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中华 张 沛 余侃华
城乡交错区一体化发展的空间模式解构研究
——以西安为例
■张中华 张 沛 余侃华
城乡交错区是快速城市化发展背景下,城市和乡村界限不断模糊、交叉、融合的典型景观区域,是受城市辐射影响及功能扩展延续较为深刻的区域,也是城乡一体化发展的先行区。文章以城乡一体化为视角,以西安城乡交错区内的城乡空间结构融合为切入点,深入分析和揭示城乡交错区形成、发展的动力机制及其二元空间结构协调失衡的内在原因,并以此为分析依据,提出空间结构有机整合、各类用地有机整合的城乡交错区城乡空间一体化具体策略。
西安;城乡交错区;城乡一体化;空间模式
2013年中央1号文件明确提出,“要全面贯彻落实党的十八大精神,坚定不移地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前进,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奋斗,必须固本强基,始终把解决好农业农村农民问题作为全党工作的重中之重,把‘城乡发展一体化’作为解决‘三农’问题的根本途径。必须统筹协调,促进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农业现代化同步发展,着力强化现代农业基础支撑,深入推进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可见,当前城乡一体化建设已成为国家重大发展战略当中的核心和热点问题,针对不同地域特征的空间进行差异化的城乡一体化研究将是未来城乡问题研究的核心内容。近年来,随着中国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城市在由内而外的扩散机制作用下,其空间范围不断地向外拓展、蔓延。而乡村也在城镇化内在机制作用引导下,不断呈现出崭新的空间特征,“乡村空心化”“乡村城镇化”“迁村并点化”等乡村地域景观不断生长、变化着。伴随城市和乡村相互交替的演变,在城市周边区域内,呈现出一种典型的“景观异质性区域”,即城市和乡村在某一个空间地域(这种地域空间往往表现出城市的边缘区特征)当中,其各自的边界线变得日益模糊,形成一种既有城市性景观又有乡村性景观特征的融合区域。有学者把这种典型的融合区域称之为“Desakota”[1]。在两种空间界面当中,城市和乡村要素不断“融合”“渗透”“过渡”“同化”“传染”……,由于其特殊的地域单元特性,导致该区域既是城市经济社会发展比较活跃的地区,也是人—地关系较为敏感的区域,同时还是社会问题较为多见的区域……。其中最为尖锐的是“城市和乡村界面的诸多要素直接发生着碰撞和交错”,而如何将城市和乡村两种异质性的景观要素协调在一起,使之成为一种合力,既提高城市增长的效率又能促进乡村经济的快速发展,将是未来城市持续发展研究所关注的核心区域,也是乡村城镇化发展的前沿阵地。因此,城乡交错区将是城乡一体化研究的最为典型的空间地域,也是实现城乡一体化发展的切入点和突破口。
(一)城乡一体化的内涵
从人类聚落营建历史的演变轨迹可以看出,城市和乡村并不是天生就有的二元空间特征,而是不断演变、逐步形成的一个过程。正如马克思经典主义理论所阐述的一样:城乡演变经历着由“城乡依存”到“城乡对立”再到“城乡一体化”的辩证发展过程,而城乡一体化则是“通过消除旧的分工,进行生产教育,变换工种,共同享受大家创造出来的福利,以及城乡融合,使全体成员的才能得到全面的发展”[2]。另外,不同的学科对城乡一体化的认识也存在着差异性,比如北美和欧洲地区的城乡规划史当中所彰显出的城乡一体化内涵则是一种“城乡综合体(Urban-rural composition)”的形象,被认为是大城市无序蔓延和人口居住郊区化趋势的结果,从而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城乡之间的边缘性区域。它们往往是低密度、无序生长的,主要集中在大中城市周边的郊区,并且围绕着某一卫星城镇,或者某一个工厂、某一个农产品市场为核心。