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底色中历史与多元文化的建构
——以北京大学三届澳大利亚电影文化节为例

2017-03-21 16:59
长春大学学报 2017年9期
关键词:澳大利亚人认同感澳大利亚

张 华

(北京大学 外国语学院,北京 100871)

经典底色中历史与多元文化的建构
——以北京大学三届澳大利亚电影文化节为例

张 华

(北京大学 外国语学院,北京 100871)

高校电影节活动,是拓展青年学生文化视野、强化文化认知能力的平台。北京大学于2010年至2016年间已经成功举办了三届澳大利亚电影文化节活动,共展映12部澳大利亚影视作品。电影节的影片很好地展示了澳大利亚100多年来国家诞生与成长的历史过程,以及200多个不同国家的移民在这个古老的土地上共同建构起来的、相互融合的多元文化价值观。中国大学生也正是通过澳大利亚电影节的影片展完成对澳大利亚多元文化价值观的建构。

澳大利亚电影节;国家认同感;澳大利亚历史;多元文化建构

伴随着全球化浪潮,澳大利亚电影作为跨文化交流中重要的民族历史文化载体,走进了中国大学校园与课堂。澳大利亚是个由白人、原住民和来自200多个不同国家的移民建立起来的多元文化国家,而由此产生的以其本土民族性和多元兼容的文化认同感为特色的澳大利亚电影,已经获得颇多国际赞誉。今日澳大利亚已跻身全球电影产业最具影响力的国家之一。中国学生通过澳大利亚电影的独特窗口可以深层次了解澳大利亚历史和多元文化的建构过程,达到拓宽文化视野的素质教育目的,为日后从事跨学科研究积累知识与经验。

北京大学已成功举办三届澳大利亚电影文化节:2010年“别样的视听体验——北大‘首届澳大利亚电影展映周’”、2012年“‘人与自然’——第二届北京大学澳大利亚电影文化周活动”以及2016年“梦想与自由——第三届北京大学澳大利亚电影文化周”。三届电影节共放映了12部澳大利亚经典影片,展映的电影在北京大学校园引起热烈反响。

1 国家民族认同感的历史建构

在电影节展映的影片中,《加里波利》(Gallipoli,1981)叙述了澳大利亚作为一个新建立国家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痛苦经历,《科科达》(Kokoda,2006)则涉及澳大利亚参与第二次世界大战获得主场胜利的内容。两部影片展示了澳大利亚国家诞生与成长和民族意识觉醒的历史进程。澳大利亚原属英联邦,1901年宣布独立,成为澳大利亚联邦。然而,澳大利亚人并未随着国家独立而自然产生国家意识和民族认同感,依然对英国王室效忠。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澳大利亚追随原宗主国英国奔赴加里波利参战,但遭到惨败,6万条年轻的生命埋葬在遥远的加里波利半岛。为他人火中取栗的惨痛教训让澳大利亚人开始反思:我们为谁而战?我们为什么要参战?一战前,澳大利亚人被问到是哪国人时,他们会回答:“我是新南威尔士人。”“我是维多利亚人。”一战后,澳大利亚人同样被问到此问题时,他们都会回答:“我是澳大利亚人。”澳大利亚于1901年独立,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于1914年。十几年的时间过去,澳大利亚人心目中没有树立起国家的概念。可以说, 加里波利战役的失败唤醒了澳大利亚人的国家认同感和民族主义意识。随后,澳大利亚遭受了1929—1933年世界经济危机,失业率剧增,国民经济崩溃。一个又一个灾难让澳大利亚人看清现实:这块危难的土地才是自己的国家,澳大利亚人不应该是英国的附属品。澳大利亚人由此产生了一种独特的民族存在感,爱国主义变成澳大利亚那个时代视域下的主旋律。

富有强烈历史感的澳大利亚著名导演彼得·威尔(Peter Weir)完成了这部小成本制作的影片《加里波利》。电影于1981年在全澳放映,反响空前。彼得·威尔将人性光辉描写得淋漓尽致,撼动人心,该片荣获澳洲电影奖最佳影片、导演、剧本、男主角、男配角、摄影、录音、剪接等8项大奖。影片以现实主义的视角,揭开这个年轻国家“醒来的历史”,以反省的态度,重新审视、反思澳大利亚早期历史,引发了“什么是我们澳大利亚人的澳大利亚”的追问和思考。加里波利战役成为澳大利亚人的历史记忆。

