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化白话与本土白话的融合与发展
——沦陷时期上海写作的语言策略

2017-03-11 02:13
关键词:白话大众语言

张 曦

(《学术月刊》杂志社, 上海 200020)

欧化白话与本土白话的融合与发展
——沦陷时期上海写作的语言策略

张 曦

(《学术月刊》杂志社, 上海 200020)

语言问题从来不局限于纯粹的语言学范畴。现代白话文的兴起是社会政治文化等多种因素合力的结果。1917年以来,本土白话在大众文化诸如小报、杂志、通俗文学作品中继续扮演主角,而知识分子、新派作家则放弃文言,选择了欧化白话。但两者从未泾渭分明,而是处于不断的斗争和相互的影响之中。经过二十余年新文化运动的洗礼,在40年代沦陷区上海,主编们的办刊策略和作家们的创作实绩都显示出这两种白话的融合。这种向本土白话倾斜的现代汉语表现了汉语自身发展的规律——经过欧化翻译体洗礼之后,本族语言仍然要在传统与现代之间徘徊求索以找到适合自己的路径。这是语言发展自身的要求,也有其时代政治的特殊性。被异族入侵、占领、暂时看不到胜利的希望,反而激发了作家对本土语言传统的重视和眷顾。用自己的语言实践将传统语言的优点发扬光大,融入现代世界,以致可以生生不息,亦是沦陷区文人或许无意识的努力。

本土白话;欧化白话;沦陷区上海文学

胡适之先生在《白话文学史》中提出,中国文学一直存在着两条路:“一条是那模仿的,沿袭的,没有生气的古文文学;一条是那自然的,活泼泼的,表现人生的白话文学。向来的文学史只认得那前一条路,不承认那后一条路。”在这种“向来的文学史”的阐释策略之下,古代文学留给我们的似乎就只有文言雅驯、晦涩难懂的单一印象。但胡适通过梳理从汉乐府、唐诗到明清小说以来的中国文学史,却给出了另一条路,就是白话文学的路。这里首先需要做点区分,就是胡适对俗话白话的提倡,一方面主张文言合一,有重视方言方音的意思,另一方面,从他借鉴的白话文范本来看,他的白话主张还是指向相对统一的书面语而非各地的方音。《白话文学史》即从史的角度描述了白话文在各个时代的发展,这本著作里所指的白话文,相比于俗话白话,或者说以明清小说为范本的白话小说,许多内容更呈现出文人性——当他把唐朝的许多诗人诗作都容纳到白话文学史的范畴之内加以考察,显然使白话文的概念超越了“民间”的范围,而包涵了文言以外的文人白话。本文所指的本土白话,除了以各地口语为基础的俗语白话,也还包括这种文人白话。

问题在于,既然中国一直有白话文学这一脉传统,那么为什么还有五四新文化运动高扬白话文学的大旗呢?这就不得不提到欧化白话了。应该说,从晚清-五四以来,我们已经有了两种白话。一种是明清小说以来愈来愈成为主流的白话。但这种白话始终停留在工具层面,只是传播新思想新观念的方便的载体而已,也缺乏和文言相抗衡的“雅”文化力量;真正取代文言成为知识分子表达利器的,是出现于五四以后的欧化白话。不少学者认为,最终使中国文学具有现代性的,并不是泛泛的、我手写我口、完全来自民间的方言白话,其关键是一种异质语言的加入也即欧化白话的出现。陈引驰曾引王小波的话提出,“现代文学语言最好的锤炼和成形,是在那些翻译家尤其是如穆旦、王道乾等诗人翻译家的手里实现的”[1];陈思和也认为,“恰恰不是晚清以来的白话文,恰恰不是从《红楼梦》《水浒传》开始的那种传统白话文学改变了中国人的命运,而是来自欧洲的翻译语言,就是我们一直诟病的欧化的白话,这种语言进来,成为我们新文学的主流语言,才是一种具有美感的、能更准确描述现代人审美心理的语言。”[2]

欧化白话的重要性自是不言而喻,但欧化白话带来的困扰却也在整个现代文学里如影随形。朱晓江在《语言与思想:胡适“白话文”主张的提出、受抑及转向》一文中即梳理了这两种白话并指出其带来的问题,认为“胡适的白话文主张内在地包含了调和精英与大众两种文化立场的思想努力。……由此奠定中国俗文学在新文学建设中的典范意义。……欧化白话文虽然在新文化阵营内部解决了语言与思想的分裂问题,却再一次使书面语与大众的文化现状拉开距离,并使胡适的文化理想,湮没不明”。[3]

