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官谋
(广西科技师范学院 文化与传播学院, 广西 来宾 546199)
论明末清初文学家谢良琦的散文思想
叶官谋
(广西科技师范学院文化与传播学院,广西来宾546199)
明末清初为王士祯诗集作序的文学家谢良琦的散文思想主要有如下几个方面:一是认为文与道是相互依存的关系;二是认为有才学、阅历和下苦功夫方能写出好文章;三是认为散文创作要做到气厚格高、雅正合度;四是认为文德相随,德优文显;五是认为散文应反映真切的内心感受;六是认为散文应具有启发意义,令人有所得;七是认为不应因人因事废文。
古代文学;谢良琦;散文思想
谢良琦(公元1624 — 1671),今广西全州县龙水镇桥渡村人,字仲韩,一字石臞,号献庵。其在崇祯十五年为壬午科举人,先后出任浙江淳安县令、江苏常州和福建延平通判。后因触怒权贵而受牢狱之灾。出狱后,时常借酒浇愁,嬉笑怒骂,尤为痛恨达官贵人。不久,返回广西全州老家,穷困度日,年仅48岁而卒。谢良琦有《醉白堂诗文集》流传于世。该诗文集共收其书、传、志、表、记等文章共154篇。谢良琦的诗、词、文俱佳,其文更是出类拔萃,受到当时一些文学名家的肯定和欣赏。据统计,谢良琦在其短暂的40多年生活中,就曾为当时文坛巨匠王士祯等近40位文学家的诗集作过序,这就从一个方面佐证了其文学才华之非同凡响。此外,尚有不少文学家对他的创作也有过很高评价。如晚清词学四大家之一的况周颐,不仅在其所编的《粤西词见》中收录其词,还称其词为“集中佳胜”[1]72。江苏文学家杨廷鉴对其称赞道:“仲韩具雄伟拔出之才,为海内词坛领袖。自名公卿至骚人墨客,得其片言只韵,以为希世之宝。”临桂诗人廖金甫鼎生专作诗评道:“作倅江南有钜公,文章海内独推雄。为念薏苡明珠谤,感泪渔洋恨不穷。”[2]1336王士祯亦言道:“谢石臞能为古文,……自负其才,不可一世,后贻其刻集中,有为余作《渔洋诗序》。”[3]5从王士祯与谢良琦的交往史考察,二人关系并不算好。尽管对谢良琦印象并不佳,但王士祯仍让其为诗集作序,可见谢良琦当时声名之重。而蒋珣则一言以蔽之,称“醉白堂翁古文逼近昌黎”。由以上诸多评论可知,谢良琦可谓为清代一位十分重要的文学大家,其丰富的文学思想自然也就很值得我们进行深入研究。鉴此,笔者不避浅陋,试对其散文思想作一个粗略研究,以求教于方家。窃以为,谢良琦的散文思想主要体现在如下几个方面。
谢良琦认为,文与道是相互依存,相互促进的关系,二者不能截然分开。因此,在《<孟次微文集>序》中,他明确提出:“文者,载道之言也”“文以传道,道以存文,文与道交相维焉。”按照这一标准,在《再与李研斋书》中,他给先秦以来散文的发展理出了一个清晰的脉络,以是否载道为标准对各阶段为文的得失进行了评说:“古之圣贤以道为文,故其辞简,今之君子以文为道,故其辞繁。以道为文者,其道立;以文为道者,其文传。文传,道亦传也。……至齐梁之间,文始一变,至唐宋之间,则文又再变,而后有八家者出,卒能论辩匡救,以终返之于道。”[3]39据此他提出文、道的发展演变是由合而分、分而复合的观点,指出了文道发展和人们对文学客观规律的认识是一个不断深化的过程。并概括了由古之圣贤以来,文与道多次分分合合,使文学的功用呈现出时而更偏重于文,时而更偏重于道的不同局面,而至唐宋八家之文“终返之于道”,合文统、道统为一,文学功用之发挥达到了极致。这是其基本观点,同时也是谢良琦尊崇唐宋古文的重要原因之一。
在散文理念上,谢良琦认为的“道”,为圣人之道。正因他认为文必须合乎圣人之道,因此谢良琦认为为文的一个关键因素是要博览群书,尤其是古圣贤之书。他强调“必于六经、周秦两汉、唐宋八家之书求之”,认为如果“仅出入于近世诸家所为文集”是难以写出好文章的。为此他还提出了如何选择观览古圣贤之书的良好建议,其说道:“文则自选唐宋八家之书之文,又自选周、秦、汉、魏、唐、宋诸家之书之文,又自结绳以来迄于近代之书之中可歌、可咏、可喜、可感、可涕,或一篇或一节,皆掠取之以为文,采撷之以为故,实以为吾之书。而诸书之中之《水经注》《山海经》又皆书之有法度者焉。七书虽庞杂,昭代尚之士之讲武者习焉,则又不独采撷之而全识之。……诗则汉、魏之书所载乐府、古诗及安世房中之歌,既遍观焉,不尽读则选而取之。陶诗、李诗、杜诗、唐诸家诗、诗余及残编断简之书之诗之一字一句可传者。内典则《楞严》《金刚》之书其最可读者也。”[3]195-196
