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柠聪 李尚泽
人口供给侧改革的经济学与生物学解释*
杨柠聪 李尚泽
全面二孩政策作为人口供给侧改革的突破口,具有经济学与生物学的重大意义。现阶段,该政策面临如下困境:生育观念难以转变,生育欲望消退;不孕不育高发,生育能力降低;医疗资源紧张,生育健康风险增加;人口素质下降,家庭观念淡薄;工作压力增加,养育精力减少;生活成本增长,住房条件难以保障。面对当前人口老龄化、年轻劳动力负增长,独生子女增多、“失独”风险突出,在学人数减少、教育规模萎缩,单身危机爆发、社会秩序遭受冲击等背景,推进人口供给侧改革迫在眉睫。
全面二孩政策 人口供给侧改革 人口红利
作者单位中共中央党校科社教研部 北京 100091;美国西北大学 美国芝加哥 IL60611
马克思认为:“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1]人口承载着人类社会经济、政治、文化等多方面的要素。没有人口作载体,家族、种族、民族,甚至国家就不复存在。如果这个群体组织“人丁兴旺”,那么它在世间延续的可能性就更大。同时,人口的变化对经济的发展也有着巨大的影响。亚当·斯密认为,“国家繁荣最关键的因素是其居民数量的增长。”[2]也就是说,一方面,人口的增多本身会使微小的需求逐渐放大而刺激供给产业链的形成,并扩大市场容量;另一方面,人口在市场中本身也已经成为一种劳动力资本和智力资本,对经济的发展起着重要作用。如果将人口简化为资本的载体,那么人口的多少就代表着资本的多少,人口的流动就体现着实力的流动,人口流入的地方总是欣欣向荣,而人口流出的地方多是破落败坏。
现阶段,我国正朝着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目标而前进,这时就更需要源源不断的人口为此提供动力。全面二孩政策作为人口供给侧改革的重要方面,具有经济学和生物学的重大意义。
研究人口供给侧改革就必须先考察实施全面二孩政策的背景。由于计划生育政策在一定时间范围内减少了新生人口的出生率,因此,在一段时间后,它就必然导致年轻劳动力的减少和老龄人口在人口结构中的占比增加。另一方面,由计划生育政策衍生而来的独生子女政策虽然在控制人口规模方面作出了贡献,但同时也导致了诸如“失独家庭”增加、在学人数较少、教育规模萎缩、单身危机冲击社会秩序等一系列社会问题的发生,这都需要引起注意。
人口老龄化是指在一定时期内,老年人口的增长幅度和速度大于新生人口的增长幅度和速度。也就是说,老年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增加。当60岁以上的老年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达到10%之时,即可认为这个国家进入人口老龄化时期。从2012年末的统计数据来看,我国老年人口已经达到1.85亿,占总人口的13.7%,相对2011年同比增长了0.47%。根据预期,到2020年,我国老年化人口将会达到1.6亿,在2030年达到2.3亿,2040年达到2.9亿,并在2050年的时候接近3亿,那时候我国将进入严重老龄化社会。[3]因此,在人口总量波动较小的情况下,老年人口比重将越来越大,黄金年龄劳动力人口的比重将越来越小。
人口老龄化意味着参与劳动生产的人口减少,“劳工荒”“用工荒”问题将会凸显。同时,值得注意的是,人口老龄化还意味着整个社会需要养老的人口数量将增多,社会养老金将面临支付危机。改革开放以来我国能取得如此大的发展成果,充沛的劳动人口是重要保障。因此,在没有新科技革命能再次带来生产力较大飞跃的情况下,经济的发展速度放缓是具有一定必然性的。相应地,国家福利政策的压力也将必然增加,哪怕是延迟退休的政策得以全面贯彻,也难以长期解决劳动力短缺的问题。因此,不难看出,人口老龄化对我国可持续发展带来了较大的挑战,它既是一个经济问题,还是一个社会问题。
