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汉对比视野下话题句英译策略探析

左云超，朱鸿祥，宋庆伟

(济南大学外国语学院，山东 济南 250022)

英汉对比视野下话题句英译策略探析

左云超，朱鸿祥，宋庆伟

(济南大学外国语学院，山东 济南 250022)

英语属于印欧语系，而汉语属于汉藏语系。不同语系的两种语言不可避免的会在很多方面存在差异。英语形合和汉语意合的特点充分体现了这两种语言的差异。在英汉对比视野下对汉语话题句的英译进行探析，力图为汉英翻译学习者提供一些借鉴。

形合；意合；汉英对比；话题句

一、引言

英语属于印欧语系，而汉语属于汉藏语系。不同语系的两种语言不可避免的会在很多方面存在差异。形合与意合是英汉差异对比的重要内容之一，“形合与意合的主要区别在于，前者指词语、分句间主要用语言形式连接以表达其语法意义和逻辑关系；而后者不用语言形式手段连接，而是通过词语或分句的含义来体现其语法意义和逻辑关系”(连淑能,1993)[1]。英汉两种语言在词法、句法和语篇的差异，可以充分凸显出英语的形合和汉语的意合。首先，从词法方面进行比较。英语单词由26个英文字母按一定的发音与拼写规律形成严密的逻辑关系，可通过添加前后缀或者词形的变化改变词意或句意，如she used to be a dancer but she dislikes dancing now。由此可见，英语是形式逻辑凸显的语言，其形式易于观察，语法结构较为严密。而汉字在结构上是单一独立的，没有词形的变化，通过一词多义、语序的调整或者语境来表达语义。如“痛了就贴”和“贴了就痛”这两句话，虽然汉字是一模一样的，但是调整了语序，意思完全变了，这充分体现了汉语的意合。其次，从句法方面进行比较。英语句子遵从严格的语法，具有高度的形式化和逻辑化。英语句子的组织有固定的框架，一般是在主谓结构基础上进行延伸和扩展。主谓结构就好比是一棵树的主干，其他成分通过修饰、补充等方式成为树枝，通过关联词的使用形成一种树形结构。而汉语句子的组织方式则较为灵活多变，没有固定的框架可循。句子中可以没有主语或者谓语，也可以是几个名词的罗列，一个小句接一个小句，就像竹竿一节一节的往下延伸。因此汉语中的各个成分并无严密的语法关系，也没有像英语那样必须频繁使用连接词，而是通过语义将各个部分连接起来。再次，从篇章方面进行比较。英语语篇语法规范，结构严密。通过使用大量连接词、关系代词、关系副词等，从而实现语义的完整和连贯。而汉语语篇较为松散，通过语义将各个层面的篇章进行连接，具有形散神聚的特点。“中国语言的组合在文法上乃是极为自由的，没有过去、现在与未来的时态的区分，没有主动与被动的语气，也没有阳性与阴性及单数与复数的区分，而且对一些连结字句的词语如前置词、接续词、关系代名词等也都不加重视，一切都有着绝大的自由。因此在组成一句话时，主语、述语与宾语以及形容词或副词等都可以互相颠倒或进而完全省略(叶嘉莹，1997)[2]。”

由此可以看出，无论是词法、句法还是篇章，汉语皆重语义，其语义和语法关系通过一词多义和语序的调整展现，只要达意，不受严格语法的限制，因而汉语中多话题和述题结构。但是英语极其注重语法的严谨和思维的逻辑，无论是主动被动语态、句型排列顺序、主语谓语的位置等等，都严格受到语法形式的限制，因而多主语谓语结构。