此外,谢良琦认为文章所蕴含的“道”还应当是对古圣先贤思想观点的进一步阐发和论证。而且,还不应涉及社会现实斗争和诸种矛盾等,只有这样的文学内容才是符合“道”的要求的,才能够成为传承发展圣贤思想的文道合一的好文章。他还认为只有真正研学圣贤之道并真正悟透,所写出的文章方能取信于人。针对以上这些问题,其在论中指出:“生今之世,志古之道不得圣贤之说,将不信于天下。而非吾之说,则后世几疑圣贤之论近于绝物,而学者或怠以废,此世所以常赖有圣贤也。”[3]133这也正是谢良琦立誓要继往圣哲学,写出更多文道合一的好散文之重要原因。
他在《才子必读书序》中说:“凡古之著书立言,传天下垂后世者,必其才美,又加学焉,故得至此。”在《沈康臣诗序》中,其指出:“吾闻君子之有志于其业也,必明其道。读书者所以明道之业也。康臣读破万卷,于诗之源流本末既已毕达……而天下又何从而不信之乎?”[3]124认为只有明道有才学,所写文章方能令人信服。同时,他指出前人仅以才华论创作成就是不够的。他认为为文还需要有丰富的内在感受及人生体验。在《沈康臣诗序》中,他认为沈康臣“所见盛衰兴废、悲忧愉戚、山林海水、雷霆霹雳等等,凡意有所蕴结无不发之于文”,认为他“积三十年之精神一注于文,而又囊括乎六经、周秦两汉、唐宋八家之书以畅遂其怀,阅历乎升沉显晦、艰难险阻、扁舟间关以砥砺其志气。宜其文章凌砾百代,而于举世尊崇。”其在《许哉庵诗序》中云:“夫浅深之候,历之然后能知。追忆向时酒杯,议论往复,尚未及此,人生世上,穷愁离别,又何可少也?”强调指出了诗人在文学创作上能够取得成就,还在于其具有丰富的哪怕是艰难困苦的生活经历,并将这些阅历真实地再现于其诗文之中,故而能够引发人们的强烈共鸣。可以说,其为此后清代赵翼所提出的“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观点提供了很好的启示。除了强调学问和阅历外,他还强调必须下苦功夫方能有所成,对陆游“工夫在诗外”的理念进行了深入和拓展式的说明和论证。其在《陈赓明诗序》中道:“子归而读三百篇之诗与少陵之诗,又自读所为诗,或合或不合。其合者,度用吾力几何?其不合者,度吾用力几何?以此意什揣量,可八九得也。”其还在《龚介眉诗序》中指出:“ 诗文之传不传,视其用之力之浅深厚薄而已。介眉之诗,以二十年之性情学问出之,其阅历不为不深,其渟蓄不为不厚,必如是而后工与传可得而几焉?工与传岂易言耶?”他以友人用功之深成就之大为例,强调了只有反复训练、艰辛付出才能真正在文学创作上有所创获。
此外,他还强调指出进行大量创作实践应当是在理解散文理论的基础上根据自身实际进行。在《钓谱序》中,其论道:“夫六经、秦汉、唐宋之书之传于天下者,其法存也。……执六经、秦汉、唐宋之书以为法,不得谓之法,犹之执钓谱以为钓,不得谓之钓也。然其义,其例则已备矣。故凡古事之传于今者,苟知其义与例,皆当以己之意通之。……不知射,无所用吾法矣。推之,凡事皆然。”[3]129-130认为只有理解古人所说之文法,并结合自身优长等进行大量实践创作,才能更好地逐渐形成适合自身特点的文学风格和特色,从而在文学创作领域有所成就。
谢良琦对那些不墨守成规的写作风格是予以肯定的,认为他们的写法迎合了时代的发展要求,所以是深受那个时代的欢迎。同时,他也不无创见地提出了散文创作的一些要求:“凡为文章,以气为主,其次格局,其次议论,而皆整齐之以法度。此世所知也。气厚矣,厚之中有其宽舒;格高矣,高之中有其平衍;议论雅正矣,雅正之中有其奇辟;法度严密矣,求之法度之中而失,求之法度之外而得。”谢良琦认为,好的散文就应当是“气厚”“格高”“议论雅正”“法度严密”,但并非一定是中规中矩,在不违背雅正的大前提下可以有所创新,法度亦如此。同时,他认为那些只是一味地玩弄技巧却言之无物的文章是低劣不足取的。在此论中,谢良琦所谓的“厚”事实上是指文章内容的充实,他认为人们应当通过通读圣贤书,以儒家的仁义礼智信等丰富而深厚的思想内涵来避免为文的粗浅和庸俗。