电影节第二部历史影片《科科达》(Kokoda),源自一个真实的二战故事。导演阿里斯特·格里尔森(Alister Grierson)以现实主义风格还原了澳大利亚军队参加的科科达战役。科科达小径位于巴布亚新几内亚山区。1942年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作为太平洋战争整体战略的一部分,澳军在这里与日军展开了一场殊死战斗。如果科科达失守,日军便可以通过这条小径入侵澳大利亚本土。领土的神圣不可侵犯成为民族国家认同感的基质。澳大利亚军队怀着保卫祖国的信念,在极端艰苦的情况下,击败日军,打破日军进攻澳本土的企图。科科达战役是澳大利亚人为了保卫家园和效忠祖国的胜利,是“我为澳大利亚而战”观念的胜利。限于制作成本,影片没有宏大的战争镜头,因陋就简,反而烘托、成就了《苦战科科达》的独特气质,险僻难行的山道、昏暗压抑的丛林、神出鬼没的日军,无不透出战争带来的窒息感。当然,作为澳军在二战中的光荣战绩之一,科科达战役是澳大利亚人心中的骄傲,深化了国家认同感,升华了澳大利亚人的民族自豪感。科科达战役的胜利,凸显出澳大利亚士兵对国家的忠诚。从一战加里波利战役的失败,到二战科科达战役的胜利,是澳大利亚人的国家和民族认同感从萌发、形成到强化的心理过程。彼得·威尔和阿里斯特·格里尔森两位导演,通过影片描述了自己民族的历史,完成了对国家形象的塑造,并借助历史表达和诠释了在战争语境中国家认同感的提升。

这两部看似遥远的澳大利亚战争历史题材影片,在电影节展映时受到了出乎意料的欢迎。反观现实,值得思索的是,在好莱坞影片以大手笔、大制作横行天下之时,澳大利亚战争影片何以在异国校园受到学生的青睐并唤起他们心中的共鸣呢?两次大战是澳大利亚人对自己民族和国家认同感从产生到不断强化的关键历史节点,两部影片通过对历史的回顾与反思,让今天的同学们看清一个国家诞生、成长的脉络,以及民族存在感和自豪感获得的过程。加里波利战役后表现出的民族认同感集聚了澳大利亚人的民族向心力,而科科达战役后,国家认同感增加了澳大利亚人国家的凝聚力。

今天的澳大利亚,是南半球经济最发达的国家和全球第12大经济体。经济高度发达没有让澳大利亚电影人忘记他们的历史,他们通过再现澳大利亚历史上某一独特片段,来唤起国人对自己历史的关注。澳大利亚电影人对历史纵深的认识引起学生们的共鸣:“我们以前没听说过加里波利半岛,不知道那里还曾有过这么感人的故事,让人难以忘怀。”通过澳大利亚历史影片再现,中国学生见识了一个民族自我认同的完整过程,完成了对这个年轻国家民族形象和历史认同的构建和理解。

历史建构主义倡导,学生是“建构知识的主体,是意义的主动建构者”[1]。电影意义只有通过观看电影而习得,任何关于电影的诠释都是对历史的解读。北京大学澳大利亚电影节,为学生了解澳大利亚民族精神和国家性格提供了平台,开拓了历史影片的教育维度和向度,加强了学生国别研究的思考能力。

2 多元文化价值观的建构

北京大学三届澳大利亚电影文化节中推出6部反映澳大利亚本土不同文化冲突、碰触、摩擦、融合的影片,包括《鳄鱼邓迪》(CrocodileDundee,1986)、《舞国英雄》(StrictlyBallroom,1992)、《古堡》(TheCastle,1997)、《寻找阿里布兰迪》(LookingforAlibrandi,2000)、《防兔篱笆》(Rabbit-proofFence,2002)。以上5部电影对文化的阐述不尽相同,反映了澳大利亚从30年代由盎格鲁·凯尔特人为主的单一白人文化,到六七十年代由于移民涌入对单一文化的冲击、磨合,最后逐步过渡成为一个多元文化,形成民族、种族、文化,乃至文明、宗教多样性的一种新型社会形态。

