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凤
(大连交通大学,辽宁 大连 116028)
大众文化视域中的主流文化传播与价值观塑造
刘凤
(大连交通大学,辽宁 大连 116028)
大众文化在社会现实文化领域的垄断,造成文化片面追求娱乐而忽视意义和价值。主流文化建设以和谐团结、包容开放、凝聚人心为特征。新媒体时代的的主流文化传播,应把政治色彩浓厚的主流文化日常化生活化,融入价值观塑造和公民道德教育中;并通过优秀的文艺作品,展现国家和民族心理,提炼民族精神,从而影响百姓心理和日常生活,真正发挥先进文化的引领作用。
大众文化;娱乐;主流文化;价值观;影视作品
文化是国家、社会和民族的灵魂,体现了民族独特的生活和思维方式,影响着群体、国家乃至整个社会的价值取向。思想文化建设的根本目的是团结凝聚各方面力量,通过情感尊重、价值认同,形成维系广大成员的牢固精神纽带。因此主流文化传播,要与繁荣的大众文化相结合,将政治性转变为政治文化性,以塑造心灵,提升精神世界,引领社会思潮和民众价值取向。
大众文化以现代传媒为载体,凭借商业炒作世俗享乐的优势,形成社会文化领域的垄断形势,导致社会文化生态严重失衡。它以满足人的感官快乐为原则,甚少考虑文化产品的人文意义与社会价值。在大众文化的诱导下,众多的接受者普遍存在拒绝道德追求,只求当下快乐和道德虚无主义的文化心态,从而逐步导致人文精神失落。
作为与市场经济发展相适应的市民文化,其弱意识形态性和功利性特点,对大众产生了普遍和深层次影响,文化多元化和经济全球化时代价值观的困惑与迷失成为显著特征。大众文化复杂的政治经济学图景被简约的“快乐经济”替代,进而呈现一种集体无意识“傻乐主义”的文化样式[1]。
近年来,各大卫视纷纷瞄准那些收视率高的节目,复制模仿,推出诸多受大众追捧和热议的明星真人秀节目,如“爸爸去哪儿、奔跑吧兄弟、花儿与少年、花样爷爷、花样姐姐……”等。某些节目虽有意思但没意义,虽提高收视率但缺少价值引领,有的甚至传播错误价值观或流于低俗,助长奢靡风气,引起舆论批评。自2011年起,广电总局几度发布“限娱令”,要求真人秀节目努力转型升级、改进提高;主动融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坚持健康的格调和品位;传递正能量,实现积极的教育作用和社会意义[2]。尽管改版后的节目形态结构更丰富合理,遏制了“过度娱乐化、格调低俗、形态雷同”等不良倾向,但也招致不少批评与质疑[3]。
诸多平民狂欢造就的网络红人,更被视为一种“喧嚣的泡沫”。“网络红人”与网民的审美、审丑、娱乐、刺激、偷窥、臆想以及看客等心理相契合,是网络媒介环境下,网红、推手、传统媒体以及受众心理需求等利益共同体催生出的娱乐现象,除因艺术才华和公众影响力外,某些人为了“走红”无原则无底线,靠负面新闻、审丑搞怪、哗众取宠等博人眼球。
大众文化是通俗而不是低俗,当大众文化违背了世俗社会的道德底线时,就流于“低俗”。解决此问题的关键是如何将政治宣传需要、主流意识形态的匡正与大众文化融合,也就是将政治性转变为政治文化性。大众文化时代主流文化的传播尤其要注重网络监管建设、以观赏性思想性俱佳的影视作品,影响广大群众。
自2008年起,教育部和央视密切合作,于每年新学年开学之际推出《开学第一课》。这一节目针对中小学生的特点设计,邀请社会各界知名人士,其中包括广受孩子们欢迎的童星和青春派偶像。用孩子们喜欢的方式,使他们在潜移默化中受到陶冶,有利于增强教育的针对性和实效性。历届《开学第一课》的主题包括应急避险和生命意识教育、爱国主义教育、中国梦、幸福观探讨、美的探索和创造、家庭文明教育、英雄故事、长征精神等,给青少年以价值观的启迪和引导。因此它不仅是孩子们必须要上的课,也是全民都要补上的“一堂课”。再如2017年1月3日,中纪委宣传部联合央视推出反腐大片《打铁还需自身硬》,反映了十八大以来,纪检监察机关认真贯彻习总书记的指示要求,全面从严治党,加强自身建设、完善内控机制,坚决清理门户,严防“灯下黑”,努力打造一支忠诚干净担当的纪检监察队伍,体现“打铁自身硬、永远在路上”的清醒和韧劲,回应党内关切和人民群众期盼。
