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诗学范畴比较之我见

2017-03-07 06:42张丽青
湖北社会科学 2017年12期
关键词:文学理论文论中西

张丽青

(集宁师范学院 中文系,内蒙古 乌兰察布 012000)

作为以探讨人类文学的共同规律为目标的比较文学研究的一个分支的“比较诗学”,实际上就是从文学理论的比较研究来寻找跨文化的共同文学规律,也即通常人们称之为的“比较文论”。在我国学术界目前关于比较文论(也有的认为诗学是文学理论的另一种称谓,因此将比较文论称之为比较诗学)的研究主要是从概念、范畴、命题和总体精神方面入手,来对跨越不同文化传统的文学理论比较研究。

一、问题意识

比较诗学的学术目标是通过对跨越不同文化传统的文学理论的比较研究,建立一种普世性的文学理论。“渊源悠久而大体上独立发展的中国批评思想传统的各种文学理论,使它们能够与来自其他传统的理论比较,从而有助于达到一个最后可能的世界性的文学理论”。[1](p3)正是在这一共识的指引下,学者们展开了从中西诗学范畴和总体精神方面进行比较研究,并取得了一定的成就。

目前我国学术界关于中西诗学范畴的比较研究通常是采用配对子的形式,列举几对相关范畴进行比较研究,寻找来自不同文化体系中概念、范畴的相同性和差异性。这种排列比附式的研究最终得出的结论无非是:这些概念、范畴具有相似的方面,但又有明显的差异;相同和相似的方面可能揭示了人类共同的文心,不同的方面表明了文化间的差异。无论列举多少相关范畴进行比较,最后得出的研究结论都是如此。这种千篇一律的结论有什么研究意义?提出了什么问题?又能解决什么问题?难道比较诗学的学术追求只是一种数量上的追求?把数量作为追求又有什么学理上的依据?且不说这种将不同文化语境中的复杂概念配对比附得出的相同和相似的结论是否是浅表化、简单化的结论,姑且认为这样的结论是客观的、科学的,那么,总有一天研究者们会把中国和西方诗学的所有概念排查配对、辨别异同完毕。等到穷尽的那一天,难道中西比较诗学也要随着这种思维方式一同终结吗?更何况,这些概念是有限的,可能的配对也是有限的。韦斯坦因早就指出:“某种特定语言中习用的术语,在另一种语言中往往找不到精确的对等词,真正的同义词就像冬天的蝴蝶那样稀缺。”[2](p45)其实将两个分别来自不同文化体系的概念,凑成一对的排列式研究,事先就预设了研究的结论。

学术研究是要解答问题的,它要求研究者在对所涉课题进行全面系统梳理的基础上提出自己独特的发现、独有的思想和观点。对于中西诗学范畴的比较研究,我们面对驳杂的文献应该以今天的理论知识眼光提出真正的问题来。也就是说,应该将中西诗学范畴的比较研究置于一个统一的问题中,在问题的引导下来研究分析概念、范畴,而不是画地为牢、自说自话地机械配对子。而且,同一个概念、范畴由于语境、文化的差异以及解释者自身的原因可以有不同的意义,这些意义对应的是解释者的不同的问题。如果不能总是围绕一个共同的问题进行讨论,只是用简单的二元对立的方式来进行范畴比较,那只能是泛泛而谈,定不能深入,所以肯定也就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研究结果了。

