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福柯的空间权利观解读《呼啸山庄》女主人公凯瑟琳的悲剧必然性

2017-01-30 06:42赵宁欢
山西青年 2017年17期
关键词:卧房呼啸山庄父权

赵宁欢

广西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广西 桂林 541000

从福柯的空间权利观解读《呼啸山庄》女主人公凯瑟琳的悲剧必然性

赵宁欢*

广西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广西 桂林 541000

根据福柯的空间与权利运作之间的关系,空间作为权利的载体,各种权利在其中得到发挥,通过分析小说《呼啸山庄》故事的主要发展地点呼啸山庄以及山庄内的卧房和窗户来解读在这些空间内运行的父权力量对女主公凯瑟琳自我意识的操控和迫害并最终造成了她的悲剧性结局。

呼啸山庄;空间与权力;父权力量;悲剧

一、引言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起,西方文化界掀起了“空间转向”的浪潮。法国社会理论家亨利·列斐伏尔和米歇尔·福柯是最著名的代表。列斐伏尔在《空间的生产》一书中不仅详尽的介绍了空间理论而且提出“空间从来就不是空洞的;它往往蕴涵着某种意义”(1991:154)的观点来反驳空间长久以来被认为是容器或背景的现象。和列斐伏尔相比,福柯对建立系统的空间理论没有太多关注,他更为关注的是空间与权力运作之间的关系,揭示空间、知识与权力之间的内在关联。福柯强调:“空间是任何公共生活形式的基础,是任何权利运作的基础。”(福柯,2001:13-14)换句话说,空间是权利运作的承载者。继列斐伏尔和福柯之后,空间问题开始引起人们的普遍关注,对空间的定义也超过了其物质性,并延伸到其产生的社会意义和权利等非物质层面。

根据福柯的空间与权利运作之间的关系,空间作为权利的载体,各种权利在其中得到发挥。福柯在把空间与权力结合起来思考的时候,也注意到了物理空间形式之一的建筑。福柯发现,在权力规训的过程中,空间占据着重要和关键的地位,现代社会的权力操控是通过组织和安排空间的形式来实施的,如监狱、医院、学校、工厂、街区、住宅等。在福柯眼中住宅也变成了各种微观权利争夺的场所。小说《呼啸山庄》的各种空间里也蕴含了权利的争夺,但更为重要的是强大的父权力量对女性权利的压制。女性成为了这种压迫下的牺牲品,不仅被男性操控着自我意识,而且最终走向悲剧性的结局。

二、从福柯的空间权利观解读《呼啸山庄》女主人公凯瑟琳悲剧必然性

19世纪的英国经历着工业革命的浪潮,正在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转型。社会经济状况的发展并没有改变英国社会中传统的男尊女卑、男主外女主内的性别角色关系,广大妇女仍普遍遭受到父权社会的控制、压迫和残害。为了宣扬男女形式上的平等及缓和男女社会地位冲突,维多利亚时期的妇女被授予“家庭天使”的美名,使男性光明正大的加大对女性的禁锢,而女性意识也被这一虚假的美名弱化了。根据福柯的空间权利观,住宅也成为了各种权利运作的基础,或者说是权利的容器。由于父权力量控制着整个社会,女性因此在这些空间中被控制,自我意识被压抑,这就导致了女性卑微的社会地位以及女性被禁锢其中的无助、痛苦和最终走向死亡的悲惨结局。

(一)呼啸山庄——囚禁的牢笼

呼啸山庄是一座有几百年历史的古宅,是凯瑟琳的家,是她度过童年的地方。它也是一个典型的物理空间。呼啸山庄这座古宅“很坚固。狭小的窗子深陷在墙里,墙角也用突出的大石头保护着”。(艾米丽·勃朗特,2005:2)表面上它坚固的墙壁、狭小的窗子可以保护房子里的女性不受到自然风雨的侵袭,让女性不受到外部的伤害,它给女性提供了一个温暖和舒适的伊甸园。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呼啸山庄实际上是父权力量掌握女性命运的载体。凯瑟琳的父亲老恩肖表面上给予凯瑟琳很多自由的空间,任由她胡闹非为,但父权社会传统观念的影响下,他骨子里还是希望凯瑟琳成为知书达理的大户人家小姐,这一点可以通过老恩肖让凯瑟琳读书和接受家庭教师的教育看出来,但这与凯瑟琳浪漫自由的天性是格格不入的。父亲死后,辛德利作为呼啸山庄男性力量的继承