2.1 一个世纪的文化变迁

澳大利亚诞生时,国家由盎格鲁·凯尔特人白人主导,政治上实施同化政策,即“漂白”政策,试图通过此政策把土著族裔肤色“漂白”,以确定未来的澳大利亚文化、文明、政治、经济、社会发展由英格兰裔白人主导,也就是全英式的发展道路。《防兔篱笆》(Rabbit-proofFence,2002)描述的正是这个政策实施中间阶段的历史。澳大利亚当时约有10万名土著儿童,只是因为他们的肤色比来自欧洲的白人黑,就被政府以“合法”的形式,从他们的家人身边强行带走,被政府安置到白人集中营驯化,接受基督化教育。从白人集中营出来后,女孩子被安置到白人家做佣人。白人可以合法地与她们生下孩子。根据当时流行的优生学理论,一代一代土著族裔肤色会“漂白”为近似白色,以实现澳大利亚成为英格兰裔纯白人的单一基督教文化国家。这些孩子称为“被偷走的一代人”(the stolen generation)。3个被抓进集中营的姐妹最后穿越1500英里的沙漠,逃回自己的家园(除去有一个孩子中途受骗又被抓回集中营)。《防兔篱笆》刻画了“白色”的澳大利亚拥有一段最黑暗的历史,即政府同化政策对土著族裔强制性的人性和文化的践踏。这部影片中“漂白”政策最后以失败告终。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大量外来劳工,特别是希腊人和意大利人等非英格兰裔率先涌入,紧随其后的是南欧、东南欧的白人。澳大利亚梦想建立“纯白色”的同化政策面临挑战,因为白澳政策优先考虑的是纯粹的英格兰裔白人,或者说盎格鲁·凯尔特人。60年代后,由于美国的越南战争、法国的印度支那战争在东南亚引发的大规模人道主义危机,作为西方盟国之一的澳大利亚需要接纳大量来自越南、柬埔寨、老挝等地的战争难民。有色族裔移民的涌入,导致白澳政策的终结,使得澳大利亚进而转化为一个文化多元、宗教多样、国民组成多样性的国家,尽管这是一种被动的发展过程。过去一百年见证了澳大利亚文化发展变迁的历程,多元文化并不是澳大利亚发明的,但确是目前澳大利亚的独特文化形态,也是澳大利亚文化从单一的“白色”发展到200多个不同的民族文化组合。

2.2 多元文化认同感的建构

澳大利亚位于南太平洋,是世界上最大的岛屿,是一个漂移出去的板块,是一个与其他大洲相隔的空间。独有的空间地理位置造成了澳大利亚独特的历史,推动了澳大利亚政治、社会、历史、文化的多元化发展。当作为一个巨大岛屿的漂移性开始削弱时,澳大利亚受到资本的流动、移民的流动、不同文化流动的巨大冲击,使得澳大利亚本土拍摄的电影始终保持着一种开放性,一种面向社会现实的敞开性,一个在影片收束的时候仍然打开着的社会关注视点。澳大利亚民族的形成和民族认同感的相应产生,往往离不开它地理环境、历史境遇、社会土壤的特质,其中历史和文化是塑造民族的重要因素。从多元文化的冲突走到多元文化的融合和认同,新一代移民在多种文化磨合中找到自己作为一个澳大利亚人的家园,这种多元文化认同感的建构也折射出每个新移民最现实的心声。

电影《寻找阿里布兰迪》(LookingforAlibrandi,2000)讲述了从意大利西西里移民的中学女生乔茜·阿里布兰迪,由于学习成绩优异拿到奖学金就读于私立女校的故事。她出身于工人家庭,与单身母亲和外祖母生活,她不喜欢意大利移民身份。在学校里,她渴望认同,渴望被关注,却又融不进周围上流社会同学中。在家里,她不得不面对由于不知道她生父阿里布兰迪是谁而整天唠唠叨叨的外祖母。边缘身份以及跨文化的经历让她陷入苦恼。一个偶然的线索让乔茜明白,在她出生前,她的生父阿里布兰迪离开了她们母女。生父最终找到乔茜·阿里布兰迪,他们关系和解了,同时,外祖母原谅了乔茜的生父。在这个过程中,乔茜认识了自我,即她就是爸爸妈妈的女儿,是外祖母的外孙女,移民的后代。乔茜在“寻找生父阿里布兰迪”的过程里,认识了真实的自我:挣扎、求索、抗争、自我和解。电影“寻找”隐含着新一代移民对自我归属感和认同感的渴望:我到底是谁?我来这里该做什么?这部影片的主题“寻找”反映了澳大利亚新移民扎根新大陆后所面临的困顿和思考。在多元文化碰触的社会现实面前,对自我的认定与重塑的渴望是移民内心的诉求和精神的写照。