人们在城市和乡村之间有序地流动着,大部分人可以在5~10分钟的步行距离内购买到日常生活的必需品。按照霍华德的田园城市理论,这种城乡综合体“既是城市里最好的东西,也是乡村的优良环境区域”[3];社会学家和人类学家理解城乡一体化时更加关注的是城乡之间各种社会要素之间差距不断缩小的空间特征,各种生产力要素能否自由流动和优化配置将是判断是否城乡一体化的依据,而不仅仅是空间由分割状态发展到融合状态来判定;生态环境学者强调城市和乡村之间形成一种生态有机融合、高效协调发展,构建城乡生态安全格局的一种状态;而经济学界则更加关注城乡经济的一体化特征,尤其是城乡产业结构及城乡资源结构能否形成互补,并且高效协调发展,能获取最佳经济效益的状态。
因此,城乡一体化的定义可以被理解为,在生产力不断发展的条件下,对城乡空间、设施、经济、生态、交通等诸要素进行统筹化考虑,打破城乡二元分割壁垒,调整城乡利益关系,重构城乡发展关系,重建城乡平衡体系,从而实现城乡生产要素自由流动和优化配置、城乡产业优化协调、城乡居民生活质量显著提高、城乡空间有机融合等发展目标上,还体现出城乡政策体制要统筹兼顾,合理公平地分配公共资源,而不是人为地将城与乡分割开来的形象特征上。在城乡融合过程当中,城市和乡村都能够各自发挥自身的优势,从而实现区域永续发展的目的。概括而言,城乡一体化就是要实现城乡要素流动的自由化、城乡制度设计的公平化、城乡资源配置的高效化、城乡产业布局的一体化、城乡环境保护的统筹化、城乡空间结构的融合化、城乡公共设施的均等化、城乡市场要素的一体化等目标,各分支要素的一体化发展将是城乡一体化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和内涵特征。同时,在深刻理解城乡一体化发展内涵时,还应注意以下几点:首先,城乡一体化并不是城乡建设一样化、城乡景观一样化,相反更应该追求城乡之间的差异性特征;其次,城乡一体化并不是城市和乡村资源配置的“平均主义”,而是要将两者处于同等地位进行优化配置,从而以先进带动落后,相互促进协调;最后,城乡一体化应是一个动态的演变过程。没有永恒的平衡,也没有永远差异,而要想实现城乡一体化则是一个由低级向高级演变的、漫长的、螺旋式递进的过程,不可能一劳永逸,完全消除城乡差异。
(二)城乡交错区的内涵
城乡交错区(city-country fringe)又被称为城乡边缘带、城市边缘区、城乡结合部、城市灰色区等,也有少量学者将之称为“城市周边地区”[4]。早在1936年地理学家赫伯特·路易斯(H.Louis)就发现,德国柏林城市空间结构发展演变当中呈现出一种典型的地域景观结构,城市建成区不断地向外扩散,逐渐延伸到原先的乡村地区,他把这种典型的“地域综合景观”称之为“城乡交错区”(见图1)[5]。国内外学者针对城乡交错区的研究已有近80年的历史,从早期的城市边缘区的定义出发,到分析其内在结构特征和城市化发展规律,到从城市指向性比较明显的经济、社会、功能等多角度问题的分析阐述研究,再到基于乡村背景指向性下的城乡统筹问题的考虑,城乡交错区正成为城乡规划研究当中所必须面对的重点区域、社会焦点和前沿阵地,并不断被人们所重视。研究内容也从最初的概念内涵解释、地域特征、空间状况等到深入城乡交错区的城乡统筹协调规划、一体化设施建设、动力机制、空间适宜发展模式上来。
从地域结构和功能特征上看,城乡交错区是在城市和乡村之间形成的一个独立的地理综合体。1975年经济地理学者沃思乌姆(Russwurm)在研究城市周边地区的乡村腹地的时候发现,在城市周边的乡村腹地存在着一个经济景观上具有连续性的统一体,并把它称之为“城市的辐射区(影响区)”,由此,他还划分了城市区域的空间结构单元,即为城市的核心区、城乡交错区、乡村腹地,并阐述了城乡交错区的含义为,处于城市核心区的外围,景观特征处于乡村和城市景观的边缘位置,土地利用处于农村转变为城市化发展的高级阶段的区域,是城市各种指向性(大学城、产业园区、内城企业、城市地铁、城市交通、服务设施等)要素扩散、渗透的地域,也是乡村各种指向性要素(如剩余劳动力、现代农业等)集聚的区域(见图2)[6]。因此,城乡交错区则是城市土地扩张的最前沿地带,其地域扩展与城市空间结构和形态变化息息相关。
图2 沃思乌姆的城市区域结构
