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百熙、瞿鴻禨往來書札(下)

□ 鄒晓燕整理

一一五

前上一牋，憑臆妄議，乃荷虚懷下采如此，敬服之至。苕溪、金蓋兩語佳矣，蘭齋句亦好，但於上句稍不凑拍，不如仍用原句，於詩意亦較周匝。古人筆端可以回萬牛，則詩筆回奔湍亦尚不牽强，尊意謂然否？頃自館中歸，草草奉此，即請子玖老前輩同年大人吟安。 年晚百熙頓首。

連服蒼白术方尚相安，擬漸加補劑，遲日當約東寅一診也。承念，感感。

高陽師右脉已大落，有胃氣矣，痰亦大減，秋中可愈矣。快甚。

一一六

手教謹悉。據劭予云庫中有《十三經》，渠在内可以檢閲，似可不帶書暫存。松竹摺較長似乎無礙。是日入内，當在四鐘光景，早到半时許更好，尊意以謂何如？復上子玖老前輩同年大人。 年晚百熙頓首。

一一七

示悉。經書籍繳餘於明早帶入。廿八日須略早，熙等亦在朝房齊集也(徐頌翁謂宜如此)。復上子玖老前輩同年大人。 年晚百熙頓首。 廿四日。

一一八

子玖老前輩同年大人：

節下别三稔矣，積想成痗，如何可言。百熙不肖，以闇於知人，幾獲大戾，爲師友辱，然區區之愚忱，迫於救時，切於報國，至不顧利害而汲汲爲之，其不顛覆以至今日者，蓋亦天幸而已。方咨送某某時，當聲明“酌中采取”等語(意謂考試之事究屬以言取人，且時務一途本宜節取)，雖亦覺其危言讜論不無偏激，而通曉時事，似有過人之才，不謂包藏禍心，陷於悖逆，至於如是，是則愚蒙無識所未及深察隱微者矣。往者論列時流，將以某名並舉，經我老前輩指示，乃遂去之，以近於不孝而黜之於剡章，豈有覺其不忠而反登諸薦牘。平居讀史，嘗竊議胡文定理學大儒，何以輕信人言，謬舉秦檜(殆亦迫於救時之過耳)，乃自蹈其失而又加甚焉，從此不敢輕議古人，妄評當代。鄙意於某某初非有黨同之見，特以自信太過，其弊一至於此，此則非惟寡識，亦坐不學之過矣。仰荷東朝天覆之恩，不從吏議，且未久即蒙開復，不知何以爲報，每一念及，輒汗涔涔下。老前輩夙加偉視，而百熙乃躬冒不韙若此，其何以對知己，但有引咎自責而已。屢欲函訊起居，忽忽未果，即乘軺之喜、卿貳之榮，亦闕然未有以賀也，非無典籖，但可以謝恒泛，如公篤誼，反致闊疏。去秋已來，則以獲咎抱慙，臨池輒輟，恃老前輩有以諒之耳。時局日益阽危，德人之於膠州，俄人之於旅、大，英人之於九龍，法人之於廣灣，瓜華之見端(仲華相國曾以此面奏東朝，故敢及此)，西人所謂勢力權也。勢力之權所在，他國不得沮害，如英人公向譯署言長江一帶不得割與他國，蓋認爲其權力之所到也。切膚之痛至此，或猶以爲不過割我海疆邊境而已，豈非夢夢哉！《詩》曰：“我生不辰，逢天亶怒。”又曰：“載胥及溺，其何能淑。”兩宫憂勞宵旰，爲人臣者顧莫展一籌。詩人可作，應亦不料世難之至於斯極也。吕氏曰：“燕雀争善，處於一室之下，子母相哺，自以爲安矣，至於突決火焚，顔色不變，乃不知禍之將及己也。”又曰：“萬人操弓，共射一招，招無不中。萬物章章，以害一生，生無不傷。”今外夷之禍之烈，豈惟一招一生而已，而猶以爲禍不及己，自同燕雀，豈不痛哉！一人一身之出處，一家一室之福禍，蓋不足言，特爲老前輩放言，世變如此，知必爲之同聲一歎也。此間試事極難措手，次遠前輩語熙曰：“三年辛苦，竟無補益。”初以爲其言之謙也，今乃知其信然，且不惟無補而已，至聲名、性命、功名皆可不保，甚矣其難也。頃試惠州，舟次書此，以達拳拳。敬叩春祺，不盡瞻仰。 年晚張百熙頓首。 除夕前二日。

要使天驕識鳳麟(東坡送子由使契丹詩句)，讀公詩句氣無倫。豈期變法紛朝政，差免書名到黨人。修怨古聞章相國，推恩今見宋宣仁(百熙以主事康有爲講求時務，所識通雅之士多稱道其才者，因以其名咨送特科，當聲明“蠲除忌諱、酌中采取”等語。既念與主事素不相識，其心術純正與否不可知，復據實陳明，並將該員業蒙欽派差使，可否免其考試請旨辦理。又片陳中國自强在政不在教，在講求政事之實際，不在比坿教派之主名，請明降諭旨，嚴禁用孔子紀元及七日休沐等名目，以維持名教，而免爲從西之導等語，均仰邀留覽。及康難作而被罪者衆，百熙獨叨特恩鎸職留任，以視東坡之遭遇宣仁，有過之無不及也)。過書舉燭明何在，削牘真慙舊侍臣(百熙謝恩疏引咎自責，有“曾無舉燭之明”等語)。

