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 沫
艺术设计、建筑环境的儒释道文化意境钩沉
韩 沫
东方中国崇尚自律和谐的精神图景,早在上古时代便有萌芽。儒释道艺术文化中各种壁画、图腾、建筑环境的美学规范同中华文明的精神伦理有着内在的一致性。这里管窥儒释道艺术设计、建筑环境的文化现象,剖析中国传统艺术精神中哲学观、自然观的深层内涵,梳理出当代社会变革大潮下,人类面对传统文化应抱持的态度,探索传统艺术精神的当代传演,并尝试找到传统文化精神图景的再生之路。
传统文化 精神内涵 美学范式 文化再生
心理学绘画疗法是创作者在绘画过程中用非语言工具将潜意识中压抑的情感和冲突表现出来,以达到精神的纾解和满足。通过方寸之间的图形呈现,探及创作者爱与恨、喜或怒的内心世界,这种呈现其实是意识流态凝聚反射出来的精神图景。
不同民族受物质文化和意识形态差异性影响,其民族的精神图景大不相同,如西方之油画、中国之水墨、古希腊罗马之石造神庙、东方亚洲之木作建筑。面对同一个地球,人类作为同一大族群,在精神层面的某一个高度是共通的,尝试找到这个共通点,就意味着找到东方同西方、人类同自然和谐永续发展的途径。
就阶段性而言,经过先秦诸子百家争鸣,两汉时期以儒家文化为代表的东亚文化圈初步建立,中国古代社会开始进入一个新的社会建构的阶段,并影响包括艺术在内社会各个领域。佛教自印度传入,公元7世纪前,中国文化已经形成儒释道三足鼎立态势。又经过隋唐的融通交汇互学,至北宋大致成型,明后更化和成思想主流。现存嵩山少林混元三教九流图赞碑 (明代),雕刻孔子、释迦、老子——“三圣合体像”,碑上还有“佛教见性、道教保命、儒教明伦”,“三教一体、九流一源”等赞语[1],形象地反映了明清“三教合流”的社会现实。历代儒释道学者,踵事增华,集大成者繁如星雨。
在国外,日本学者冈田武彦意识到“西方哲学早已出现了积极汲取东方哲学的潮流。”美籍华人杜维明则认为儒学是全球文明健康发展的内在资源。本世纪初美国各大学相继成立了孔子学院,文化互动中,中国传统文化成为桥梁。儒释道人类终极关怀的思想将成为大数据时代自我调愈和自我转化的途径之一。
历史上儒释道经历五六百年的对话,终于从相争走向合流,逐步形成了“三教”鼎力的文化新格局。考察这个漫长的对话过程,对我们当代多元文化背景下的宗教对话,无疑应有相当的启迪意义[2]。
目前为止,从儒释道绘画、装饰、环境艺术角度进行系统比对的研究较少。面对人类生存空间持续发展新课题,中国儒释道文化遗产,历经朝代更迭,革古鼎新,保留下来的更显珍贵。在保持各自风貌的同时,呈现南方和北方、平原和山区等不同的风貌特征,再加上地域民风民俗的干预,全国儒释道艺术环境纷繁迥异。无论如何发展作为中华文化的民族基因,儒释道文化始终不离朴素的和谐观。儒释道文化具有独特魅力,要使其同当代文化相适应、同现代社会相协调,欲以人们喜闻乐见、参与互动的方式推广开来,要跨越时空、国度、肤色、展现其永恒魅力,让具有当代价值的文化精神显扬宏展,要站在儒释道传统文化大景观的疆域面向世界把中国文化创新成果传播出去。
文化和艺术一脉相承,儒释道艺术环境中各种壁画、图腾、建筑环境的美学规范同中华文明的精神伦理有着内在的一致性,都体现人同万物和谐永续的天下情怀。