谢良琦在实际创作中,在其理论的指导下,特别注重合理地吸收古圣先贤著作中的精华,能较好地形成自己新的创作理论观点并据此进行创作实践。兰陵的龚百药就赞论他:“或者曰:迁、固之文,皆史。史于杂体未备焉,故采之八家以备其体,必其善者而后可夫?亦随其人之所近,舍短取长已耳。要之于本,岂在是耶?是以石臞之文,于汉则迁、固其兼,而于八家则韩愈、欧阳修其近也。夫迁,好奇,或见以为疏。其疏也,人之所不敢为也。固,守正,或见以为密。其密也,人之所不欲为也。是皆二子之所不避矣。斟酌于疏与密之间,而神明于奇正之至者,石臞也。愈,有似乎迁,其得也洁,其失也拘。修,有似乎固,其得也醇,其失也易。去其拘且易,而存其洁且醇者,石臞也。”从谢良琦的创作实践中,我们确实可以发现其散文正是对古圣先贤思想的综合而合理地吸纳,并提出了一系列新思想、新观点。
关于文章合乎法度问题,谢良琦在《亦文补》文选序中说:“犹文章之发而为奇正、分合、浓淡、疏密也。今使浮天之云不安其缥缈卷舒之常,而倏为螮蝀之在东,倏为白虹之贯日,倏为不雨之密阴,则天且失其常,度有圣人者出补之,以裁成辅相之功。然后各得其正,而论者乃徒求之区区五色之石,不已疏乎?……秉三资质英茂,其得于天者既深,而又能尽乎人之事。慨然于世道人心之不古,故其言语、文章、政事一出于正,而归之大雅。在《清远阁诗序》中指出:“盖清远阁之诗,其言系彝伦风教之大,其音得和平庄雅之常,且篇什不多,刻于身后,不近名,不表异,咏雪单词,所为啧喷千古者也。”由上论可知,谢良琦所谓的合乎法度,是指不管什么样的文学风格特征,都不应当偏离古圣先贤的思想和文体的基本要求,同时还需要灵活应变进行创作并具有自身鲜明特色。
谢良琦认为,一个人不管身处何种处境,都应当恪守良好的道德,这既是做人的标准,也是写出好文章的标准。绝不能因为自己所处困境而委曲求全,使自己道德沦丧,同时也使文章失去精魂。因此,他要求文人要具有良好的道德,以成就良文佳作。其在《拟上某执政书》中言:“将使天下后世之人,读其文,想见其为人;叹其时,悲其遇;而不在乎一节之间也。使当时遂有一人焉,读其文,哀其穷,以其力之可以自至者矜全而扶竖之,则其人亦将与数君子者俱不朽矣。然而竟无闻焉,何也?当时所重在于爵禄名位,而乐道德而能文章者少也。如仆不敏,不敢数比于数君子,然其文则尝学之矣。其于传圣人之道,虽不敢谓能顾其志,则已勉之矣。……方将为令,图尽执业,以希取爵禄名位,故不忧饥寒困穷;不忧饥寒困穷,故不乞恩仰沫,虽欲以文为蛰,不必且不敢也。近者又来游京师矣,爵禄名位之不可以幸而致也,饥寒困穷之不能以免也,斯亦已矣,幸而其义粗成,其志粗立,则虽行吾意焉,亦可也。虽然,犹有待谁为轻权利者乎?谁为乐道德而能文章者乎?阁下之盛德而天下称之,阁下之道德文章而天下传之,则所谓有一焉,或亦是矣。”他在感叹世道对于道德追求之少和那些热衷于追求高官厚禄的人们的同时,也意味深长地指出了道德之于文章的重要性。认为文人即使身处穷困饥寒交迫之境,只要有道德,就会有底气,就会有正气自然而然地源源不竭地流淌出来。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写出好文章,才能创作出不自欺亦不欺世之文,才能够令人心悦诚服。
在《书同年张蹇庵录诗卷后》中,其言道:“故知诗文之传,惟其诗、惟其文、惟其人正,使后之学者读之穆然想见。山高而水清,则相与沈惜爱护之矣,况其子孙如吾蹇庵者哉?蹇庵初勤蚤服,逮后遁迹空山垂三十年,其著述多,其同游皆道德节义之士,然其时与势则有异矣,其所可传当必有待。”他认为道德上乘之士往往会写出令人仰慕的可流传千古之名篇佳作,无论其身处何地任何职位均如是。他的这些思想对后世文学家尤其是广西的文学家有极大影响,如清代中后期的广西壮族著名文学家郑小谷就受他的启示悟出了“要做出好诗,先要做个好人”[4]的诗学思想。
谢良琦认为真正优秀的散文必须遵从内心,抒写自身真切感受,如此写出的文章方有可能赢得广大读者。而那些无病呻吟和不能体现性灵的文章往往是质量低下不值一视,哪怕是自己朋友做出的此类文章,他也同样厌恶。