題《東坡居士居儋録》詩三之一録奉教削，小注皆事實，藉以明使才之誤。榮相語鹿軒滋前輩謂某樞府誤記(謂係仲老，必不然也)，剛相謂(面語熙者)不有片陳之件，亦如張香濤不理會矣。熙謂咨送與奏保同一謬妄，處分實屬應得。剛云東朝初頗生氣，謂張某裹邊人，何亦如此，樞庭當奏張某此片不是保他，因曾咨送考試，恐其心術不可靠，故尔聲明，如此東朝意亦釋然，此所以未久即開復也。坿片明言咨送考試，何以言保送使才，此摺係八月初十日到京，何以延至廿五日始行交議，公記會東樵之摺否，可以悟矣。然東朝天覆之恩，聞者無不感激，况身受者乎，惟有媿汗而已。百熙坿識。

前舍姪(式恭)在都曾承惠助雙柏之數，極荷雲情。兹由舍姪如數籌還，由熙處交新泰厚寄呈，伏希詧入，賜給收條爲荷。專此，再請衡安。 百熙再肅。

一一九

子玖老前輩同年大人閣下：

昨談爲快。公行後接家兄專函並所寄各件，並呈台覽。日前言及敬帅寄件，即詳言此事，一併呈覽。我公之意與熙同，此事請酌定見覆，無不遵照。今日到館，不能出城，廿日當奉詣。即請台安。 年晚百熙頓首。 十九日。

一二〇

子玖老前輩同年大人閣下：

旬日不見爲悵。日前接武昌鄉館公電，言及某事云云，其人在都並無一面，特以電中有“與公等商辦”之語(電中未及莘垞而熙特以商之者以此)，而莘垞又於某雅故，因告之莘垞以轉逹於公。實則此事虚實不可知，斷非他人之所能干預，想老前輩亦必同此意也。本擬奉詣一談，緣公私襍冗，今日又須入署，敢佈區區，惟心照不宣。 年晚百熙頓首。 十一日辰刻。

楊仲卿須赴英國，令姪少一益友，唐生尤失所倚靠，奈何。

一二一

芷玖老前輩同年大人閣下：

前肅賀牋，計邀清覽。便蕃吉語(回鑾無論遲早，公萬不可續假)，晉秩司空，而熙亦謬荷天恩，不次超擢，聞喜而歡騰鼓舞，叨榮而私切驚慙，誠不自意以百餘日未到任之侍郎得附青雲而上，忝竊非分，高厚難謝，公其何以教我也。玉坡不知何日到浙，大約必由海輪。李老前輩到蘇有來信否？前諭回京字樣正切躊躇，適奉台電，得以遵照辦理。三年承乏，奉職無狀，遘兹世難，百事心灰，而屬在内廷，猝難引退，直無可如何耳。肅賀，即請台安，諸惟愛詧，不宣。 年晚張百熙頓首。 十月初七日。

一二二

芷玖老前輩同年大人節下：

前奉手教，備紉愛注，冗於塵俗，裁畣稽遲，歉甚歉甚。比得電傳，恭悉寵命欽承，榮除都憲，抒素懷於啓沃，用宏濟乎艱難，隆棟之膺，計在指顧，不惟同曹稱慶，抑湘中人士所引領以祝之者也。百熙承乏嶺南，慙無報稱，渥蒙聖慈，忝晉客臺，高厚難謝，益滋悚愳。先是因睽離桑梓，多歷年所，儗此次報滿時乞假一二月，歸省先塋。自聯兵北犯，乘輿西狩，天下多故，大局阽危，暫假一節未便陳請。現在試事告畢，考優亦已舉辦，俟新任抵粤，即行交卸，馳赴行都。尊處離西安較近，受代必當較早。天寒歲暮，迢遰關河，驛程辛瘁，不堪預計，但冀大局速定，長途無梗，斯爲大幸耳。肅覆，恭敂大喜，敬請台安。 年晚生張百熙頓首。 九月廿一日。

一二三

子玖老前輩同年大人閣下：

昨讀大詩贈曹永昌作，字字精采，不見有當坿諍之處，惟有拜倒。《金蓋山圖詩》“雲巢”句以下清蒼秀健，“浮雲”以下寄慨遥深，此境殊不易到也。“碧”、“瀰”、“澷”及“迴”、“奔”、“湍”六字初看似稍未愜，細思竟無以易之，亦竟可不改矣。耑覆，敬請吟安。 年晚百熙頓首。 十三日。

“插百盤”句“插”字與“百盤”稍未融洽，可酌。

一二四

樵埜覆函奉閲，恐須稍緩矣，不知其何所波折也。畫馬詩録呈道正，希教之爲幸。此上子玖老前輩同年閣下。 百熙叩。

一二五

錢南園通政畫馬爲徐頌閣宫保題。

少陵畫馬詩有神，縱横氣吐千騏驎。南園墨竗推第一，寫照時無浣花筆。坐令兩馬無晶光，尺素慘澹凋星霜。側身青雲感伏櫪，回首黄沙空戰場。當時國步方全盛，鐵騎騰驤笳鼓競。萬里風煙蹴踏開，塵清四海波如鏡。此馬與人成大功，關山力盡陣雲中。長楸厮養恩猶渥，邊草荒涼氣自雄。斯圖流傳歲時久，世變浮雲百年後。西極方期天馬徠，中原忍放龍蛇走。如何島國勢披猖，倉卒徵師禦犬羊。十萬天閑材盡下，更無單騎起汾陽。驊騮崛起應無敵，控縱宜寬鞭箠力。王良不精御馬術，欲效馳驅徒太息。嗚呼相馬同相士，駿骨還求古燕市。房星天駟如有靈，願降天龍佐天子。

近作一首録奉子玖老前輩同年大人教正。 年晚張百熙呈稿。

一二六

寄贈曹仲銘太守鴻勛六首。

聖主憂邊郡，欽哉命此行。股肱楚季布，形勢漢昆明。關塞八千里，風雲滿去程。看君揮五馬，攬轡志澄清。(其一)