落实到五四以来的现代文学实绩,我们或可以粗略勾勒出一个发展的线索,就是:本土白话继续在大众文化诸如小报、杂志、通俗文学作品中扮演主角,自然也在缓慢而不露声色地吸收新白话的实绩;知识分子、新派作家则放弃文言而选择了欧化白话(像胡适之说的那样彻底地使用引车卖浆者流都能说能懂的白话的现代作家,其实为数极少),自然也在不断寻求更好的表达以及和汉语传统的融洽。然它们虽非泾渭分明,仍有着本质的区别。欧化白话代表的是一种现代西方人看待世界的眼光、一种从启蒙时代以来新的思维方式,它改变了中国传统语言含糊、笼统、抒情(这是传统中国人对待天地和自我关系的方式)的特点,表现了中国人融入世界新秩序、新潮流的努力。

也正因此,这种白话其实是对中国人完全异质的,它挑战了大多数国人的阅读习惯和写作习惯,也招致了激烈的诟病,这一直要在欧化白话不停地调整自身趋于完善、同时接受这种白话训练的新一代中国人长大起来,才慢慢趋于平缓;而本土白话和欧化白话的战斗却远未停止,并随着中国在百年来时代和政治的剧烈变动而此消彼长。

本文主要聚焦40年代沦陷期上海写作的语言选择。这是个特殊时期。沦陷伊始,大部分新文学作家离开上海,五大书店被封,孤岛时期有着明显抗日言论的报刊杂志被禁,能相对平稳度过沦陷的腥风血雨的,主要是一些所谓“旧派”或“鸳鸯蝴蝶派”作家编辑的杂志,其中最著名的(发行量最大)可推《小说月报》《万象》《大众》《紫罗兰》。由于沦陷时期的书籍出版异常凋零,所以,我们试图从这四份代表性杂志一窥沦陷上海语言使用的概貌。

首先可感到的一个突出共性是,由于主编(大多为旧派作家)的身份以及杂志的商业化定位,使得它们的面貌一开始都出现了从欧化白话到本土白话的倾斜。不过,这是我们从五四以来视新文学为主流所感到的一种情态,换个角度,从这些作家本身来讲,他们其实是努力打通新旧文艺、弥合欧化与本土白话之间的巨大鸿沟。如范烟桥《论〈三言〉》,就明确肯定了“域外的短篇小说”“单就它的采取人生的精彩片段,而用极浅近极铺张极有起伏呼应的写法,已可承认是有所贡献于中国文学了”[4]。顾明道在1944年《大众》20期也赞扬“今日顾冷观之小说月报,融新旧文艺于一炉”。而1942年的《申报》,也专文批评“在中国,文艺向有新旧之分,这实在是一个极古怪的现象,也是一个极恶劣的现象”,而赞许“在这本《大众》里面,新旧两派,可谓已经打成一片……新旧作家,聚首一堂;庄谐杂陈,雅俗共赏”*《申报》1942年11月10日特写:《大众的精神食粮》。。这个说法稍显笼统,聚焦到语言方面,即是二者互相融合,并于不知不觉中,形成了跟唐至明清以来的文人型白话不同的新的白话文学,这也就如《申报》所期许的:“我们只希望他们互相研讨,创出伟大的作品来。”*《申报》1942年11月10日特写:《大众的精神食粮》。

具体说来,欧化白话有几个层面,首先是词语——西方的地名、人名、器物名以及制度文化层面的系列新词语,“满口新名词”是人们对早期欧化作品的直观印象;其次是词组,句法,句子结构发生了不少变化,主要是句子变长、句子结构更加严谨、句子结构中三个以上的分句增多,长定语和定语从句大量出现,以及如被字句、双重否定等汉语传统句法中从未有过的语言现象,使一直崇尚简洁的汉语变得准确、细致、富有层次,更好地实践了对新思想、新观念、新生活、新情感、新体验的精细表达。当然,在一种语言刚刚开始变化的时候,也出现了很多恶劣蹩脚的欧化现象,比如层次繁多冗赘的长句,以至于它一直伴随着很多的负面评价。举个简单的例子,像英语,它的词语本身具有各种“格”和“词性”的变化,所以在长句的驾驭上自然会紧凑有力,汉语缺乏本身的词形变化,当出现大量定状语修饰时必须用大量“的”“地”“得”,句子自然显得繁琐不堪,处理稍有不慎就会扭曲原意或影响语感。因此,此期作家对作为僵硬欧化代表的“新文艺腔”很是反感,但无论如何,现代汉语仍在欧化和自身的语言传统中努力寻找自己的发展轨迹、写出既有时代表现力同时富有汉语魅力的作品。