人加大了对凯瑟琳自由意志的操控与迫害,导致凯瑟琳自由独立的自我意识慢慢被扼杀并最终做出了违背自己意愿的选择——嫁给埃德加·林顿。由此看出呼啸山庄这一物理空间成为了承载权利的媒介,它是禁锢凯瑟琳精神空间、自由天性、独立思想的牢笼,可以说凯瑟琳幼时在呼啸山庄受到的控制是她走向悲剧命运的开始。

(二)卧房——自我的封锁

19世纪的英国女性只承担料理家务的责任,她们没有工作,没有收入,只能依靠男性维持生活。男性不仅把握着传统父权社会授予的社会力量还通过各种手段对女性实施空间剥削。女性因此无法成为社会生活的主体,被社会边缘化了。这种情况下女性企图成为家这一生存空间的主体力量、具备独立的人格就不可避免的受到男性的打压。在家庭这个大空间内又可分为若干个小空间,如客厅、阁楼、厨房、卧房等,各种权利就在其中运行。客厅在传统意义上属于男性力量掌控的范围,男性在客厅的表现也会使他们更具男性气概。而女性则被逼迫到相对狭小的阁楼、厨房和卧房。如果把呼啸山庄看做一个监狱,那么阁楼、厨房和卧房就是被分隔出来的一间间牢房,他们构成了福柯眼中的规训机构——权利发生作用的局部空间。

卧房对女性来说无疑是最私密的空间,这个隐秘的自我空间,能最大程度为女性提供安全感,因此卧房便是女性的精神寄托之所,女性认为在自己的卧房享有最大的主体性及权利。事实上女性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前提,卧房是从属于家更大的范畴的,家既是男性的主导,女性在卧房中享有的独立性及自主性也是男性默许的,如果男性发挥自己的权力力量,那么女性对外界封锁房间的反抗不过是女性的自我封闭、自我监禁而已。凯瑟琳与林顿因赫斯克利弗的来访而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三天,拒绝进食。“最后,到了第三天夜深的时候林顿太太看起来苍白而憔悴的打开了门,要求食物和水,因为她相信她就要死了。”(艾米丽·勃朗特,2005:78)凯瑟琳出来的第一句话就问:“那个无情的家伙在做什么?”(艾米丽·勃朗特,2005:78)凯瑟琳原本天真地以为自己在房间内绝食抗争就能换来林顿的妥协。但她却没有看清父权力量代表的林顿是不会向反抗的女性意识屈服的。林顿对凯瑟琳的爱和身体及灵魂的占有是一种把女性置于男性附属品的体现,他对凯瑟琳的容忍也是在男女地位存在清晰的差别中实现的,一旦凯瑟琳试图反抗这种父权力量,那么必将遭受林顿的默视及打压。最终,凯瑟琳卧房的抗议成为监禁及封闭自我的狭小空间,她意识到了男性迫害女性的无情,三天的绝食也使她丧失了更多的活力,让她的精神状况倍受打击,病情疾速恶化,加快了她悲惨结局——死亡的到来。