通过列举了几对相关范畴得出相同和相似的方面可能揭示了人类共同的文心,但未必就可以寻找出跨文化的共同的文学规律,建立起“共同诗学”来。文学理论以探讨文学的规律为己任,但文学文本的多义性,使得任何一种文学理论都将是理论家在一定意义上对文学的认识;而且人类管中窥豹、盲人摸象的认识宿命也决定了这种探讨只能是特定角度、特定层面、特定意义上的。况且文学理论虽然以文学为思考对象,但它具有不同于文学创作的独特的思维方法,学者在理论上对文学认识的差异并不能完全反映出当时文学创作本身的差异。例如:在王国维看来,西方之学专于思辨、抽象和分类,而中国之学则长于实践,重印象,以具体的知识为满足。而在实际的文学现实中,中国文学不是没有“思辨”,西方文学也不是没有“印象”。这就说明,文学理论反映的是理论家在一定程度对文学的认识,这种认识未必就一定是文学规律本身。也就是说,文学理论家及其理论和作家及其作品并不完全是一致的,理论未必能够反映出作品的实相。“总而言之,研究历史上已有的关于文学的理论与学说并不等同于研究文学规律本身;对已有的文学理论进行比较研究,也并不是寻找跨文化的共同的文学规律的唯一途径。”[3](p13)将世界文论作为一种文学、文论现象来研究,或者将它作为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诗学“通律”,这肯定是有区别的。

中西诗学范畴比较的意义在于通过对异质文论的概念互为参照性地对比认识,从不同侧面、不同角度来考察人类是怎样面对其共有的存在样式——文学的。但由于文化传统的不同,文学的形成和对文学的表述存在着极大的差异,这就使得中西诗学范畴的沟通、比较不能是简单的直线式比较,而应该抓住文学所涉及的思想、观念能够促进人类文明的进步、社会的完善和丰富、有益于人类生活这一人类共同、共通的问题进行比较。只有始终围绕着本质性的问题进行比较,才能取得建设性的研究结果。任何舍弃本质的比较,都将是无功而返,毫无意义,更遑论研究价值了。

二、所谓的“比较”

在中西诗学范畴的比较过程中,由于传统的中西诗学都是在各自封闭的体系内形成,是两套完全不同的话语体系且精神层面上存在着巨大的差异性,因此,诗学术语之间的“不可通约”现象和非对应性问题是普遍存在着的。所以,要对异域诗学概念进行对话、比较,首先必须对不同的诗学概念进行清理和限定性“改造”。为此,学者们通常采用的方式是对中国古代文论概念进行现代阐释。但在从游移不定、模糊暧昧的中国古代文论概念中,寻找出相对确定的意义时,中国传统文论概念却常常难免走样或丢失原意。观念和理论总是存在于一个具体的社会和历史语境之中。每个符号的意义都是通过在各种语境中的反复使用而历史地形成的;每个符号都是一种复杂结构,而非单义结构。而且由于理论在发展的过程中总是会受到上层建筑等外在因素的影响,其理论内涵往往会不可避免地发生变化。“相似的人和批评流派、观念和理论从这个人向那个人,从一情境向另一情境、从此时向彼时旅行。文化和智识生活经常从这种观念流通中得到养分,而且往往因此得以维系。”[4](p138)所以,对中西诗学范畴进行比较时要充分注意到中国古代文论概念和西方文论概念在思想起源和发展历史路径方面存在着的差异性和独特性,这是任何从事比较诗学研究的人们都无法回避的问题。也只有真正意识和理解它们在表达策略与其实际上所蕴涵的矛盾和差异,才有可能展开理性和有深度性的探讨。梵·第根曾尖锐批评那种不注重关系的文学“比较”:“那‘比较’是只在于把那些从各国不同的文学中取得的类似的书籍、典型人物、场面文章等并列起来,从而证明它们的不同之处和相似之处,而除了得到一种好奇心的兴味、美学上的满足以及有时得到一种爱好上的批判以至于高下等级的分别之外,是没有其他目标的。这样地实行‘比较’,养成鉴赏力和思索力是很有兴味而又很有用的,但却一点也没有历史的涵意,它并没有由于它本身的力量使人向文学史推进一步。”[5](p4)诗学范畴的比较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两两异同区别的技术性、工具性的操作过程,而是一场复杂的中外古今文化对话和选择性交融更替的艰难历程。就这些概念本身而言,由于产生于不同的文化体系,具有不同的审美方式和表现手段,对文学现象的概括也迥异,背后蕴藏着的学术精神诉求和诠释立场有时也大相径庭。因此,看似相同或相近的文学理论概念,其实内涵和外延在东西方诗学中存在着巨大的差异。比如中国古代文论中的“文学”概念与现代西方意义上的文学在很大程度上是各有内涵,互不对应的。中国的“悲剧”也不能与西方的悲剧画等号。又比如有的学者拿中国的“风骨”与西方的“崇高”相比,“风骨”是建立在中国的基础文类——抒情诗的基础上的,它的原创诗学的特点是一种所谓的“情感——表现诗学”;“崇高”是建立在西方的基础文类——古代希腊戏剧的基础上的,它的原创诗学的特点是所谓的“模仿诗学”。产生于不同文化的诗学存在的合理性,是因为它们建立在各自的基础文类基础上,有着坚实的文学实践基底。而它的符号系统(理论)一旦脱离了意指的对象(文学现象)就没有了整合力,二者之间连接的文化和逻辑链条即刻断裂,那么既有的话语体制也就根本无法对非我文学现象进行言说、概括定性了。所以,它们的表面相似根本就代表不了它们之间有必然的联系,因为它们分属于不同的知识谱系,完全就不在一个理论的逻辑演绎系统之内,不仅译介困难,连相互之间理解都很难。如果不是深深植根于这种文化当中,是很难体察到它的本真和奥妙的。理所当然的,这样的“无根”比较也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既然中西诗学的“概念不可能做到意义的一一对应,只能是本雅明所谓两种语言的‘相切’”。[6](p115)那么在中西诗学范畴比较时,就不能仅仅是考察两种诗学的相同、相异问题,更要考察诗学原初概念在历代的阐释下,不断变化、扬弃、丰富、发展的生动过程。

