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功能语言学语境观在文学作品翻译中的体现——以陈良廷等Gone with the Wind中译本为例

肖佳

（蚌埠学院外语系 安徽蚌埠 233030）

系统功能语言学语境观在文学作品翻译中的体现
——以陈良廷等Gone with the Wind中译本为例

肖佳

（蚌埠学院外语系 安徽蚌埠 233030）

小说Gone with the Wind在我国有几个不同译本，不同时期的译本对原著主旨及内涵的表达、语言特点各不相同。文章以系统功能语言学的视角对1990年由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的陈良廷等九人合译的的中文译本《乱世佳人》进行研究，从以翻译策略的选择、对原著内容的翻译及语言特色为切入点，运用描述性研究方法，指出文化语境对文学翻译的影响，从而进一步理解翻译文本与文化关系。

系统功能语言学；文化语境；文学翻译；Gone with the Wind

一、系统功能语言学语境观

系统功能语言学语境观是从社会文化角度来研究广义的文化语境，文化语境是社会结构的产物，因而文化语境贯穿于整个语言活动的始终并对其有一定的制约作用。翻译，是不同语言的转换，也可以理解为不同文化的转换。而在转换的过程中，两种语言的语篇在同一情景语境中很难做到具有绝对相同的意义和功能。系统功能语言学理论指出，语义和表述某些意义而使用的语言由已知语境的特定方面来决定。在进行文学作品翻译时，译者需要根据当时的社会发展阶段、历史背景、目标语读者的心理需求和接受能力，根据当时的社会文化语境来选择恰当的翻译策略。本文从系统功能语言学角度，通过对陈译本的内容及语言特色进行分析，阐述文化语境在文学作品翻译中的体现。

系统功能语言学提出语言的意义只能通过具体的使用才能展现出来，其功能也只有在一定的语境中才能实现，强调语境的客观本质。系统功能语言学语境观提倡将文本和文化联系在一起，从文化语境和情景语境对语义系统进行区别。文化语境是指“某种语言赖以根植的民族里人们思想和行为准则的总合，即交际参与者所共有的背景知识，包括特定的社会传统习俗、历史文化知识、社会认知结构、社会心理、民族情感以及交际个体之间的文化背景、认知结构和心理状态等。文化语境是整个语言系统的环境，对语言起决定性作用。”[1](P81-82)文化语境普遍存在于语言活动的过程中，因而其普遍性决定了它的绝对性。任何的语言活动都不能脱离特定的社会文化语境，同时受到所处文化语境的制约，文化参与语言活动的始终，并且从内容和形式上对语言的交流方式产生影响。同一语篇在不同的社会文化背景下的交际效果和社会意义也不尽相同。情景语境指的是话语基调、话语范围和话语方式，这三个因素决定了语篇的语域。文化语境指的是交际者的文化背景，其中包含了交际者本人所经历的小背景，也涵盖了其所处的社会文化环境这样的大背景。语言受到文化语境和情景语境的共同影响，译者在翻译过程中不能忽略像交际者、交际背景和交际渠道这样的语境因素，因而译者在翻译文学作品时所做的选择是由语境决定的。

二、《乱世佳人》译本的文化语境

《乱世佳人》（又译《飘》）是美国著名的畅销书，小说以美国南北战争为背景，描写南方一个庄园主的女儿和几个男人的感情纠葛，作者对故事情节的描述起伏跌宕，引人入胜，而且对人物的心里活动做了洞察入微的描写，使这部看似通俗的作品产生了感人的艺术力量。

陈良廷等九人合译本于1990年5月出版。当时中国的改革开放已经进行十多年，经济的崛起进一步带动了文化的发展和繁荣。各种文化思潮涌入中国，人民受教育程度普遍提高，人们的视野也在逐步拓宽，思想和以前相比也更加开放。随着大量国外文学作品译本引入国内，读者有机会了解外国的历史文化、风俗习惯，与此同时也获得了全新的阅读体验，同时在逐渐接受并欣赏外国文学中的异质因素。在这种背景下，中国读者从心理上渴望接触更多的保持原作风格的国外文学译作，20世纪80年代后期，当时主导的意识形态和诗学潮流发生了变化，不再具有排他性和自负性，国人对异国文化的差异性和多样性也表现出足够的尊重和宽容。译者在翻译策略选择上更加倾向于能最大程度再现异域文化，促进中西方文化交流的异化翻译策略。