莊蹻開滇國，王褒使益州。山川多勝蹟，冠盖幾名流。霜肅屯兵壘，雲荒寫韻樓。武功與文事，今古一綢繆。(其二)

道阻離人夢，秋摧志士肝。春風折楊柳，片月度苴蘭。夷狡窺邊亟，時危作吏難。乾坤敝征繕，何以撫凋殘。(其三)

聞道哀牢域，能回徼外春。相須去害馬，莫但取懸鶉。地軸横南詔，天樞拱北辰。循良期報最，吏道重儒臣。(其四)

侍直恩知舊，遭時感喟多。天寒紛霰雪，日下見江河。憤切匡衡疏，閒同曼倩歌。昔情應不忘，朝散九門珂。(其五)

燕市尊前泊，遥心憶送君。鳳池花畔路，回首惜離羣。城闕方秋色，河山易夕曛。亶盟臺不見，迢遞隔南雲。

第五首遵恉更定，不審較原句稍愜否，録請子玖老前輩同年大人詩家教正。 年晚百熙呈稿。

一二七

子玖老前輩同年大人：

昨午後散直歸，讀大詩，爲之一快。詩格雄深矯健，如龍門之桐，百尺無枝。“平原”二語已自驍驣，“雄傑真龍”四語一語一折，曲而有直，“體繡衣”四語就南園抒寫，視張少農作意同而詞更簡老。“承平百年”以下酣暢淋漓，鄙作意非不同而無此沈著，足徵力量過人處。“時危”以下興會飆舉，無一曼聲弱字，實無可以附諍之處，惟有拜倒。謹此奉復，即乞録上給下，以便轉交頌老共欣賞也。專請箸安，不一一。 年晚百熙頓首。 三十日。

一二八

頌閣前輩屬以南園畫馬丐公題句並求速藻，特此奉達。即請子玖老前輩同年道安。 年晚百熙頓首。

一二九

日昨失迎爲歉，頃奉手教，謹悉種切。名條收到，容即轉交。題圖詩前次字太小，今又嫌稍大，第三幅爲墨污，故須另謄，明日送繳。即請子玖老前輩同年大人台安。 年晚百熙頓首。 初六日。

一三〇

子玖老前輩同年大人：

日昨趨候未晤爲悵。連日差忙，家信至今未寫，奈何。重伯駁議是者甚多，惟“應官差”及“優待創始之人”二條似不可從，輪船招商局並不如此也，尊意以謂何如？若謂恐人沮議，或事後嗾言官説話，則但事之應行與否與已成已否不是乾脩可以開其口也。鄙意謂乾脩之舉正是招怨之媒，謀乾脩者多，豈能盡如人意耶，此斷不可行者也。重伯謂南來章程有明欺喝京官之處，鄙意謂重伯駁議亦有明喝湘人之處也。尊意以謂何如？專請台安。 年晚熙頓首。

一三一

子玖老前輩同年大人閣下：

時局日新月異，如何如何。廿六日引見講官，尊處如有銀鼠元青袿，乞假一光，随即奉繳。昨日發熱身痛，服表劑取汗，正在淋漓之時，忽内傳看書，飛犇而往，更加大汗，頃卧起翻覺見輕，可謂生成跑命矣。專請道安。 年晚百熙頓首。

一三二

子玖老前輩同年大人：

日前奉訪不值爲悵。天氣漸寒，今日已换寒羊一套並黑絨領羊皮冠，特此奉聞。即請道安。 廿四日。

一三三

子玖老前輩同年大人閣下：

奉示謹悉。《先德圖册》一二日内即寫呈。“法教天寒”句似較原句稍可，吴勰丞乃極謂不如原句，則見深見淺之不能强同也。敬請道安。 年晚百熙頓首。 初十日。

一三四

子玖老前輩同年大人閣下：

送别以來倏更寒暑，眷懷盛德，結念爲勞。伏維榮問休暢，術業丕彰，風教旁行，天寵稠叠，前者掄材閩海，馬羣已空，移節西川，又誕育卿雲之地，彼都秀擷，美不勝收。老前輩以崑山之絶學、桐城之文律、芸臺之精審，循循樂育，陶育三年，才人學人，盡歸珊網，知必有蔚然特起、獨冠一時者矣，甚感甚感。百熙少無學識，長更迂散，愚蒙苟飾，□□能賢。去秋保送南齋，掌院謬采虚聲，以熙名承乏，當懇高陽、茶陵代辭弗獲。御試之日，於無意中脱寫五字，裁卷另接，意可倖免，而召對時蒙天語褒嘉，遂邀特用，惶恐感激，抱慙萬狀。入直以來，已逾半歲，與同事諸公浹洽甚深，一洗曩時淩厲擠排之習。惟此差繁費過重，決非寒儉所宜，短袖回旋，殆難爲計。我公知己，何以教之。敍意臨風，西望結轖，敬頌曼福，伏維亮鑒，不宣。 年晚生張百熙頓首。

百熙去歲息轍輶軒，已在拮据之際，於意外增此賠累，令人焦急徬徨，高陽、茶陵知之最深，亦殊愛莫能助。目下於各處專函借貸，而應者亦復寥寥。我公垂愛素深，又值處膏能潤之地，擬於冬間丐分鶴俸，假以三百之數，藉償貧糧。謹此先陳，亮蒙慨諾也。熙坿及。

再肅者： 去秋九月，川人喬茂萱比部有所條陳，浼百熙轉達節下。時以初入南齋，朝夕靡遑，閣置叢書中，屢覓弗得，近始清出，交何知縣承道帶呈，伏希采擇。何令吾湘才儁，士林冠冕，其學問詞章，浸淫入古，饒有骨幹，人亦敦厚篤實，純粹以精，以縣令出山，非其本志。趨謁台端，務懇假以盈尺之地，俾得申其識韓之願，有可爲提挈者，求噓拂及之。又，江安縣知縣沈令(秉堃)年少老成，才性明敏，其親兄小嵐孝廉，曾受業於先君之門，故熙於該令知之最深，亦求推愛照拂於格外，曷勝感禱。肅懇，再請衡安。年晚百熙再頓首言。