二、话题句含义及类型

汉语话题句充分体现了汉语意合的特点，由于其句法松散不拘泥于语法形式，因而在组织句子时较为灵活，众多语义类型的句子都可归为话题句类型。语言学者Charles N.Li和Sandra A.Thompson将语言分成四种基本类型：主语凸显语言(subject prominent language),如英语;主题凸显语言(topic prominent language),如汉语；主语和主题皆凸显语言(both subject prominent and topic prominent language),如日语；主语和主题皆不凸显的语言(neither subject prominent nor topic prominent language),如菲律宾语(Sandra A.Thompson,1976)[3]。英语作为主语凸显语言，因而主语和谓语结构较为常见，所有句子类型都是主谓结构的延伸和扩展。而汉语作为意合语言，不受严格语法的限制，除主谓结构外话题述题结构也多常见。赵元任曾提出：汉语句子里主语和谓语的语法意义是主题(topic)和述题(comment)，而不是施动者(actor)和动作(action),并认为汉语中有近50%的句子为主题-述题(topic-comment)结构而非主谓结构(赵元任，1979：26)[4]。汉语中这种广泛存在的主题述题结构也就解释了汉语话题句的广泛存在。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申小龙先生通过对《左传》句型系统详细考察和分析之后,提出了具有类型学特征的汉语新句型:主题句，彻底颠覆了传统观念上汉语主语和谓语作为汉语语法两大支撑的观念。他指出,“按照功能为主的原则,汉语的名词性句型(主题句)和动词性句型(施事句)这两大句型系统在功能和结构上都存在本质的差异”(申小龙,1984)[5]。何为话题句呢？对于话题句的含义及类型一直是众说纷纭，未能达成统一的结论。从话题句的组织过程，我们看得出，话题是新的句子形成时，在整句话中为最为凸显的部分(foregrounding)，在语篇结构中又起到承上启下作用的句子。换句话说，话题句是由两个形式上看似松散语义上又统一的事件组成——“突出的话题”和“围绕话题进行的说明”。话题句就是“说话人提出一个话题，然后予以说明”(Hockett，1958)[6]。话题句由“话题语”和“说明语”两大部分组成，结构简单，语义关联。

从八十年代初期开始，汉语话题结构的产生方式便引起了学术界的广泛争议，尤其是在生成语法领域。争论的一方以黄正徳为代表，其认为话题结构是通过疑问词移位而产生的。争论的另一方以徐烈炯为代表，其认为话题结构是在语法的基础部分产生的，而不是通过移位后派生的。黄正德(C.T.James Huang)认为汉语话题的产生原理与英语疑问词结构的产生原理是一样的，也就是说话题结构是由通过移位构成的(C.T.James Huang，1982)[7]。但是通过观察汉语话题句的现实情况，移动说只适合一小部分汉语话题化句式。但是如“那场火，幸亏消防员来得快”这类句型，移动说便没法解决。徐烈炯“指出汉语话题结构的生成与其说是受句法限制不如说是受语义的限制(徐烈炯，1998)[8]”。“我们常常会把头脑中想到的事物先说出来，然后再组织句子，把意思补全。这后来补上的句子一般不会重复先前说过的事物，整个过程就是通常所说的主题句”(吕叔湘，1986)[9]。

依据前人研究，本研究试图将话题句定义为句子开头为话题的一切句子，并将话题句分为移位形话题句和非移位形话题句。移位形话题句是指通过移位可以转化为英语主谓结构的句子。如主语在前话题句：王明嘛，他是个好作家；谓语提前话题句：锻炼身体，是他为自己的健康着想；宾语提前话题句：读书，李先生特别喜欢；状语提前话题句：很少有人来这个公司玩。非移位形话题句是指话题和后面的述题并无严密的语法关系，通过移位无法转化为英语主谓结构的句子。如“我访问过一些地方，遇到不少人，要谈起來，奇妙的事可多着呢”。

三、汉语话题句英译探析

形合的英语和意合的汉语在词法、句法和篇章存在着巨大的差异。意合的汉语翻译为形合的英语，往往并不能直接转换为结构一致的英语句子。对于英语翻译学习者来说，受汉语母语的影响，他们往往从汉语出发，套用汉语的结构模式来翻译英语句子。这样翻译出来的句子往往缺乏主语或者谓语或者连接词。汉语话题句充分体现了汉语的意合特点，因此在翻译此类句子时，话题述题的话题句往往不能直接翻译成主语谓语结构的英语句，中间必须经过结构和语义的转换。

