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礼辉
(遵义师范学院黔北文化研究中心,贵州遵义563006)
政治历史
试论遵义仡佬族人民族认同蕴含的精神文化基因
袁礼辉
(遵义师范学院黔北文化研究中心,贵州遵义563006)
遵义仡佬族人对其民族的认知、归属及感情依附,主要是通过信仰、生活习俗、语言等文化现象表达出对民族的认同。由于当今社会交通日益便捷、民族间的交往日渐频繁,加之文化的多元、价值观念的多维,以及生活工作的网络化和信息化,使其认同具有文化特征模糊、工具性明显的特征。透过遵义仡佬族人民族认同可知,其认同蕴藏着丰富的精神文化基因,它是遵义仡佬族人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不断积淀下来的,是全体仡佬族人体认、内化、弘扬和升华的结果,是其民族认同的根本。
遵义仡佬族人;民族认同;精神文化;基因
在当前,我国正处于经济持续发展与社会转型的关键时期,同时也是各种社会矛盾日益凸显和易于激化的时期。由于交通的日益便捷,人口流动不断加快,人们之间的接触日益频繁,且获取信息的渠道又多样化,这就使得每个人的身份表现出流动性、相对性及竞争性的特点。这些特点表现在民族上,就是民族融合与民族认同的问题。遵义仡佬族人的民族认同,是对其民族的认知、归属及感情依附,它主要是通过其信仰、生活习俗、语言等文化现象表现出来,是其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不断积淀的结果。遵义仡佬族人的民族认同有着丰富的精神文化基因,对弘扬与传承民族精神,建设和睦、美好的民族精神家园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仡佬族自称“木地人”,也称“古老户”,是贵州古老的原生态世居民族,从汉文史籍记载中得知,仡佬族的形成大致经历了濮人、僚人和仡佬族三个发展时期。商周至西汉时期称“百濮”,东汉至南北朝时期称“濮”、“僚”,之后的隋唐时期称“仡僚”、“葛僚”、“僚”或者“仡佬”。而仡佬族是新中国成立后的正式命名,它是中华民族56个民族大家庭中的一员。
仡佬族也是遵义最为古老的民族,是遵义历史上最早的开拓者之一,是遵义的土著民族。遵义民间俗语常有“蛮夷仡佬,开荒辟草”或“仡佬仡佬,开荒辟草”之说。遵义因其而显示出历史的悠久,因其而显示出古老与神秘。在漫长的民族演进历程中,仡佬族与其他民族一起共同开发和丰富了贵州高原的历史文化。遵义这方热土是一个多民族聚居地,长期以来仡佬族、苗族、土家族及布依族等少数民族和睦相处。依据遵义市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得知,在遵义市所管辖的县(市)中,有两个仡佬族苗族自治县,其中,道真仡佬族苗族自治县有仡佬族人口约15.2万人,务川仡佬族苗族自治县有仡佬族人口约19.2万人。在遵义市,有1个仡佬族乡,即遵义市播州区平正仡佬族乡,有仡佬族人口1万余人;有2个仡佬族苗族乡,即正安县市坪苗族仡佬族乡和谢坝仡佬族苗族乡,两乡分别有仡佬族人口9千余人和5千余人;仁怀市后山苗族布依族乡,有仡佬族人口1千余人。2县4乡的仡佬族人口约为36.9万人,占全国仡佬族人口的67%(注:全国仡佬族人口为55万多人)。
此外,遵义仡佬族人几乎都处在远离现代都市的偏远山乡之中。务川仡佬族苗族自治县距离遵义市就有180多公里,最近的平正仡佬族乡距离遵义市也有70公里,地处偏僻,正如俗话所说:高山苗,水仲家(布依族的旧称),仡佬住在石旮旯。
“认同”(Identity或 Identification)一词,源自哲学中所说的两事物相同时“甲等于乙”的同一律公式。首先,它作为一个哲学范畴,在《新哥伦比亚百科全书》中,其意为“变化中的同态或同一问题”[1]。其次,作为心理学意义上的“认同”。弗洛伊德认为,它是个体与一个人有情感联系的最早表现形式,仅仅是一种心理防御机制,它是个人与他人、群体或模仿人物在感情上、心理上趋同的过程。[2]后来,埃里克森在弗氏认同概念的基础上,用“自我同一性”来表示“认同”。他认为,自我同一性是一种发展的结构,时而指一个人对其个体身份的自觉意识,时而指个体对其性格连续统一体的无意识追求,时而指自我综合的无言操作,时而指对某个群体的理想和特征的内心趋同。[3]现今所谓的认同,一般是指个体认同和群体认同,即社会成员对自己群体归属的认知及感情依附。我们对“认同”的理解正是基于这种涵义。