一三五

先後奉示二件，以係總監督主持之事(捐教習事容易辦理)，未及肅覆爲歉。今日晤張光禄，屬其速商酌定，於日内見覆，覆到當即奉達也。法文添教習與助教各一人，尚屬易事，惟學舍無可騰挪(大學堂所以必須建造)，且經費亦大爲難添，招學生萬做不到。今晨爲籌一通融辦理之法，請光禄於英文學生中酌定兼習法文一二十人，於事即無窒礙，光禄亦尚以爲然也。惟科學皆以英、德兩國文教授，並無法文科學，習法文仍須補習德文，兩三月乃合格耳。先此布請止公老前輩同年親家藎安。 年晚潛頓首。 初六日。

鄧澤鈞已到局，聞其醫理尚好。滋翁原函坿繳。

一三六

示悉。子異係午橋尚書所言，而其意似於伯平前輩不甚相屬。喬生極好，其望却較陳稍輕。袁則如公所言，恐不願也。當舉陳、朱兩公，緘商士元，不識能照行否耳。希馬兼習兩國，似不爲難，然當遵示從緩再議。肅請藎安。 兩印。 初七夕。

一三七

止盦老前輩同年大人侍右：

昨奉商一節擬於明早呈遞，作爲由下自請，較有面子，知尊意亦必以爲然也。族弟百禥原信二件謹呈詧覽(其信爲門客所誤云云，他人不知，公無不知者，果有是事耶，彼何所見而以爲必入政務外部耶，真不曉事人也)。人不易知如此，可歎。專請台安。 潛齋謹上。 初七日。

一三八

止盦老前輩同年親家大人閣下：

不見忽已數日，聞已榮履署任，得公整理部務，當有起色也。新立官册處一切已備，敢乞督飭選、功兩司所同擬定辦法，早日具奏，以期去隔閡而歸簡易。選司責成張寶、功司責成孫保，各掌印可也。孫紹陽若得坐糧廳差，似可以方培愷署功司掌印，而以劉華(此最得力)署方之封司掌印，以昭公允。或欲謀得此差者，潛未敢以爲然也。吴潁芝同年屬呈履歷單二紙求開給，以便彙刊。肅叩台安。 年晚潛頓首。 十四日。

一三九

本年考績嚴明，朝列精神爲之一振，吏治當日有起色矣。協揆大喜，可爲預賀，非惟桑梓之光，亦同譜之榮也。午莊制軍書來，云開缺時曾乞病假，刻擬銷假來京，是否可行，潛不能決，敢乞酌示，以便轉達。記得當時旨意并無“來京”字樣，又某公正居要路，似不如其已也，公謂何如。吴引之同年屬送尊處《同年齒録》一本，捐單附求酌書，得便交下爲荷。專請藎安。 兩印。 廿六日。

一四〇

密啓者： 已革知縣洪熙，前在臺灣，經臺撫奏參，革職永不敍用，並監追侵吞款項，嗣經邵筱翁奏結“免追而永不敍用”字樣，並未請錯也。去年報效萬金，由李文忠奏請開復，並不聲明“永不敍用”字樣，實屬取巧。該員聲名狼籍(極有才，僅聽其言論，無不賞識之者)，在余晉珊浙撫幕中頗極招摇，晉珊之世兄親爲其表兄言之，其表兄宋大令爲庚午年姪，親爲潛言之，其人尚可使用乎(用晉珊名片寫信到處張挪賣缺等事，皆所不免，晉珊在浙聲名之損均由此人)。現由吏部查明請旨，似不應使此等劣員再爲親民之官，公能主持(只要依議便得)，實屬陰德之事，不啻爲生民造福也。專叩藎安，順頌節喜。 潛頓首。 中秋日。

十六值日，擬加早出城，不識能得晤談否。

一四一

昨奉賜牋，具悉。十九日所奏請一節，交議原由，並無他意，頓釋懸念。來教謂不予進士舉人生員名目，不能與學堂學生並(現在譯員太少，原奏特取其速成，不責以大成也。願大成者則有遞升大學之一法，詳述於後)，未免願示區别，擬於議奏時變通辦法。方今學堂甫立，海内尚未嚮風，所有學生出身能多予一分推廣，即多一分勸誘，具見提倡苦，於學務極有關係。惟原奏所以未請予以進士各項出身者，以出身須與學級相配，受過小學功課者予以生員，受過普通學功課者予以貢生，受過高等普通學功課者予以舉人，受過大學功課者予以進士，使人一見其出身文憑即知其學級深淺。同文館係專備咨取譯員之用(仕學、師範兩館學生必不願充譯員)，所定功課以洋文爲主，即所習漢文亦僅就誦讀經史，講求文理，下手一切政治等學不責令全習也，若亦予以舉人、進士等出身，嫌與學堂相混。惟此次原奏有二三年後擇其尤者令習法律交涉等類專科等語，鄙意擬依照尊恉，凡學過三年洋文者給與附生出身，注明“同文館”字樣，其學過法律交涉等類學科者送大學堂，令其補習普通一年，考驗合格准給貢生，至此則已到可入預備科地位。再習高等學三年，考驗合格可予舉人，升入大學分科矣。如此則同文館學生學成後願就專業者可備各處譯員之用，有志上進者亦儲遞升大學之材，如此則學位等級既甚分明，學生進取亦無窒碍矣。未審以爲可行否，伏希酌裁及之。 兩印。 廿一日。