就40年代的沦陷区文学作品而言,首先,“新词语”已经“不新”,西方的物质文明、精神文明的新名词已经成为国人的惯习语而不显新奇;其次,随着欧化句式问题的不断暴露,此时的作家则出现了另一种趋向,就是对“新文艺腔”避之唯恐不及,他们既想表达出现代人相对精细复杂的心理世界,同时力图避免新文艺腔词不达意、拘泥文法、滥用外国语的习惯程式等弊病,追求表达上的精准、简洁和流畅,就吸收口语的长处,出现了将冗长、拗口、佶屈聱牙的长句拆分为数个短句的句式,这种多重短句句式在沦陷时期上海文学作品里使用是相当频繁的。这些,都是现代白话走向成熟的标志。但本土性更标志性的表现,是一种美学追求,比如,欧化白话大兴的五四时期,中国文学的表达确实扭转到了表现人性、关心人的内心世界这个方向,同时外向的表达也具有更宽广的视阈。但40年代沦陷上海文学,这些方面都在弱化,而突出了故事性的增强,这些故事虽然表达着富有现代性的内涵,但它毕竟是以故事而不是以人为中心。这可以说是通俗文学的共性,但的确也表现出中国文学的某种特性,讲故事。文学就是讲故事。当时有很多文章谈论现代小说的特点,总括起来,就是如何讲好一个故事,就是对于叙事方式而不是叙事内容的看重。如何以现代的表现手法来讲一个故事*这方面的文章很多,比较有代表性的如胡山源:《论小说的情节》(《小说月报》第17期,1942年2月);陈蝶衣:《编辑室》(《万象》1941年第6期、1942年第2期);陈蝶衣:《通俗文学运动》(《万象》1942年第4期);胡山源:《通俗文学的教育性》(《万象》1942年第5期);予且:《通俗文学的写作》(《万象》1942年第5期);唐萱:《“文腔与语言”——与南容先生商榷》,《春秋》第2年第2期。。这是非常“中国式”的看待世界和个人的方式,人不是活在自我中,也不是活在某个具体的历史时代,而是活在故事之中的。此期的作品,自然有人物,有背景,但更重要的,它是一个故事。这个方面,可谈的还很多,这里就不展开了。

欧化白话向本土白话的倾斜以至于融合,首先体现在编辑的取向和策略上。《紫罗兰》的编辑、著名鸳鸯蝴蝶派作家周瘦鹃,他在刊发尚未成名的张爱玲的小说《沉香屑》时,在卷首语毫无保留地表达了自己的赞赏和细腻的感受:“当夜我就在灯下读起她的《沉香屑》来,一壁读,一壁击节,觉得她的风格很像英国名作家Somerset和Manghm的作品,而又受一些《红楼梦》的影响,不管别人读了以为如何,而我却是‘深喜之’了。”[5]周瘦鹃显然很能欣赏这种将欧美风与传统情味融于一体的语言方式,《紫罗兰》里的很多作品都表达了这种倾向,正如他对自己的定位:“我是一个唯美派,是美的信徒”。[6]“唯美派”“信徒”,都是外来语,但用以指称周作为鸳鸯蝴蝶派作家贯穿一生的爱美、重情等特征,似乎也毫无违和感。