(三)窗——自由的隔离

窗代表着出口,一个与外界交流的通道,窗外是平等自由的世界,窗内深受父权力量的压迫,因此窗把自由和监禁隔离开来。窗就像一个圆形监狱,“即使没有了监视者,权力依然可以有效地运作。因此,这是一种完美的统治技术。”(侯斌英,2007:65)很多文学作品中都通过描写女性与窗的关系来表达女性被禁锢在父权力量之下渴望自由的心态。那么女性要通过私人空间进入公共空间便要借助窗这个与外界交流的通道获得自我诉求。但由于窗这一空间意象经常受到一定物理范围的限制,因此女性通过窗与外界的沟通是局限的、不完整的、是受监视的。文中凯瑟琳在窗边的情景及通过窗与父权力量的斗争多次呈现在读者眼前。在得知赫斯克利弗绝望出走后,凯瑟琳留在门口一夜等待他回来,最终患上了高热卧病在床。医生告诉内莉给凯瑟琳吃流质食物,“以及小心不要让她从窗子跳出去。”(艾米丽·勃朗特,2005:56)这是凯瑟琳第一次想通过窗这一空间反抗男性力量,虽然她还没有做出这一举动,但敏锐的父权力量代表——医生已经察觉出来并做出了警告。凯瑟琳的反抗意识刚刚萌芽就马上遭到了残忍的扼杀。在嫁给林顿后,一日夫妻俩“一同坐在窗子旁边,看着树木和花园以及吉迈顿的山谷和村落。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非常安静。”(艾米丽·勃朗特,2005:59)幼时的凯瑟琳与赫斯克利弗自由自在地漫步荒原,享受荒野的美景,但婚后凯瑟琳丧失了这种自由,只能通过窗户来表达对自由的向往。因此丈夫林顿的时时陪伴与其说是一种爱的表现,不如说是对妻子的监禁,把凯瑟琳与自由隔离。通过这种人身监控,林顿更能对凯瑟琳施加父权力量。在凯瑟琳与林顿争吵三天后,凯瑟琳心力交瘁,又患上了重病。在内莉把窗户关上后,凯瑟琳直接命令她说:“再把窗户打开吧!你不给我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很好,我自己动手。”(艾米丽·勃朗特,2005:80)这两句话充分说明了窗这个空间意象对凯瑟琳的重要性,窗这个出口与她的命运紧紧相连,窗外自由的空气让她被疾病吞噬的躯体与灵魂得以喘息,窗内沉重的压迫加速了她的死亡。随后林顿进来命令内莉把窗户关上,林顿关上了凯瑟琳的生命之窗也就是彻底实现对凯瑟琳的监禁,这暗示了凯瑟琳最终被父权力量压迫致死的悲剧性结局。

三、结语

通过对《呼啸山庄》三个空间形象呼啸山庄,卧房和窗户的解读发现凯瑟琳的悲剧命运与这些空间内的权力运行有很大的关联性。呼啸山庄与画眉山庄让凯瑟琳时时面临着父亲老恩肖、兄长辛德利及丈夫林顿的监视与禁锢;凯瑟琳在卧房中经历绝食的痛苦,最终精神混乱;窗户成为隔离自由与监禁的通道,凯瑟琳在父权力量的监控下无法通过这一出口追寻自由最终走向了死亡的悲剧结局。凯瑟琳的死是当时男女权利争夺不可调和的产物,是传统的父权力量对女性权利的剥夺,但也是凯瑟琳重重压迫之下的解脱,是女性获得自由的另一种形式,这标志着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

[1]Henri Lefebvre.The Production of Space[M].Translated by Donald Nicholson Smith.Oxford:Blackwell Ltd,1991.

[2]艾米丽·勃朗特.呼啸山庄[M].张天华,译.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2005.

[3]福柯·保罗·雷比诺.空间、知识与权力:福柯访谈录[A].包亚明.后现代性与地理学的政治[C].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1.

[4]侯斌英.空间问题与文化批评——当代西方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与文化批评[D].四川:四川大学学位论文,2007.

Interpretation of Catherine’s Inevitable Tragedy from Foucault’s Space and Power Theory

According to Foucault’s space and power theory,space is the carrier of rights,and various rights are functioning in space.By analyzing the spatial images in Wuthering heights,including Wuthering Heights and Thrushcross Grange,attic,kitchen,bedroom and window,the manipulation of patriarchal power and its persecution on Catherine which causes her tragic ending is interpreted. Key words: Wuthering Heights;Space and power;Patriarchal power;tragedy

赵宁欢(1992-),女,汉族,广西来宾人,文学硕士在读,广西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2016级外国语言文学专业研究生,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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