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晓昱
(中国音乐学院,北京 100101)
为民乐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探索了一条新路
——大型人文艺术史诗“远古的呼唤”观后感
夏侯晓昱
(中国音乐学院,北京 100101)
2017年1月8日中国音乐学院张维良教授携手中国文化院精心打造的大型人文艺术史诗“远古的呼唤”在国家大剧院戏曲场举行。这场音乐会为民乐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探索了新路并为民乐的跨界与融合带来新鲜体验。
张维良;传承;跨界
骨笛、太极、吟诵、昆曲、中国民族舞、电子音乐、裸眼3D,这些看似不相关的元素很难想象会在一场音乐会中呈现。2017年1月8日,由中国音乐学院张维良教授携手中国文化院精心打造的大型人文艺术史诗“远古的呼唤”在国家大剧院戏曲场举行。史诗将以上元素毫无违和感的融合在一起,展示了以儒释道为主干的中国传统文化发展脉络和中国人的价值取向,探索对人类生命意识的理解,唤醒对美好未来的向往。整部史诗由序曲和《道》、《仁》、《法》、《缘》、《梦》五个乐章构成,分别表现了天人合一的宇宙观;仁爱天下的伦理观;慈悲智慧的真理观;中国文化兼容并蓄、开放包容的博大胸怀以及中华民族对美好未来的憧憬和不懈追求。
中华文化源远流长,如何以音乐艺术的形式,在有限的时间内,通过舞台艺术呈现颇具挑战性。如果只选择其中的“点”往往给人以偏概全之感;如果做全面梳理,除演出时间捉襟见肘外也不符合舞台艺术的一般规律。为解决这一问题,创作者团队可谓煞费苦心。他们选取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基石,以儒释道为切入点进行展开,构成整部史诗的《道》、《仁》、《法》三个乐章,以儒释道三教合一构成第四乐章《缘》,最后以《梦》作为末乐章展现中华儿女对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憧憬及夙愿。这样的乐章安排兼具历史性与现实性,独特的时空设计以“点”连“线”,将中国传统文化的主体浓缩其中。
序曲《呼唤》,音乐以骨笛、埙为主奏乐器,古老乐器奏出质朴的旋律,琵琶“轮拂”手法先声夺人,音乐由散渐快,铿锵有力的鼓点逐层递进积蓄力量,犹如盘古在混沌中逐渐醒来,将生灵万物俱无,天地连成一片的宇宙用巨斧劈开,结合自然声音和石头敲击声配合,让我们仿佛听到了祖先沉重而痛心的呼唤:敬畏自然!和谐共生!归来吧,本心!
第一乐章《道》,表现的是道家文化。道家主张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崇尚清静无为、虚怀若谷,提倡淡泊名利、宁静致远。道家文化深刻揭示并阐明了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个体身心相统一的终极理论,形成了中华民族开阔的文化胸襟。乐曲采用道家音乐元素创作而成,音乐上追求“大道至简”,简约而不简陋。乐器使用上以箫、阮和古琴主奏,在五声旋律的细腻诉说中,古琴用吟、揉、绰、注等手法充分展现了其独特的精神气质与音乐品格;与此同时用道家音乐经文吟诵和打击乐器以及电子音乐作为烘托,辅以现场太极表演,以及背景裸眼3D呈现的老子像,营造出人在自然中生、在自然中发展,从自然中传达“天地有大美而不言”的天籁之音。
第二乐章《仁》,体现的是儒家文化。儒家思想是中国文化的根基,是华夏文明的灵魂。儒家以仁爱为核心,以礼治为准则,以孝悌忠恕为抓手,进而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儒学是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思想和伦理源泉,是继续创造辉煌的巨大资源和动力。乐曲由吟诵《论语》中“学而第一”引入,之后由箫以独奏的形式以唯美的姿态呈现,逐渐发展为气势宏伟的气派,与吟诵两者形成对话方式推向高潮,表达了儒学思想和伦理源泉带带相传,生生不息。
第三乐章《法》,表现了佛教文化。佛教发源于印度,却在中国落地生根。佛教文化与中华文化相互融合、相互补充,在中华大地上焕发出耀眼的光芒,与儒、道一起成为中国文化的重要基石。众生平等、慈悲为怀等观念丰富了中国文化的内容,缘起性空、万法唯识等理念也不断完善了中国人的哲学体系。该乐章是五个乐章中唯一以纯音乐的形式表现的乐章,乐曲由佛教梵呗素材创作发展而来,乐器以箫、琵琶、古筝、二胡和古琴为主,辅以佛教音乐法器大磬、木鱼、引磬等。营造出“自心自性本来光明清净,明极即如来也”的禅宗意境。