一四二

止盦老前輩同年大人閣下：

頃由海兄處交到中學堂摺件，並傳語户部查年例發款止三萬餘金云云。宗室八旗各官學經寶瑞臣侍講查明向例每年每官學例給四千金，八學合計三萬貳千金，左右翼宗學每年共一萬有餘，又學生膏火每年乙萬三千餘金，故所擬摺稿有統計各學舊例部撥之款五萬五千餘金之語。海兄傳語云云，當係專指八旗官學每年例撥之款耳。所有左右翼宗室覺羅學及學生膏火之費每年實有領款，並非虚捏，應請略相暨滋公飭部詳查爲荷。至咸安宫學費聞有由内務府支領者，則固别爲一事也。耑請台安。 晚潛頓首。 十一日。

頤和園駐蹕書房例在城内聽差，祇值日之期臨時前往，吏部有公所，距宫門里許，本擬於值日之先一夕借南齋太監之公所棲止其間，既聞公與滋老已寄榻於此，只好臨時由城内飛車前往，亦籍免襆被之勞耳。 止公大人。 潛再拜。

一四三

曩辱枉談，昨承惠翰嘉蔬貺我，隱觸季鷹蒓菜之思，願志公言以爲息壤。專肅申謝，敬上止盦老前輩同年親家大人。 晚潛頓首。 初二日。

一四四

昨夕得李正則南京電，言勛老事甚詳，謹奉閲。此老爲潛所夙敬服，亦與公交厚，當承關注也。 兩印。 廿四寅刻。

一四五

止盦老前輩同年大人侍右：

日前晤教爲快。慰帅所陳客卿一節，以變法言之，誠爲要著，從前俄、日兩國即有之，不足爲怪也。故熙初聞此議，亦無不以爲然之意，既而熟思審處，又與友人反覆詳商，則此時中國局面實有不能援日本以爲例者。蓋日本變法之初，已有主張之妙用，一切國權不爲人所侵奪，客卿但備顧問而已。今我國權不足，變法亦尚無一定之程，果依袁議而聘客卿，誠有如我公之所籌慮者，此不可不慎之於始也。公幸一再思之。專此，敬請藎安。 潛齋頓首。 廿日。

學堂大概情形摺廿四五可上，謹遵尊恉不請加派總理。

一四六

再者，大學堂西教習尚有六七人在京。自上年兩宫西幸，學堂亦爲土匪所毁，一切蕩然，而教習並未辭退，計從上年十月以後以至於今，薪水均未算給。前日有美人滿教習來言，以後學堂去留均可聽便，惟須將從前未領之薪水全行發給，方可另議。熙謂現在學堂尚未據内府移交，且自臘月以前非經管之事，薪水一節應否照給須由外部主持(丁教習曾於外部具呈)，此時本學堂尚未領有款項也。該教習日内必於外部具呈。此項薪資，既上年未經辭退，自應查明照給，否則必多費唇舌，有礙中國體面。特此佈達，即希公與邸相商之。教習每月三百金(總教習每月五百金，從前合同並無年限)，以十五個月核算，每人須四千五百金，辭退一人須加送薪水三個月，川資尚在外(合同上之言如此)。此次擬另聘(非另起爐竃不可)，或留其一二，亦須另立合同也。公謂何如？再叩台安。 潛齋再頓首。

一四七

昨得不知誰何之滬電，其意以商碼明顯，不欲徑行電達，特函致其電文，可謂有心人矣。今晨以呈邸座，並達台覽，望公等加意提防爲要(寧防意外，不可以爲必無)。前月初亦有不具姓名之滬函，言某逆密謀犯蹕之事，以爲繆妄而毁之，不數日果登其事於報紙，既乃有廿六日炸彈之變。然廿六日以前嘗以滬函所言密告於紹右丞，右丞以告於端帥，端以告於步軍統領，不虞果有車站之變也。昨得滬件，不敢不言，菊人尚書領匪警事，幸密防之。張光禄以爲壇廟祀典似暫可遣代，以昭嚴重爲言。親行典禮，爲時甚早，人多且襍，非巡察所能周防，望公等籌慮及之也。專肅，即請藎安。 兩印。 廿二日。

日前所談日本憲法一節，查明治四年七月設左院、右院爲日本實行憲法之始，而日皇親祭天地神祇，出勅令五條，示政治之端緒，則在明治元年三月十四日，論者以爲此日本立憲政體之發端也。潛謂日本憲法始於明治元年者蓋本諸此。

一四八

止盦前輩同年閣下：

今日晤教爲快。昨日疏陳五條，以經費一條爲諸事根原(公今日論及此條似未甚悉)，乃明發諭旨既未提及(僅提及外省撥款一層)，交片尤不相涉，則大學堂無所據以與户部及華俄銀行結算，此不得不於初十日疏請派員修理學堂摺内附片再陳。片稿呈覽，只求“依議”兩字即可辦理矣。數目(皆查有根據)及當日撥款本末皆不誤，去年各國欲以此存項提抵償款，華俄銀行謂係中國大學堂專款，不許提償，其言雖公，其實私意不肯交出，然學堂竟因此得以開辦，且有常年可恃之經費，則真中國之福也。否則無米之炊，有不能措手者矣。專此佈達，敬請藎安。 潛齋謹上言。 新正初八日。

明發諭旨内如有“餘依議”三字，則可無須再凟矣。

一四九

止公老前輩同年親家大人閣下：

近苦頭暈，不入值兩日矣。昨强赴倫貝子公局(約在先，共作主人，不能不往)，幾至不能登車。今日略好，明日須寫年差，尚不知能往否也。學務事日前與華翁深談，意見頗合，似以緩設學部爲宜。此時照香帥所定學務處章程分科辦理(此即與學部無異)，不立學部之名而居其實，必於學界有所裨補，俟一年之後各省學堂普立，再就學務處已擴之規模改作學部，不至頭緒棼如，務乞力爲主持(乞與徐、鐵兩公商之，好處甚多，願加詳審)，學界幸甚。專請藎安。 晚潛頓首。 十五日。