新中国成立以来,源源不断增加的劳动力为改革开放以来的经济奇迹奠定了基础。但从2013年开始,我国15~64岁的总劳动力人口在达到9.98亿的顶峰之后迅速下降。从2016年开始,我国40~60岁的人口已经开始超过15~39岁的人口。这意味着我国未来经济将面临年轻劳动人口供给的断崖式风险。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一些经济学家设想通过产业升级的方法来挽救低迷的经济形势以获得更大的人口红利,但是他们没有注意到经济的转型升级是需要很多年轻劳动力人口的智力和体力作为支撑的。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人体每天都会发生DNA和细胞的损失,但是年轻劳动力人口能够轻松地自我修复;人进入老年阶段之后,人体机能的修复能力就会有所下降,部分人就会患上各种癌症和疾病。年轻劳动力代表着社会修复能力,虽然年轻劳动力充足的时候会出现如发达国家周期性经济危机的问题,但它在发展过程中也自我修复了,可一旦年轻劳动力人口减少,同时老年人口比例增加,经济问题就难以自我修复了。年轻劳动力人口的短缺还可能让“中国制造”既没有量又没有质,这会让中国的跨国企业和进出口公司陷入尴尬境地。充足的年轻劳动力人口对经济发展至关重要。即使有很多专家为我国经济发展开出各种处方,但是如果人口生育率不能提高,经济可持续发展就缺乏持续支撑。
鼓励独生子女的政策,在一定时期内限制了人口的扩张,降低了生育率,其政策带来的效应是否有益,在哪一阶段有益还需要进一步讨论,但其带来的风险近年来逐渐凸显。穆光宗认为,独生子女家庭本质上是风险家庭,其风险性就在于它的唯一性和独一性。独生子女政策使得孩子成为了“稀有品”。孩子承载着长辈们的全部希望。这也一定程度上促使“独子难教”的情况时有发生。况且,一旦独生子女出现生命危险,那么父母面临的精神压力、经济压力和养老压力将会陡然增加。独生子女一旦病残,他们不但没有能力赡养自己的父母,还有可能需要父母的照料。除此之外,就独生子女父母来说,一个孩子带来“空巢”的可能性更大,父母在孩子成家立业之后,就可能成为孤家寡人,要是孩子也遇上其他不幸,没有兄弟姐妹相互扶持,那他自身的处境也相当堪忧。[4]同时,对农村人口“多生多育”的批评和蔑视是值得反思的,因为生育人口的多少并不是人口素质高低的评判标准,而是经济能力相对较差的人口规避“失独”和增加“家庭社会能力”的措施。也就是说,这只是生命物种为了延续的一种本能手段。
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我国的小学在校人数从1998年开始减少,大量的中小学被撤并,一部分教育资源被闲置和浪费,专职的小学教师也从1999年的586.1万人减少到2011年的560.5万人。1999年之后,我国的高等教育从精英教育转向大众教育,大学开始扩招。2011年,我国高校招生达到了681.5万,但从2008年起,高考报考人数开始出现负增长,从而导致高校扩招的空间持续缩小,使得生源竞争日趋激烈。
婚姻和感情的稳定是社会稳定的基础,而随着人口结构失衡导致光棍数量的扩大,稳定的社会秩序将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冲击。数据表明,2002年日本有54%的25岁以上女性、43%的30岁出头的男性未婚,比1980年增加了一倍。预计在2020年,有30%的日本家庭都是单身家庭,而首都东京地区的单身家庭比例将超过40%。香港的单身比例目前已经超过日本,北京、上海、广州等发达城市的单身比例也正在追赶香港。同时,一项研究表明,工作压力较大的,并长期单身的男性或女性患抑郁症的可能性会更大。美国的保险业公司专门研究了这部分单身人口对社会的影响,发现单身人口出现汽车事故的比例远远高于已婚人群。因此,他们对单身人士设定的汽车保险缴纳金额要远高于已婚人群。他们甚至预测,大量光棍的存在将会对保险业和金融业构成威胁。[5]数据表明,2010年之后,我国的单身人口已经超过1000万,预计在2022年,单身人口数量将超过2000万。
除上述方面外,老无所养、购房年龄增长等也是全面二孩政策可以参考的背景。人口数量对民族、国家的兴衰具有重要的影响。在当今国际环境依然不容乐观的背景下,增加人口依然是基本导向。然而,现阶段通过全面二孩政策来增加人口数量还面临着诸多困境。
实施和推行新政是有一定难度的,也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和空间的,全面二孩政策的实施和推行也是一样。改革开放以来,由于物质文明的发展,节育和享乐观念的扩张,以及现代城市生活和住房压力的增加,一部分青年人难以再改变生育致贫的观念,也难以再承担起“优生优育”的家庭责任。同时,生育能力的下降、生育风险的增加、养育精力的减少也使全面二孩政策的实施陷入困境。