在这种文化语境下，陈良廷译本充分考虑目标语读者的感受和需求以及当时的社会意识形态，顺应当时的翻译潮流，采用异化策略，对原著的内容没有删减，完整的保留了源语言的异国情调和文化特性，将小说中提及的文化习俗、习语、诗歌以及服饰和装饰作了详实的翻译和诠释。使读者能够全面了解美国内战时期南方社会的人们的生活方式、文化传统、思想观念和战争带给每个人的心灵上的冲击。

三、系统功能语言学语境观在《乱世佳人》中的体现

（一）书名、人名和地名的翻译。陈译本将书名Gonewith theWind译成《乱世佳人》，没有直译书名，而是沿用了电影版的译名，鉴于当时的读者对电影已经比较熟悉，采用这样的书名，可以激起读者的阅读兴趣。

在人名和地名的翻译上，不同于有的译本采用归化翻译的方法，为了方便中国读者，译成具有中国特点的人名和地名，陈译本采用异化的翻译策略，直接音译，遵循英语人名的特点——名在前，姓在后（见表1，表2）。例如：

表1 人名

表2 地名

读者在接触这些西方人名和地名时，可能在阅读和记忆上会有一些困难，但正是保留了异国风味的人名、地名，使中国读者很直观的感受到他们所读的译本是一部外国文学作品。当时中国的读者具有一定的英语水平，对国外的文化背景知识也有所了解，有能力去欣赏异国文化的精彩。

（二）对原著内容的翻译。《乱世佳人》不仅仅是一部爱情小说，原著作者用了大量的笔墨描述了美国内战时期南方的风土人情、社会传统习俗及战后重建时期的社会变迁。陈译本对原著的内容没有做任何的删减和改译，完整和忠实的再现了小说的内容，包括对战争场景的描写、对所吃食物的描述，而且对文中每个章节提及的包含异国文化或背景信息，诸如一些地名、人物和宗教经文等作了专门的注释，文中多达近两百个注释（见表3）。例如：

表3 注释

这部小说并不是一个落俗套的三角恋的爱情故事，而是以女主人公斯佳丽的感情生活和经历为主线，描写了战争爆发前她从一个生活富足，无忧无虑的庄园主的女儿到战争爆发后成为寡妇，面对家园被毁、母亲离世、父亲精神失常、生活困顿，独自承担家庭重任的家族长女。原著中有大量的关于斯佳丽的心理描写，这些心理描写也是原著中最精彩和吸引人的部分，正是这些心理描写使得主人公的人物形象更加饱满，性格更加鲜明。陈译本把这些对人物心里活动的描写完整的再现出来，使读者能更好的了解斯佳丽的心理活动和心路历程以及在社会巨变的社会背景下，斯佳丽如何在逆境中生存，成为家人依靠的坚强女性。例如：

例 1：If she had used the wrong tactics with Ashley in the past—well,that wasthe past and done with.Today she would use different ones,the right ones.She wanted him and she had only a fewhoursinwhichtogethim.[2](P77)

如果她过去对阿希礼的策略错了，过去的事也没法子了。今天她要换一套策略，换正确的策略，她要她，而且她只有几个钟头可用来得到他。[3](P95)

例2：“How sweetI’dlookin thatdress!”thought Scarlett,a savageenvyinherheart.“Herwaistisasbigasacow’s.Thatgreen isjustmycoloranditwouldmaskeyeslook—whywillblondestry towearthatcolour?Herskinlooksasgreenasanoldcheese.Andto think I’llneverwearthat colouragain,not even when Ido get out ofmourning.No,not even ifIdo manage get married again.Then I’llhavetoweartackyoldgreysandtansandlilacs.”[2](P166)