一五〇

止盦前輩左右：

頃談甚暢。副總教一節自是得人，既而思此公不無嗜好，於學堂實有未便，蓋學堂於此事固當垂爲厲禁，教習爲學生表率，萬難通融，只好作爲罷論。公謂何如？耑請晚安。 潛齋叩。 初四燈下。

一五一

頃覆一函，計入鈞覽。兆懷觀察來述尊恉，遵即照前函酌擬乞援各省之電，别紙録上，乞核定照發。惟分電多分，可否請用官電譯發，務希酌之，示我辦法。其實一省之事即國家之事，用官電固無不合也。不亟設法籌撫流亡，一旦爲匪，恐後患未易措手。吾湘去歲本歉收，今春米價已漲至五千一石，加此奇災，念之心悸，不能視爲泛常之事也，望公與同事剴切言之。專請藎安。 兩印。

連日鄉人來寓，商詢籌款事不絶，如何如何。

一五二

奉使之説，曾聞之紹越千，當即告以近日患有頭暈之疾，恐不堪此，擬日内謁公，籲求設法勿派。頃奉手教，以吾家博望故事密示，是將有歐洲之行也。往還海舶三數月之久，於所患萬不相宜，一身縱不足惜，如國事何。擇人而使，至不能有毫毛之益，而徒毁一人，朝廷必不出此，公等亦何忍出此。如公等不以賤疾爲信，然則中醫數人現在，並服部教習所薦之東醫川畑亦現在，可一查詢也。如虚言，可坐以規避褫職。如萬不獲已，或令至東瀛一行即改作副使，亦所不辭(以途近尚可無他慮)，惟公圖之。恃愛密陳，勿罪。 兩印。

一五三

電話朝傳，感謝何極。少懷壯年而有通識，勝於下走多矣。博望乘槎，此行如在天上，若非身有所苦，方求之不得，而敢於諉謝耶。我公愛我且知我者，知不以爲籍詞推卸也。衰病之軀，惟期以庸庸自處，不敢稍有求異於人之心，亦所謂知難而退也。昨奉密示，心頗惶惶，夜卧失眠，卒發眩暈之疾，幾有汗出亡陽之勢，幸服西參漸愈，然亦險矣，此尚可以有爲耶，思之一歎。肅謝，敬叩藎安。兩印。 十四日。

一五四

頃有人言，將以鐵□兩□領户部，然則榮與潛必學部矣(本不願久於户部，故前有調回吏部之請，今不可□矣)。二三年來□有退志，所以遲遲者，始則以東朝萬壽不能不一隨班，嗣以學務覊身，難於擺脱，後復以東方事變，萬無可言歸之理。今東事粗定，但能開去學務，無論身居何部，冀可漸得自由。果如所聞，則衰病之軀何能勝此重要(窺當事之意，未必以此事重要也)，况有匿名書一事在心，更何能有所施□耶。憂來無端，聊爲知己發之，知公亦不能爲潛計矣。 兩印。 廿六日。

一五五

示悉。昨已由監督面陳，經費所開之事潛不敢作主，大司農以爲可則可矣。旭德本無希冀奏調之意，瑞堂此事大近兒戲，不免别生影嚮，此非局外之咎也。周生等原函坿繳。即請台安。 兩印。

一五六

日内大忙，枉過尚未詣謝爲歉。伯葵交來士元一函，屬呈公覽，仍望發還。士元不新不舊，於湘頗宜，亦我省幸福也。兼尹雖不緊要，不免多費精神。前談史館一節請作罷論爲幸，否則病體萬不能支矣。專叩藎安。 兩印。 十九日。

小兒彌月損厚賜，久忘聲謝，皇恐皇恐。

一五七

昨呈一緘，計邀鑒及。客卿一節，慎無謂下走饒舌(與略相言，萬勿謂下走知之)，不在其位，固不應與聞其事，然即公主持及此，亦宜歸之上意也。公謂然否？此上止盦前輩同年。 潛頓首。 廿一日。

一五八

止公老前輩同年親家大人閣下：

前日晤教爲快。兹特懇者： 廣東關生賡麟，南海之隽(潛試南海入學)，年僅二十有三，温雅宏通(人極謹飭，毫無習氣)，士林推重，在本科本省爲最特出。此次考試，三次均列二數，勢將屈在部曹。關生在京師大學堂肄業年餘，於學生中最有名譽。先後兩科學生中式貢士者無一詞林，實屬學堂缺點。查從前朝殿各試等第相同或五數，五數相同有越一二名點用庶常者，大約多采取文望與樞廷所素知其文行者。今關生尚在六數之例，在本省名次在第八，非越一二名點用不能得庶常。粤人重科名，非庶常不爲得志。關生自以名次稍後，深憂不得館選。其同年數人來言，如不得館選，恐將如梁君于渭之故事，蓋梁于渭以不得詞林，致成心疾，坐廢終身。潛於關生最爲關切，不盡師弟私誼也，實心重其人，重其通雅，因諸生之言，頗爲憂之，特以拜請於我公，冀得有以成就其才，而副平日雅望之意，惟公特爲留意及之。去年粤省庶常七人，似尚有可爲力。關生未考學堂以前曾親赴東洋考察學務，有書兩種，呈上一種，希察閲，可以略見一班，或在可培植之列耳。又大學堂學生邵從恩(四川)等第太低，恐得知縣，不能留堂畢業，能用京職，亦因材而篤之盛心也。瑣瑣奉陳，實無幾微私意於其間，幸公格外鑒諒爲禱。專請藎安。 晚潛頓首。 初六日。