另外,当前国内外学术界在定义和翻译“城乡之间这一典型的过渡地带”的时候,存在着差异性。如有些学者认为,城乡交错区属于乡村—城市边缘区的一部分(R.B.Andrews,1942;Anjana Desai,1980)[7],是城乡之间的连续过渡地带,乡村在这一地带具有重要背景和作用。R.J.Pryor(1968)认为,城乡交错区是一种位于连片建成区和城市郊区的几乎完全没有非农业景观的典型异质性区域,具有社会的复杂性、景观的过渡性、人口的多样性等特征。他还强调了最初的农业用地、乡村聚落、农业产业、剩余农村劳力等为这一地区的快速发展提供了原始的累积效应,城市内在的扩散机制使得这一地域的城市化特征得到了加强,从而呈现出在这一典型地域内的城乡要素自由流动、融合、演替、对立、甚至排斥的各种空间现象[8,9]。
(一)城乡交错区城乡一体化发展的驱动机制总述
当前城乡交错区的城乡一体化驱动机制主要包含内在自生动力和外在的引导动力两大方面。内生动力主要是城乡交错区内在的地理环境因子、区位因子、资源优势、产业结构、交通优势、就业优势、信息获取优势等特征,由于紧邻城市核心区,故其内部的自组织效应比较明显,很容易在城乡之间进行近距离的要素交换,从而形成一种城乡交流的平台效应,成为城乡空间生长的新生点,并成为城市和乡村演进的前沿阵地。外在引导机制主要是指城市和乡村外在的经济信息、行业信息、人口信息、住房制度、土地权属、企业信息、政策信息、城市(乡村)战略等外在的指令性因素对城乡交错区城乡融合趋势的影响,往往是政府主控下的“自上而下”发展模式,这些指令性的相关外在信息可以诱发城乡之间的交流与融合,从而体现出一种外在引导机制。
(二)城乡交错区城乡一体化发展的动力机制详述
1.地理环境是基础动力
任何一个城市地域的空间发展都离不开当地的地理环境特征,自聚落产生之日起,聚落的存在和发展都受制于地理环境的地域差异性,因此,地理环境是城乡一体化发展的基础条件。通过地质、地貌、地形环境等各要素将直接影响城乡融合的潜力、方向、速度及空间模式,甚至在有些地方,城市地理环境则直接成为城乡空间融合的“门槛”,诸如平原地区城市因地形较为开阔,可以“同心圆”的方式展示城市发展形态模式。因此,相对于城乡交错区当中的城乡扩散机制来说,地理环境是“约束与融合”并行的综合体。
2.交通技术是链接动力
交通要素是勾连城乡空间界面的最直接工具,也是城乡物质要素交流的通道。现代交通技术已经进入了高速发展的时代,城乡交错区往往是交通网络最为密集的地区,尤其在对外交通上,很多城市的城乡交错区则是城市外环线、快速干道、对外高速公路、高铁线路站点等布局集聚的区域。另外,在城市空间扩张的建设当中,很多景观要素都会集聚在交通线路周边,诸如工厂(企业)的选址、城乡居民点的布局、产业园区的布局等都经常会出现在城市主干交通线周边,从而作为链接城乡空间格局的支撑要素。而且,随着网络时代的到来,网络空间通过高速便捷的联系,实现了对传统城市空间的超越,城乡交错区域的空间形态将更趋分散化。
图3 城乡交错区城乡一体化发展的交通勾连动力
3.市场取向是关键动力
城乡二元市场结构的差异性要求必然要在城乡交错区的范围内实现市场要素的自由流动和相互引导。城乡一体化条件下的城乡交错区应是集“生态、生活、生产”三大要素为一体的综合性经济地域,不仅如此,还应是商贸、娱乐、游憩、交易、交通的负载空间。在城乡一体化的背景下,城乡交错区的市场依赖性将变得更强,每一种市场要素都希望以最为快捷的方式寻求自身的腹地和场所。因此,城市和乡村界面的近邻性特征自然又决定了市场取向性将是未来城乡融合发展的核心动力。
4.资源基础是开发动力
城乡交错区相对于城市核心区来说,具有资源相对丰富的发展基础,很多大城市周边都分布有众多的特色农业资源、乡村民俗资源、富余劳动力资源等,这些资源则是现代城市发展的基础动力条件。城市在向乡村辐射、延伸的过程当中,除了交通的勾连引导外,最为典型的就是以资源开发为导向的空间延伸模式。诸如有了农业资源则可以开发都市农业、建设农业产业园、开发乡村游憩项目等;有了森林资源则可以建造森林公园,开发森林游憩项目等;有了土地资源则可以开发旅游地产、度假别墅等项目。
5.重大项目是牵引动力