“我穿上那件衣服该有多漂亮啊！”斯佳丽想道，她心里不由大大嫉妒起来“她腰身就像牛腰那么粗。那种绿正是适合我的颜色，穿了那衣服我眼睛看上去—为什么金发女人要穿那种颜色呢？她皮肤看上去绿得像块陈奶酪。想想我竟然永远穿不成那种颜色的衣服了，即使脱了丧服以后也穿不成。不，即使将来我好不容易真的嫁人了也穿不成了。那时我就不得不穿上又俗气有老气的灰色衣服、棕黄色衣服和淡紫色衣服了。”[3](P207)

例3：No,shecouldnot,wouldnot,turntoGerald’sorEllen’sfamilies.TheO’Harasdid not take charity.The O’Haraslooked after their own.Her burdenswere her own and burdenswere for shouldersstrongenoughtobearthem.[2](P397)

不，她不能也不会去投靠杰尔拉德或埃伦的亲族。奥哈拉家的人向来不接受施舍。奥哈拉家的人自己有事不求别人。她的负担是她自己的，既然如此，她就有挑这副担子的肩膀。[3](P522)

原著中用了大量的篇幅对斯佳丽在不同时期的心理活动进行了细腻的描述，通过译者准确、贴切的翻译，展现出斯佳丽既有女性普遍具有的妒忌心理，又具有当时很多南方女性身上所缺乏的敢爱敢恨、坚强勇敢的个性。这种翻译使原著的内涵和思想得以体现，而且也符合当时读者对译本的阅读和审美期待。GoneWiththeWind最大的亮点是对女主人公斯佳丽的人物形象的塑造，她是具有自发女性意识、为自己在父权社会争取人格和经济上的独立、反叛传统礼教的具有女性主义色彩的光辉形象。不同于当时南方社会的传统女性，斯佳丽在大胆追求她喜欢的阿希礼时，表现出极大的勇气，敢于自主追求幸福。斯佳丽也是传统礼教的反叛者，在第一任丈夫查尔斯死后，她不顾众人非议，脱去丧服，公然和瑞特跳舞。而在第二任丈夫去世不久，就嫁给了瑞特。斯佳丽在经济上追求独立，战后自己经营锯木厂，她用这种方式向传统社会证明，女性并不需要依附于男性，而是一个独立的个体。陈译本通过原著中对斯佳丽人物形象的诠释完整的翻译使得女性主义得到了充分的体现，这也是译作最闪光的地方。纵观20世纪90年代的中国，此时的中国现代女性已经完全从封建制度对女性的压迫和桎梏中解放出来,女性获得了和男性平等的权力，诸如公民权、教育权、就业权力和财产继承权，女性意识得到了进一步的觉醒。90年代初期，国内一些女作家的具有鲜明女性主义观念的作品掀起了令人瞩目的女性主义文学思潮。而且一批西方的女性主义诗人的作品和关于女性主义的研究论著也被翻译和引入。陈译本中体现的女性意识在当时的文化语境中有了理论命题和文化空间，使得以女性为主的读者群能够多方位来赏析这部作品。

（三）译本的语言特色。英语和汉语在句式结构上有明显的区别，英语的句式结构比较严谨，受其语法限制，除祈使句以外，基本上每个英语句子都能找到主谓结构。而汉语的语法规则比较自由，在具体的语言表达中，不遵守一定的语法规则。英语中长句居多，只要结构上没错误，很多意思可以放在一个长句中表达。八十年代开始，普通话成为国家标准语言，而此时的普通话也融合了许多欧化的表达方式和语法结构。普通大众也在适应和接受欧化语言，因而陈译本保留了英语语言特色，采用较长的句式，语体正式，用语西化，缩短了读者和原文的距离。