1.关于民族
在汉语中“民族”一词出现得较晚,直到二十世纪初才经梁启超从布伦奇利的民族概念介绍到中国来,之后才被国人接受。布伦奇利认为,民族具有8种特质:(1)共同居住在同一个地域;(2)具有同一血统;(3)有相同的肢体形状;(4)有共同的语言;(5)有共同的文字;(6)有共同崇拜的宗教;(7)具有相同的风俗;(8)具有相同的生计。另外,斯大林也完整、系统地对民族概念作过阐述,认为“民族是人们在历史上形成的一个有共同语言、共同地域、共同经济生活以及表现在共同文化上的共同心理素质的稳定的共同体。”这里所说的四个“共同”,即民族的基本特征。如今学者对民族概念的理解多源自斯大林的这一阐述。
2.关于民族认同
“民族认同”也即“民族身份的确认”。迈尔威利·斯徒沃德(美)认为,民族认同是指某一民族共同体的成员将自己和他人认同为同一民族,对这一民族的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持接近态度[4]。学者卡拉(美)认为,民族认同是指个体对本民族的信念、态度以及对其民族身份的承认,它具有群体认识、群体态度、群体行为和群体归属感等四个基本要素[5]。国内学者王亚鹏在卡拉关于民族认同涵义的基础上,认为在民族认同的四个基本要素中最关键的是群体态度,表现为积极的民族认同和消极的民族认同两种基本模式。所谓积极的民族认同,即民族成员积极、自豪地看待自己的民族,并身为民族的一员而感到自豪。而消极的民族认同,则是以悲观的心态看待本民族的一切,对本民族的语言、文化、习俗及宗教等方面缺少自信,甚至还会以自己身为该民族的成员而感到耻辱,由此会产生一种对本民族认同的污名感(stigma)。而国内学者王建民,则基本上将民族认同解读为个体对群体的归属、认知和感情依附。他认为:民族认同,即一个民族的成员相互之间包含着情感和态度的一种特殊认知,是将他人和自我认知为同一民族的成员的认识。[6]学者周星认为:“民族认同意识是民族心理特质的核心内容,它意味着某一民族共同体的所有成员,都感觉或意识到他们属于同一个民族。”[7]另外,学者庄锡昌将民族认同作广义和狭义之区分,认为广义的民族认同是指国家认同,狭义的民族认同是指族群认同[8]。
综上,我们认为,民族认同是社会成员对自己民族的认知、归属和感情依附。它有狭义和广义之分。就我国而言,狭义的民族认同即对本民族的认同,广义的民族认同则是对中华民族大家庭的认同。
遵义仡佬族人的民族认同,具体表现为对中华民族大家庭的认同以及对仡佬民族自身的认同。
第一,对中华民族大家庭的认同。遵义仡佬族人与祖国其他兄弟民族一样,其生存、发展与进步,无一不与祖国大家庭同呼吸共命运。因此,在民族认同上,很自然地具有其他兄弟民族认同的共性,即都认同中华民族,仡佬族是中华民族56个民族大家庭中的一员,对中华民族的历史、文化、语言、哲学、艺术等有着强烈的归属、认知和感情依附。
第二,对仡佬族自身的认同。体现出遵义仡佬族人民族认同的个性。这种民族认同的个性特征是由遵义仡佬族人特有的地域、历史、信仰、语言、生活习俗等因素决定的。
1.身份认同。认为自己是仡佬族人,主要原因在于:其一是行政原因,对仡佬族民族身份的建构。仡佬族民族身份是1983年后民族恢复和识别中确认的。据申茂凡(原务川仡佬族苗族自治县民委主任)回忆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务川仡佬族苗族自治县)不晓得谁是仡佬族,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初期也不晓得谁是仡佬族。只是在过去(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由于国家有民族成份恢复的政策,加之务川仡佬族苗族自治县周边的彭水苗族土家族自治县、沿河土家族自治县以及道真仡佬族苗族自治县等县都在搞民族识别,并且在当时,务川仡佬族苗族自治县的许多群众也有民族成份恢复的要求。就这样,务川仡佬族苗族自治县委县政府在1983年4月成立了民族识别小组,并会同贵州省民委专家组,以及遵义行署的代表和平坝、仁怀、平正等地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就是仡佬族的代表,一起对务川仡佬族苗族自治县的仡佬族进行确认。