目前学术界关于中西诗学范畴的比较,是把异质文化的相同、相似的两个概念相对应,放在一起比较同中之异、异中之同,然后寻找人类的共同诗心。这样的比较是有点把问题简单化了。对于中西诗学范畴的比较,“辨别异同”只是研究的初步,真正的比较应该是在中西文化的差异性的比较之中建立同一性关联。这个同一性的关联可以是有关文学观念的哲学本体论意义上的探讨,也可以是认识论意义上的、语言论意义上的探讨,甚至是美学意义上的对话性探讨。作为探讨的结果,其最大的可能性也只不过是达成某些共识、某些理念的认同、某些话题的互动等,但却未必会出现一种大家都认同和服从的共同的普遍的文学理论。也就是说比较重要的不是说明差异性的存在,而是研究同与异的互相渗透、历史转化,以及两者如何双向地互释互证,最后达到辩证的结合——新的同一性(以各种差异性达到共识的同一性联系)。在这种观念的比较中,我们绝不能再把东、西方看成是只有差异而没有同一的对立方,并由此得出二元对立式的简单化的观点。“一种文化在走向世界时,它的特点并不是在与别人的对立中起作用的,而是在与他人文化的比较和交流中起作用的。”[7](p51)所以比较的意义不是形式的类比类推,而是需要中西诗学范畴的主体突破本民族所特有的思维方式和研究方法,以超越主体民族文化自限为目标,用自己与他人的两种视角的协调来认识,从而冲破某一个概念世界的内部,使新意、新的观念产生于两个或多个不同的“概念世界”。

中(中国古代文论)西诗学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化体系,存在着巨大的文化落差。因此要在这样的两种理论形态之间进行比较就不得不对中国古代文论进行现代阐释。但在阐释的过程中,我们常常是用深受西方学术浸染的现代学术规范和操纵方式来对中国古代文论进行简化、整理、“阐发”和过滤,其结果导致的是中西比较文论的比较基准并非来自中国的传统文学理论,演变成了用西方的概念、思维模式来改造中国的相关材料,其结果只能是以“东”就“西”。这样的比较就丧失了比较的应有之义。