现代城市核心区往往由于要素集聚的过度化,已经产生了“规模不经济”效应。因此,许多城市新建的重大项目布局都会优先选择在城乡交错区的范围内进行布局,从而体现出集聚与扩散协调发展的平衡效益机制,以达到促进城市经济增长的目的。然而这种项目布局的扩散机制并不仅仅体现在对城市经济的引导作用上,还体现在对周边乡村经济要素、社会要素、人流要素等的牵引作用上。由于项目投资巨大可以解决大范围内城乡经济发展中所面临的核心问题及树立区域经济的旗帜性经济形象,故重大项目将是城市和乡村两种共同界面当中的增长极,通过不断演化可以成为一种新的产业空间或者城市新区空间。例如处于西安城乡交错区范围内的三星基地项目建设对未来周边腹地的辐射和牵引作用将是巨大的,可以产生很强的增长极效益。另外,重大项目还体现在对重大节事项目的轰动效应上,例如西安世园会的召开,不仅改变了原有城乡交错区范围的内景观风貌特征,还改变了该地区的城乡经济职能,带动了西安周边环城游憩带的发展,同时还牵引了城市空间形态的“东进”,使得城市与周边乡村腹地的功能进一步得到了深化与协调。
6.政策制度是外部动力
在城乡一体化建设当中,政策引导是旗帜和风向标杆。虽然城乡各种市场要素可以在城乡交错区范围形成自由市场力量,但不一定能够形成城乡一体化,反而更容易在经济增长的诱导下形成长期的极化效应,牵制乡村的发展,使得乡村发展处于循环累积的下降过程,加大城乡之间的不平衡性。因此,要实现城乡一体化的目标,还必须谋求通过政策、制度、规划的外在保障来予以协调城乡之间的不平衡问题。例如发挥政府的规划协调作用,系统地对城乡经济、产业、社会服务设施、土地资源等进行优化配置;发挥政府的政策管控作用,有效引导产业开发的取向和资源流动的方向,从而制定适合的政策和制度指导农村地区的发展。
(一)历史格局分析
古代和近代西安的城市空间形态大部分遵循的是城乡分离的空间态势,以城墙为边界分为内城和郊区,因此,早期的西安城乡交错区也就局限在城墙周边不远的地带。其中,较为典型的城乡交错区就是有一部分的早期皇家苑囿分布在城市的周边区域,如上林苑、曲江池等,它们是链接城市和乡村的先行区域,但大部分苑囿都具有封闭性特征,缺乏有效的城乡互动。新中国成立后,为适应全国重点城市大规模建设需要,1950年西安市人民政府开始组建编制“西安市都市发展计划”。整个城市用绿化带环绕,在城市外围,东西布置高教区,南北布置仓储区,北部和东部偏南设置两个小型飞机场,它们形成了城乡交错区内的典型景观特征,具有一定的代表性。直到1956年西安的城乡交错区范围已达到了337km2;到了20世纪60年代由于“大跃进”和“文革”的影响,西安的城乡交错区增长是缓慢的,不具有典型性;到20世纪80年代,由于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我国城市建设进入快速发展的历史转折时期,西安的城乡交错区范围不断地向外扩张,到90年代其范围内面积已经达到587km2;在《西安市1980—2000年城市总体规划》当中,西安飞机场迁出市区并在城北、西南、东北方向增加了五个对外公路出入口,城市布局和功能已由内陆封闭型向对外开放型转变,城乡交错区范围进一步向外延伸,在《西安市1995—2010年城市总体规划》当中还确定了以城乡交错区为典型特征的9个组团(临潼、韦曲、阎良、纺织城、六村堡、未央、洪庆、泾河、草滩),即东部国防军工产业区、东南部曲江新城旅游生态度假区、南部文教科研区、西南部高新技术产业区、西部发展成居住和无污染产业的综合新区、西北部汉城遗址保护区、北部装备制造业区、东北高尚居住、旅游生态区,在西安第四轮城市总体规划当中,西安又进一步明确了要结合治理浐、渭、灞河,建设城市新功能区,拓展带动产业发展的开发区,增设高等教育新园区,建立西部商贸中心和国家级现代物流中心的空间拓展设想,西安城乡交错区的范围在传统演进的基础上形成了“东进、西接、北跨、南融”的空间发展态势,城乡交错区向农村和生态区域的纵深方向进一步拓展,城乡一体化发展特征变得日益明显。
(二)现实利益解构
1.由单一规划向多目标规划的现实利益诉求