主流文化(又称官方文化)是一个社会和时代受到倡导、起主要影响的文化。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直到清末,我国一直崇尚儒学。现阶段我们正处在社会主义建设中,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文化无疑是主流文化。也有学者认为真正的主流通过影响力衡量,它在大众的生活理想和生活方式选择中发挥实际支配作用和影响力,“官方文化”实际上并不能够在大众价值观的塑造方面发挥真正的主流作用。
文化是一种统一力量,它将具有不同意识形态信仰的人们统一起来、团结起来,成为社会各界的普遍共识和思想文化、舆论领域自发的引领力量。在传统的国家统治中,主要依靠强制和暴力。现代意义上的国家强调“善治”,更重视“社会认同”的“合法性”。布热津斯基认为,文化“要么成为精神凝聚力的源泉,要么就是混乱之源;要么成为达成政治共识的基础,要么就是冲突的祸根”[4]。主流文化必须得到大众的积极赞同而非消极服从,否则就不可能得到广泛传播,不能真正起到引领社会思潮、影响百姓日常生活的目的。
价值观是关于价值标准、理想、信念和取向的总体系,核心价值观作为凝聚人心的精神力量,是社会文化心理结构的内核。新媒体时代大量电子传媒产品的文化渗透扩张,导致社会主流价值观失落。大众文化在塑造国民价值观方面的影响和作用是最大的,远远超过主流文化、精英文化,所以如何引导大众文化的价值观,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从古至今,对价值观的最核心表达就是“美好生活理念”的阐释——即人生的意义、价值和追求。孔子认为提升个人修养是君子立身处世和管理政事的关键:修己以“敬、安人、安百姓(《论语·宪问》)”,因此“仁”是一种自觉的精神状态,不是遥不可及的理想图景,它不假外求而内蕴于个体生命中: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论语·颜渊》);我欲仁,斯仁至矣(《论语·述而》);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人之本与(《论语·学而》)[5]。孟子说: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孟子·告子上》)。因“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孟子·公孙丑上》),追求仁义道德,从而形成刚正不阿的气节和人格,才能在纷纭万变的世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惧强权,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孟子·滕文公下》)[6]。
多元文化时代公民核心价值观教育,尤其是大学生核心价值观和道德教育至关重要。遵道守德、文明礼仪、勤劳节俭、诚信慎独、勇于担当、自强不息等品质,在任何时代都是适用且必要的。我们提倡的不是遥不可及的圣贤教育,而是切实可行的公民道德教育。从个体层面看,儒家的心性和德行修养是基础和指引,从整体乃至更高层面看,道家的虚静与逍遥,则有助于去除烦恼束缚,提升生命质量。
要维护社会稳定,需要使主流价值观在与各种价值观碰撞中为大多数人所认同。在经济全球化和文化多元化时代,如何处理好全球普遍价值认同与民族角色的自我认同,对于发展中国家的文化政策选择来说,具有决定性意义。我们要努力超越不同意识形态和社会制度差异,促进中华文化与世界各国文化的沟通与交流。对此除了积极宣传推广,经济上的合作交流也是文化传播和影响的良好途径。如一带一路和亚投行,都是依靠中国与有关国家既有的双多边机制,借助既有的、行之有效的区域合作平台,主动发展与沿线国家的经济合作伙伴关系。借此打造政治互信、经济融合、文化包容的利益共同体。它们的魅力,不仅仅在于有多少投资和利润,更重要的是平等合作、文化交流、经济繁荣。