生育观念是人们对待生育行为的意愿和态度,它在一定程度上受种族主义、优生学和人口学的影响。19世纪以来,影响人们生育观念的首先是种族主义。种族主义的目的是为了让社会有更少的“劣等人”和有更多的“优等人”。[6]在西方国家内部,虽然白色人种的经济地位比有色人种要高,但是穷人和有色人种以及贫穷国家整体的高生育率引起了“高贵”种族主义者的担心,他们担心自己将会被劣等人种“逆淘汰”。为了防止这种逆淘汰,1912年他们在伦敦成立了国际优生学大会。他们毫不避讳地谈到:“优生学不是人类的发明,而是众所周知的普世价值,即优等人生存下来,劣等人被消灭。”[7]优生学会在后来得到了洛克菲勒的支持,很多上层人士也成为了它的会员。他们在穷人、有色人种和发展中国家宣传计划生育,试图改变下一代人的阶层结构,但是他们并不遵守节育的观念,和他们宣扬的相反,他们生育孩子的数量往往比其他人都要多。后来这种观念成为了一部分人的政治工具。不论是种族主义、优生学还是人口学,它们最初都是为“优等人”而服务的,其直接目的是为了消灭“劣等”人口对他们的生存危胁。
新中国成立之初,我国坚持“人多力量大”的古老哲学,但后来由于城市人口死亡率的下降,以及城市居民工作和住房等现实压力的增大,避孕和节育的观念逐渐成为知识分子的共识。20世纪70年代,我国开始全面实行计划生育,“少生、优生”等口号逐渐深入人心。即使有学者批判优生理论的缺陷和不足,但也难以扭转“生育致贫”对人们的社会心理影响,或者说,要改变这种想法,还需要更长一段时间,至少它应该会在全面二孩政策的效用发挥前后有所变化。
根据医学统计,近30年来,我国的不孕不育率从20世纪70年代的1%~3%快速上升到12.5%,也就是说在八对孕龄夫妇中就有一对不孕不育。而用国际上对不孕不育的统计标准来看,我国原发性不孕率高达17%。世界卫生组织认为不孕不育将成为仅次于肿瘤和心脑血管疾病的第三大疾病,而较大的精神压力、性混乱导致的生殖器感染都是不孕不育的原因。
根据2016年上半年国家卫计委披露的数据显示,2015年全国孕产妇死亡率和婴儿死亡率,分别下降到了20.1/10万和8.1%,比2000年分别下降了62.1%和74.8%。但2016年上半年全国孕妇死亡率不跌反升,比2015年同期上升了30.6%。虽然目前还无法确切证实孕产妇死亡率上升与全面二孩政策有关,但从医学角度来看,晚婚晚育的观念和计划生育政策导致的引产和堕胎,在一定程度上使得大龄产妇再次怀胎的健康风险不断增大,从而使生育成功的概率逐渐减小。当然,这也和全面二孩政策加剧了妇产医疗资源的供求矛盾有一定的联系。
不仅如此,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肥胖症以及不良饮食也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女性卵巢功能异常,子宫发育不良、性机能异常,从而降低了女性受孕的可能性。而从男性方面来讲,与1940年相比,如今全世界男子的精子密度都下降了一半,平均每年下降1%,并且精子活力也在下降。
全面二孩政策的实施涉及女性孕产的过程。可以预见的是,在独生子女政策下发展起来的孕产医疗设施难以满足全面二孩政策的配套要求。从全面二孩政策实施的第一年,也就是2016的情况来看,全国众多医院出现了孕妇激增、产科门诊爆满、产科床位短缺的情况。有的孕妇为了预约产检甚至不得不派出整个家庭昼夜帮忙排队。孕产医疗资源的供给不足。这一方面会导致高危产妇可能在生育过程中得不到良好的救治而死亡,还可能促使部分医院采取“短、平、快”的剖腹产以减少孕产妇在医院的生育时间,从而提高病床的利用率和其他孕产妇的治疗率。
世界卫生组织曾建议,在普通医院,剖腹产的比例不应该高于10%,即使在专门收治疑难杂症的特殊医院,剖腹产的比例也不应该高于10%。但是在我国,剖腹产的比例目前已经高达46%,而有的妇产科医生则认为可能会达到60%甚至70%。当然,这也和年轻孕产妇惧怕生产的疼痛,误认为自然生产会影响体形等有关。剖腹产带来的健康风险不容小觑。它会破坏子宫的完整性,有剖腹产史的孕妇在今后的妊娠过程中出现子宫破裂的概率会增加。因此,剖腹产不仅会增加生育的健康风险,还会降低妇女再生育的意愿。