传统城乡交错区的相关规划大部分体现在对城市指向性的偏向上,主要以城市中心城区的主体性特征为发展背景,强调对城市产业结构、城市交通设施建设、城市重大项目的外延性布局等方面,很容易忽视对城乡之间的自然生态环境结构的一体化考虑,导致城乡生态系统的破碎化;很容易忽视城乡产业结构的互补性以及农业产业基础对城市产业结构优化协调作用,容易将城市的建设局限在城市内部,导致城乡空间缺乏协调规划。最为典型的是城乡交错区大部分分属于城市总体规划和村镇规划的考虑范畴,由于两类规划技术体系的差异性,很难实现有效的整合。因此,未来的城乡交错区发展应在《城乡规划法》指导下,将城市和乡村统一纳入为协调的整体来进行考虑,不断协调城乡空间布局、生态布局、产业布局、设施布局、政策设计等,避免乡村出现被动的城市化模式,服从于城市的牵制,而应该以城乡互动融合的态势来实现各种要素的一体化建设目标。
2.由单一经济利益向城乡共同利益的诉求
传统的城乡交错区的规划布局更多强调的是城市的经济产业利益,以居住和工地用地扩张的模式进行空间拓展,容易忽视乡村自下而上的产业融入意识和乡村的生态安全意识。因此,未来城乡交错区的城乡一体化建设应扭转单一经济利益的诉求,转向营造城乡共同的目标利益上。在生态上应由早期的城市建设用地规划向现在的城乡建设用地规划靠拢,实现城乡交错区城乡用地结构的一体化考虑,避免城乡差异,同时还为了更好地保护城市周边的乡村地域生态景观,用城乡建设用地中各类用地分类来进行“反规划”建设,避免城市建设用地的无序蔓延和扩张,使得城乡交错区成为可控在生态承载能力范围内的最佳生态可持续发展的区域,维护西安大都市的生态系统格局,实现城乡一体化建设的精明增长态势。西安城乡交错区的城乡一体化建设应纳入到大西安的整体生态系统格局当中,从“八水绕长安”“山水秦岭”等典型生态要素格局出发,构建网络化的生态安全基底,从而维护好城乡一体化发展的生态本底意志。
(三)客观问题梳理
1.空间建设的无序性特征明显
随着近年来西安城镇化的快速发展,处于西安城乡交错区范围内的灞桥区、长安区、三原县等地域空间范围内的部分城乡景观风貌呈现出典型的建设无序和空间支离破碎现象。一方面,由于城乡交错区土地利用缺乏有效的管理,建设用地与农村宅基地、闲置建设土地等交错并行,各类工业用地、商业用地、居住用地和城乡非建设用地等相互交错,杂乱无章,土地利用活动处于频繁的变化当中,由城市核心区向外呈现出“商业服务设施用地—居住用地—工业用地—典型农业用地(都市休闲农业、大棚蔬菜用地、园艺用地、花卉用地等)”特征,且土地利用粗放,闲置用地较多,土地利用的“图—底”景观特征表现为无序与破碎;另一方面在城乡交错区范围内由于建筑使用类型的多样性,导致整齐规划的商品房与连片农村住宅、大学城、高新区、独立性企业单位以及杂乱无序的城中村并存,建筑风貌差异巨大,缺乏一体化的城乡建筑设计。再加之交通的不均衡性,如城乡交错区内生活性道路与交通性道路使用杂乱,以及道路可达性与旅游景区、产业园区、大学新城、居住空间、公共服务设施等功能要素之间不能很好地匹配,使得城乡交错区内的景观风貌呈现出一种非连续性和无序性。
2.经济发展不平衡性问题突出
总体来说,城乡交错区分布有各种类型的产业业态,业态的类型与西安城市产业结构的演进以及城镇化的进程是一致的,但是发展特征也存在着明显的不平衡性。从目前的状况看,距离城市核心区越近,靠近交通比较方便的地区往往以工商业业态为主,距离道路稍远的地区则以蔬菜、特色农业种植为主,如西安和咸阳中间的西宝高速周边区域几乎都是大棚蔬菜的种植。另外,交通条件较好区域往往产业化水平较高,如长安路上的张家堡—韦曲周边,长安区的西部大道附近、长安区的郭杜十字周边、西安秦岭环山线两边、灞桥的洪庆—狄寨原附近等都存在产业结构明显提升的现象,工业、科技园区、大学城、农业产业园、观光休闲农业、农家乐等建设过热,但同时也存在一些典型的问题,如整体的产业结构、档次依然偏低,尤其相对于北京、上海、广州等发达城市周边而言,第三产业所占比重偏低,虽然西安城乡交错区分布有众多的观光游憩产业,但发展管理水平依然亟待提高,尤其是高附加值、竞争力强、科技化水平高、大规模的企业化集团尚未形成。虽然三星的进入可以改变西安城乡交错区的发展形象,但是整体来说龙头企业依然较少。另外,有些工业园区由于基础设施建设投资资金不足,出现了只圈地而不建设的问题,土地资源浪费严重;有些园区和企业因缺乏有效的规划,导致园区趋同化严重,缺乏特色。
3.人口与社会问题较为凸显