“中西比较诗学”说到底在本质上是一种全球意识的跨文化、跨语言的文论研究,因此,无论是中国“文论”还是西方“诗学”,任何一方都无权成为阐释另一方的标准,而是应该以超越的姿态突破彼此的牵绊,去研究不同民族文学之间的关系,包括事实的、审美的关系,从而在一个更高的层面上来审视文学,也许这才是比较的根本。“考察他种诗学体系本质上就是探讨完全不同的概念世界,对文学的各种可能性做出充分的探讨,做这样的比较是为了确立那些众多的诗学世界的原则和联系。”[8](p7)

三、所谓的“共同诗学”

中西诗学范畴比较的目标是通过对不同文化体系的诗学概念、范畴进行比较异同,寻求一种跨语言、跨文化、甚至跨时空的人类共同诗心的概念表达。这在理论上是可行的,因为文学理论本身就是对文学的理想目标与抽象的本质等问题的研究,因而必须要有一种普遍化的诉求。可事实上,在目前实际的学术研究操作中,这一宏伟的理想几乎是一种无法实现的遥远的展望。

不同国家的观念、文化、审美风貌、审美趣味等差别很大,文学理论形态也因此各具民族特色。这样差别巨大的异质文论要达到完全同一化的“共同的文学规律”几乎是不可能的。尽管中西诗学是以“全球文明”为本位,但文化全球化并不等于文化的同一化、整齐化,所谓的同一化,也只能是异质文化在交流与对话之后达到的一种新的均衡状态。也就是说“共同诗学”不是作为各民族、各文化的文学理论共同遵循的文艺宪章,也不是指导各民族文艺创作的共同准则,而是异质文论之间相互沟通和对话之后达成的基本共同点。“‘一般的’或曰‘总体的’文学理论不是作为一个有待于建成的目标,它不是各民族、各区域、各文化中的文学理论都应遵循的原则或共同遵照的标准,而是向上逆溯,看各自不同的文学及其文学理论有何种相同、相近的出发点,从而找到相互沟通的渠道。”[9](p98)

“从文学理论的学科性质来看,它要求不同文化基础上产生的文学,都有各自的文学理论来表达基本的美学意蕴,同时不同的文学理论又能够相互沟通和交流,并不是只满足于自言自语的状况就可以了。”[9](p98)但是一旦把一种理论引进到另一种文化传统的范围内,其概念、范畴、言说习性和表述的逻辑关系链条就会发生断裂,无法用来谈论和概括非我的文学现象,更别说将其上升到所谓规律性的表述了。这主要是因为不同文化影响和制约下的人们,对于同一类事物,往往有着不同的认识逻辑、分类方法和表述体系。为了能够理解对方,也更好地认识自己,那就需要设法走进对方的理论逻辑,走进对方的话语结构,走进对方的概念范畴,甚至走进其理论的思维方式。无疑理解性的对话是一种好的开始方式。所以中西比较诗学在本质上可归结为一种特定的对话模式。双方或者说多方,都带着自己的视域,带着自己的问题和回答,在互为主体的问答、对话中超越自身的视域局限,去追求新的视域建立和开启艺术与生命理解的新天地。在这样的对话中,它们各自具有自己的主体性维度,它们的存在和命名也不需要依赖对方为前提条件,而只是一种参考系,在互为主体,同时互为客体的对话中抵达异质诗学的文化底蕴,揭示出不同文化体系的诗学呈现独特形态的深层原因。在此基础上去寻找可能存在的人类共同“诗心”。