独生子女政策一般被认为是实现优生优育、提高人口素质的手段。从一定程度上来讲,人口的心理素质比身体素质更重要。年青一代虽然在生理上早熟,但在心理上晚熟。一旦承受的经济压力增加,他们的“心理抚养能力”就会随之下降。由于多子多女的家庭可以创造有利于孩子全面发展的人文环境,因而孩子的性格比较健康,独立生活的能力也趋于强大。而独生子女家庭培养的孩子往往拥有较强的个性。这部分人口在社会中往往注重自己而忽略他人,甚至在长大之后也缺少对父母应有的敬重和贡献社会、服务社会的情怀。20世纪80年代初的部分独生子女由于难以适应人才市场的需要而成为“啃老族”。同时,他们在进入婚姻之后也有可能较少地承担家庭责任,这使得女性没有安全感,不敢生育孩子。“闪婚”、“闪离”等名称甚至成为特定时代的产物。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离婚率持续增加,1978年仅有28.5万对夫妻离婚,而2011年就共有211万对夫妻离婚。高离婚率的产生一方面是因为独生子女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双方父母过度干预子女家庭的行为。由于市场经济的高速发展,人口流动性的空前增加,西方享乐文化的渗入,家庭人口之间交往时间也相应减少,给婚姻带来了诸多隐患,当婚姻瓦解时,这个家庭的人口再生产也会停滞。
在农业社会,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其缓慢的生活节奏往往与粮食作物的生长周期和天体的运动周期相关。他们的生产活动主要是与自然打交道,虽然物质生活并没有工业社会那么发达,但他们的心理是相对满足的。因此,在农业社会下的人口自杀率较低,而心理安全感较高。从农业社会简单生产生活的方式来看,他们是可以预测每天的或者未来几十年的生活状态的。而同时由于交通和信息交往的滞后,农业社会的人口较少在日落之后进行社交活动,这为家庭生活提供了更多的时间和空间,也给生育人口和养育人口提供了更多的精力,但人类进入工业社会后就不一样了。大工业化生产在给农业人口或者无产者提供就业机会的同时,也让城市和农村出现了断裂。这种生产生活方式和物质生活水平的裂痕往往也伴随着许多家庭的撕裂。在城市就业的部分人口往往将妻子留在了农村,由于工业化生产往往需要劳动力保持连续性的生产工作,因而这部分人口聚少离多的家庭生活方式难以给他们带来优良的养育条件,同时也单方面地增加了他们养育孩子的负担。即使抛去这部分人不论,我们也会发现在城市生活中的许多“就业替代”现象。马克思甚至感叹:“一个除了自己劳动力外没有任何其他财产的人,都不得不为占有劳动物质条件的他人做奴隶,这些无产者只有得到有产者的允许才能进行劳动,也就是说他们只有得到他人的允许才能够生存。”就业压力的增加和就业机会的减少往往会使社会中产生许多 “生产性过剩人口”,这部分失去“饭碗”的人往往在最初茫然不知所措,社会心理安全感骤降,不仅身体在城市中游荡,其心理也在游荡。面对激烈的社会竞争,他们不仅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生育孩子,也担心生育孩子将会造成物质、工作机会(包括升职)和技能上的损失。
人口生产之后还需要养育,养育除了一般的社会保障与医疗保障之外,最重要的还是需要良好的居住环境,也就是住房条件。美国的生育率能够稳定在世代更替水平2.1附近,与其宽敞的住房和合理的房价有关。日本、新加坡、韩国等国家的生育率只有0.9~1.2的原因则是其高额的房价增加了人们的生活成本,以及狭小的室内外居住空间抑制了人口再生产。在上海、北京、深圳这些城市,即便是没有计划生育,多数人也是养不起两个孩子的,即使一部分人口在一定时间内满足了生育的住房保障条件,但在一定时间后,是否还具有良好的生育能力又是一个问题。也就是说,很多育龄妇女陷入了有生育能力时没有生育条件,而有生育条件时没有了生育能力的矛盾之中。在重庆等城市,政府建设大量的廉租房、公租房以及增加房地产的供应量,使房价维持在合理的水平,让更多的人口拥有进行人口再生产的基本住房条件。新生人口不断产出而进入生产领域和人才市场,这也是近几年重庆GDP增速在全国领跑的重要原因之一。
尽管实施全面二孩政策还有许多待解决的问题和困难,但是面对其严峻的背景和形势,积极推进全面二孩政策又是迫在眉睫的。从宏观上阐释其经济学与生物学意义,让更多人明白国家政策的出发点和落脚点是非常有必要的。
