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为兵
(贵州财经大学 文法学院,贵州 贵阳 550025)
论王阳明对贵州文化的影响
陈为兵
(贵州财经大学 文法学院,贵州 贵阳 550025)
王阳明在传统文化中所代表的哲学思想,在中国传统主流文化中具有重要地位。王阳明与贵州的渊源从他被谪贬贵州开始,在龙场驿任职期间,王阳明对贵州文化发展带来的影响是极大的。继程朱理学之后,阳明心学是中国传统儒家学说发展的又一个高峰,王阳明在贵州开启的文明开化之风,将个人的不幸转化为民族的大幸,造福后人,福泽后世。试探讨王阳明和贵州的渊源关系,在研究王阳明被贬谪贵州期间的功绩的过程中,挖掘二者背后深厚的历史文化内涵。
王阳明;贵州;心学;文化
细数中国传统儒家学说的演变,明代王阳明心学是重要的代表,从心学的形成渊源来看,和王阳明本人的人生阅历有关,同时也和他在贵州的经历和地区文化有着重要的历史渊源。明正德三年(公元1508年),王阳明时任南京兵部主事,因仗义直言,得罪权奸刘瑾,受廷杖之刑的同时,被贬贵州龙场驿(今修文县),自此王阳明与贵州的渊源真正开始,此次看似不幸的贬谪之行对王阳明人生的改变是极大的。作为明代著名的儒家学说代表,“致良知”的教化导向对西南边远之地的黔文化的影响是深远的,贵州也成为王阳明心学的发源地,在这里王阳明悟道,积极传播文化,与当地的黔学相互融合,成为贵州传统文化的一部分。
王阳明与贵州的关系是矛盾的,同时也是值得珍藏的。因为被贬历尽艰辛来到贵州,用两年多的时间将贵州的文化建设焕然一新,从与贵州的一系列事例来看,王阳明的不幸给贵州文化的发展带来了契机,王阳明用自己的努力改变了贵州地区的文化面貌,也造就了一个在历史长河中流芳后世的地域特色和心学思想发源地。
1.贵州地域文化
贵州从地域上偏安中原边远之地,在气候和地形上都有很大的差异,据考古结果来看,早在五六十万年前在贵州高原就有人类生存繁衍,现存的黔西观音洞文化和普定穿洞文化遗存中可以看出人类早期生存的痕迹,在以石器、骨器、角器为生产工具的条件下,和其他地区早期人类起源相似,狩猎、采集等人类活动是赖以生存的主要手段。早期生存繁衍逐渐形成的地域社会生活历程,形成一方文化,也造就了一方特色。贵州文化在滥觞的追溯上归根于夜郎文化,“夜郎”一名在战国时期出现,在文学中的渊源有“夜郎自大”“黔驴技穷”“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等,夜郎文化相对于中原文化来说并不陌生,在中国封建统治的疆域上,与西南的联系早有记录,《史记·西南夷列传》中记载:“西南夷君长以什数,夜郎最大”,夜郎国在当时是西南少数民族地区雄踞一方的独立政权,《后汉书·南蛮西南夷列传》中记载战国时期夜郎国“东接交趾,西有滇国,北有邛都国”,疆域上今天的贵州地区全部以及云南、四川、广西、湖南、湖北、重庆的部分地区都有所提及。西南少数民族较多,以仡佬族为主在内的布依族、苗族、羌族等多民族的国家政权在古夜郎国时期具有浓郁的地方民族特征。和湘南文化中的鬼巫文化相似,夜郎先民有原始的宗教信仰,在少数民族的习俗传统中也可以看到早期文化中的特征,一些文人作品、歌谣等也在流传。《合组歌》《列锦歌》《竹王传说》等都是早期夜郎文化的重要历史记录。贵州文化的传统在夜郎文化中萌芽,经过一代又一代的劳动人民的智慧传承下来。[1]
贵州地区在地形上形成的自然环境相当恶劣,西南独特的地域特征在经济发展上会有一定的影响。西南地形在交通建设上远远落后于平原地带,许多天然的地形条件就古代的技术水平来说很难克服,阡陌交通纵横交错的发达交通理想在贵州地区实现得极晚。王阳明在到达龙场驿的路途上经历的自然阻碍可见是极多的,明朝虽已形成水陆交通网体系,但未及西南深山,在相对隔绝的地域文化上,贵州人磨砺出的是一种积极的生活态度,与恶劣的自然环境斗争,从刀耕火种的生存筚路蓝缕开辟新的生存环境,贵州地区原始环境下繁衍出的文化中带着坚韧的乐观。[2]
在政治、地缘、交通等多方面的因素下,贵州在历史发展中留下的痕迹经过岁月浪潮的激荡在现代社会发展中熠熠生辉,秦汉时期的烧山取道,三国时期蜀黔文化的碰撞和交融,明代官方的大规模移民等。从地域文化上来看,蜀文化和黔文化都是西南地域文化的代表,在地理位置上和环境条件上又有很多的相似之处。地域文化之间的交流和借鉴吸收在历史发展中也会有很多的共通之处。在文化领域,贵州文人学士在突破封闭文化限制下,阳明文化、沙滩文化等具有民俗民风特征的多元贵州文化在祖国西南地域文化中越来越具有多彩的风格。文化之中蕴含的精神品质是可贵的,在恶劣条件下生存下来的人民具有的坚韧和奋斗精神是贵州文化的内化形象,从先民于深山中艰苦奋斗到后代人继承的优良品质,这是地域环境下成长和培养出来的精神品质,也和王阳明任职贵州期间具有相同的生活态度和品质。