在当时,为厘清群众的民族归属问题,民族识别小组根据史书的记载和当时的文化特征,通过群众自愿写申请,经过公开张榜公布、群众自己认可、村里加盖公章、公社批准等程序,最后由民族识别领导小组复查。于1986年,先后成立了务川仡佬族苗族自治县和道真仡佬族苗族自治县,这样便完成了对仡佬族民族身份的建构。可见,当时的民族识别是由政府组织实施并完成的。另外,由于成立了仡佬族乡(平正仡佬族乡于1956年成立)、成立了仡佬族苗族自治县,政府便根据国家的民族政策给予了仡佬族一些优惠政策,如升学考试加分、可多生一个孩子等,便使许多人进一步认同了仡佬族身份。其二是源于慎终追远,祖德流芳。根据宗族的历史演进脉络、先人的故事及族谱家谱的记载,祖宗传承,父母告知,子承父族等等,这些属于仡佬族的正统,如务川的申姓和邹姓两大姓。
2.语言认同。主要指方言认同。遵义仡佬族人在说话的时候都有明显的不同于其他民族的独特的方言。如务川仡佬族方言就很有特点,具有浓郁的民族特色。只要你听到有人说话带“嗨(h i)甲(ji)”的,“郎(láng)嘅(g )”,“这啵(bòu)儿、那啵(bòu)儿”,一听便知是务川仡佬族苗族自治县人,是务川仡佬族苗族自治县的仡佬族人。道真仡佬族苗族自治县仡佬族人也说“嗨(h i)甲(ji)”。
3.信仰认同。在遵义仡佬族人看来,不管是亲人去世,还是别家善良的人去世,他们都会说:“人虽然死了,但他的灵魂还在我们身边。”其灵魂经做法事(或道场)、傩戏表演等得以超度,以升天(进入仙界),然后再转世成人。他们拜祭祖先、信仰多神。他们在堂屋或灶房常贴有“古老先人,地盘业主”的字幅以祭祀祖先。他们常将山神、土地神、树神或石神等视为保爷,非常虔诚地对其进行顶礼膜拜。为表达对祖先和神灵的敬畏和感恩之心,他们始终虔诚地坚守着自己不变的信仰,每逢年末岁首,都要打糯米糍粑供祖;三月三日拜祭神树;四月四日祭天朝祖;七月龙日或八月蛇日,要采集新熟谷物祭祀祖先。在隆重的祭祀活动中形成了遵义仡佬族传统的“年节”、“拜树节”、“祭天朝祖”、“吃新节”等民族传统节日。
4.生活习俗认同。遵义仡佬族老人去世,出殡时不丢“买路钱”,并可在其他地界内任选葬地,业主从不阻拦。“三幺台”食俗是仡佬族人家待客的最高礼仪,每逢嫁娶、寿庆、建房、节日宴请等都要呈现“三幺台”,其品种众多,饮食方式独特,颇具仡佬民族文化特色。每逢七八月过“吃新节”,遵义仡佬族人可随意到附近其他家的田地里采摘一些新熟的谷物、瓜、菜以祭祀祖先,这已成了惯例,并不受非议。遵义仡佬族妇女有穿着“桶裙”的习俗,特别是在过节或喜庆的日子要穿,至今许多仡佬族人家中仍保存有这种服饰。
仡佬族文化属主流文化--汉文化背景下的一种弱势文化。仡佬族人在民族身份与文化都处于不利的情况下,他们的民族认同也就很自然地出现分化:其中,一部分仡佬族人会产生强烈的向上流动的动机与渴望,竭力想摆脱较低的社会经济地位的影响,他们主动与汉族沟通、交流。通过向汉族学习,在生产生活中使用汉族的语言、文化、习俗等,让自己能尽快融入其中,成为汉族的成员;另一部份仡佬族人,则会因自己所处弱势和不利的地位,产生了自卑、悲观及消极的态度,终归没法认同自己的民族[9]。此外,由于遵义仡佬族人居住地多属喀斯特地貌分布区,其生态环境石漠化十分严重,更是加剧了仡佬族经济滞后、交通不便、生存环境恶化的境况。经济不发达以及卫生条件差等,便成了仡佬族对外的标签,这便是仡佬族人对本民族认同持消极态度的原因。
遵义仡佬族人与其他民族相比,由于在地域、历史、文化传统等方面存在诸多的差异,致使遵义仡佬族人具有不同于其他民族的民族认同特征。
1.民族文化特征模糊。其一,遵义仡佬族人只有部分或仅有老年人会讲仡佬语。遵义仡佬族由于受汉文化的影响,自身的语言词汇被同化。而民族语言又是衡量一个民族的重要标准。由于在与各民族长期的交往、融合中,语言受到影响,导致语言被整合。可以这样说,遵义仡佬族几乎被汉化,其民族特征非常模糊。其二,遵义仡佬族人日常生活已不着民族服饰。特别是年轻人,日常生活已不穿戴本民族服饰。在他们的眼里,民族服饰款式守旧、质感差、缺少现代审美元素,又谈不上时尚,且穿戴又不方便。只有出于组织开展民族活动的需要,如举办“祭天朝祖活动”、“吃新节”等,就由政府统一订制或自己购买仡佬族民族服饰。