孔府内宅门内有“戒贪壁”,绘有“檇壁图”。蓝白云纹中一只怪兽,貌似麒麟,但此兽并非传说中的麒麟,民间名为“檇”。尾巴硕大如狮尾,末端球状,檇头如龙,之上白色兽冠形似如意,鼻及腮蓝色,上有蓝色花瓣点缀,周身麟纹毛丝遍布,圆形鳍羽通贯腹部之下,兽头高举,张口露舌齿,做贪婪饥渴状,圆目突出正对前方红日。据传这是天界之兽,生性贪婪无比,嗜金银财宝,见之必一口吞食,不留余地。壁画场景七珍八宝俱全,四蹄踩踏,动势前倾似扑靠状,妄想全部占为己有。在民间传说中,此兽虎视眈眈,欲吞红日,结果被太阳烧死。另说其打算吞噬大洋大海,反被淹没而死[3]。这幅“戒贪图”最初绘于明代,原作虽无迹可考,但从其思想性分析,用意却非常明显,反映出孔府家训之严格和儒家思想仁礼之道,“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自省”、“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常思量可为、不可为,切不可欲壑难平、违背天理。儒家不仅醒己“毋我”更强调“克己复礼”视之为仁,程颐继前人提出“仁道难名,惟公近之。”道破公与私的对立与谐调。朱熹说 “尽得公道,所以为仁耳。”王阳明更有“大人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儒家思想在中国思想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广泛渗透到了中国人的生活之中,而且在很大程度上流变为社会习俗,并在常人的常识范围内得到了改造与传承[4]。
儒家家训记载,历代衍圣公将此“檇”绘于内宅出入宅院的必经之地,提醒自己及家人,其每次出门,留心驻足此前,以此为鉴。
麒麟图腾:传说孔子是麒麟的化身,所以麒麟又称圣兽,孔子一生和麒麟都有关系。周敬王末年时,曲阜掘土犁田,挖出孔子出生时系于麟角的彩绣。并引申出玉书三卷,孔子精读而成圣人。一般文庙、学宫中均有《麟吐玉书》为装饰,以示祥瑞必来,圣贤降世。段玉裁注许慎《说文解字》中:“(麒麟)状如鹵,一角,戴肉,设武备而不为害,所以为仁也。”麒麟形态稳健,性情仁和,不踏青草和昆虫,谦厚慈悲,符合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儒学核心就是“仁学”,孔子倡导的仁、义、礼、智、信中庸之道与麒麟相应。所以,麒麟虽是古人虚幻之物,可以认为是儒家精神图景的物化。
莲花图腾:佛教图腾很多,典型的如莲花、八吉祥纹、卍字纹。佛教莲花象征出离心、清净无染,也寓意开花见性。八吉祥纹中也有莲花,地位更明显。佛国为“莲界”,袈裟为“莲服”,僧人手结莲花印,释祖称为“莲花王子”。取莲是百花中唯一能花、果(藕)、种子(莲子)并存之含义,象征诸祖“法身、报身、化身”“三身”同体。佛教石窟中以莲花为题材的艺术形象很多,如佛、菩萨雕塑的莲台,观音形象也多以莲花为衬,或膝头捻莲、或乘莲飞浮、或拈莲轻举,莲花形象对称,莲瓣微张,花蕊簇集。我国西周晚期莲花纹样已经非常成熟,历朝历代的发展中单就唐朝而言,随应社会经济发展各阶段表现形式亦不相同。初唐莲花纹以桃形纹为主,并以云头纹等组合;中唐则有吉祥禽鸟龟兽纹装饰,更显内敛含蓄;盛唐莲花纹最绚丽华贵,其层次增多,团花样式丰富,莲花特征已经不明显,变化装饰韵味达到鼎盛,重气势而轻形貌,体现“有容乃大”的盛唐气象。莲花纹寓意吉祥,同中华文化一脉相承,承载强烈的民族性而应用甚广,融入现代设计中,成为各种文明进行交流的世界性语言。应用在平面设计、建筑环境、服装设计多领域。
当代应用:现代莲花纹样形式感的设计一般符合佛教经典中关于莲花的观想。天水市曼殊寺寺院标识,莲瓣对称,平敷如茵,金光漫射,承托寺院名称、五方佛和代表慈悲智慧的十字金刚杵。《阿弥陀经》载文“极乐国土有七宝池,八功德水,池中莲花大如车轮。”虽为当代徽标作品但契合佛经中关于佛国即为“莲花国”的隐意。奥运福娃晶晶头部纹饰莲瓣的灵感来源于宋代汝窑莲花温碗边口样式。莲花纹是理性思维和情感宣泄的最佳表达范式,是追求和谐美好、真性无秽的心外表达,这个传递了几千年的精神图景,也为人类当下认识自身发展提供了新途径。