一五九

鞠常前日來述一節，潛與此公並無嫌隙，或聞外間傳述(訛言)，遂爾奏陳，然亦可怪詫矣。好在學堂章程已經奏定，海内周知，並無詭異之説，即香帥所奏辦法，除武學堂外，其所定學科與潛所奏章程十同八九，可見公理相同，不能特别以示歧異也。現今大學堂辦法何以即有大禍，略園何不面詰之？實有意外之流弊，亦不妨改良也。此事非與略園當面一言不可。流言之來無端，恐有處心積慮以排我而因以害及學堂者。一二日當奉詣一談。(中缺)頗似所奏章程無非欲專攬教育之務，然省學堂卒業僅令外洋游歷一年，不令升入京師大學，雖欲自爲風氣，而學生僅得舉人，不能得進士，恐學生亦未必願意也。中學堂習外國語文三年，而高等學堂無之，未免疏漏。外國語文僅習三年，未合也(奉硃批議奏，其以此乎)。公於學堂有大功，略相能從公言以保全學堂，是亦有大功者，而下走乃以不足輕重之身，致負疑謗，以致負我兩公，可媿甚矣。行當投劾以去，以避賢路，他日公幸毋固留，以重其罪也。率叩台安。 晚潛頓首。

一六〇

止盦老前輩同年大人侍右：

頃間晤敍種切，曷勝感悚，惟有盡心力爲之，以期上副聖心，下謝知己，但慮限於才識，不足以勝此重任耳。敬有陳者： 午間於學堂晤曾敬詒京卿，據云荷公垂愛，許派外洋賽會副監督一差，方感激之不暇，何敢妄爲辭却，惟其意頗以出洋爲畏途，而伺應正監督之王公貴人亦非其所長，故不得不量而後入，屬潛婉懇我公俯如所請，改派别員，若公意中乏人，渠擬荐沈道敦和以自代，以沈必能不負委任也。其言若此，而潛亦將於明日奏派敬詒爲同文館總辦，此館近聘五國教習，非深明交涉、精通外國語文者必不能了此事，萬望照行，俾學堂要務不至廢弛，至禱至感。晡時忘面述，謹補陳之。即叩晚安，不宣。 年晚潛頓首。 十八日。

一六一

止盦老前輩同年大人閣下：

今日一件聞發交貴部，大約不能照准。同文館不辦原無不可，惟五國語文教習必不能退，須議及此耳。專肅，即請藎安。 晚潛頓首。 十九日。

一六二

止公老前輩同年親家大人□席：

頃得湘省公緘，言英商事甚晰，謹以呈覽。應否由尊處電致兩帥，抑或由貴衛門電致之處，乞酌奪爲要(如須由貴署電達，則不能不以公信作公事辦理，如何如何)。專此，敬請藎安。 年姻晚潛頓首。 初三日。

一六三

頃上一牋，計呈清鑒。兹又得海觀來電，謹以送閲。渠意頗激切，應如何覆電之處，即請酌定示悉，以便轉達。竊意曲既在彼，似亦不必過於瞻顧也。 耑叩藎安。 兩印。 十一日午刻。

一六四

止公老前輩同年大人親家大人閣下：

頃自署歸，奉交片諭旨，著管學擇心術純正、學問優長者詳細考察，分班派往游學等因。分班者自係指各科學或指東西各國而言，惟所云擇云詳考，則所奏派之各生似不允令全行派出。此次具奏，已聲明選擇心術純正學生，若再有去取，則派往者必純正之士，不派往者必屬不純正之士矣(不去者必散班)，於學堂大有關係，公試思之，可如此辦理乎。如必須如此辦理，則下走惟有引避，不敢置議，請司農公到堂考察一番，再定去取可也。游學章程經香帥奏定，可謂嚴矣，各直省奏派學生亦未聞有諭令再行嚴核之旨，知上意未必果令再行甄别，方始允行。不過下走讀交片不甚明白，敢以請示，望告我。專請晚安。 年姻晚生潛頓首。 初三日。

一六五

止公前輩同年親家大人閤下：

聞東事甚緊，恐不能不出於戰。彼國所争何事，果可守局外之例乎，即可守而兩國必有一勝一敗，敗必責償於我(日本教習昌言於學堂，謂兵費必取於中國，俄人則謂戰而敗須借北京爲屯兵之地，此意可想)，勝亦必責我以所酬之利益，則所謂局外者果守之而無所失耶，必不能矣。此次事機之壞，中國萬無不損失利權之一日(恐不僅利權)，與其決裂後相尋於禍亂，曷若自棄其必不免於損失之利益，求助於旁人。聞法使欲出而調停，公等恐其將來要求索謝，未允所請。夫要求索酬亦勢在必有之事，但利取其重，害取其輕，果能調停就緒，則所謝之利益仍權操自我，不同兩國交綏之後，一勝一敗，皆不免於要挾，皆不能不任人之要挾也(或謂既敗矣，彼將不能自存，豈能要挾於我，不知其敗與勝既分之後，各國必出而調停，而主人翁乃不能不喫大虧矣)。况各國之視中國，且不如其視印度、土爾其，安知戰事既開之後，不因此而成瓜分之局乎？湘人之游學日本者親聞犬養毅對中國學生演説，言此次來華，見中國腐敗實甚，實不足以補助。現在各國之意，在占盡支那實權，所有中國大員，仍留心供各國之驅使，所謂協商者，瓜分之代名詞也(此尚是兩月以前之説，若戰事既開之後，更不知各國之主義矣)，特不肯向支那全部直告耳。學生聞之，人人氣壞，有氣病後住醫院調治者，可哀也已。昨日學堂支應提調及襄辦因提款事到華俄銀行，其管事人與言俄事，謂俄人之意戰而敗必圖復仇，戰而勝必長驅直入北京，以戰事緣中國之事而成，必於北京取償兵費，尚有不忍言之話，詢之不肯直言，然亦可想見矣。大亂在即，公等必須綢繆未雨，不可太拘執，意在中立而不能收中立之益，必致敗壞不可收拾，恐將來再迭爲難。鄙意因法使之意而請其出而調停，或遣派專使(除某某兩公外更無第三人)，以求公斷。兩國雖事機緊迫，聞我主人翁有自行理處之意，必能立止戰機。二者亦非奇謀善策，然終勝於無策，惟公斷而行之。昨有友人自江南來，親聞魏督向其面言，英領事有東邊總督不撤，英必於瓜洲設立總督之語，此瓜分之現象也，可懼也已。率此，敬請藎安。 晚潛頓首。 初一日。