(一)移位话题句的英译

上文已提到，移位话题句通过移位，可转化为对应的英语结构，属于基本句型的翻译。因此，翻译移位话题句时，只需对汉语话题句通过移位转化为常规的英语句型即可。举例如下：

1.主语在前话题句英译

有个叫毛满珠的哑巴姑娘，翻过几重山来找王斌，痛苦地做着各种手势，要求得到帮助。

There was a dumb girl called Mao Manzhu，who travelled over ranges of mountains to come to Wang Bin.With various painful gestures，she begged for Wang’s help.

主语在前话题句属于主谓结构的常规句，只不过主语作为话题起强调作用，可直接翻译成英语的主谓结构如A dumb girl called Mao Manzhu travelled over ranges of mountains to come to Wang Bin，也可仿照汉语的句式翻译为英语的there be 句型起强调作用。

2.谓语在前话题句英译

没有父母兄弟,没有本家亲戚,他的唯一朋友是这座古城。

He had no parents and brothers，no relatives at all.The only friend he had was the ancient city.

谓语在前话题句属于汉语的无主语句,因为汉语的意合特点，根据语义可推断出主语，然而翻译成语法严谨的英语句式时需将省略的主语补充完整以达到语法形式的完整。

3.宾语提前话题句英译

这部电影我看过。

I have seen the film.

宾语提前话题句是汉语话题句中最为常见的类型。因为宾语一般由名词或者代词构成，所以汉语话题一般由名词性短语构成，并放在句首。而英语作为主语凸显语言，主语往往作为句子的出发点，所以这类话题句需要先转化为常规的主谓宾结构再进行翻译。

4.状语提前话题句英译

工地上传来了马达声。

From the construction site comes the rumbling of the machines.

汉语中时间状语或者地点状语作为话题放在句首的情况也是比较常见的。翻译这类话题句时可通过移位翻译成后置状语如The rumbling of the machines comes from the construction site,也可以模仿汉语的句式将其翻译成倒装句起话题强调的作用。

(二)非移位话题句的英译

非移位话题句是汉语独有的句式，充分体现了汉语意合的特点。它是一种非常规的句子，语句松散，没有明显的语法关系，通过语义连接，在英语中无法找到对应的英语句式。因此在翻译非移位话题句时，没法将其转化为对应的英语句式，所以需要根据话题句的语义关系将各个部分相应的翻译成英语句子成分，主要手段包括补全主语、采用形式主语、there be句型、拟人手法将名词化成分转化为主语、外位成分、被动句和倒装句等等。举例如下：

1.补全主语

“心里正想着他,他就来了!”秦守本搓着手掌说。

“I was just thinking about him and here he is”，said Chin Shou-pen，rubbing his hands together.

“心里正想着他”作为话题，“他就来了”作为补充说明，二者没有明显的语法关系，通过移位也无法转化为英语对应的主谓结构。因此在翻译时需要厘清的关系，根据语义可以将二者翻译成并列句，并补全句子的主语。

2.采用形式主语

发展经济需要不懈的努力。

It requires unremitting efforts to develop economy.

“发展经济”这件事情作为话题，“需要不懈的努力”作为述题是对话题的说明。因此翻译成可用形式主语指代“发展经济”这个话题。

3.采用there be句型

我访问过一些地方，遇到不少人，要谈起來，奇妙的事可多着呢。

There are many wonderful stories to tell about the places I visited and the people I met.

“我访问过一些地方，遇到不少人”作为话题，谈起这个话题，奇妙的事情有很多。几个小句没有严密的语法关系，去掉一句只会影响语义并不会影响语法的完整。翻译这类句子时转化为主谓结构比较困难，采用将话题翻译为there be句型比较合适。

4.采用拟人手法

这几年，西欧的经济和工业不景气。

The last few years have witnessed an economic and industrial depression in Europe.

