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凡
(南开大学 文学院, 天津 300071)
试论京津冀协同发展的困境及其应对措施
——基于社会系统研究方法的视角
顾一凡
(南开大学 文学院, 天津 300071)
京津冀协同发展战略是国家战略,有利于推进京津冀地区一体化进程,从而促进三地共同发展。但是京津冀一体化进程并不顺利,出现了发展定位不同、资源单向流动、三方地位失衡、缺乏协同机制等问题,亟待应对的措施。以社会系统研究方法的研究视角观照京津冀协同发展,可以窥见其陷入困境的缘由,即京津冀作为一个协同发展的整体,违反了构成一个系统的最基本的四项原则。由此,将尝试提出几点切合实际的应对措施,如尝试制定发展规划,协调利益分配;优化产业结构,合理转移升级;加强国家统筹,完善顶层设计;依托城市群,增强国际影响力。
京津冀协同发展; 社会系统研究方法; 困境; 措施
京津冀一体化发展的口号早在上世纪80年代就已经提出,但一直未有实质性突破,预期达成的目标也未能达成,甚而逐渐陷入了困境[1]。然而,随着“京津冀协同发展”上升为三大国家战略,国家必然提高对京津冀一体化的重视程度,僵持的局面有望被强有力的改革措施打破,从而使得京津冀区域内合理协调资源,实现共同发展。但是改革措施需要在调查研究的基础上,参照各方意见,统筹全局发展。不应将过去的改革经验直接套用于京津冀一体化发展的改革上,而应该寻找京津冀地区一体化进程中的问题和障碍,并且逐一扫清,以防止这类问题进一步影响改革的深入,增加攻坚的难度。而找出京津冀一体化存在的障碍和工作上的问题与失误,一是要从实际的工作中总结经验教训,以避免日后的工作再犯同类错误,二是要参照马克思主义的先进理论,以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为指导,深入贯彻国家对相关问题的意见,对于京津冀协同发展提出有前瞻性的建议和指导。在实际的工作中总结经验,不消多说,而以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对其进行研究,将有其理论价值。倘若以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方法论中的社会系统研究方法观照京津冀协同发展,将京津冀区域视为一个复杂而有规律的系统,找出发展过程中违反社会系统研究方法原则的问题,再以理论联系实际,提出切中时弊应对措施,也许对深入推进改革大有裨益。故本文拟以社会系统主义研究京津冀协同发展的困境,并提出应对的措施,希望有益于改革的顺利推行,呈教于方家。
京津冀一体化设想的提出远早于长三角、珠三角一体化,但长久以来并未真正落实。从整体的角度来说,无论是协同发展水平,或是经济总量,京津冀要落后于长三角、珠三角地区。若比较区域内个体城市的发展水平,京津冀地区内部的差距就更加巨大。试以区域内各省市2016年人均生产总值为参照,在长三角地区,江苏省人均生产总值为95390元,上海市人均生产总值为113731元,浙江省人均生产总值为83157.39元,总体来说,三地人均生产总值差距不大。而在京津冀地区,河北省人均生产总值仅有40367.16元,而京、津两地均突破11万元,可以说这一地区的经济发展并不平衡。由此观之,京津冀协同发展的确陷入了困境,以下分述协同发展过程中四点最为突出的难题。
第一,发展定位不同。天津市将经济发展的目标定位为打造北方经济中心,将城市发展的目标定位为环渤海城市群的核心城市,从经济实力以及地理位置来看,这种定位是合情合理的。北京市相较“京津冀一体化”或者“京津冀协同发展”,更倾向将北京进一步建设成为尽可能少依赖外界的城市,打造“首都经济圈”,但是在资源分配方面以及环境治理问题上,北京希望或者不得不与津冀合作。河北省则夹在两大经济龙头下,希望承接京津两地的产业转移,却不希望打破生态红线,发展定位较难确定,只得“被一体化”。由此观之,三地的发展定位之间存在着较大分歧,京津既希望成为区域内的经济核心,又尽可能地保留第一、第二产业,无心带动河北进行产业升级。
第二,资源单向流动。北京作为首都,政治经济资源得天独厚;天津作为直辖市,拥有雄厚的工业基础以及北方最重要的港口。相较于河北省来说,三地在经济和政治资源实际上是不对等的,因此,三地之间的各类资源常常是单向流动,即从河北流向京津。不但是经济与政治资源,甚至是自然资源,诸如水资源、电力供应、天然气供应均以京津两地为先,尤其是首先考虑首都北京。譬如河北省人均水资源占有量仅为北京市人均水资源占有量的八分之一,缺水情况较为严重,然而仍需每年向北京供应大量饮用水,以保证首都的生产生活,由此观之,任由资源单向流动,则损不足以奉有余,长此以往,不但一体化难以实现,就连三地最基本的平衡也将被打破,信不诬也!
