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文”的内涵联系——谈《论绘画》与文艺复兴

刘振朋

（四川大学 艺术学院，四川 成都 610207 ）

一、文艺复兴与《论绘画》

文艺复兴（Renaissance）一词从意大利语Rinascita而来意味着再生或复兴，日本译为“文艺复兴”，它指从14世纪末到16世纪，以意大利为中心，波及全欧洲的美术、文艺乃至文化上的革新运动。它反抗立足于中世纪教权主义的加特利克教会及与其勾结的封建诸侯，市民阶级随着城市的兴隆而逐渐抬头，是在“追求自然和人”的地方兴起的运动(布克哈特)。作为美术史上的一个阶段，它在意大利(主要是北部)是1420年左右至1560年左右，欧洲其他各国则是从1500年前后至1600年前后。[1]（p307-308）

文艺复兴时期人们的精神生活和艺术创作被赋予了新的意义，艺术活动日渐活跃，而这一切艺术发展的核心就是表现人的价值和尊严。从乔托开始，突破了宗教绘画中缺乏生命力的表现，创作了具有生活气息的宗教绘画，也正是使得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具有了人文主义的内涵。到盛期，拉斐尔、达芬奇的绘画作品更是体现人文主义的核心。人文主义（Humanism）这样的语境和词语更应该值得我们思考，固然人文主义的是当时时代价值的核心，更或者说是一个不可拆分的语言词组，但是通过研究和比较“人”与“文”的关系，我们可以从中探知出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与社会状态，因此研究“人”与“文”的关系的价值就显得十分重要。而这种关系在《论绘画》中得到了极为重要地体现。

《论绘画》是阿尔贝蒂于1435年撰写的具有现代意义的绘画理论的论文，它标志着阿尔贝蒂试图将绘画职业从一种技能或者手工技艺提高到一门人文学科的地位，从而与修辞学或天文学并驾齐驱这样一种人文主义者的抱负和渴望，而当时运用这种技能或手工技艺的艺术家并不理解那些基本原则。人文学科的观念是一种人文主义教育思想的核心，其意义就在于作为一个自由人他自己的判断或决定中贯穿着对于这些基本原则的认识和了解。[2](p155)艺术的人文主义在阿尔贝蒂的文章中，得到极为重要地体现。阿尔贝蒂的《论绘画》主要有三卷，第一卷采用数学化的思想来分析画面，强调绘画的准确性，强调视觉的轮廓感与观者的位置，同时他也强调数学是手段而不是目的，通过数学的手段分析绘画；第二卷强调一种感官化的内容，强调绘画的情感特色，根据人的情感来进行作画，展现绘画真实自然的人性美；第三卷则明确的指出绘画的主旨，就是展现人文主义的内涵，这是绘画的根本任务。三卷本的描述论证充实而又富有意义。

从阿尔贝蒂的书中，我们也不难看出阿尔贝蒂对于人文主义的认识和理解，而“人”与“文”关系，也是阿尔贝蒂探讨的重点，“人”与“文”的关系，在此时显得极为重要，它推动了文艺复兴运动的发展，并贯穿文艺复兴运动的始终，其关系得相互作用也实现了文艺复兴的发展。

二、个性解放、表达情感的“人”的内涵

人文主义强调人的价值，而阿尔贝蒂的《论绘画》中，试图在极力佐证这一观点，“绘画本具有如此美妙的德行，随之任何一位绘画大师看到人们成群结队欣赏他的作品，都会产生封神之感。”[3](p27)他还认为“对绘画的欣赏乃是完美心智的最好标示；但这种艺术同样使没有受过教育的人赏心悦目。其他艺术几乎不可能同时打动有经验和无经验的人。”从他的论据中，我们能明显地观察到阿尔贝蒂的绘画观，即是强调绘画的人性内涵，强调绘画在社会中高阶层人群之间的作用，作为绘画的模本和典范，阿尔贝蒂实现了对于绘画艺术的正向引导和正面促进。他从轮廓、构图和明暗关系来论述绘画在表达情感上的特色和作用，具有重要的价值。

其实，不仅仅是在绘画理论中，作为“人”的观念的恰当表达使得绘画作品有了鲜明的文化内涵，倡导表达情感、个性解放。从另一个方面来讲，作为“人”的主观表达的展现，在绘画作品中也有着极为重要的表现意义。文本中阿尔贝蒂强调镜子的作用，强调客观现象的真实，而凡·艾克《阿诺菲尼的婚礼》则极为体现了人的价值与内涵：从色彩表现来看，窗外的阳光照在床上，红色的强光十分耀眼；而画面中的二人手牵手，具有一种特殊意义上的美感；画面正中心的镜子，以及画面下方的狗，都显得生动有趣而又活泼真实，狗的出现，使得画面有一种极具特色的真实性和表现力。整幅画面中“人”的特色表现得淋漓尽致，生动有趣的文化色彩在画面上得以呈现。