2.工具性特征明显。据悉,有些遵义仡佬族人对外公开的身份是仡佬族,可是,翻阅其族谱、家谱却没有相关的仡佬族身份信息记载。实际上,他们并非遵义本地“世袭的”仡佬族,并且他们又难以用语言、服饰以及文化习俗等民族符号来确证其民族身份。甚至,有时在私下交流时,他们还会否认自己的仡佬族身份,认为自己是汉族。但由于少数民族身份有高考升学加分、生孩子可多生一个等优惠政策,所以,他们又会乐于接受仡佬族的身份,这就决定了仡佬族民族身份认同具有典型的工具性特征。
爱德华·泰勒说:“从广义的人种论的意义上说,文化或文明是一个复杂的整体,它包括知识、信仰、艺术、伦理道德、法律、风俗和作为一个社会成员的人所具有的其它一切能力和习惯。”[10]不难看出,这里的文化主要是从文化的精神层面加以阐述的。在人类创造的文化(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中,精神文化是最主要的,能深刻、准确地表达文化和民族的本质特征,在民族认同中占据着核心地位。认同、民族认同属于心理、情感范畴,属于意识的东西,也属于精神范畴,属于精神文化现象。在遵义仡佬族人的民族认同中,不管是对中华民族大家庭的认同,还是对仡佬民族自身的认同,都集中体现在文化认同上,而在文化认同中,最核心的又体现在精神文化方面,最终又凝聚在精神文化的基因之中。
遵义仡佬族,从远古走来,勤劳勇敢,朴实善良,在长期的生产生活实践中,逐渐学会了处理人与环境、人与人、人与家庭以及人与社会的关系,形成了“和合”(团结、忍让、宽容、善处、诚和、礼敬)的精神理念。比如,现今遵义平正仡佬族乡,每逢喜庆日子或者过年前(一般是在农历的腊月),都要举办由仡佬族、苗族、汉族等参加的宴会。届时,居住在周边的各族同胞便聚集在村中祠堂里,大家都会拿出自家最好的饭菜,并参与斗酒斗菜,同时还要举行山歌对唱、跳芦笙舞等民族活动,共庆一年的丰收喜悦,共叙一年的辛勤耕耘。这种以仡佬族为主,其他民族参与的盛宴,人们称为“六合宴”。平正仡佬族乡所倡导的“和合”精神理念,要求仡佬族人“遵和训,守合规”的行为规范和道德准则,是仡佬族文化中十分重要的精神文化基因。
遵义仡佬族人凭借其勤劳与智慧,在黔北大地上建造起了自己的家园。为纪念祖先开疆拓土的艰辛以及吃苦耐劳的美德,他们每逢过年、“祭树节”、“祭天朝祖节”、“七月半”以及“吃新节”等节日,都要举行隆重的祭祖仪式。在过年时,都要打粑,以粑祭祖。例如,遵义道真仡佬族苗族自治县仡佬族人,在过年时,在打完粑后,全家老小会一齐动手,细心将附着在粑槽、粑棍上的零星米粒抠弄下来,然后再粘在事先准备好的竹枝上做成“米花树”,再等到元宵节晚上,全家人围坐火炉时,娃儿们才能从“米花树”上将已风干的“米花”摘下来,放到火炉滚烫的热灰里煨爆,要么由大人们放到油锅里炒爆米花,当作夜宵吃。由此,也可看出遵义仡佬族人生活是相当俭朴的,即便是过年,他们也不会因为有丰盛的食物而随意浪费。此外,遵义仡佬族人在元宵节过后,会立即拆掉孩子们玩的秋千,将其玩耍的毽子和陀螺等收藏起来,并启封年前的牲畜圈栏、犁锄等。这样做意在提醒所有的仡佬族人,新年过后要忙正事,要全身心投入到各自的生产、工作及学习中去,避免玩物丧志。这都表明,勤劳俭朴的美德已成为他们的优秀品德之一。
遵义仡佬族人的传统节日,如年节、清明、端午、中秋等与汉族是趋同的,说明他们在与汉族的接触、交流中,因受其语言、文化、习俗等的影响,自己已逐渐融人其文化中了。只是在节日活动的具体安排及具体情节表现上有所不同,究其主要原因,还是在于遵义仡佬族人受地缘文化的影响,“入乡随俗”之故罢了。据悉,仡佬族当然也包括遵义的仡佬族在内,没有属于自己的文字。至今,除极少数老人会说仡佬语外,年轻一代几乎无人会说。这说明,遵义仡佬族人在与其他民族文化、特别是汉文化融合的过程中,没有设置文化隔离的“防火墙”,与其他民族文化的融合性较高,表现出包容与开放的良好心态。此外,他们的“傩戏”、“三幺台”、“吃新节”、“高台舞狮”、“打篾鸡蛋”等喜迎八方宾客,也都说明了他们包容与开放的良好心态。
遵义仡佬族人世代居住在大山之中,与山结下了不解之缘,是名符其实的山地民族,深受山的恩赐。所以,在每年的三月三,都要举行隆重的“祭山节”,通过举行祭山和拜树的仪式活动,表现出仡佬族人对山深深的敬畏和感恩。在他们看来,山是“天地神祖”的象征,所需的五谷杂粮、生畜以及居家环境都源于“天地神祖”的恩赐,所以他们“敬”山。同时,他们又把山当作心中的神,认为山是自己命运的支配和主宰者,所以他们又“畏”山。并且,他们认为山还是栖息繁衍的生命之源,所以他们还“爱”山。另外,他们还有“喂树”传统,表达了他们对有生命之物的关爱之情,以及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生态伦理观。在“牛王节”,他们还要给自家牛梳洗打扮,用最好的饲料甚至是米粑犒劳牛。从祭山拜树到喂树、给牛过生日,无不体现出遵义仡佬族人尊重生命、善待生命以及关爱生命的人文关怀。