贵州在地形上属于高原山地,河流纵横,从高原溯源而来,流经贵州地区,哺育了世世代代的贵州人民。虽然早期开发自然环境恶劣,但在长期的发展和开发中,沧海桑田,虽然夸张了贵州的自然变化,但在人工开发下,生态环境在越来越好。一方水土,一方文化,生态环境和谐的贵州文化在发展中也会朝着更美好的明天发展。文化是藏在骨子里的气质,在回眸间就能让人读懂其中的柔情。经历历史沉淀的贵州文化有儒家的温良品行,有王阳明留下的开化民风,是世代贵州人坚韧的精神品质的反映。
2.王阳明与贵州
王阳明的人生因为“心学”而具有独特的人生色彩,也因为丰富的人生经历而精彩。王阳明,字伯安、别号阳明,早年在浙江绍兴县东南会稽山阳明洞侧筑室而居,故称阳明先生。王阳明出身浙江余姚一个显赫的家庭,关于其出生的民间传说为王阳明特殊气质增添一份神秘感。良好的家世背景为他提供了一个优越的成长环境,王阳明年少有为,在兵法上也有一定的研究,在中国文人中谙熟兵法的不多,王阳明是为数不多的代表之一。少年学习和游历的经历使他树立了更为广阔的四方之志。弘治十二年(公元1499年)。王阳明考中进士,涉足仕途,开始实现他的四方志向。[3]
王阳明在仕途上历任庐陵知县、刑部主事、兵部主事、吏部主事、左金都御史、南京兵部尚书等职,在文治武功上,是古代比较罕见的人才。在王阳明被贬龙场驿任驿丞后,关于龙场驿悟道的故事流传后世。龙场驿在今贵州省修文县城,古为奢香夫人所辟龙场九驿之首。作为方便传送公文的差役和来往官吏小住、换马等用途的居处,是万山丛岭中的偏僻之所,部落的居民在语言、习俗和文化上都有很多与中原文化大相径庭的地方。王阳明初到龙场驿,不幸的苦闷在恶劣的环境下越发显得渺小,心中的信念更加坚定。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王阳明深感“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心学的创立和传播从这时的悟道开始。“破山中贼”,即消除或镇压农民起义,在与贵州地区少数民族乡民建立友好交往的同时,平定地方变乱,王阳明在贵州地区形成的威望逐渐建立,这是互相信任的过程,与当地民众长期同甘共苦的真情是难以割舍的,同时也树立了明朝官员在百姓心中的良好形象,为地方官吏树立了良好的典范,这也在潜在中消除了农民起义的隐患。“破心中贼”是王阳明德化贵州的过程,贵州地区闭塞的环境在民风民俗上还处于极为落后的状态,教育水平底下,王阳明在任期间,积极开展教育活动,讲学、授徒,作为儒家学说的代表人物,王阳明践行孔子教化育人的理念,不仅是被贬之后,在被贬之前也在积极进行教育活动,“志不立,天下无可成之事,虽百工技艺,未有不本于志者”,《明史》中记载:“守仁因俗化导,夷人喜,相率伐木为屋,以棲守仁。”王阳明的教化受到了当地民众的肯定和欢迎,来自当地少数民族的帮助和关心使他心性更加沉静和自由,初步创立其心学体系,开办书院,讲学化夷。龙冈书院是当地居民为王阳明建造的讲学之所,也是王阳明创办的第一个书院,作为阐发王阳明心学思想的主要阵地和第一讲坛,王阳明的龙场悟道从书院讲学不断传播开来,《龙冈书院讲堂额后跋》中记载:“黔中之有书院,自龙冈始也;龙冈之有书院,自王阳明先生始也。”在王阳明讲学的弟子中,陈文学、叶梧等都是著名的弟子。王阳明的讲学不仅受到求学弟子的欢迎,一般民众也会围观听其授课传道。王阳明在贵州的教育实践活动通过书院讲学得到进一步的发展,开启了贵州龙场教育活动的先河,王阳明龙冈讲学的声望使越来越多慕名前来的求学之人不顾路途之苦,求得先生的真传。[4]