第三,三方地位失衡。如果说资源单向流动只是遵循市场的规律而追逐效益,那么三地政治地位相差较大以至于区域内平衡被打破,这才是京津冀协同发展难以推进的痼疾。京津冀本应是两个直辖市与河北省的平等合作,可是北京作为首都,即中央政府所在地,本着“服务中央”的理念,三地的各类资源利益迅速涌向首都,区域内平衡极难维持。
第四,缺乏协同机制。作为参照组,长三角地区已经形成了四级区际合作和利益协调机制[2],而京津冀地区尽管于2004年曾达成《廊坊共识》,其中也曾提出要“尽快建立京津冀省市长高层定期联席会议制度”,但并未真正落实到具体行动中。其实,建立协同机制并不困难,而建立一个有话语权、有公信力、锐意改革的协同机制才是当下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否则将对京津冀协同发展进程造成巨大损失。若协同机制缺乏话语权,则政策难以真正落实,指导意见也会成为空谈,甚至难以引起三地政府的真正重视;若协同机制缺乏公信力,朝令夕改,那么,协同发展只能成为三方的一项无益于民生的政绩工程,民众对改革的热情和信心也会随之失去,这与京津冀一体化协同发展惠及民生的初衷可谓南辕北辙;协同机制还应该具备改革的强烈意愿以及充满政治智慧的改革手段。缺乏前者,则协同发展只会是一团和气的“各扫门前雪”,缺乏后者,则无法突破改革的桎梏,使协同发展陷于各种发展难题中。因此,建立一个有话语权、有公信力、锐意改革的协同机制刻不容缓。由此观之,缺乏协同机制的京津冀,又囿于上述几点困境,切实推进协同发展只能是一纸空谈。
所谓社会系统分析方法,就是从系统观点出发,按照社会本身的系统性, 从社会整体与其组成要素和结构之间以及与自然系统的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相互制约的关系中,综合、精确地考察社会的一套方法论体系[3]。社会系统分析方法作为马克思主义方法论的重要组成部分,倘若能运用得当,完全可以分析社会系统中所产生的问题与矛盾,并且提出合理的解决途径。诚如上文所言,京津冀协同发展陷入了一系列困境,这些难题有的是行政地位的不平衡以及顶层设计的不完善导致的,也有随着市场经济发展而衍生出来的问题。然而,正如社会系统研究方法所认为的:“社会不是坚实的结晶体,而是一个能够变化并且经常处于变化过程的有机体。”[4]10-13假如以社会系统研究方法观照京津冀协同发展的困境,将京津冀一体化视作一个复杂而常处于变化的有机体,而非一成不变、难以革新的结晶体,一个复杂而有规律可循的系统,而非因循守旧、故步自封的个体,考察诸要素之间关系以及子系统和系统的关系,正可以管窥造成这个僵局的深层原因。以社会系统研究方法的四项最基本的原则观照京津冀协同发展的困境,可以发现四点深层原因,下文试分述之。
第一,三方各自为战,忽视整体性原则。所谓整体性原则,即由于社会系统各个组成部分的相互联系、相互作用,造成了彼此活动的限制、彼此属性的筛选以及某些功能的协同,由此而形成社会系统的新形态——系统的整体性能[5]34。换言之,在一个复杂系统中,各个组成部分不必面面俱到,应当加强统筹规划,弥补个体缺失的功能,使整个系统协同有序地发展,由此形成新的、更富有活力的社会新形态。以此观照京津冀三方的协同发展,应当说京津冀三地都在力求面面俱到,较少关注整体的健康发展。举例来说,北京市已经是集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为一体的特大城市,又是中央政府所在地,可以尽量适当释放一部分非首都功能,比如转移一些不会破坏生态环境的传统制造业到津冀两地,以此带动三地协同发展,打造一个新的区域新形态。