遵义仡佬族人,不管是过年,还是过“祭山节”(通常是每年的三月初三),都有打粑祭祖的传统。其意在于:一是表达对先祖“开荒辟草”与“跋涉迁徙”之艰辛的感恩;二是表达迎请先祖回家与后人一起过年,共同分享劳动成果的美好祈愿。另外,遵义仡佬族人为祭祀先祖,每逢过年、元宵节,还会在自家堂屋里“叫老人”(一种家中祭祖仪式,指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家中男人在自家堂屋里祭拜祖先的仪式)。并且,还要到自家已亡故的先辈亲人坟前祭拜,通过点灯、烧纸、燃烛、放鞭炮等等,祈唤已故的老人回家过年。此外,如前所说的“喂树”、给牛过生日等,也都表明遵义仡佬族人具有感恩的优良品德。另外,每到秋天采新时,遵义仡佬族人会允许外家人、外族人到自家地里采摘谷穗、新鲜蔬菜及瓜果等,甚至,他们还会穿上民族服装,喜迎远方宾客,其目的就在于共享成果、分享喜悦。
综上,遵义仡佬族人民族认同的内容很丰富,表现形式也多样,它凝结着浓郁的民族情怀,有着丰富的民族文化语义,助推着民族文化的繁荣、社会的进步与经济的发展。
遵义仡佬族,一个地处偏远而又有着悠久历史的民族,从远古走来,世代绵延,繁衍至今且生生不息,其原因可归结为:族群个体对民族自身所具有的强烈的依赖感和归属感,也即对本民族的认同。其中,最为主要的就是民族传统文化之中的根和本,也即脉络和核心,也就是遵义仡佬族人民族认同的精神文化基因,即提倡“和合”的精神理念,具备勤劳俭朴的优良品质,有着包容与开放的良好心态,具有敬畏和爱的人文关怀,以及懂得感恩和乐于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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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the Spiritual Cultural Genes in Ethnic Identity of Gelaoers in Zunyi
YUAN Li-hui
(The Research Center for Qianbei Culture,Zunyi Normal University,Zunyi 563006,China)
Gelaoers of Zunyi express their ethnic identity through their belief,life customs and language.Nowadays,Gelaoers’ethnic identity is becoming vague and instrumental due to current convenient communications,frequent contacts,multiple cultures or values and networks in life and work.Through the ethnic identity,it is evident that their ethnic identity contains abundant spiritual cultural genes,resulting from their life experiences.
Gelaoers of Zunyi;ethnic identity;spiritual culture;gene
C955
A
1009-3583(2017)-0023-05
2017-02-20
2016年遵义师范学院黔北文化研究中心课题“仡佬族传统生态价值观的现代意义研究”(2016XJDPY01)阶段性成果之一
袁礼辉,男,贵州遵义人,遵义师范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主要从事民族文化和思想政治教育研究。
(责任编辑:娄 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