人口增长与经济发展的关系一直是一个争论不休的问题。其中最有影响力的是马尔萨斯的“人口论”。人口论假设人口的自然增长是几何级数增长,而粮食生产的增长充其量不过是算数级增长,这种增长间的差别将会导致大量的过剩人口出现,这种过剩人口将难以拥有粮食来维持生命,而这种过剩人口只能通过饥荒、瘟疫、战争、节育和经济萎靡等手段来解决。虽然这种理论在短时间内具有一定的效用,但长期来看,这种观点只是属于消极的人口经济发展理论。[8]因为事实正好与马尔萨斯宣扬的人口论相反。从世界银行的统计数据来看,从1800年以来的200年中,忽略通货膨胀因素不计以外,食品价格事实上已经下降高达90%,这就意味着即使世界上最贫困的人口也能够填饱肚子。同时,人口作为创造生产、发展生产、创新生产的推动要素,对经济增长具有较大的促进作用。因此,它并非马尔萨斯所言,过多的人口会导致经济萎靡。根据库兹涅茨的理论,人口增长可以促进消费品需求膨胀,而消费品需求的增加也会额外地刺激生产厂商的投资,再加上经济全球化和贸易国际化的影响,人口规模较大的地方往往会形成经济消费和经济交易的聚集地,这种聚集地的形成往往在一定程度上也会减少人口的生活成本。换句话说,人口本身就成为了推动投资、消费和进出口三驾马车的生物载体,同时,人口增长也可以为基础设施建设带来规模经济效益。
部分人为了避免“缺粮”而选择了节育或者不育。长远来看,这直接导致了参与劳作的人口逐渐减少。人口减少产生的“用工荒”“劳工荒”使人力成本逐渐上升,企业赚不了钱,劳动人口也无法获得收入。人口作为需求与供给的两端,哪一端不平衡都不行。人们有了消费需求,自然能带动供给生产。当消费需求形成一定规模之后,供给生产也会逐渐扩大,消费与需求之间的产业链就能养活更多的人口,也有更多的人口能享受这种规模效应带来的人口红利。也就是说,人口资本的报酬和收益是递增的。所以,不管是需求端还是供给侧,消费者还是生产者,他们都是实实在在的人,这些人口是经济发展的承担者。因此,没有充足的劳动力,经济发展就无从谈起,不普遍地实施全面二孩政策,劳动人口数量的增加也难有起色。
自然界的一切生物都暴露在激烈的生存竞争之中,人类也不例外。口头上承认普遍的生存竞争是较容易的,但要在思想上深刻认识到这一点需要一个过程。两只狼在饥饿的时候为了争夺食物而相互撕咬,可以说是真正的生存斗争。生长在沙漠边缘的一株植物,虽然更恰当地说它是依赖水分的,但也可以说是抵抗干旱以争生存。每年结一千粒种子的植物,平均只有一粒种子能够开花结果,那是因为它在传种中就早已和生长在地面上的同类或者不同类植物相斗争。我们容易发现,在田间收获大量的谷物和油菜籽得以保存,正是因为它们的种子和吃它们的鸟类数量相比,占有绝对的多数。可以说每一种生物想在生存竞争中取得优势并获得生命延续,都必须极其努力地增加个体数目。因为在每一世代或间隔周期中,大的竞争毁灭都不可避免地降临于幼者或者老者,但只要有多余的种子得以保留,那就可能再次生长。事实上,同种个体间的生存斗争会比异种之间的斗争更为激烈,因为同属的物种通常在习性、体质、构造方面都十分相似。虽然我们无法在同类等量的物种竞争中占据优势,但是数量的增加在有时候会变成力量的增加。
同一物种都必然会在它生命的某一时期、某个季节、每一世代或间隔时期,在生存斗争中被大量毁灭。但值得注意的是,自然社会和人类社会中的生存斗争都是缓急交替的。毁灭经常是迅速的,而强壮和数量众多的群体将会继续生存和延续下去。人类作为生物种群中的一员也是如此。无论人类身体与大脑怎么进化,拥有怎样改造世界的能力,也无法逃离自然界的基本问题——生存竞争。不论是资本主义国家开辟新大陆的创举,还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或者第二次世界大战,他们都是为了给本生物群的繁衍和发展创造更好的生存条件和需求供给市场。显然,这种人类竞争的方式也从未超出生物链所遵循的法则。而要想在社会生物链中占据顶端位置,其物种数量是基本且至关重要的因素。因为历史证明,数量少的种族很少能消灭或一直奴役数量多的种族,而基数大的种族往往消灭、吞并、同化基数小的种族。人不论是作为生物中的一员,还是脱离于一般生物的高级动物,都无法脱离生物竞争这个不可避免的事实,而要想在竞争中取得优势,就必须增加自己族群的数量,通过扩大人口基数来提高世代延续的概率。
新陈代谢是生命现象的最基本特征,没有人口的“生生不息”,就没有文明的生生不息。人类社会赖以存在和发展的两大基本支柱是物质再生产和人口再生产。政治、经济、国防、文化以及民族心理的安全都有赖于人口安全。社会可持续发展的前提是人口本身能够持续发展。没有人口的可持续发展,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就无从谈起。长期的低生育率将威胁我国的可持续发展,对我国的经济、政治、社会、文化、国防、民族心理产生重大影响。人口兴,则国兴,人口强,则国强。全面二孩政策的直接目的便是增加人口,为国家社会发展提供可持续的动力。计划生育的国策不会变,但是计划生育的数量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人口问题是社会问题、经济问题,更是国家发展战略的宏观问题。实现人口供给侧改革,为“两个一百年”目标提供各方面的人才资源,还需要我们提出解决实施全面二孩政策诸多困境的有益方法。但不管怎样,面对当前国内国际复杂形势,它都是具有经济学与生物学必要性意义的。