近几年享誉国内外的内蒙古响沙湾莲沙度假岛,是一处绿色、生态建筑群。其室内沐浴用水及室外亮化采用太阳能、风能供给,是远离砖、瓦、钢筋、混凝土等传统建材,采用充气膜结构新型建材营造的沙海宫宇。根据沙漠地理特征,结合蒙古包的特点聚合而成莲瓣朵朵,远望如蝉翼轻展又似白莲凌波,其功能兼固沙、遮光、防风、收集雨水于一体。这里有一个弯月状巨大沙山回音壁,从沙顶滑落,可以听到如机器鸣响的声音,让人轰然心动,远眺大漠,有罕台川、姑子梁遥对。盛开的层层宫宇,夜幕降临散放黄澄澄的光焰,犹如一朵金色宝莲,于寂静处包纳万千游人。远方的绿地留给后代,用沙漠低碳建筑环境吸引旅游休闲人群,用事实证明,即便黄沙遍野,丘海茫茫,也可以成为我们生活的乐园。建筑群莲花造型本非有意,却似天工开物,处处体现人同自然之协调、人力同自然力之配合。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沙海中巨大的莲花造型,是内心孕育的几千年和谐美好精神图景的再现,当人类给予自然足够的尊重,自然也会给你一个永续共处的回馈。莲沙度假岛已经被批准为国家文化产业示范基地。
国内另一些建筑对于莲花图腾的运用更直接。常州市武进莲花会展中心,是该地区文化地标。主建筑外形用莲瓣形钢骨优雅包缚,中心紧簇,外围开展,夜影倒映在周边人工湖泊中,宝莲如临风轻拂,霓虹光影交错。建筑地下有地热管线,随时调节湖水温度,如调节器一般随时控制建筑物温度,达到建筑内部能源的节约。
2016年竣工的日本北海道墓园“头大佛”,是一处佛教建筑,安藤忠雄作为75岁古稀之龄的建筑大师,对生命的敬畏和对禅境的向往用这个建筑作品诠释得淋漓尽致。不得而知大师对于佛教同莲花意象有多深的体悟,但从最后建筑环境发散出来的感染力讲,不免引起观者去揣测他“禅式建筑”的精神源头。或许大师研究过中国的佛教石窟,石窟中的千年静暗已经浸透到他的心灵深处,这从许多年前完成的教堂系列作品中可见端倪。石窟中佛像端坐的朵朵莲台,还在唤起大师的共鸣,以至这处佛教墓园建筑会让大师从设计到营造再到竣工的整个过程中,有机会用自己熟识的建筑语言,来完成心中关于莲界的生成和再现。
大师到来前佛像端坐在巨大的莲台之上,只是周围一片平地野草,显得很突兀、寂冷。方案很快确定,采用顶光打破人工围合起来的空间幽暗,光影投注突出佛像的静穆。墓园不仅是寂静黑暗的地方,还是孩子和游人流连渴慕的明亮之地。从搭建起的施工钢骨架,再到层层向上的薰衣草种植,都隐匿莲花的意象,莲花出淤泥而不染,从尘世到净界,象征出苦海而到彼岸。我们可以猜想,大师关于莲花的精神图景来自于他关于信仰的理解,早在他的教堂营造中,向下的神父站台已经打破以往的高高在上,此处墓园笼罩的佛头圆顶,半露于外,身体隐藏在大地之中,融入自然,这是大师关于神与人平等、佛与众生平等、人与人平等的真心诠释。古老的莲花图景被大师应用在现代墓园营造中,绝非偶然,因为尽管大师的身体不再年轻,但用建筑恪守心灵深处关于永恒、光明的追求从未改变。
儒学影响下的建筑格制为官式建筑的形成做好铺垫:宋、元之后,中国建筑环境呈现出华夏独树一帜的意境之美,体现传统儒释道文化和谐、人伦、超然物外的思想境界,逐渐步入中国建筑环境营造的高峰。“未知生,焉知死”,儒家思想关注现世,现实中礼制道德、秩序尊卑、和谐中庸备受关注,反应在建筑环境中则体现为空间布局的对称有序,如人之主客有别、君臣有序。儒家以“礼”作为修身治国根本之道,为了渲染这些思想,大量礼制建筑出现,建筑门类庞大,以至于其规模格致只有帝王宫寝与寺院道观可以与之相比,这构成儒家环境建筑景观一大特色[5]。其建筑满足各类礼制需求,更是礼制的集中体现,对称和轴线感甚强。由于“三纲五常”法度的严格,住宅内外分割森严无漏,平面封闭没有疏缓,内宅外宅也有门相隔,即便生活用水,也有水槽输送,妇女不可轻易外出逾越。正符合儒家伦理纲常之道。