一六六

久未趨前，甚以爲悵。兹有二事，於吾湘不無關係，敢以爲請，希酌之。一、 鐵路擬電請廣雅從速奏派總理，以定人心而專責成。一、 湘省學務向歸張筱圃一手經理，若此時交卸，必改派他人，恐至破壞，能候至新臬入覲後赴湘接篆再行交卸，則提學司必已簡放有人，一切由筱圃面與交代，庶於學務有所裨益，但不識新臬請旨陛見之摺已到否，如尚未到，望公與邸座商之，令來見則事無滯礙矣。千請圖之。專叩藎安。 兩印。

南昌教案可歎，堯衢能不受累否，極用馳系。報紙於臬台無所訾議，蓋皆胡撫一人之咎也。黄摺歸咎周藩，然歟?

一六七

示悉。湘紳電潛處至今未到，不可解，承示始知種切。潛與公前覆香翁電措詞甚妥，舉袁舉王均香翁來電之詞，此間但覆侍等均無異議，非此間主議也。商部公函相商，欲以袁一人爲總理，吾兩人恐湘紳有異議(亦恐湘紳爲難)，特以官督商辦及電商香帥爲詞，亦可謂有維持苦心者矣，而湘紳不知也。此次之電自屬應覆，仍請我公酌擬數語交下照發，原電繳呈查照。專請藎安。 兩印。 廿一日。

一六八

謹密陳者： 汪守鳳瀛與潛爲兄弟之交，最爲廣雅前輩所倚任，昨廣雅書來，諄諄以此相託，不敢不以奉達。原書呈覽，惟公有以成全之(並乞與菊人尚書商之)。該守精密端純，若以承乏首郡，於吏治必多裨益也。專請藎安。 兩印。

一六九

示悉。湘紳電尚未接到，到後再酌覆。昨覆香帥電即遵公意請其三人並舉，並請其速奏，無他語也。香翁原電繳呈，希詧入，今日尚未奏到，奈何。复上止公相國同年親家鈞座。 晚潛頓首。 十九日。

一七〇

昨得商部公函，以詻事内容甚多，未便函覆，頃已與蔚之侍郎面談一切，請其電商香帥，以免歧中又歧，不識公處覆函作何辦法。昨因賑事攪擾，未及奉詢此節。頃劭希來談，商酌及此，擬與公同致香帥一電，請其從速奏派(湘振事致香帥電酌加數語，另稿呈覽，均已遵交外務部署矣)。查湘紳與商會兩處均止舉京兆，我等電中亦不必再及其佗(劭希、東寅均在座，均以爲然)，公論所在，心心相印可也。電稿呈核，即求酌奪見覆，以便照發。履初電並呈鈞覽，仍望發還。肅請藎安。 兩印。 廿八日。

一七一

頃得劬盫同年電，謹以奉閲，希酌奪辦理。又，伯葵交來士元信數紙，述吾湘情形頗詳，並呈台閲，仍望發還。專請止公藎安。 年姻侍潛頓首。 十四日。

劭希傳公諭，甚感。晤前途當與一商，或銓或外，否則惟有引退耳。

一七二

示悉。姬人變故，月來即在意中(計受病以來，不及百日)，然亦不料其如此之速，荷蒙垂慰，感泐無已。附身衣飾，即用大小兒貤封，承念謹及。复叩止公相國同年親家鈞安。 晚潛頓首。

一七三

昨示謹悉。桂辛事不能如願，少一贊助得力之人。某道雖亦可用，但其處境較豐，終嫌瓜李，與少川侍郎熟商，擬以那鍚侯爲桂辛之替人，丞參内有一滿員，似更渾然無迹。錫侯明交涉，通語言，必能得力也，謹先爲公告之。前日得家兄電，錯字極多，似云海觀以議難合，暫赴金陵。今日得股東代表人公電，謹呈覽(閲後仍乞發還)。公意如何，願聞其略。肅叩鈞安。 兩印。 十八日。

一七四

止公相國同年親家鈞座：

桂辛事經菊人尚書電覆不允，奈何，其實本人不願在警廳也。此事甚難對付，只好明日先奏右丞(補)右參(署)，議署右參者資望較淺，人實相宜，慮或以爲太驟，故先請試署左參，留以待桂。如菊人始終不允，則鄙意擬用李道(開缺興泉永道)經楚，此君明交涉，人極精敏(曾文正當日用人得力，即用此意)，於潛最有感情，足與桂辛相匹(可任此者尚不乏人，不敢謂其實心贊助)，此外更無相當者矣。本初以公堂案未了，只好姑從緩(其意恐不誠)。朝廷如肯用作侍郎，或先補授，而未到任以前令人署理，未爲不可，公試酌之(外人能無後言否)。專叩鈞安。 年晚潛頓首。 十七日。

唐侍郎謂士元人最相宜，曾與少川同在北洋共事，亦尚相得。河南缺較優，恐不願此。

一七五

沈子惇侍郎有函稿及《民事訴訟法》一卷，屬代呈鈞鑒，希詧入爲荷。專請止盫相國鈞安。 年姻晚生潛頓首。 廿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