第二,京津集中资源,违反结构性原则。所谓结构性原则,即认为结构是系统中诸要素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的方式。其中包括要素之间一定的比例、一定的秩序、一定的结合方式等[5]34。当一个系统中,某一子系统占有过大的比例,破坏了既定的秩序与合作方式,那么这个系统也就面临崩溃。京津冀三地亦然。目前看来,面积较小、人口较少的直辖市占有较多的资源,而作为面积最大、人口最多、家底最薄弱的河北省却占有最少的资源,这种失衡的资源配置使得区域内的合作难以开展、难以维系。或许从当下看,资源集中似乎有利于特大城市的发展以及城镇化水平的提高,然而,从长远看,这对京津自身的发展也是一大隐患。当京津两地与河北省经济发展水平相差过大时,京津传统产业转移便出现困难,从而限制了京津继续发展新兴科技产业以及高端服务业,这或许就成了京津地区产业升级的掣肘。
第三,服务首都为先,打破层次性原则。所谓层次,是指在系统中不同的组成部分依次隶属的等级关系[5]35。在一个系统中,各个子系统都应该隶属于整个系统,平级关系的子系统不应该凌驾于其他子系统之上。然而,在京津冀区域内,由于受到服务首都这一理念的影响,津冀两地常常自觉或不自觉地屈从于北京,服务于北京的发展,从而违反了层次性原则。须知一旦子系统逐渐从平等的等级中挣脱出来,甚至取代了整个系统的地位,也就打破了层次性原则,使整个系统逐渐瘫痪,丧失其应有的功用。同理,一旦北京无意间成为京津冀协同发展的实际核心和直接受益者的话,也许将打击津冀两地参与协同发展的积极性,从而使区域一体化发展成为空谈,既定的区域发展规划也就无望推进下去。
第四,优势难以整合,背离开放性原则。对于一个复杂而有生命力的系统来说,不但内部需要合理有序地进行交流,而且系统与外界环境之间也需要不断进行物质、能量、信息的交换,并且通过这种交换,使系统维持和更新自身的结构,从而实现从无序向有序演化。如果系统的开放性受到破坏,不能正常地与外界环境进行物质、能量、信息的交换,系统的结构就会混乱无序,系统就会消亡[5]36。这就是系统的开放性原则。倘若以开放性原则观照京津冀一体化的进程,京津冀需要迅速整合优势资源,否则将无法与国内外进行良性互动,也无力从国内外吸收先进管理经验与技术,也就难以作为整体在国内市场以及国际竞争中占据优势地位。由此观之,无论是对京津冀三地的资源合理配置或产业结构调整,还是面对外部的竞争发展,京津冀协同发展都是一个必然的选择。
诚如上文所述,以社会系统研究方法观照京津冀面临的困境,可以找到京津冀协同发展面临困境的四点深层原因,即三方各自为战、京津集中资源、服务首都为先、优势难以整合,假如能找出应对之策,也许可以从顶层设计的角度,使京津冀协同发展摆脱眼下的困境,以下试提出几点对策。
第一,制定发展规划,协调利益分配。为了打破目前三方各自为战、各有打算的局面,首先要做的就是加强顶层设计,制定本地区长远的发展规划,特别是注重协调利益、资源的分配,保证三方利益共享、话语权平等。发展规划一定要遵守整体性原则,确保京津冀作为一个系统合理顺畅地运行。与此同时,也不应忽视系统内的子系统,特别是相对弱势的河北省,应尽可能使三方发展水平均衡、发展前景光明,促使三地形成分工合作、互利互惠的协同发展机制。尽管系统内各子系统相互竞争的情况是合理的,但当下京津冀三地间还是竞争大于合作,这极大地消耗了彼此,应学习参考长三角与珠三角城市群一体化发展的成功经验,优势互补,分工合作,促进区域实现竞合发展。
第二,优化产业结构,合理转移升级。随着京津冀一体化的推进,三地正面临着产业升级的黄金时机。一方面,京津作为特大城市,其城市病正在逐渐凸显出来,特别是首都北京,集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为一体,亟待减负。另一方面,河北省依托京津两大经济龙头,但本省的经济却不见起色,产业以工业为主,且伴以高耗能和严重的大气、水资源污染,急需产业升级以保障经济民生、保护环境资源。双方正可以彼此互补,大城市保留现代服务业与新兴科技产业,将传统制造业转移到河北省,而河北省亦可承接产业转移,以此升级当前低附加值、高污染的重工业。当然,河北省承接京津的制造业时,不应盲目接受,而应首先保证其不会危害生态环境,这是产业转移和产业升级的底线和初衷。由此,三地可以将资源尽可能合理的分配,避免集中于大城市,从而满足系统内结构合理的要求,使三地实现互惠互利,加强彼此间的关联性,使京津冀一体化成为现实。
