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时期契丹人对中亚的重要贡献

□ 〔乌兹别克斯坦〕秋香

宋元时期契丹人对中亚的重要贡献

□ 〔乌兹别克斯坦〕秋香

一、中亚契丹人的来源

唐朝灭亡后，中国由统一陷入分裂，公元907年至960年，史称“五代十国”。960年，赵匡胤建立了宋朝，统一中原和南方地区，结束五代十国分裂割据的局面。

辽（907-1125）是契丹族在中国北方建立的政权，契丹族最初活动于今天辽宁西拉牟伦河和老哈河一带。916年耶律阿保机称帝，建立契丹国，947年改国号为辽。在打败渤海国，占据燕云十六州与北方地区后，辽国不断吸收宋朝的统治经验和儒家文化。因为内部政治矛盾，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八代孙耶律大石1122年至1124年向西前往阿拉伯帝国：其中一部分横过今中国新疆地区，被喀什噶尔的塔葛汗胡三的儿子、阿尔斯兰汗（狮子王）苏来曼的孙子——阿尔斯兰汗阿哈买得所击溃。 经过十多年的战争，在中亚七河地区建立西辽帝国。从此以后，契丹这个词成为中亚地区各个民族对中国的称呼，通过中亚传入到俄罗斯一直到欧洲，所以俄语中的Китай和英语中的Cathay是由此而来的。

乌兹别克斯坦总统卡里莫夫认为，研究乌兹别克民族的古代历史在今天的生活中是一个非常有利于治国的问题。要不停地挖掘历史，要研究古代人的历史、文化、生活习惯、思维方式才能建设好一个国家。目前历史没有足够研究和没有受适当照明的那些时期，是国家今天和将来值得客观研究的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在乌兹别克斯坦历史当中，契丹人在中亚建立西辽的那段历史时期，有着特殊意义，也是值得研究的一个问题。乌兹别克斯坦历史协会的博士生DUTURATEVA曾专门研究过这个时期。她指出：“虽然他们有属于自己的汉文化，对其他宗教表示尊重，也没有强迫当地民族接受他们所带来的汉文化与宗教，所以跟当地帝国一次也没有发生过矛盾与冲突，也没有阶级对立。历史上还出现契丹人帮当地帝国打败其他民族的情况，所以当时的国王把巴拉沙衮地区还给他们了。在乌兹别克斯坦的历史上，西辽帝国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时期。耶律大石在王朝直辖领地取消封地，保持中央集权使中亚历史进一步发展。通过契丹人的文化、政治制度、语言可以深深地了解到当时该地区其他民族与帝国的文化。乌兹别克、塔吉克、吉尔吉斯斯坦一些地方还存在着一些契丹人的遗存，如‘契丹县’‘契丹’‘契丹塞’，这些都是他们保存下来的文化。”（DUTURAYEVA DILNOZA 《12世纪末——13世纪初契丹人统治下的中亚地区》博士论文，乌兹别克斯坦中央研究院，历史学院，2010年）西辽时期汉文化对中亚的影响是多方面的、深刻的、是继汉唐之后汉文化向中亚传播的又一个新浪潮、新高峰。

二、西辽与耶律大石在中亚的贡献

耶律大石本人小时候受过很好的契丹族传统的骑射训练和文化教育，同时受过汉族的文化教育，是一位文化修养很高的国家创立者，他领导下的西辽对中亚产生了深远影响。

政治方面，耶律大石尊崇孔子，以儒家思想作为治国的主导思想，对人民“轻徭薄赋”，对属国属部“柔远怀来，羁縻安抚”，对宗教信仰“循俗宽容”，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安宁、宽松的社会环境。契丹贵族阶层非常重视学习和掌握汉文化，并从汉文典籍里吸收了很多关于政治思想、典章制度的内容。尤其是圣宗（983-1031年在位）以后，他们受汉文化的影响更广泛与深刻。“圣宗喜读《贞观政要》，又善吟诗作曲。后族萧合卓以善属文，为圣宗诗友，充南面林牙（翰林）”（蔡美彪等《中国通史》，第六册，人民出版社，1991年）。

西辽借鉴唐宋政治制度，再加上辽朝本身的失败经验取消了分封制，实行中央集权。中亚当时的萨曼和喀喇汗王朝也实行分封制，辽朝实行的“宫卫”和“头下军州”分封制度，导致内部纷争不已。西辽取消分封制，“不仅限制了领主的‘肆虐’，而且有效地保证了中央集权。所以终西辽一代，从史籍中未见有地方政权独立、封建领主混战的记载，这无疑有利于社会的安定和生产的发展”（魏良弢《西辽史纲》，人民出版社，1991年）。