《舞国英雄》(StrictlyBallroom,1992)讲述了移民来到澳大利亚这块新大陆与不同文化融合,最后找到认同感并获得成功的故事。影片是著名导演巴兹·鲁尔曼(Baz Luhrmann)的处女作,也是其“红幕三部曲”(Red Curtain Trilogy)的第一部。影片讲述了青年舞蹈家斯科特不满传统舞蹈比赛的评判规则,梦想创新,却屡遭批评。在他最痛苦时候,西班牙移民女孩弗兰自愿做斯科特的舞伴,并将西班牙的斗牛舞曲融入他的舞蹈中,随后他们的舞步配合默契,舞技突飞猛进。评委、观众开始不接受他们的激情自创,但是由于他们一如既往地汲取不同舞蹈的精华,大胆创新,突破成规,在“泛太平洋舞蹈大赛”上,两人以华丽的表演惊艳四座,大放异彩的独创引起观众共鸣。这部歌舞片打破了单一舞种和僵化的评舞标准一统天下的局面,将传统舞蹈融入不同类型舞蹈元素中,让舞蹈种类更加多元、丰富。电影中主人公斯科特和弗兰的故事,正是在舞蹈领域中多元融合最后获得认可的例子。

电影节上展映的澳大利亚影片让学生感到,澳大利亚今天不再是孤独的岛屿,不再是以白澳文化政策为主导的国家。二战后各国移民的涌入,使得它成为建立在200多个不同民族、文化、宗教基础上的独特融合,并由此共同创造出一种新的生活方式。这种方式让移民在新的世界里找到“我是澳大利亚人”的归属感和荣誉感,正像《舞国英雄》里西班牙移民女孩弗兰,同时像《寻找阿里布兰迪》中从意大利西西里来的女孩乔茜一样,并没有放弃“我是从哪里来的”身份认同。

中国学生通过澳大利亚电影节的影片展认识和了解澳大利亚多元文化建构方式,加深了对多元文化的理解。电影是文化的载体,也是文化的产物。电影形式是一个国家和民族历史和文化最直观、最生动、最深刻的反映。今天中国的大学生是在汉语和汉民族文化环境中长大的,缺少对多元文化理解的经验,因此,了解澳大利亚多元文化的发展过程,是个体悟我们自己思维视野有限性的过程,从而唤起学生真诚地学习他人文化的激情。“对不同文化的理解以及能够包容文化间的差异是基于‘人’的内在素质。具有这种素质的人能够敏锐地意识到差异的可能性以及不同价值观念的相对性,从本群体中心主义中超脱出来,用多元视角来看世界,看自己,看与其他人、其他群体的关系,从而能够适应不同的文化环境。”[2]澳大利亚多元文化的建构过程就是这样一个典型范例。学生们从电影节活动中获得的经验也是他们人生经验的一部分。

3 结束语

北京大学三届澳大利亚电影节活动主动地呈现了澳大利亚本土历史纵向发展和移民文化的横向交融。通过三届澳大利亚电影展映周的活动,学生对澳大利亚影视作品有了充分的认识,增加了多元文化意识。文化认同的建构是个动态过程,人们在短时间内不一定会发现看得见的变化。承认和尊重文化的多样性,尤其是尊重不同民族文化的价值观,是文化人类学深层的共识[3]。校园电影节也正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创造电影与学生相遇的机会,提升学生文化认知能力,影响学生的未来。

[1] 甘玲玲.多媒体辅助的大班英语精读课堂教学模式实践[J].高教论坛,2006(5):118.

[2] 高一虹.跨文化意识与自我反思能力的培养:“语言与文化”、“跨文化交际”课程教学理念与实践[J].中国外语教育,2008(2):59-60.

[3] 夏建中.文化人类学理论学派:文化研究的历史[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330.

责任编辑:柳 克

ConstructionofHistoryandMulticulturalisminAustralianFilmFestivalsHeldinPekingUniversity

ZHANG Hua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 Peking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1, China)

Peking University has successfully held three Australian Film Festivals from 2010 to 2016. The Film Festivals have shown 12 Australian movies regarding history and multi-culture. These movies fully presented the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process of Australia as a nation from birth to growth. Most Australians today are immigrants or the descendants of immigrants. Australia is home to citizens from some 200 countries, making it the most multilingual workforce in the Asia-Pacific region. Through the three Australian Film Festivals, the Chinese undergraduates completed the construction of Australian multicultural values.

Australian Film Festivals; national identity; Australian history; construction of multi-culture

G115

A

1009-3907(2017)09-0056-04

2017-05-22

澳大利亚教育部澳中理事会资助项目(ACCAS2009018)

张华(1962-),女,北京人,副教授,硕士,主要从事语言学与外语教学以及澳大利亚文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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