孔庙建筑的格局特点大体可以总结如下三点:首先是中心突出,中轴线两旁对称展开建筑体量,整体肃穆、协调、对称、稳重。体现中和之美,并影响中国建筑环境两千年。等级观念使建筑环境更趋于秩序感。环境的布局、建筑的体量组合等,主次分明,孔庙之主体建筑以大成殿为轴线居中延展,空间上由密而疏,建筑上由少而多、由低至高,入口至大成殿,渐入佳境,肃然之心渐生,其崇高地位朗然。即便是建筑装饰,也运用繁简、华朴、明暗等手法体现出主次。
其次儒家建筑处处体现“正”之境界。《礼记》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儒家自我修养之道。正心为首,“正”关乎个人、关乎政治,更体现在建筑景观布局中,正房坐北朝南,居中轴线之北端坎位,建筑格致更高一筹,装饰精致,厢房分布东西两侧,除朝向差别之外,厢房单体建筑高度绝对要低于正房,以开间阔、进深长,体现正方之“正”。
第三“平和”无扈气。既讲求“礼制”,又体现“中和”,“无过而无不及”即为和谐,调适。体现在建筑景观布局上就是单体建筑形象、比例、材质、装饰、细节等相互协调一致,互称互托,不见突兀,但有节奏。
儒家重修身而轻小技,轻视生产劳作和技术,中国古代建筑之劳作被认为匠人之为,地位低下。即便儒家建筑如此成熟,却没有在其思想鼎盛时期出现建筑技艺的推广提高,反而被官式建筑借鉴运用后至明代才有 《营造法式》出现,这也是儒家于艺术于建筑之缺憾。
中国园林的意境美和朴素的生态意识是道家天地人自然和一思想的升华:儒家 “五经”,《易经》是其中之一,道家亦有甚深重视,只是侧重点不同、汲取应用不同。儒家讲入世,注重个人修为,道家讲出世,眼光放到宇宙初成和世界本源的态势,从“气”、“德”、“阴阳”、“天地”的视角,关注时空宇宙、人与自然的始造源头,更突出“无为而为”的理想模式,言“无为”实为注重“天人合一”的思想,即“道法自然”、“去甚,去奢,去泰”、“利而不害”,反映在道观建筑环境方面,则体现于中国人木作砖瓦、梁架建筑形式的选择、对理想风水环境的追求、对建筑庭园“虽为人作,宛自天开”意境的呈现。道家极抑人工而推崇自然,认为自然为美之源泉、美之本身。庄子的哲学以“道”为内在指向,具体表现为天道与人道的统一,它所涉及的,是人同自然存在的本源,园林上则升华为中国园林之意境。
道观的布局有三种形式:一是传统对称,形式如“三孔”格局。
二是八卦形式,以赣三清山道观为代表。观内中心是丹井丹炉,四周八卦方位一一排列雷神庙、龙虎殿、涵星等八大建筑,从而形成道教的“无极”、“太极”、“四象”、“八卦”的总体布局。相比南北轴线较长,其他建筑对称展开,建筑体系严密。这是道教小宇宙应大宇宙之体现,也是道教天人合一思想的反映。
三是园林式道观。这类道观多建在山水间,即便城市中的道观,也有园林景致相配。道观园林有的以人造为主,人造的山林中建有亭、台、楼、榭,回廊环绕。如北京白云观小蓬莱、成都的青羊宫、二仙庵等。以自然景观为主体的,也配合人工造景,只是造景数量有限,以山水为主体。山水道观最多,如陕楼观台,小山顶上,建有殿观,古木竹林环抱,终南山蜿蜒起伏。川天师洞崖壁穴窟中,众多天井和蜿蜒的回廊依地形而高低错落,以亭、桥、牌坊点缀于山野林木之间。
佛教作为非本土宗教,吸收儒家礼制、道家情怀,以其规模和数量优势形成独特的寺院园林:佛教传入中国两千年中,从第一座洛阳白马寺始逐步形成成熟的寺院园林模式。北京西郊的碧云寺是寺院园林的代表。泉水柏林山石于山坡之上,殿宇的布局随地势而走,包纳万千山色于其中,殿堂同院落标高不同。建筑群落有三处重点,五百罗汉堂、组群最高峰———金刚宝座塔和以泉水为重的庭院。这个寺院组群环境是典型的自然山水为主体的寺院园林代表。
现代寺院远比现代道观和儒宅数量多。甘肃天水净土寺是典型的现代佛教建筑群,景色宜人,殿宇层叠绵延于秦岭余脉之间。既符合古人风水格局,又有佛教甚深含义。