这里的“这几年”是作为全句的话题，不能仅仅理解为起状语的作用，还起强调作用，和“西欧的经济和工业在这几年不景气”这句话的语义侧重点不一样，故翻译时需将话题句采用拟人手法转化为全句的主语起强调作用。

5.采用外位成分

一提到“阿根廷”，人们很可能会想到足球。

Mention“Argentina”to someone and the chances are that he’ll think of football.

一提到“阿根廷”这个话题，人们很可能会想到足球。前半部分作为话题，后半部分作为对前半部分的说明和评论。翻译时可将前部分话题作为外位成分，使用连接词将二者连接。

6.采用被动句

他这股傲气应该打下去。

His pride must be pinched.

“他这股傲气”作为话题，“应该打下去”是对话题的说明。应该被谁打下去，原文并没有指出动作的施动者。在翻译时可使用倒装句式将动作的受动者翻译成主语。

7.采用倒装句

山里住着一位68岁的老汉，护林护鸟几十年如一日,被人们称为业余环保专家。

In the mountains lives a 68-year-old man who has been regarded as an amateur environmentalist for his decades of protection of tress and birds.

“山里住着一位68岁的老汉”作为全句的重点，翻译时也应将这一层意义翻译出来，倒装句恰如其分地能将这一层含义翻译出来。后面的述题说明，可根据汉语语义，翻译为谓语和原因状语。

四、结语

汉英两种语言在句法结构上存在着巨大的差异，很多英语翻译学习者将汉语翻译成英语时往往受汉语结构的影响追求形式上的对等，因而翻译出的英语往往不符合英语的语法。英语中充当句子主语或谓语的词即使没有实际意义也是不可或缺的，因为缺乏这个词就没法满足语法形式完整的要求。当汉语的话题和英语的主题一致时，可直接将汉语的话题述题结构转化为英语的主语结构。然而很多情况下，汉语的话题句往往没法转化为英语的主谓结构。汉语侧重于语义，而英语侧重于语法。汉语的话题是强调的重点，总是放在句子的开头。述题部分位于话题之后，是对话题的补充、说明、评论、解释或者质疑，两者之间不无一致的关系。而英语句子是在主语基础上的延伸，其他成分与主语有着严密的逻辑语法关系。因而，翻译汉语话题句时应将重点放在汉语的语义而非语法上，结合语义将汉语的各个部分转化为英语对应的成分。

由此可见，将话题凸显的汉语话题句翻译成英语，仅仅将汉语话题述题结构转化为英语的主语谓语结构还是不够科学的。还应充分考虑汉语语义型语言的特点，从汉语语义入手，将汉语中隐含的逻辑关系翻译成英语的显性关系。本研究不揣浅陋，大胆将话题句分为移位性话题句和非移位性话题句，只为抛砖引玉，至于这样做是否合理，还需学者专家另文指正。

[1]连淑能.英汉对比研究[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3：68.

[2]叶嘉莹.王国维及其文学批评[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7：115.

[3]Li，Charles N.and Sandra A.Thompson.Subject and Topic： a new typology’and language [M].New York：Academic Press，1976：26.

[4]赵元任.汉语口语语法[M].吕叔湘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26.

[5]申小龙.汉语语言类型的新探索[J].复旦学报(社科版)，1984，(06).

[6]Hockett，C.F.Two Models of Grammatical Description [M].New York：International Linguistic Association，1958.

[7]Huang，C.T.James.Remarks on Empty Categories in Chinese [J].Linguistic Inquiry，1987，(18)：321-337.

[8]徐烈炯,刘丹青.话题的结构与功能[M].上海教育出版社，1998：157.

[9]吕叔湘.汉语句法的灵活性[J].中国语文，1986，(01)：1-9.

2017-03-27

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基于语料库的莫言小说译本风格研究(项目编号14BYY019)。

左云超(1990-)，男，硕士，济南大学外国语学院研究生，研究方向：翻译理论与实践。 朱鸿祥，男，硕士，济南大学外国语学院研究生，研究方向：文学翻译。 宋庆伟，男，博士，济南大学外国语学院校聘教授，研究方向：翻译学与双语词典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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