谢良琦指出:“国之事期于信,故文不求备,不敢为伪也。呜呼!此世之所以治乱、而吾族之所由盛,其原在此欤?自国家以科第取士,士虽奇材异能,不由是不得跻卿大夫之列。故当时学者,皆争自灌磨于圣贤之域,而无侥幸苟且之心。方是时,朝庭清明,人材蔚起,朋党之水火不生,四方水旱、盗贼之患不作。士大夫学术醇正,诐邪淫靡之词不兴。……其文章虽质朴无惊采可观,而亦不为其雷同剿袭。呜呼,此吾族之所盛也欤!”他将文章之事与国家之事相提并论,认为国家要有诚信,而文章亦然。因此,他认为所写的文章即便不能做到十全十美,但一定要做到能够表达自身的性灵真意,不能“为伪”和造作,只有这样的文章才能令人信服和产生强烈共鸣。
在创作出反映自身内心真切感受的性灵文章方面,他认为邓子材表现尤为突出,可谓典型。其指出:“今观吾友邓子材《感遇诗》,何其音节要妙与嗣宗若合符契也?子材勉乎哉!夫以嗣宗穷途之哭其愤世嫉邪,发于咏歌,要不必深有所寄托己,必传于今。若此则子材之遇事感物,徘徊忠孝之交,流连新故今昔之殊,大者惮赫,小者纤郁,其传于后何疑耶?子材勉乎哉!世尝谓古今人不相及。嗣宗生于乱世,竹林之游有友六人相与,晤言放歌。子材少时独与予莫逆,及予小草自污。子材独处穷山中,顾能磅礴奋发以自伸其独往之志,宁可不思,其所以异耶?若夫发焉而不知其所止,惝恍焉而莫必其所守,则子材之笔可以废矣。”他认为邓子材所写之诗文都是其亲身经历和切身感受,是情感的自然流露,故而很能打动人。而不是如一般人那样,作文时凭空捏造事实,下笔不知收止,所写之文令人厌倦。事实上,谢良琦也正是这样一位诗人,他所写的诗词与散文中,有一半是对古圣先贤之道的深入议论和外延扩张,还有一半是表达自己的孤独、寂寞、忧愁、苦闷、思乡等思想感情,由于情真意切,故很能引起读者的共鸣。这也是其作品能够不断赢得后世广大读者甚至于那些不很欣赏其为人的同时代读者喜爱的重要原因之一。
谢良琦在论文中指出:“凡文章之妙,当使读者自得之,其不知者不能强也。譬之化工赋物,山疑疑然,水融融然,草木花实历历然,方是时,虽化工亦不能自知也。古人往矣,千百世而下,精神若将见之,亦不待其自言也。”他认为好文章应当能够通过其所描述的事物或所论述的观点或展示的美好精神得到良好启示,而不是让人读后一头雾水,精力白费。
在此方面,他还进行了扩展性的论述,指出不论是散文还是其他样式文体,都应当令人读有所得。其说道:“凡吾为文章,岂惟自娱乐?亦将以上同于古人,不求人知,不敢立异,至于合不合,则学所成就,不可强也。诗余虽小,亦文之一体。既已为之,则亦不敢漫然以从事矣。而况诗余亡而后歌曲作,歌曲作而后诗亡,则诗余不亡,诗犹未亡也。诗余之所系,又岂渺少也哉!凡事不足传天下、示后世,则不为之,不则终其身皆以其暇日学之矣。”他认为即便是诗余等文学样式,也一样要通过这些文体本身具有的特点来合理涵蕴一定的实质内容以打动或教育读者,让他们深受感染而有所收获。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谢良琦认为对于古代的文人,即便其个人被认为当时犯了错误,但如果其所著文章是符合雅正思想的,或几乎所有人均认为是正确(客观真理)的,也应当是可传承的好文章,而不应因人因事而废其文。为此,他曾为金圣叹鸣冤叫屈,认为金圣叹就是此类典型。在《才子必读书序》中,其说道:“呜呼,圣叹天才夐绝,余读其书,固多可称,其缪戾诡谲,亦不合于道。再考之,或者之论其触刑辟也,固宜,然其志意亦有足悲者,可谓不易得之士矣。余尝考古贤人所为,如圣叹者多有。苟其言语议论有可传,则后世犹不废黜。然则圣叹之书,亦学者所宜观览也。圣叹于书好出新意,独于古人之文,毅然一归于正。盖圣叹之为人,少时如奇禽怪兽,悍然出其羽毛鳞甲,以惊骇当世。……而其论说古今,亦纷华险远,渐造平实,其可传也,宜哉。虽然圣叹往矣,天下之为才子者甚多,方共宝惜。”从字里行间其不平之意甚笃,认为金圣叹之著作与合乎雅正等言论不应当由于其含冤被斩而受到统治者和时人哪怕是暂时的冷落与埋没。
