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家庭三部曲下的现代父亲形象

谢媛

【摘 要】随着城市化进程、社会制度、经济、文化的巨大变化，在多元环境的冲击之下，家庭伦理关系也发生了变化，父辈与子辈无法继续维持传统文化下“父慈子孝”的模式。传统文化下的父权逐渐缓和瓦解，父亲也开始主动地思考改变或被动地选择退让。

【关键词】饮食男女；喜宴；推手；父权；父亲形象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6）07-0288-01

一、父权的衰弱

《推手》是家庭三部曲中的第一部，从父亲听不懂儿媳妇的语言开始，直到将父亲拒之门外。即便父亲很努力想在美国重建中国传统的父子地位，也无济于事，只能受到儿子的安排。到后来父亲搬出去住也只是在刻意维护自己的尊严与权威。在这一部电影中，父权更多的是一种被动的消退。

《饮食男女》中父权的衰退在三部曲中表现得最为明显。父亲和三位女儿住在一座典型的中国院子里，古朴的装修风格也暗示了这是一个很传统的家庭，然而在这个传统家庭里父亲也只能用一周一次的聚餐去维持联系。在餐桌上我们可以发现这个家里的矛盾已经很明显了，饭桌上气氛沉闷，甚至父亲想谈论些什么都会欲言又止，看到女儿尝到饭菜味道神情不对，很紧张地问“怎么了”，当大家想说些什么都会用“我宣布一下”，甚至都不给商量的机会。父亲在每周聚餐中为女儿们精心准备的一桌饭菜通常是剩很多被打包放进冰箱，更像是一位父亲的爱心被打包。女儿们可以肆意地谈论父亲，点评父亲和母亲的事情，这都表现了父权在一步步瓦解。小女儿未婚先孕，大女儿多年感情空白又突然结婚这些事情作为父亲都无力阻拦，只能默默接受。父辈的权威在这个家里只剩空壳。

在《喜宴》里，我们也可以察觉到父亲权威的逐渐弱化。一个细节是伟同告诉父母结婚时不打算举行婚礼仪式时，父亲尽管生气，但却说“年轻人长大了，怎样处理问题是他们自己的事”，换了一种更无奈的口吻。当伟同的父亲能听懂英文并知道儿子是同性恋时，父亲再次选择沉默并对老伴大声说“你要是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无奈的情感表现得淋漓精致。包括后来父亲与赛门一起出去，父亲给赛门了一个红包，相当于父亲已经接受赛门。后来赛门问到为什么不能告诉伟同的时候，父亲也是很无奈地说“为了这个家”。这种情况如果换做传统封建文化下的父亲是肯定不能接受的。在影片最后两位老人在机场回国的时候都哭了，高妈妈说自己是因为高兴，高爸爸说自己也是，这其中的滋味也许只有高爸爸更能体会。父权的衰弱在这部电影里虽然不像《饮食男女》里面那么明显，但也多处暗示父权的减弱是必然趋势。

二、退让与改变

在李安的家庭三部曲中，我们可以看出父辈在退让与改变一个轨迹。如果说《推手》中的父亲是一个维护父辈权威无果而被迫选择退让的形象，那在后两部《喜宴》和《饮食男女》中塑造的父亲则多了一份主动性，主动去接受这个社会、文化的变化。

《推手》里的父亲第一次主动离家出走，是因为知道了儿子暗中撮合自己与陈太太，感到一直以来的父亲尊严受到打击。这里的出走是父亲无声的抗议，在外面待了一段时间后包括在餐馆一些经历使得父亲再次审视了当下这个社会环境，因此被儿子接回家后再次选择搬出去住。第二次与第一次负气离家相比要主动一点，但只是一种无奈的主动。影片结尾父亲与陈太太在站在街头，两位老人相似的经历、相近的心情和几乎一样结局也在暗示父辈与子辈的关系发生变化是必不可挡的。

《喜宴》里这种必不可挡的改变出现了一些互动性，我认为无论是父亲的退让还是双方的改变都基于家人的爱。因为爱，即使深受传统文化浸染的父母也选择了沉默；因为爱，孩子才会对父母隐瞒真相。在这部电影结尾，高爸爸在机场过安检时缓缓举起双手，像投降的姿势，更像放手飞翔。军人出身的高爸爸一辈子都没有用过这个姿势，却对儿子举起了双手，与其说是对儿子投降，倒不如说是一种默认。当然这个姿势也可以理解为是飞翔的姿势，在经历了这么多事，高爸爸沉重的内心更需要一种释放。这无关他人，是一种自我的解脱，也是内心世界的再次打开。

《饮食男女》中的父亲从一开始就更多地处于一种弱势地位，从话语权来讲，三位女儿占主导位置。电影一开始父亲就想宣布自己的感情，却都被女儿得事情一一抢先。在这个家，一开始父亲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有的只是因为父爱而自我克制的隐忍。影片最后父亲与女儿的同学结婚，表明父亲不过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俗人，父亲的权威已经荡然无存。其实这种父亲地位的变化也是与社会转型密不可分的。市场经济的建立和人口流动性的增加使得子辈更加崇尚自由民主，而深受长辈经验传授和控制的影响日益减少，作为传统家庭核心的父亲，其地位也在这种社会转型中衰落下来。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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