中新网在2015年12月15日披露目前尚有7000多万农村人口生活在贫困线下,各种不同的争议在凤凰、搜狐等网媒上井喷出来。其中,有的嘲弄中国到处撒钱、穷大方、活雷锋,不解决自己的贫困问题,而去帮助沿线国家生活困难的人;有的担心这些援外的钱打了水漂;当然,也有不少理性支持的声音认为,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中国曾食不果腹地援助过亚非拉的贫穷国家,通过广交国际朋友和他们鼎力支持,毛主席规划出来的三个世界才得以实现,中国由此成为举足轻重的大国。亚投行和“一带一路”,既是兑现习主席在联合国可持续发展峰会上的庄严承诺;也是展示大国形象与合作共赢理念;同时也是开拓国际市场的需要。由于过去数年来盲目追求高速增长的GDP,导致产能严重过剩,需求动力不足。党和政府高瞻远瞩,考虑的不是眼前的小利益,充盈的是放眼世界、经略全球的大智慧。
此外,善于运用网络了解民意、开展工作,也是新形势下做好工作的基本功。面对新的舆论场怎样关切民意、锤炼作风、了解群众所思所愿,收集好想法好建议,增进能力,是一项复杂艰巨的工作[7]。因此,加快新媒体信息平台建设,建立兼具新媒体应用能力和政治理论素养的从业人员队伍,开发民众喜闻乐见的文化信息和内容,至关重要。
大众文化作品要思想价值俱佳,传播正能量,杜绝粗制滥造。以抗战剧为例,这本是一段血泪深重、惨绝人寰,被奴役欺凌的沉重历史疮疤。但某些“抗日神剧”却举着“抗日”旗号,其内核早已变成武侠、情爱、厚黑等类型元素。如《抗日奇侠》里一位战士将一名日军不偏不倚撕成两半,“鬼子”血肉横飞,英雄凛然一笑;《永不磨灭的番号》里,竟然有完全不合常识的手榴弹打飞机情节;《一起打鬼子》女主角裤裆藏雷,在敌人面前与恋人一阵缠绵后,引爆手榴弹牺牲等让一众网民观众目瞪口呆,纷纷表示三观尽毁。大规模持续违反历史常识和理性逻辑的神剧泛滥,表面上是歌颂抗日力量神勇无比,但实际效果却是通过贬低观众智商制造可笑情节,变相诋毁伟大的抗日战争。因此有人戏称目前国内的电视剧“只有三个剧本”:英明领导下的手撕鬼子;柳暗花明山重水复式的三角恋爱(包含婆媳关系);宫廷权术争宠乃至穿越。缺少反映现实生活,时代矛盾和特征的好剧。
广大文艺工作者要德艺双修、将作品的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相结合,落实习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精神:用理性、正义、善良之光照亮生活,引导人们向高尚的道德聚拢,不让廉价的笑声、无底线的娱乐、无节操的垃圾淹没我们的生活[8]。影视作品要通过历史事件人物或现实生活的艺术再现,以人物情感、精神、灵魂的蜕变,展现国家和民族历史、提炼民族精神。如近几年央视一套黄金剧场播出的多部电视剧“下海、湄公河大案、毛泽东、历史转折中的邓小平、开国元勋朱德、锋刃、王大花的革命生涯、于无声处、东北抗日联军、淬火成钢”等主旋律“正剧”,无不体现了当今中国社会的主流价值观,艺术地再现了历史事实或反映了时代大潮。在“雷剧神剧”泛滥的氛围中,起到拨乱反正、正本清源的作用。
以2016年底热映的两部贺岁片《长城》和《铁道飞虎》为例,说起长城,我们首先想到的是它的战略地位和重要性,长城和烽烟四起与军人保家卫国的忠诚,不可分割地联系在一起。而长城的雄奇险峻壮观独特又使它成为中国地标和名片。影片将多个中国文化元素融入其中:长城、火药、饕餮、孔明灯、秘密部队等,是中国导演借助好莱坞的资本、技术和班底呈现中国故事和中国文化。正如张艺谋所言是“借水行船”,展现文化自信。影片以男主人公威廉·加林的心路历程与自我救赎为主线,侧面描写他眼中的中国文化与中国军人:他经历过很多次混战,为了生存和钱而为不同的国家和主子效力,对一切都无所谓,意义和价值于他而言太过高远。身为欧洲雇佣兵,他到中国来的目的是盗取黑火药,在误打误撞进入长城被囚期间,他为中国军人不为钱财生存而战,而为捍卫和平与国民生命义无反顾、不吝牺牲深深折服。无影禁军成员彼此信任、勇敢无畏的精神深深感动了他。他不顾伙伴劝阻和威胁,义无反顾加入到共同守护人类的战斗当中。
虽然观众对导演和影片褒贬不一,尤其白人化身为英雄,拯救中国人于危难之中更为人诟病。但至少《长城》迈出了中国电影人和好莱坞深度合作的第一步,当年,好莱坞电影《功夫熊猫》《花木兰》等上映时,中国电影人感慨:“什么时候才能自己拍一部饱含中国元素的好莱坞大片。”这一次,中国人做到了,虽然故事逻辑过于简单,集体主义对个人主义的匡正引导流于牵强。但以此为契机,我们期待有更年轻的中国导演、更多的中国演员站上这个舞台,会有更多元的中国文化元素在各种类型片中出现。