作为地方官员,王阳明践行了一个官员造福一方百姓,为地方稳定发展积极实践的责任。王阳明在贵州任职期间,重视发展与当地夷人的友好关系,在躬耕过程中,在没有农耕经验的情况下,积极向当地夷人求教,在交流的过程中,逐渐建立了与夷人友好交往的渠道,在相对质朴的民风下成长起来的当地夷人,王阳明在野的教化更为容易,将自己传道的思想与夷人交流更能得到他们的认可,这是一种真诚的交流。当地夷人与王阳明的交往更加深入和友好,在日常的相处中有所体现,龙冈书院、宾阳堂等都是当地夷人对王阳明讲学教化活动的回报,在食、住、行等方面都给予王阳明帮助。建立起来的真情交流最能打动人心,在西南蛮夷之地,恶劣的环境下王阳明从不幸的遭遇中感受到了陌生而深沉的精神力量,他在《赠黄太守澍》中表现出自己对这段贬谪经历的依恋之情:“蛮乡虽瘴毒,逐客犹安居。经济非复事,时还理残书。山泉足游憩,鹿麋能友予。”在与地方官员发展友好关系上,与官员之间的学术交流是一大体现,当时贵州提学副使席书来拜访求教。先后为心中疑惑几次前来,王阳明积极进行讲解。王席之间的交往从学识开始,在之后的交往中也有很多的合作。[5]
和历史上很多的文人骚客一样,境遇给予王阳明的是一片泥泞,他在泥泞之中实现了自己的志向,虽然被境遇所困,却在西南蛮荒之地收获到了中原之外的真情相对。文人感怀,在后世的遗作中都能感受到那份真挚的爱民之心,贵州不是王阳明所期待的施展抱负的地方,却给了他一段惊喜,以及流传千古的身后名。贵州因为王阳明的教化之功有了新的文化风气,也因为这样的一段经历让后世不断叩响走进这片土地的大门,慕名或是旅行的脚步在这样的风景地停留,表达对先贤的敬仰之情,对贵州地域文化的向往。大概结束龙场驿任职的王阳明也有过这样的不舍和眷恋吧,古人的情怀里还有一丝怀念在多年后逐渐深刻、清晰,王阳明和贵州的这段渊源至浅至深,都有值得回味和探索的可能,在不断研究和发现中将这段经历留在历史的某个时刻,也镌刻出时代的模样,给后世更多的空间去探寻深远的余韵。
王阳明在贵州任职期间的教育活动,创办书院、讲学授徒等,对贵州文化发展的兴起和蓬勃有重要的影响,王阳明的文治武功在龙场驿的发挥将贵州的精神面貌重新勾勒,也为地域文化的开化、融合提供了更加多样的条件。王阳明对贵州的贡献影响深远,在以王阳明为中心形成的学派发展中,后世的学术群体对王阳明心学的继承和传播建立了地域学派。同时王学的影响在贵州地区的几大重镇形成规模,书院自创办起逐渐建立以来的讲学之风和书院规模越来越大,教化活动影响下的人才培养对贵州文化的发展有重要的意义,对贵州人文精神的树立也是具有深远意义的实践。
王阳明心学思想在贵州龙场驿发端,并在讲学活动中扩大传播,贵州受教于王阳明门下的弟子对心学风气的传承是更近距离的,形成的学术研究和交流也是在讲学过程中逐渐扩展的。王阳明结束任职离开贵州龙场驿后,在黔文化范围内,对王阳明心学的发扬和传播并没有中断,其弟子在继承师者心学思想的基础上发扬讲学之风,注重教化,贵州的书院教学活动在不断发展,弘扬心学思潮。在王门弟子中形成的学术群体在贵州文化发展中积极为地区发展作出贡献,后来逐渐演变建立起来的儒家学派——黔中王门学派是贵州第一个具有一定规模的地域性儒家学术派别。在龙场、贵阳、清平等地向外辐射,建立书院、传播儒家心学思想,开展交流活动。大大小小的书院、讲学活动在贵州掀起热潮,黔门王学弟子中形成的一代又一代的继承和弘扬,培育出一批地方心学人才,也在讲学传道过程中将心学和儒家的影响扩展至更深入的阶段。[6]
黔门中三代弟子人才辈出,这是王阳明初到龙场驿时不曾想到的影响力,也是王阳明心学思想在地域文化影响中出乎意料的效果,在贵州地区对王阳明心学思想推崇的学术群体还有很多,在传播阳明心学的同时,丰富了地域文化的多样性,学术交流碰撞出的思想火花可以促进文化的发展,同样,在教育领域,学术支撑了教育水平的发展,贵州在教育发展上取得的成就是王阳明教化活动的作用,讲学之风的形成对地域民风习俗的影响、地域社会进步的影响都是深远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教育是惠及后世的善举,从古至今一直在强调教育的作用,这是对思想教化的深入认识,对人类发展的长远瞻望。
明代在贵州地区形成的书院讲学之风和人才培养是长期教化的结果,王阳明心学思想得到广泛传播,影响着贵州学术风气。在先后形成的五大王学重镇中,龙场是王学的发源地,被王门弟子奉为圣地,王阳明在龙场悟道,书院讲学,逐渐形成辐射圈,贵阳、思南、都匀、清平也相继建立了阳明祠,弟子、学者都会前来拜祭。后世慕名拜访王阳明,文人墨客络绎不绝,龙场作为王学的重要研究基地,成为贵州代表之地。贵阳在五大王学重镇中是规模最大的,作为一个重要的阳明心学研究基地,学术交流频繁,优秀学子云集。在贵州五大王学重镇的心学传播中,先后培养了一批优秀的学术人才,讲学之风在不断扩大,思想更为活跃,文人学士著书立说,阐述心学思想,这是对儒家学说和思想的继承和弘扬,在贵州地区兴起的阳明心学之风,从龙场逐渐扩展至更广泛的学术交流,培养了一批批心学弟子和思想家。