《万象》首任主编陈蝶衣,在万象第2年第3期,郑重宣称“发起一个通俗文学运动”,并陆续发表了系列争论文章,第4、5期更推出了丁谛、予且、危月燕(周楞伽)、文宗山、胡山源等人的文章,力图消泯通俗文学与纯文学之间的差异,胡山源更直接表示“通俗文学与纯文艺,并没什么分野……它们可同时成为虚伪文学或真正文学”。[7]新旧之别不在语言,而在于故事构造的合理、表达感情的真挚、意识的真确。对于陈蝶衣,此时仍苦于“新文学作者不能使自己所写作的东西为大众所接受”,而思考如何用一般群众所能接受的语言方式来传达“新”的、现代的意识形态,这就要求作者“学习大众的语言……和大众在一起生活……接近大众的趣味,而艺术地表现在他们的作品里”。[8]这样的表达方式在一定程度上,竟奇迹般地与同时期延安讲话的某些精神遥相呼应。

《小说月报》主编顾冷观在创刊号表达了兼容并包的编辑方针:“一是新旧小说并重,没有门户之见;二是各种体裁兼备,广泛团结作家;三是注意提携文学新人。”同时强调,“作者必须在纯正的原则下提起笔来写作品,这绝对优胜于那些空虚的、无聊的、低级趣味的文字”。作为商业化定位的《小说月报》,刊发了很多高质量的文艺批评论文,总结回顾新文化运动,积极介绍、推广欧美文学,进一步表现了融合新旧文艺的努力。针对《杂志》刊发予且《关于提高文化人生活及扩大作者群》,第36期发表了沈琱戈《扩大作者群的我谈》,作者不赞同予且反对欧化、要求“取消欧化的语法和句法”的观点,认为欧化是很重要的,只需“少用生硬、累赘、不合中国人口味的欧化”,稍加改造、更适合中国人的阅读习惯就可以了;他对一味大众化也提出异议,认为文章要“谋向上发展”,反对迎合读者趣味的庸俗的大众化倾向。

《大众》主编钱须弥的发刊词值得注意,直接将自己编辑杂志的初衷定位为“说话”,并从存在的意义高度肯定了“说话”的重要性:“只要一日活着,我们便一日要饮食,也一日要说话。”并直言值此“遍地烽烟,万方多难”之时,既不能谈政治、也不忍谈风月,惟愿“谈一点适合于永久人性的东西,谈一点有益于日常生活的东西”。说话有其现代性的存在意义,同时其谈话对象“既是大众,便以大众命名。我们有时站在十字街头说话,有时亦不免在象牙塔里清谈;我们愿十字街头的读者,勿责我们不合时宜;亦愿象牙塔中的读者,勿骂我们低级趣味”。而这“十字街头”和“象牙塔”,显然对应着普罗大众和知识分子两类人群,要这两个群体都能听懂并愿意加入一起“谈话”,显然在语言策略上必须抛弃任何一种单一的白话语言,而力图实现二者的融合。另一方面,既然强调“说话”,自然要抛弃冗赘繁复的表达,追求明白晓畅的表达效果,这也促进了书面语和口语的交融。*将自己定位为“说话”的杂志在沦陷上海相当普遍。如吴诚之在《杂志》复刊声明里表明,“在如此窒息与废乱的氛围中……我们还有若干不甘缄默的人,要求一个发言的园地。”苏青在其主办的《天地》杂志发刊词里,特别强调“只求大家以常人的地位说常人的话”,又特声明“新文艺腔过重者不录”。