西安的城乡交错区存在着人口密度增长快于城区的发展现象,在空间分布规律上存在人口从边缘向中心急速增加的特征。虽然没有中心城区人口密度大,但是近年来随着城镇化水平的提升,城乡交错区人口增加及波动的速率较大,急速增长和降低的趋势较为明显。外来人口在城乡交错区分布呈逐年递增趋势,绝对的流入人口甚至大于主城区,由于租房价格相对于城市核心区较为便宜,一些城边村成为外来人口短期居住的地方。同时,近年来西安内城大量的城中村改造也是外来务工人员流向周边的城乡交错区的重要原因,由于复杂的人口特征,导致这一地区的社会问题也较为凸显。首先,城乡交错区存在着社会阶层分化现象,如在西安秦岭山麓地带的城乡交错区存在一部分是以有汽车和豪宅富裕起来的人们,他们购买了山麓别墅,过着第二居所的日子,另一部分则以当地的农村居民或者工薪阶层(主要是购买廉租房的人群,大部分西安的廉租房分布在城乡交错区的范围内)为主。还有一部分是以外来务工的流动人口为主。其次,由于人口的复杂性,再加之远离核心城区,导致这一地区社会治安问题较为突出,犯罪现象较为集中,往往被认为是城市的灰色区域。由于城市建成区不断地向外围扩张,导致许多的城边村在不久的将来又将会成为新的“城中村”。
(四)典型模式解析
1.以环城游憩带建设促进城乡旅游一体化
我国学者吴必虎于1999年提出了环城游憩带(ReBAM,Recreation Belt Around Metropolis)的概念[10],认为ReBAM实际上是指发生在大城市郊区,主要为城市居民光顾的游憩设施、场所和公共空间,特定情况下还包括位于城郊的外来旅游者经常光顾的各级旅游目的地,一起形成的环大都市游憩活动频发地带,简称为“环城游憩带”[11]。经过调研发现,目前西安的环城游憩带大都分布在城乡交错区的范围内,经过近年来的建设,西安的环城游憩带已经成为勾连城乡一体化发展的重要力量和发展模式。西安环城游憩带旅游资源单体数量丰富,主要集中分布在秦岭北麓地带,包括户县、长安、蓝田、周至、灞桥等区县,以及渭河湿地和浐灞河周边。在产品类型上既有自然游憩地,又有人文景点游憩地,包括大面积的都市休闲农业观光区、科技示范农业(灞桥樱桃、临潼石榴、户县户太八号基地)、农家乐(上王村)等,开发游憩项目不仅可以充分发挥资源的使用价值,挖掘当地的特色农业资源,提升农业的产业化水平,还可以更好的以开发促进当地资源的保护,环城游憩带显然已成为带动周边城乡经济发展的重要纽带,是城乡一体化发展的重要推动模式。
2.以战略性的新区建设促进城乡空间一体化
西安经过若干年的发展,目前已形成了以“战略性新区建设”为主要特征的城市开发运营模式,由于大部分新区建设处于西安城乡交错区的范围内,再加之国家和地方政府都比较重视新区的开发建设,使得新区建设成为当前城乡一体化发展的前沿性阵地。目前西安城乡交错区范围内分布有西咸新区、浐灞生态区、泾渭新区、沣渭新区、高新技术产业园区、曲江新区等若干个不同特色的战略性新区,大都围绕西安核心城区周边进行板块支撑建设。其中西咸新区是国家第四个战略新区,在建设上以“核心板块支撑、快捷交通连接、优美小镇点缀、都市农业衬托”为战略构想,按照“核心区+组团”的规划建设模式,整个西咸新区被分划为泾河新城、空港新城、秦汉新城、沣西新城和沣东新城五大组团,总体上力图营造“生态田园新城”的发展模式;曲江新区则以“旅游+地产+文化产业”为主要特征的开发运营模式,可以有效提高西安城乡交错区相关地区的土地利用价值,改善西安的城市形象;浐灞生态区则以浐河和灞河的生态营造和生态恢复为主要特征,以湿地生态景观营造配置以景观地产成为助推西安东部城乡交错区城乡一体化发展的先行示范区域。西安高新技术产业园区则以科技产业为龙头,构建国际性产业集群为增长力量带动周边城乡交错区的城乡一体化发展,泾渭新区则以咸阳空港产业园、五陵塬历史文化聚集区、现代装备制造产业等建设为核心,以西部科学发展“创新区”、西北国际门户“窗口区”、西北生态低碳“引领区”、西咸先进产业“集聚区”、西咸城乡统筹“示范区”、秦汉历史文化“彰显区”等战略性建设助推城乡一体化建设。
3.以大项目、大事件促进城乡形象一体化