贵州地区明代形成的书院讲学之风在中原文人学士传播儒家文化的过程中,学术气氛十分活跃,地域文化特征显著。书院规模和数量的增加,在贵州文化中形成独特的气质,王阳明在贵州讲学的首创给这片地域文化注入了新的活力。在之后的发展中书院与地方官学相结合,在教育平民化的同时,将书院的性质属性赋予不同内容。在阳明心学中重视对道德教育的培养,在与贵州少数民族文化的融合中,对少数民族地区教育的重视使地域教育水平有了很大提高。在多方面教育活动的作用下,贵州地区的人才分布形成了一定的规模,在传播儒家文化思想的同时,为贵州文化建设作出了贡献。中原文化孕育出的人才具有一定的地域性,在西南地域文化中,人才的产出量相对较少,这和地域环境、教育水平有关,因此在王阳明讲学之风的影响下,扩大人才培养的规模,在当时贵阳形成人才中心,地域政治、经济、文化教育都有更为先进的条件。
王阳明在贵州的教育活动奠定了明代贵州地域文化的主流,儒家文化的影响力在贵州文化中得到发展,王阳明与贵州的渊源也更为深刻,作为贵州文化建设中的重要指导者,王阳明在贵州的收获惠及后世,也为学术研究提供了更多的方向。王阳明与贵州的研究从不同的角度可以有很多的探索空间,在时代发展中也会有更多新的发现和研究成果为王阳明和贵州研究提供思路。
[1]刘凤霞.王阳明对贵州少数民族影响及文化遗存论略[J].贵州民族研究, 2016(1).
[2]刘凤霞.王阳明与贵州精神[J].教育文化论坛,2015(6).
[3]龚振黔,赵平略.论王阳明“知行合一”说对贵州地方文化的影响[J].贵州社会科学, 2013(12).
[4]钱明.王阳明与贵州新论[J].贵阳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2).
[5]金满银. 论王阳明对明代贵州文化的影响[J].人文世界,2011.
[6]魏登云. 论王阳明与贵州情结[J].遵义师范学院学报,200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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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宋瑞斌)
Influence of Wang Yangming's Philosophical Thoughts on Guizhou Culture
Chen Weibing
(Guizhou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 Guiyang, Guizhou 550025,China)
Wang Yangming's philosophical thought constitutes an important part of Chinese traditional culture. WangYangming’s philosophy of the mind greatly influenced the development of Guizhou culture. After the Neo-confucianism, Yngming Philosophy can be taken as another peak of Chinese traditional Confucianism. This article discusses the relations between Wang Yangming and Guizhou culture during the period of his disgracing in Guizhou.
WangYangming; Guizhou; culture; philosophy of the mind
陈为兵,博士,副教授,贵州财经大学。
1672-6758(2017)07-0016-5
B24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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