军事方面，耶律大石借鉴宋太祖“杯酒释兵权”的办法，由皇帝直接控制军队，使兵无常将，将无常兵，保持了社会的安定。

经济方面，每户征收一个迪纳尔，有利于社会安定和生产的发展。此前，在中亚地区多依据伊斯兰法典所规定的赋税制度征税，额度为收获量的三分之一。

当时西辽时期最先进的箭镞、斧、刀、短剑、铠甲等兵器，辽朝灭亡以后，被喀喇汗王朝征服的中亚地区所借鉴。

文化方面，西辽国是一个受汉文化影响很深的王朝。这里所说的汉文化，不但包括语言文字、儒家思想、典章制度，而且还包括技术和社会习尚。这个时期中亚整个地区社会比较稳定，经济和文化繁荣发展。穆斯林史学家称耶律大石是“一位公正的君主，因为公正和才干，而受到崇敬”。

在宗教信仰方面，汉传佛教被带到了中亚地区。虽然中亚当时主要信奉伊斯兰教、景教、犹太教，但佛教在部分地区也得到保护与尊重。

在当时的中亚，西辽时期的建筑艺术和造型艺术都得到了发展，它的影响也很明显。比如中亚巴拉沙衮地区、斯莱坚卡镇附近、列别季诺夫卡镇地区、亚历山大古城发现的西辽居民点遗址表明，汉族的建筑技术和材料——瓦、泥塑、炕式的取暖系统在建筑中被首先利用。在亚历山大古城发现方砖、灰色的半圆瓦，有佛教的内容图案的瓦当等典型的远东建筑材料。西辽所建的庙宇，装饰着汉族风格的绘画，有富丽堂皇的雕像（魏良弢《西辽史研究》，宁夏人民出版社，1987年）。

三、西辽之后的中亚

阿拉伯帝国崛起后，很长一段时间，欧亚大陆广阔区域为阿拉伯帝国及后来崛起的奥斯曼帝国所控制。1453年拜占庭帝国被奥斯曼帝国灭亡，君士坦丁堡遂改称伊斯坦布尔。欧洲人视其为发展与亚洲贸易的障碍，西亚和中亚的陆路贸易受阻，11—13世纪的十字军东侵和15—17世纪的新航路开辟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发生的。虽然蒙元时期的西北陆路贸易仍在继续，但随着造船技术和航海技术的不断进步，海上贸易逐渐成为丝路贸易的主导方式。

1204年，成吉思汗统一漠北。1211年至1215年，与金人奋战，黄河以北之地尽为蒙古所有。1218年，成吉思汗灭西辽政权。成吉思汗希望控制丝路贸易的中亚花剌子模王国，但花剌子模王国国王摩诃末被丝路贸易的巨大利润所蒙蔽，阻断了成吉思汗的贸易商团。1219年秋，成吉思汗发动了对花剌子模的战争。成吉思汗采取分路出击战术，攻取花剌子模的布哈拉、撒马尔罕等重要城镇，最后追击摩诃末，渡过阿姆河，向南继续进攻，取得了第一次西征的胜利。成吉思汗死后，其继承者继续用兵欧洲，平定俄罗斯全部及里海以北，又侵入今匈牙利及波兰。其后于蒙哥时代，又继续用兵，平定波斯全部及小亚细亚一带。整个欧亚大陆都变成蒙古人的天下，在东濒阿姆河，西临地中海，北界里海、黑海、高加索，南至波斯湾的地区建立伊儿汗国；在东起额尔齐斯河，西至多瑙河，南起高加索山的地区建立钦察汗国；在额尔齐斯河上游和巴尔喀什湖以东地区建立窝阔台汗国；在天山南北路及今阿姆河、锡尔河之间的地区建立察合台汗国；以及中国本部，皆统于蒙古大汗之下。所建帝国地域为以前所有游牧民族所不能比,丝路贸易最为畅通。

总之，西辽时期不但在中国史上有着重要的位置，而且在中亚，特别是在乌兹别克斯坦史上也有着非常大的影响。他们所带来的汉文化，包括思想、经济、军事，都导致了整个中亚地区的社会安定与发展。他们依靠着儒家传统思想建立的政治制度，结束中亚喀喇汗王朝纷乱的局面，建立了一个以汉文化为特色的社会。结束了游牧民族对城市的侵扰，保障了整个社会环境的和平安定，轻徭薄赋，发展生产技术和循俗施政，也得到了伊斯兰国家的尊崇。

西辽在中亚的历史说明，民族文化的交流在中亚有着悠久的历史传承，为中亚的文明繁荣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也说明了宗教冲突并非宗教的主题。不同宗教、文化之间的交流，才是被历史证明的有效发展方式，极端的民族主义与宗教情绪无益于地区稳定发展。

（作者：陕西省西安市西北大学中国思想文化研究所硕士研究生，邮编7100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