文艺复兴时期的文化内涵，最重要的就是倡导个性的抒发和解放，而“人”的价值内涵即在此。如果把绘画看作整个人类历史发展阶段在文艺复兴时期的演进的话，其绘画中强调绘画的轮廓、构图和明暗，强调绘画中的人本主题和人的特色生活状态，就是关乎于人类自身的解放和发展。因此文艺复兴时期的绘画特色，就极具人类文化内涵和社会价值意义，其实在文艺复兴时期绘画的理念和观点上就已经有了此种认识，这与当时的文化社会密切相关，作为个性表达与情感宣泄的绘画也有了自己独特的价值和意义。

从阿尔贝蒂的作品中，我们能明确地认识和观察到，绘画理论的影响在后期的绘画作品中有了极为深刻的体现，后期的作品也根据阿尔贝蒂的绘画理论去进行相应地改进和发展，文艺复兴时期的绘画的画面很柔和，在可视面直接模仿大自然。直接采用一定的规则进行作画，而不是任意表现。暗箱造型师与原始方格同时存在方式，使得文艺复兴时期的绘画具有独特的生机。

三、强调理性，强调规则的“文”的内涵

“文”的价值，作为绘画的主题意向的表现，文，更可能被表达为一种规则，一种数学家应有的关于绘画的规则。“阅读文本的时候，请不要将我看作一位数学家，而是一名用数学家来说事的画家。数学家只是抽象处理物体的轮廓，不考虑物体的其他属性。然而因为我们关注的是物体的视觉形象，我们需要使用更为感官化的智慧。”[3](p02)阿尔贝蒂这样进一步强调绘画的理性认知和学理化的感知，实现绘画的科学性的提升。

强调“文”的价值内涵是对于中世纪宗教绘画的内涵的有序推进，从文艺复兴早期的乔托的作品中，我们能够看到绘画作品的古朴特色。宗教主题的绘画，以展现宗教精神为核心，而乔托在融合传统的宗教绘画，实现对于文艺复兴绘画的推进上具有极为重要的作用和意义。

其实最有意思的是阿尔贝蒂在论述绘画时，完全采用一种数学化的形式在进行全面地阐释，他强调绘画的共线和平行面，强调绘画中视觉观者和平面之间的关系对于观者欣赏绘画的重要意义。而对于视觉棱锥体的横截面和涉及到视觉功能的问题，作者也在用过身高和臂长的关系的问题进行了一个较为详细地论述。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简直是一个完整的几何学家进行思考和剖析的过程，不仅仅是对于画面结构构图方面的思考。阿尔贝蒂的论绘画，实现了一种关于绘画论述的理性和感性的观念的融合，而不单单只是在论述绘画的特色和价值。正是这种关乎绘画与几何的相关论述，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进一步地讲，他讲绘画的理性和规则实现了一种价值意义上的重构，在这样的一种重构的基础上，实现了在连接文艺复兴和中世纪的文化传统上的崭新的观念式的革命。

阿尔贝蒂的《论绘画》，实现了观念上的创新和进步，而后期的文艺复兴时期的文化作品，也进一步践行了他的理论和实践成果。在后期的莱昂纳多·达芬奇的手稿中，我们也能非常清晰地看出轮廓、勾线这样的绘画表现的途径，而甚至在19世纪的新古典主义的画家安格尔的绘画中也能看到，其从炭笔绘画到油彩样稿的这样的转变。这样的关于绘画的经典理论对于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文”的内涵，即为理性内涵和规则，他将数学法则运用到绘画分析中，而作为理性内涵的几何特色，“文”的概念使得我们更加全面了解文艺复兴时期的绘画思想，当西方从中世纪的绘画语境中走出，而又尚未形成新的绘画特色和绘画观念之际，阿尔贝蒂将绘画融于宗教给予的理性框架和具有新时期特色的人本内涵相结合，实现了对于文艺复兴时期的绘画的全面理解和全面把握。

四、“人”与“文”的内涵联系：束缚与解放

人文主义是一个矛盾的概念，一方面，“人”是人的自然的解放，自然的性情的抒发，自然美的彰显；另一方面“文”就是理性和规则，就是对人的一种相应的束缚。而文艺复兴就是处在17世纪巴洛克艺术和中世纪艺术的中间过度阶段，是一个矛盾的统一体。而阿尔贝蒂的《论绘画》同样是一个矛盾同一体，一方面是对于数学、几何方面的重视，而另一部分则是对于绘画自身的解放，在此种基础上，展现了《论绘画》的时代精神。

参考文献：

[1]（日）竹内敏雄.美学百科辞典[M].刘晓路,何志明,林文军,译.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8.

[2]卡罗林·瓦尔德.阿尔贝蒂与现代艺术理论的形成[J].邢莉，译.艺术学研究，2011(00).

[3]阿 尔 贝 蒂 .论 绘 画 [M].胡珺，辛尘，译.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