到此时,其实沦陷区的上海写作,已经既不是模仿型的欧化白话,也不是文人化的本土白话,而是两者的融合又走向了新的发展,这鲜明地体现在作家们多姿多彩的语言实践上。如予且那种轻巧优美的新市民小说,简短的句式,白描的画风,淡淡的思辨性,但又总给人言不尽意之感,其实是中国传统文人小说、市井闲谈与英式随笔三者的巧妙结合;谭正璧的“故事新编”系列,既有鲁迅小说的怪诞讽刺特色,具强烈的现实批判性,但又没有那种书卷气的古雅的滑稽,而以一种粗俗、夸张的市井风情的描摹,表现出鲜明的时代感和地方性;东吴系女作家的小说有着曲折的故事性,但又融入了浓烈抒情色彩和理性思索,对于信仰的执着给予她们的作品一种道德洁癖,残存的学生腔里却也常常夹杂了分明来自日常生活的细腻情趣;芦焚(师陀)的作品有俄罗斯文学忧伤、幽暗的质地,语言沉郁,节奏缓慢,意境茫远,遣词造句上却满溢着汉语表达的诗性与灵气,同时还有一种刻意营造的说书人口气,带来绵远、悠长的历史感;路易士的诗歌结合了现代人的漂泊零余之感和“古道西风瘦马”的传统诗歌意境,但偶尔一个具体而微的场景,又将人拉回家常闲谈的温暖与凄凉;苏青那些坦白自然的自叙传作品,较少自我的追问而多现实话题的探讨,快节奏、干脆利落的表达将一个口无遮拦说笑怨怒的女子形象跃然纸面,她的困惑和问题,是那么现代,又那么永恒;张爱玲将颇具深度富有现代意味的人性刻画用中国传统艺术的意境、意象加以呈现,熟悉的红楼梦式的热闹和繁丽,表达的却是现代人陌生的、冷冷的、审视的眼光和灵魂……在他们的作品里,你很难分清哪些来自欧化影响,哪些来自传统文化、民间文化的积淀。可以说,经历过欧化白话洗礼的本土白话,已经既不是欧化语言的模仿,也完全不同于明清以来的白话,它是两者的融合同时有着较强的在地性,而成为一种新的中华民族的语言,或者可以说较类似于周作人所说“理想的国语”,就是“在国语能力的范围内,以现代语为主,采纳古代的以及外国的分子,使他丰富柔软,能够表现大概的感情思想”。[9]

这种新质的现代汉语出现在40年代,表现了汉语自身发展的规律——经过欧化翻译体的洗礼之后,本族语言仍然要在传统与现代之间徘徊求索找到适合自己的路径——自然也有其时代政治的特殊性,被异族入侵,占领,暂时看不到胜利的希望,反而激发了对本族传统语言的重视和眷顾,用自己的实践将传统语言的优点发扬光大,融入现代,以致可以生生不息,亦是沦陷区文化人下意识的努力。

[1]陈引驰:《转型、混合与多元的现代文学语言》,《学术月刊》,2016年第7期。

[2]陈思和:《现代文学史的语言问题》,《学术月刊》,2016年第7期。

[3]朱晓江:《语言与思想:胡适“白话文”主张的提出、受抑及转向——以新文化陈营内部的分歧为参照》,《学术月刊》,2016年第12期。

[4]范烟桥:《论〈三言〉》,《大众》,1944年第24期。

[5]周瘦鹃:《写在紫罗兰前头》,《紫罗兰》,1943年第2期。

[6]周瘦鹃:《乐观》“发刊词”,1941年创刊号。

[7]胡山源:《通俗文学的教育性》,《万象》,1942年第5期。

[8]陈蝶衣:《通俗文学运动》,《万象》,1942年第4期。

[9]周作人:《国语改造的意见》,《东方杂志》第19卷第17期,1922年9月。

(责任编辑:吴 芳)

The Integrated Development of Westernized Vernacular and Native Vernacular——On Linguistic Strategies of Writing during the Japanese Occupation in Shanghai

ZHANG Xi

(Periodical Office ofAcademicMonthly, Shanghai 200020, China)

The topic of language has always gone beyond the linguistic domain, as in the case of the rise of modern vernacular, which is actually the resultant of social, political, cultural and other factors. Ever since 1917, native vernacular has played a main role in popular cultures, such as newspapers, magazines, and other popular literary works, while intellectuals and modern writers made their choice of westernized vernacular with the relinquishment of classical Chinese. In fact, westernized vernacular and native vernacular developed through the interaction and struggles with each other, which is well manifested in the case of periodical management strategies and writers’ productions. The modern Chinese, characterized by the orientation of native vernacular shows us the rule of Chinese development, that is, on the basis of westernized translation, the native language was striving for its proper way of development between tradition and modern, which is the call for the development by its nature as well as the political distinctiveness of the time. The native vernacular is greatly favored and highlighted by the writers when they failed to find the dream of victory for the time being under the Japanese invasion and occupation. Indeed, it is an unconscious effort for the man of letters in the enemy-occupied area to carry forward the excellence of the traditional Chinese language and bring endless life of the language to the modern world through linguistic practice.

Native vernacular; westernized vernacular; literature in Shanghai during the Japanese occupation

2016-12-06

张曦,《学术月刊》杂志社编辑,文学博士,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

I206

A

1674-2338(2017)01-0040-05

10.3969/j.issn.1674-2338.2017.01.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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