净土寺系麦积山祖庙,已经有1700年历史,秦周志载文:“先有净土寺,后有麦积山”,此处地势如宝莲天降,十八座山峰如同莲瓣环抱道场。历史变迁,1991年此地仅存一座破败殿宇,遍地沼泽,荒草齐腰。二十几年过去,目前道场初成,在起伏的十八瓣莲瓣间,座座殿宇拔地而起。最初规划依山形地貌,勘察出道场合阴阳地气之穴位,主殿金刚殿南北朝向,背靠最高文殊主峰,于此靠山之下,平地起二层,下层大雄宝殿、上层金刚殿,此为道场之命脉,约束道场中轴之走向。沿中轴往下,文殊殿、古佛殿、内院、天王殿,山门为中轴各殿宇。中轴两侧,如大鹏开展之双翅,依地势左青龙演法堂略高于右白虎五百罗汉堂,十八山峰如十八条龙脉,交汇于中轴线同大鹏双翅构成的十字展开线上,亦隐喻大鹏降服过旺之龙气,制约平衡。其余地藏殿、龙王殿等分布在十八座山峰间,亦不失于主轴和龙脉之控制。放生池为两处山泉汇合之眼,如伏龙吐银珠,同殿宇呼应,金盆养鱼,山水共色。净土寺殿宇借鉴中国官式建筑样式,红墙金瓦翠竹绿柳交互掩映,卉艳草浓,石廊迂回,园林布造体现中国传统山水环境的意境,亦符合风水堪舆之道。
面对当代人类大环境,我们首先应调整思维惯性,超越传统儒释道意识向度。把和谐永续、资源循环、天人合一等理念导入到平常的目标规范中,运用科学交叉、领域互补、经验传导等手段,慎重把握主体人对于传统环境的决策作用。受经济大潮的冲击,人类考虑更多的是如何获得更多的效益和收益,这种情况必将导致儒释道传统文化受到商业、技术等发展运行方式的冲击,通过新时代人文关怀的疏导,可以避免儒释道走向忘失和消亡的恶性循环,并慢慢达到自我完善。西方的人文传统,直至文艺复兴阶段才步入稳定,高昂起人性的价值,在理性思考下,人类迎来史无前例的自由与平等,这是西方在历史过程中逐步树立的一种精神,既追求真理,又超越了原始的生存意义。二十世纪初,西方人逐步清醒,过度的个人解放和超越伦理让人类的精神世界濒于泯灭。
于是人类又迎来反思的时代,在新人文关怀理念面前,人放弃以自我为中心,朴素的生态意识被重新唤醒高扬。人是世界的一部分、一份子、本来就有在这个生态系统中的确定位置,只有人类善待这个生态系统并置身其中和谐万物,才具备真正生存的意义。这个意义背离了支配、战胜自然的心理维度,更契合人类生存需要,以保持人类和环境的持久活力而达到和谐永续的发展。
世界科技大潮让东西方、南北方缩小了利益链的距离,儒家“克己复礼为仁”和“养心寡欲”、“舍生取义”的思想更只存在于白纸黑字间,早已失去对人行为的规范,“科技智人”的当代人,应该反思关注人类本性的问题,物质虽然是基础,但绝不可继续忽视同环境自然的和谐。重新步入儒释道文化环境,一方面要保持对物质世界的追求,同时还要关注生存、安全、环境等其他因素,并保持对文化、艺术的关注和热爱,比较起来看,后者似乎离现代人更近,这也正好弥补了物质丰满、精神关怀缺失的遗憾。
溯源中国古老文化,将触及当代人类最艰难的窘境,如何才能让子子孙孙和谐永续的生存下去,中国传统天人合一思想越来越受到规划生态学者的重视,已经成为当代艺术与科学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其中蕴含的和谐人与物、德蓄天下、大同世界、俭约中和、礼让诚信的思想,是中华民族独特的精神标识,是华夏文明发展壮大的丰厚滋养,这也是当代西方科技文明无力解决的问题。也就是说,国学文化具备转化这个世界的重要精神力量,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中蕴藏着解决当代人类面临的难题的重要启示。