如果说《长城》只是传奇故事,铁道游击队的英勇事迹,则是大家耳熟能详的。抗日战争时期,山东南部枣庄矿区以刘洪、王强为首的一批煤矿工人和铁路工人,不堪日寇欺压和蹂躏,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秘密建立起一支短小精悍的游击队,活跃在日军侵华战争的主要铁路命脉津浦线的山东沿线,同日军周旋作战,鼓舞了铁路沿线人民的抗战士气,有力配合了主力部队的对日作战,被百姓称为“飞虎队”。铁道游击队的故事早在1956年就被拍成了电影,此后又被演绎成长篇电视连续剧。时隔60年之后的《铁道飞虎》在向经典和英雄致敬的同时,如何推陈出新是一大难题。
电影根据真实历史改编,以底层小人物马原为主线,讲述他和伙伴们在乱世中的悲欢离合——马原本是火车站的搬运工工头,因为八路军战士大国的临终托付而心事重重——一定要在四天之内炸掉大桥,不让日本人运送军用物资的计划得逞。马原连炸药包都没见过,更不知道怎么让它爆炸,被大国的英勇和壮怀感染,重义气讲诚信的他就挖空心思琢磨怎么去偷日军的炸药包。面馆小老板范川是神枪手,他本是大帅的贴身侍卫,战败后心灰意冷,对这群乌合之众嗤之以鼻。最终被马原的大义凛然和满腔爱国热情感动,帮忙劫囚车并加入飞虎队,出谋划策协助马原成功炸毁大桥。这部电影没有描述英雄的牺牲,而是通过生活化的细节,让人们记住历史上还有这群无名小人物。被观众称赞为“不矫情的爱国主题,不拖沓的叙事节奏,不乏味的笑料包袱”,加上精彩的动作和功夫表演,被赞为“适合全家老小一起看的贺岁剧”。
总之,大众文化语境中主流文化的传播和建设要坚持实际性、群众性原则,一方面坚持文化自主,形成传播的优化与深化;另一方面坚持文化自觉,推动社会现实文化的繁荣,使大众文化既重视日常生活的体验,又不放弃价值理性维度的意义追求;既能满足大众的愉悦需求、感性解放,又对大众进行人文精神的提升。大力倡导爱国主义、和而不同、团结奉献,方能真正具有生命力。
[1]陶东风.当代大众文化价值观研究——社会主义与大众文化[M].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2014:346.
[2]冯遐.“限真令”落地,要求真人秀有意思也要有意义[N].北京晨报,2015-07-23.
[3]张慧瑜.当代中国的文化想象与社会重构[M].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2014:226.
[4]〔美〕布热津斯基.大失控与大混乱[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2.
[5]论语[M].上海:三联书店,2012:222.169.103.2.
[6]孟子[M].北京:中华书局,2010:218.49.109.
[7]范正伟.把“有意义”的事做出“真效果”[N].人民日报,2016-05-26.
[8]习近平.在中国文联十大、中国作协九大开幕式上的讲话[EB/OL].新华网,2016-11-30.
(责任编辑:许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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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9-2293(2017)02-0075-04
本文系2015年辽宁省社科规划基金项目“新常态背景下的思想文化建设与文化强国研究”(项目编号:L15BKS001);2016年辽宁省教育科学规划基金“多元文化时代大学生道德教育引导与路径诉求”(项目编号:JG16DB055);2013年辽宁省社会科学规划基金“大学生主流意识形态认同及教育策略”(项目编号:L13DZZ063);2016年大连交通大学党建思想政治工作研究会资助课题“传统文化教育与大学生核心价值观培养”(项目编号:DJSZ-2016-A03)的阶段性成果。
刘凤,大连交通大学副教授。
【DOI】10.3969/j.issn.1009-2293.2017.0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