩之义务。如果人人都能尽此义务,则子女越多父母便越顺,家族便会越兴旺发达。反之,如果子女都不思报恩之义务,家庭便会因此受困。个人对于群体、社会也是如此。个人生于群体之中,享有群体所带来的种种权利,便负有为群体谋福利之义务。不如此,便如同子女不报父母之恩一般,有害于群体。
事实上传统的道德价值体系由于不能解决现实的社会问题,其权威性在当时就已经逐步受到质疑与挑战。早在洋务派与顽固派论战时,洋务派首领奕昕便指斥顽固派说:“仅以忠信为甲胄,礼义为干橹等词,谓可折冲樽俎,足以制敌之命,臣等实未敢信。”[5]及至进化论入,宣扬天演,认为任何事物都不是一层不变的,抱残守缺,固守传统必为历史的进化所湮没。于是传统道德的合理性愈加受到怀疑,其权威性亦因此一落千丈。权威性丧失的直接结果是使人们的行为举止突然间没有了对与错、是与非的固定道德标准。在这种道德真空的状态下,虽然国难日深,但社会上层人士却纵情物欲,花天酒地,纸醉金迷,下层人民则意气颓废,麻木不仁,整个社会道德失范、伦理荡尽。
正是传统道德伦理的这种缺陷导致了晚清国民的种种缺点,人格的奴隶性、依附性、无社会责任感、无义务感、对国家和社会群体的公共事物漠不关心等等。带有这些缺点的国民往往在严峻的社会现实中自甘堕落,无所作为。由此,便不难明白上文所述国难之时助贼人数如此之多的缘故,也就容易理解为什么晚清的中国虽有国民四万万,但在面临数千外来侵略者的挑衅时,往往一败涂地。而晚清以来的中国也正是在这种情形下政治之不进,国华之日潜,社会危机日渐加深。
[1]筹办夷务始末.道光朝.转引自何书彬.三元里的“汉奸们” [J].《看历史》,2010年第11期.
[2]李华兴、吴嘉勋.梁启超选集[C]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222页.
[3]葛懋春.梁启超哲学思想论文选[C].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4年,第49页.
[4]李华兴、吴嘉勋.梁启超选集[C]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214页.
[5]筹办夷务始末.同治朝,卷47,第25页.
the traditional morality of huaxia society is mainly based on family morality and ethics, and private morality is extremely developed. But there is a serious lack of construction on the "public morality" level. Such composition makes it very difficult to adapt to the needs of modern social transformation. The increasingly serious social crisis in the late qing dynasty is closely related to the defects of Chinese society's traditional morality.
public morality; Personal morals; Social crisis
10.19551/j.cnki.issn1672-9129.2017.10.235
G41
A
1672-9129(2017)10-0193-02
吕志超(1983-01-08),男,南京师范大学中国近现代史硕士研究生毕业,现任教于浙江省丽水中学;杨新花(1983-11-18),女,浙江师范大学历史教育学硕士研究生毕业,现任教于浙江省丽水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