事实上,谢良琦之遭遇与金圣叹何其相似!人们在同情金圣叹的同时,在谢良琦逝世后,也将其列入了与金圣叹同冤的行列。如后代著名文学家况澄在诗集《西舍诗钞》中如此评说谢良琦:“千秋醉白堂,摇岳笔纵横。国华转悃愊,太璞涵虚明。渔洋念旧雨,丹麓述高情。词坛独领袖,只字皆瑶琼。薰香摘奇艳,再拜心常倾。后贤撰粤志,何独遗芳名?(谢启昆《广西通志·列传》无石臞名。)”还有未署名之文人如此论道:“吾粤僻南陬,雅风惧沦坠。偻指多才贤,湘源实寡二。遗编我独抱,无人识所自。(石臞在国初称古文大家,刊本残失,遂无知之者)”[3]117谢良琦因个人性格之故,遭致不少文人甚至文学领袖人物的诋毁,使其著作与声名在其生活时代及其逝世后长期受到埋没,这实在是一件非常可惜的事情。
总之,生活于明末清初的广西文学家谢良琦以其异乎常人的文学才华,赢得了他的不少友人甚至敌人的好评,尽管曾经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以及被诬入狱,在其所生活的朝代受到了不少史书的“遗忘”,但其留传于世的《醉白堂诗文集》,却令后世不少人刮目相看,并促使许多人为其所受到的冤屈鸣不平。与此同时,其文学思想尤其是其散文思想更是越来越引起人们的关注和研究。对于谢良琦的整体文学成就及其本人,人们理应在进行全面充分的研究之后,给予他一个更为全面、客观、公允的评价。
[1]韦湘秋.广西历代词评[M].南宁:广西教育出版社,2001.
[2]郭绍虞.万首论诗绝句[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3]清代诗文汇编编篡委会员.清代诗文汇编第90册:醉白堂文集[M].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4]叶官谋.论清代壮人儒士郑献甫之诗学思想[J].民族文学研究,2013(4):163-168.
[责任编辑韦志巧]
OnXieLiangqi’sProseThoughtintheLateMingDynastyandEarlyQingDynasty
YEGuanmou
(Collegeculture&commnnication,GuangxiScience&TechnologyNormalUniversity,Laibin,Guangxi546199,China)
In the late Ming and early Qing Dynasty, as the writer of the foreword to Wang Shizhen’s anthrology, Xie Liangqi held unique essay thought: the first idea is that the text and the Tao are interdependent with each other; the second idea indicates that talent, experience and hard work are indispensable to write a good article; the third idea requires proser to have great and righteous spiritual temperament; the fourth one focus on the correlation between the prose and the morality of the writer; the fifth idea is that prose should reflect true feelings; the sixth one is good prose should be enlightening; last but not least idea is that prose creation should not be given up because of personal factors or other affairs.
ancient literature; Xie Liangqi; prose thought
I209
A
1672-9021(2017)04-0001-05
叶官谋(1970-),男,广西来宾人,广西科技师范学院文化与传播学院副教授,博士,主要研究方向:宋元明清文学。
2017-04-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