所以中西诗学范畴的比较不应着眼于寻求普遍性的理论,而应考察诗学概念在其数千年的历史流变中,在不同的时期呈现为怎样的不同形态,在此基础上寻找它的生长因子和世界意义。即在一个平等的机制下,看一看出自不同文化体系的诗学概念因其思想方式和文化方式的差别,在面对人类共同的生命诉求、自然之谜、道德叩问、精神困惑时,作为人类倾诉方式之一的文学曾经做出了怎样有意义的回答。这样的考察,其最后的结果是很可能根本就不存在一种本质主义的概念,而是存在多种多样的文化形态、甚至就是截然不同的异质形态的概念。所以比较诗学始终应该将既有的诗学概念视为一个发展运动着的动态生成物,而不是将其作为一个所谓的完成态的“共相”概念来使用。哈贝马斯曾经说过:“同一和差异不应当视为一种先验原则,相反,这对范畴涉及的是具体对象的自身性质。”[10](p127)从这个意义上说,在诗学的宏观概念间和价值判断上做简单的比较,确实不是从事比较诗学研究应有的原因,至少不是主要的理由和目的。对于当下的中西诗学范畴比较来说,与其做空泛的“精神独白”和价值“普遍性”的许诺,倒不如在现代诗学视域的反复融合过程中,尽可能地多角度、多侧面地讨论文学、诗学事实,而不必凭空去构想什么宏大的理论命题。

作为人都具有人类生命存在形式的内在一致性,在历史演进的过程中,不断面临的问题和困扰也都基本相似、一致。而文学是对这些存在和体验以一种特殊的语言符号形式的记录和表达。正是基于这样的结构关系,跨文化的诗学对话才有了可能。然而,由于各自深厚复杂的文化现实和迥异的传统知识背景,加上文学自身发展的特殊规律,中西诗学在基本的概念、范畴方面存在着表述性差异和各自不同的意义倾斜,很多概念缺少通约性,理解和沟通都很难,更不要说相互代替了,比如说西方美学中的“丑”、“荒诞”,中国古代文论中的“气”、“神妙”、“性灵”等。这些特殊规律是不能不考虑的,如果完全不考虑概念、范畴的背景和对象,仅仅凭借表层的符号类似性,就大胆地比附研究,去寻找所谓的“共同美学规律”、诗学“共相”,势必会以偏概全,得出不准确、甚至是虚假的研究结论。

从当下比较诗学研究体系来看,中西文论术语的比较是指把中西文论整合于一体,就一个普适性文艺理论问题进行汇通性研究,通过显性的比较研究在结构深层内在地把中西文论及其相关的背景文化汇通于思考中,以此解决一个的普适性理论问题。我们并不反对关于普遍性的追寻,在某种意义上,中西诗学可以相互接触、碰撞,相互启迪、照亮,在超越自身局限的基础上去追求种种能够跨越双方诗学的新视域。但这种诗学范畴的“共相”只是在特定时空语境下意义的有限展开,是符号和话语表述体制差异后面发现的共同问题,而且是通过“同”的具体形态来加以考证的。所以所谓的“共同的诗心”,“不是要清除各民族、各文化的文学理论的差异,而是要让它们在各自适用的范围内来进行言说,使得文学研究有多种不同的视角与方式……”[9](p97)为寻求相互理解的对话提供交流平台。“共同的诗心”是为了发现、深化自身诗学的特征和更好地认识他者文学、文论,而非追求普遍共同的规律。对此,我们应该有理性的、清醒的认识。

四、结语

学术研究应该追求超越自身的局限,多角度、多侧面地切入问题,在更完善、更丰富、更生动地与时俱进地研究中去回答、解决人类生存所面临的共同问题。比较诗学的研究意义就在于以“全球意识”和世界性的眼光,清醒地认识到自身文论的历史发展性和现实有限性,不固守一隅,“而在于当两种以上不同的诗学阐释传统和方法原则终于坐到一起来的时候,能否在对谈和争论中探讨一种相互取长补短、综合发挥,具有钱钟书先生所言的‘打通’特征的诗学阐释观和话语方式。从而比固守单一诗学传统的时代能更加深入地谈艺说文,讨论多元文化状态下的文学和诗学事实,尽可能地呈现生命的诗意。”[11](p53)不过,任何理论和方法上的突破、洞见,也都必然会带来新的遮蔽和局限,即使最完善周密的理论,也不可能涵盖千变万化的存在经验。因此,我们在中西诗学范畴的比较过程中,要避免空泛肤浅的比较和罗列排比式的分析对照,就必须深入到具体的而非抽象的层次研究,以实际操作来展示对问题的思考,真正做到研究要发现问题、面向问题、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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