在当前世界经济一体化、科技标准化、媒体传播全球化的大趋势下,人类几千年来创造的文化的多样性和丰富性是否有可能得以幸存并得到发展,多元的文化生态是否可以得到保护和保存等,都是我们亟待认清并需要解决的问题。中国古训中的“和实生物,同则不继”强调的就是各种因素虽各有不同,但决不可能脱离相互的关系而孤立存在[6]。2015年习近平主席在万隆会议上提出“建设人类命运共同体”,人类同自然、国家同国家、区域同区域不同维度的“共同体”表达国人出追求和谐共荣、世界大同的心愿,也将赋予中华传统文化新的使命。
[1]李四龙:《论儒释道“三教合流”的类型》,《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3期,第 42~45页
[2]段玉明:《从相争到合流——中国古代儒释道对话的当代启示》,《学术探索》2011年第 10期,第 98~99 页
[3]傅琳凯:《儒家官德思想探析》,《社会科学战线》2017年第 2期,第 253~255页
[4]杨淑琴:《儒释道精神与中国人的宗教心理》,《北方论丛》2004第2期 ,第99~100页
[5]陈劲松:《两汉时期儒学观念的意识形态化及其路径》,《中国人民大学学报》2007年第2期刊,第 44~45 页
[6]乐黛云:《“和实生物,同则不继”与文学研究》,《解放军艺术学院学报》2003年第4期,第17~18 页
(责任编辑:王立坦)
Exploring the Cultural Implications of Confucianism,Buddhism and Taoism in Art Design and Architectural Environment
Han Mo
The East China advocates the spirit of self-discipline and harmony,as early as in the ancient times it had been sprouted.The aesthetic norms that are various murals,totems,and architectural environments in Confucianism,Buddhism and Taoism are in accordance with the spirit of Chinese civilization.In this paper,it has a restricted view of cultural phenomenon of Buddhism and Taoism art design and architectural environment,analyzes the deep connotation of philosophy and nature in the spirit of Chinese traditional art,to sort out that under the contemporary tide of social change,the human should hold the attitude for traditional culture,explore the contemporary transmission of traditional artistic spirit,and try to find the regeneration of the traditional culture spirit.
traditional culture,spiritual connotation,aesthetic paradigm,cultural regeneration
东北电力大学艺术学院 吉林省吉林市 13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