例1：Hermindwentswiftlybacktothosetimeswhenshehad caught him looking at her in that strange manner,when the grey eyesthat were such perfect curtainsfor histhoughtshad been wideandnakedandhadinthemalookoftormentanddespair.[2](P67)

她脑子很快回想起有几次她看他瞧着她的那副怪样儿，那双平时完全不流露真情的灰眼睛，竟然睁得大大的，赤裸裸的，饱含着一种苦恼而绝望的神情。[3](P83)

例 2：These people,drawn from many different places and withmanydifferentbackgrounds,gavethewholelifeoftheCounty an informality that wasnow to Ellen,an informality to which she neverquiteaccustomedtoherself.[2](P54)

这些来自许多不同的地方，出身各不相同的人使县里的整个生活变得不拘礼仪，这点埃伦感到很新奇，她一点也不习惯。[3](P67)

从以上例子可以看出，陈译本对长句的翻译基本遵循英语的表达习惯，第二个例子中有两个很长的定语来修饰中心词“人”，在英语中这种情况很普遍，而一般在汉语中，这样的定语不常见，会使读者产生阅读倦怠。

陈译本主要的阅读对象是普通读者，一方面为了满足现代读者的审美期待，在译本中保留了原著的异域风情，另一方面考虑到读者的审美喜好和阅读口味演变缓慢，很难迅速颠覆，因而较多使用了平行结构和四字结构，更贴近传统文学，兼顾大众读者的阅读习惯。例如：

例3：They were akindly people,courteous,generous,filled with abounding good nature,but sturdy,virile,easy to anger.The people ofthe Coast which she had left might pride themselveson takingoftheiraffairs,eventheirduelsandtheirfeuds,withacareless air;butthesenorthGeorgiapeoplehadastreakofviolenceinthem. On the Coast,life had mellowed——here it wasyoung and lusty andnew.[2](P54)

他们亲切友好，彬彬有礼，慷慨大方，和善之极，但也坚强刚毅，容易发火。她离弃的沿海那些人对自己的风流勾当，甚至决斗和世仇都满不在乎，并以此自夸，但佐治亚州北部这些人却有点儿强横。在沿海，生活已臻完美——这儿的生活却是朝气蓬勃，精力充沛，焕然一新。[3](P67)

例4:Now,ifyougetsickorhurtorintrouble,letmeknow.[2](P290)

你们谁要是病了、伤了，或者碰到了什么麻烦，可以来给我送个信儿。[3](P377)

例5：Oh,dear,Ihaven’tacent.[2](P290)

哎呀，我一个子儿也没带。[3](P377)

例6：ThankGod,youarehere.Icanuseeverypairofhands.[2](P341)

你来得正好，谢天谢地。我正需要人手。[3](P447)

从陈译本的总体语言风格来看，既有欧化的特点，又没有过多西化，而是考虑到目标语的语言传统，诸如儿化音，还有“得”这样具有明显汉语语言特色的词语的使用，“Thank God”翻译为汉语中常用的谢天谢地，而不是感谢上帝，保留了传统风格，使得这部文学作品受到当时的普通读者群的欢迎。体现了不同的时代背景和文化语境对译者的翻译策略选择的影响，同时译本也是对社会文化特征的映射。

结语

文学翻译具有时代性，同一外国文学作品在不同时代的译本之所以存在很大的差异，是因为受到当时所处的文化语境的影响，具有时代和文化的烙印，译者对作品的理解及翻译策略的选择是在特定的文化语境中完成的，可以说是特定社会、历史和文化环境的重写。通过对系统功能语言学语境观的研究，了解到文本中的相对静态和动态文化特征，可以分析具体翻译文本和文化的关系，使语言研究和文化研究有机结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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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靳开宇]

H315.9

A

2095-0438（2017）02-0086-04

2016-10-08

肖佳（1979-），女，安徽蚌埠人，蚌埠学院外语系讲师，硕士，研究方向：翻译理论与实践。

安徽省高校科学研究一般项目“系统功能语言学视角下的《乱世佳人》翻译文本与文化研究”（113052015SK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