[1]中共中央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人民出版社,2012 年,第 56 页
[2]F.A.Hayek.The Fatal Conceit.T.J.Press,1989,p.120.
[3]《60岁以上人口已达1.85亿》,《南方日报》2012年3月2日
[4][5][7]易富贤:《大国空巢:反思中国计划生育政策》,中国发展出版社,2012年,第210、188、65 页
[6]David Kennedy.Birth Control in American:the Career of Margaret Sanger.New Heavn:Yale U-niversity Press,1970,p.116.
[8]左荣金:《人口增长对经济发展的影响》,《国际经济评论》2010年第6期,第127页
The Economic and Biological Explanation of Population Supply-side Reform
Yang Ningcong Li Shangze
Comprehensive two-child policy,as a breakthrough of reform of the population supply-side,has great significance in the economics and biology fields.At present,the implementation of comprehensive two-child policy is faced with many difficulties,such as unchanged fertility concept with fading fertility desire,high infertility ratio with reduced fertility ability,few medical resources with more fertility health risk,decreasing individual quality with weak family concept,high working pressure with little fertility energy and high living price with housing condition no guarantee.In any case,promoting the reform of population supply side is imminent when we are in the background of aging population,negative-growth young labor and slow economy growth,more one-child family with more risk of no child family,few students with shrink education size and single crisis with breaking society or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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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标题为《重庆社会科学》编辑部改定标题,作者原标题为《全面二孩政策——人口供给侧改革的背景、困境及其经济学与生物学必要性解释》。基金项目:中共中央党校创新工程课题 “社会主义制度与发展规律研究”(批准号:010120500110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