儒释道三种主流文化相互融汇,交流互鉴,取长补短,共同构建了中华文化的洪流砥柱。三教合一、殊途同归、胸怀天下皆为一“缘”字。第四乐章《缘》,音乐采用丝竹音乐和昆曲韵白为主题创作而成,丝竹乐和昆曲演唱并重,突破以往丝竹为演唱伴奏的形式,这是一次全新的尝试,作曲家以舒展的线条、典雅的旋律、斑驳的和声、丰富的织体,将作曲技法与中国古典文学气韵有机结合,呈现《缘》的深邃内涵。
梦想使人类区别于其他一切生命体而存在。人类正是怀着对未来的无限期待和美好希望,才创造出灿烂的文明。中华民族是一个不断追求梦想的民族,“中国梦”凝聚了中华儿女对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憧憬,是亿万人民世代相传的夙愿。第五乐章《梦》,音乐采用民族乐器、电子音乐和打击乐相结合与舞蹈表演融为一体,以强劲的姿态呈现。舞蹈编导沈培艺将音乐语言与舞蹈织体语言带来的视听审美体验高度结合,两位青年舞蹈家以一身中国红式舞蹈服示人,在高度舞蹈技巧的基础上,注重手法精道干练、浑然天成,形成强烈的视觉刺激与心理冲击。
歌手谭维维2015年加盟东方卫视《中国之星》。12月5日,她用一曲和华阴老腔合作的《给你一点颜色》震撼全场,毫无悬念地拿下当期首位,让国人感觉到音乐“跨界”的魅力。此后“跨界歌王”、“跨界喜剧王”、“跨界冰雪王”等综艺节目无不以“跨界”吸引着人们的眼球。跨界,译自“Crossover”,指跨越不同的领域,跨界使矛盾或相关度不大的双方和谐地并存共生。[1]大型人文艺术史诗“远古的呼唤”将民乐与太极、吟诵、昆曲、中国民族舞、电子音乐、裸眼3D进行跨界与融合,产生了神奇的效果,给观众带来新鲜的体验。作为民乐表演的一种新的探索,音乐会舞台视觉艺术引入国外先进制作团队,拓展了合作领域,营造和渲染了演出气氛,拓宽了观众的想象空间。走进剧场,舞台背景直入眼帘。郁郁葱葱的清翠竹林给人以错觉,仿佛置身于自然之中,拉近了舞台与观众之间的距离。裸眼3D技术呈现的中国古典美术作品、老子像、论语等色彩艳丽、层次分明、活灵活现、栩栩如生,深度的逼真立体影像,强烈震撼的视觉冲击力给人以很强的带入感。太极拳表演中的阴阳开合、刚柔相济;昆曲韵白中的高低抑扬、缓急顿挫;吟诵中的声情并茂、格律平仄等无不增强了观众对音乐的审美体验。在跨界与融合方面,张维良从来不排斥任何新生事物,而是在继承、延续传统的基础上进行融合为我所用。“笛子第一要创新,第二要走出国门,第三应融入世界。这是中国笛乐人义不容辞的责任。”张维良如是说。
张维良的跨界之旅,其实早在大学毕业之后已经开始。在时任中国音乐学院院长李西安先生的引领下,向王酩、戴宏威和茅沅等作曲家学习作曲,并在作曲界广交朋友虚心求教,学习技法,使其成为不仅能“演”还能“创”的复合型演奏家。进入二十一世纪,张维良将其“触角”又跨界到音乐理论领域,于2011年出版《竹笛艺术研究》一书,填补了笛乐教学系统的理论空白。成为横跨“笛乐演奏”、“音乐创作”、“理论研究”三界的“笛乐第一人”。“这种开放性的思维方式,是将一种原来封闭的民间技艺提升到具有科学观念和国际视野的现代学科的必由之路。”[2]他在笛乐艺术上,通过以上三层次的蜕变,亦达到了“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自由理想境界。如果说2013年的“大雅国风”是牛刀小试,仅将电子音乐、多媒体等元素运用其中,展现吴韵文化的独特风韵;那么时隔四年后的“远古的呼唤”则走的更远,跨界融合的元素更多,展示的主题也更为宏大。
大型人文艺术史诗“远古的呼唤”创新性地诠释了中国传统文化和精神追求,力图重新寻找、定位与自己文化相匹配的舞台表现模式,向观众展现自己国家的历史脉络、文化特征,探究和完善属于中国的音乐艺术发展方向,使得音乐艺术这一能够展现中国文化魅力的渠道得以具有前瞻性和延续性的发展,体现了一个文化大国应有的文化自信。
20世纪50年代,竹笛由原来乐队中的伴奏或主奏乐器,在老一辈笛子演奏家冯子存、赵松庭、刘管乐、陆春龄等人的努力下,使其登上器乐独奏的舞台。2012年张维良以前瞻的眼光不断拓展竹笛的创作、表现空间,探索新时代竹笛合奏形式的多种可能性,成立了中国首个以竹笛重奏与合奏为主体的乐团——中国竹笛乐团。短短几年时间,委约中外作曲家创作新作品,演出足迹遍布英、韩、日、港、台等国家和地区。从“笛箫传天籁”到“笛箫论古今”,从“大雅国风”到“远古的呼唤”,张维良作为新时期的笛乐代表每一步都走的笃定而坚实。在与张维良的接触中他经常谈到的一个话题是,“再过一百年我们仍然要演奏原汁原味的《喜相逢》、《鹧鸪飞》,将竹笛的传统继承下去。但是一百年后的人怎么看待我们这一代人?我们又给后人留下了什么?”我想他已经用自己的实际行动给出了最好的诠释。■
[1]陈瑾.坚守还是混搭?-“跨界音乐”跨向何方.微信公众号∶幸会音乐,2017.
[2]李西安:《竹笛艺术研究》序I在广阔视野中构筑笛乐艺术的理论平台,p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