首先,大项目具有极强的带动效益,可以改善城乡交错区的环境形象,形成增长极,促进板块经济的快速发展。目前在西安城乡交错区的大项目建设主要以三星基地建设为主要特征。三星大项目的引入将对基地及周边的环境、基础设施建设产生极强改造效益,还可以形成产业集群效益和劳动带动效益,将会成为西安西南城乡交错片区城乡一体化发展的重要力量。其次,大事件具有轰动效应。一方面政府要为大事件场地环境进行改造营建,另一方面还要在城市软质环境建设上改善形象,事件使用后的场地还可以成为广大市民游憩观光的重要场所。2011年西安世界园艺博览会的举办就具有典型的示范带动效应,举办完的场地目前已经成为西安东部城乡交错区当中的重要游憩公园,不仅改善了当地生态环境,提高了人居环境质量,而且还带动了周边旅游景观地产业的发展,加快了西安城乡交错区城乡一体化发展的进程。
(五)空间规划策略
针对城乡交错区城乡一体化发展的空间特征,在提高城乡一体化发展水平时,应着重进行空间规划的整合性研究,尤其应关注空间结构与各类土地利用的空间整合。
1.空间结构有机整合
首先,针对城乡交错区景观破碎的发展现状,应从城乡统筹发展的角度出发,将不同板块的发展要素整合成一个有机的整体,充分协调“城乡交错区—中心城市——外围乡村”三者之间的结构关系,梳理城乡交错区内部发展关系,对不同功能板块进行有机规划整合;其次,为防止城乡交错区的无序蔓延扩张,应借鉴城市绿带规划的发展思想,通过外围生态环境的保护和绿地系统的建设来控制城乡交错区的无序蔓延,设置增长边界,加强空间管制分区,鼓励在城乡交错区内部进行精明增长(Smart Growth)发展[12,13],采取分期有序推移的空间扩展思路(见图4),确定空间发展的适宜时序。同时,还应对物质空间建设和社会公益性项目建设以及基础性服务设施建设和各功能板块建设进行协同,从而优化内外功能板块格局,促进城乡交错区与核心中心城区及外围乡村地区的协同化、一体化发展。
图4 西安城乡交错区城乡空间的有序转移模式
2.各类用地有机整合
城乡一体化发展是一个动态的发展过程,是协调各方利益下的产物,其中在空间特征上就是协调各类用地的整合,这也是“城乡交错区的城乡一体化”区别于其他类型地区的根本所在。笔者认为,在土地利用整合层面主要应对道路用地、居住用地、产业用地、设施用地、生态用地等进行有机地整合,从而形成合理的用地结构,促进城乡有序发展。
第一,在道路用地布局上,应充分认识到道路既是城乡交错区联系外围乡村腹地的廊道,也是联系中心核心城区之间的廊道,更是勾连城乡交错区内部不同功能板块的“管道”。针对西安城乡交错区的道路交通现状,应依托西安市地铁建设以及公交线路建设强化交错区与中心城区之间的联系。依托对外国境道路的区位优势强化与外围乡村腹地、甚至周边城市的经济联系。针对城乡交错区内部道路的无序性,应进行明确道路等级,建立弹性道路体系,避免断头路的出现。
第二,在居住用地上,应按照城乡统筹发展当中“三集中原则”,即“工业向产业园区集中”“农民向城镇和集中社区集中”“土地向规模经营集中”进行优化用地布局。首先应针对风格差异较大、人居较为恶劣的乡村居民点进行合理的“迁村并点”,建立新乡村社区,同时还应加强农村居民点的改造建设,将其纳入城市社区的建设当中,针对有特色乡村聚落还应加强保护和修葺,恢复其传统风貌和地域特色,并建立等级合理的城乡居民点体系。
第三,在产业用地上,应保持足够的农业用地数量,尤其应提高农业的产业水平,大力发展都市休闲观光农业、科技农业,使第一产业向第三产业转化,使分散式产业向园区化转移,建立产业园区,延长城乡产业链条,并合理控制产业用地规模,从而优化产业结构,使产业用地结构更趋合理。
第四,在设施用地上,应依托城乡居民点体系,按照各类公共服务设施配置标准和等级的基础进行合理布局,对各类公共服务设施的空间布局进行有机整合,统筹考虑“城乡交错区)—城市中心城区—偏远乡村腹地”居民的服务需求,提高重点服务设施的等级和规模,提高设施的利用率,促进城乡资源一体化的建设。同时还应提高各类基础设施的建设水平,将城乡交错区的基础设施向周边农村腹地进行覆盖和链接,提高城乡基础设施建设的一体化水平。