第三,加强国家统筹,完善顶层设计。正如上文所述,京津冀三地实际存在四个政府,其中还包括中央政府,因此,津冀两地在京津冀协同发展的时候常常自觉地隶属服务于北京,打破了京津冀作为一个整体、一个系统的层次性,从而使整个系统失衡。因此,若要切实推进三地一体化,必须要加强国家统筹布局,完善顶层设计,以强有力的行政手段促使京津冀协同发展战略顺利推进。随着京津冀协同发展上升为国家战略,中央应当建立相关的领导小组,通过考察调研,对区域内的重大发展问题作出决策,特别是新常态下的经济平稳健康发展与生态环境的保护两大地方政府难以自发合作解决的问题,领导小组务必要形成具体可行的举措。除此之外,领导小组还需敦促三地尽快建立地方政府的协商平台,定期组织社会各界人士进行交流,譬如高校相关专业研究学者以及特定专业的从业人员[6],从而确保京津冀一体化成为三地共同努力的目标而非一时的宣传口号。
第四,依托城市群,增强国际影响力。参考世界上大多数经济强国,其经济的发动机都是由城市群组成,譬如美国五大湖城市群、日本的濑户内海城市群。在长三角城市群和珠三角城市群相继获得成功后,京津冀城市群便上升为国家战略,成为下一轮经济发展的助推器。须知京津冀作为一个系统,它本身就具有开放性,需要外部世界进行信息交流与物质交换,因此,京津冀地区不但需要在国内市场上作为一个整体与其他地区竞合发展,更要着眼于国际舞台,努力提升国际影响力,譬如整合优势资源,创建国际品牌,等等。然而,城市群作为工业化和城市化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是一种集约、高效的空间组织形态[6]。换言之,若要布置建立一个合理且有发展前景的城市群,要求区域内的各个城市布局合理,并且城市之间经济发展差距不能太过悬殊,这也正是京津冀面临的一个难题。倘若要破除这个困局,需要京津冀各级政府通力合作,可以通过新城区的规划与建设,打造城市群,整合城市群中的优势资源,在国际竞争的舞台上大显身手,成为中国第三个经济增长的引擎。
综上所述,京津冀协同发展面临着一系列问题,譬如发展定位不同、资源单向流动、三方地位失衡、缺乏协同机制等。以社会系统研究方法观照这一困境,可以探寻这些问题背后的根本原因,即京津冀作为一个协同发展的整体,违反了构成一个系统的最基本的四项原则:三方各自为战,忽视整体性原则;京津集中资源,违反结构性原则;服务北京为先,打破层次性原则;优势难以整合,背离开放性原则。为了摆脱困境,使京津冀真正走上一体化协同发展的道路,可以尝试制定发展规划,协调利益分配;优化产业结构,合理转移升级;加强国家统筹,完善顶层设计;依托城市群,增强国际影响力。由此,方可使京津冀协同发展由口号变为实际,由国家战略变为举世瞩目的成就,诚哉斯言。
[1] 张可云,蔡之兵.京津冀协同发展历程、制约因素及未来方向[J].河北学刊.2014(6):101-105.
[2] 薄文广,陈飞.京津冀协同发展:挑战与困境[J].南开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5(1):110-118.
[3] 梁永郭,耿微,吕传旭.打破高校留级生“怪圈”的方法研究——基于社会系统研究方法的视角[J].四川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6(5):129-132.
[4]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5] 马克思主义与社会科学方法论编写组.马克思主义与社会科学方法论[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3.
[6] 柳天恩.京津冀协同发展:困境与出路[J].中国流通经济,2015(4):83-88.
编辑:杨桂芳
2017-04-28
顾一凡(1994—),男,南开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文献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