城市交错区空间是城市和乡村经济、文化、社会相互交融的综合地域性承载体。城市空间扩展是一种经济、社会、文化现象,空间扩展的实质是城市与周边乡村腹地区域的相互作用。随着中国城镇化进程的加快,未来中国大中城市周边将不断产生更大范围的城乡交错地区,城乡规划与建设的任务将更加严峻。城乡一体化建设规划是未来城乡统筹发展的主要目标抓手,城乡交错区作为城市和乡村之间的过渡地带,理应承担城乡一体化先行区的任务,再加之城乡交错区的典型区位优势,因此,研究城乡交错区的城乡一体化问题将极具典型性特征。能否解决好这一典型地区的城乡一体化建设不仅是未来城市空间增长的目标指向,也是促进城市周边农村地区城镇化快速发展的关键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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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李君安]
Deconstruction Study of Spatial Pattern of Urban and Rural Integration Development in Peri-urban Area——A Case Study of Xi'an
Zhang Zhonghua Zhang Pei Yu Kanhua
Against the backdrop of rapid urbanization,peri-urban area is the typical landscape where the boundary of city and country are continuously vague,overlapped and integrated.The area is deeply affected by city radiation and function expansion,and also the pilot area of urban and rural integrated development.Under the perspective of urban-rural integration,the paper starts from the urban and rural spatial structure integration of Xi'an peri-urban area to make in-depth analysis and reveal the formation of Xi'an peri-urban area,dynamic mechanism of development and the internal reason of imbalanced spatial structure.On this basis,the paper explores the appropriate model,methods and strategies of the urban-rural integration development of Xi'an peri-urban area.
Xi'an;Peri-urban Area;Urban-Rural Integration;Spatial Pattern
TU982
A
1673-8616(2017)01-0029-12
2016-10-12
中国博士后科学基金“西安市域城乡一体化的系统动力学模型及规划仿真研究”(2015M572652XB)、2016年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项目“基于绿色增长的西北城镇密集区空间演进及调控机制研究”(16YJCZH140)
张中华,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建筑学院副教授、西安建筑科技大学风景园林学博士后流动站在职博士后(陕西西安,710055);张沛,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建筑学院教授(陕西西安,710055);余侃华,长安大学建筑学院副教授(陕西西安,7100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