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河翻滚的金色秋光

2017-01-19 05:30谈雅丽编辑田宗伟
中国三峡 2016年12期
关键词:根河额尔古纳河鄂温克

文 / 谈雅丽 编辑 / 田宗伟

根河翻滚的金色秋光

文 / 谈雅丽 编辑 / 田宗伟

根河湿地公园 摄影/陶少鸿

想起根河,就想起那里长达九个月的漫长的冷,人们围在暖炉边热气腾腾地过日子,喝点小酒,烤些土豆,聊点家长里短,而门外可能是零下三十度的极冻天气,里三层外三层地穿衣服出门,老人们都说到门外张不开嘴,一说话,声音被冻起来,咔咔地掉在地上,想听的话,得拿到火炉边解冻。

八九十月是根河黄金般的三个月,这个依大兴安岭北段,内贴呼伦贝尔市的县级市被暖风吹得风生水起、绿草遍地。根河翻译成蒙语叫“葛根高勒”,意思就是清澈的河。它的地理位置奇特,一面挨近大兴安岭,与森林接壤;另一面则是无边的大草原。车经额尔古纳市,在北欧风情的小镇上吃着根河捕捞上的鱼,因为水质清冷,鱼长速很慢,但肉质细嫩无比,用面粉裹了油炸吃,连其中的小刺都可以化掉。

额尔古纳市当地人也叫它拉布达林。根河最终注入额尔古纳河,是我国境内少见的几条异流河。我国大多数河流都是东西走向,而根河却是西北走向。额尔古纳河最终注入了黑龙江,是黑龙江的主要支流。大兴安岭以西的河流都归于额尔古纳河水系,属黑龙江的支系源流。我们经过的根河水质清澈透明,然而它也只能算是草原河支流中的支流了。

当我们跟随一条河向西而行,一边是高高隆起的山脉,另一边是低缓的草坡。草地上有时铺着行将凋谢的油菜花,有时是色彩金黄的麦子,有时是未及成熟的翠绿青稞。连绵的黑土地上偶尔也能遇到挖土豆的人。

根河流经地地广人稀,初秋是麦子成熟的季节。山影青黛,蔚蓝的天空飘浮着白云。而天底下,则是葱郁和金黄分隔的色块。行进途中,一张张金黄与青翠交织的毛毯静寂地悬挂在大东北的土地上,空阔而大美。

根河有中国最大的湿地,河流漫漶,将绿意带进了这片闪着微光的草原。一丛丛柳树,一簇簇水草在湿地上生长。我们登上根河的某个山顶俯看这条河岸,虽然无法用手触摸到沾着水汽的湿地植物,却从远处看到了这条河柔美蜿蜒的曲线。

从根河到室韦、恩河,再由根河到黑山头、满洲里,我们是沿着大写的∞字型路线在行走。前半部分的外围是额尔古纳河,有中国最大的草原湿地——根河湿地,后半个八字圈住的是一望无际的牧场和草原。司机小王是根河的汉族人,然而他媳妇却是道道地地的鄂温克人。鄂温克是人口较少的民族之一,全国只有一万多人。“鄂温克”的汉语意思就是“住在大森林里的人”。历史上的鄂温克人一直游猎在外兴安岭和大兴安岭的广大地区。史料记载,距今二百六十年前,鄂温克的祖先曾经在勒拿河上游的森林苔藓地区游猎生存。十九世纪四十年代,他们游动到了黑龙江支流阿玛扎尔河一带,由于沙俄侵略军的抢掠侵扰,他们被迫南移,渡过黑龙江上游额尔古纳河。后来一部分人进入森林,走到大兴安岭西侧的呼伦贝尔草原;一部分进入了嫩江平原从事农业生产;一部分则留在了莽莽森林。司机小王的媳妇就是草原鄂温克人,他们享受着国家给予的每月二千元的政策补贴,他们两个孩子每个月也能拿到二千元,而且上大学的费用都由国家补贴负担。我们在黑山头遇到一支车队,看样子像项目考察,小王礼貌地靠边停车让车队先行。

在根河的郊区,我们到达最后的鄂温克部落中的驯鹿园,看到了桦皮屋和堆满白色苔藓的小屋,松鼠在林间蹦跳,小兔在草地寻食,不怕人的驯鹿急着去抢人手中的苔藓,我们也到过丛林鄂温克族人新迁的居所,整齐归一的木刻楞房子摆满了销售的商品,社会的变化使鄂温克人从丛林猎手变成了商业小贩,我虽然感叹,但也说不出这样的改变有什么不好,桦皮船消失了,只有驯鹿还在陪伴着那些族人。不觉时光飞逝。

除了鄂温克这奇妙的一支少数民族,逐河而居的人们多是草原牧民,黑山头和陈尔虎旗是途中我记住的两个草原乡镇。一片又一片的草甸子,遍布着水泡子和支流河,生活着不同的牧场人家。七月末雨季到来,草原由浅黄变成深绿,草地上到处都有逐水而居的部落,他们建设了跑马场、躲箭台、红蓝相间的表演帐篷,手抓肉和奶茶的香味从帐篷里飘出来,吸引远道而来的游客。而在草原深处,那些不起眼的小河边,有时散落着孤单的草原人家,七八九月是牧民的黄金季节,畜群膘肥体壮。旅游热增加了牧民的收入,然而等十月来临,温度骤降,这片北中国的牧场将陷入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很多牧民会搬迁,也有牧民仍然会在雪没有吹落的背风坡上放牧。现在,牧场被铁丝网网住了,牧区正是收割的旺季,牧草被圈成被子大小堆放在田野里。等大雪天来临,牧民抖落草垛上的雪花,打开草垛,经历过阳光的牧草使畜群顺利地度过冬天。

根河牧民父子 摄影/周桂成

在我的意识里,山脉是阳性的,河流则是阴性的,根河一会儿奔走在大兴安岭、白桦树和落叶松轮流闪现的森林,一会儿向北灌溉着广大的麦田、土豆地,有时是葵花和油菜地。八月中旬,根河流域最常见到的就是养蜂人,蜜蜂工厂,他们从事着甜蜜的事业。在神的目光里,似乎只有种植耀眼的金光才能配得上这块土地,能配得上时隐时现的银色的根河水。

草原上的河流远不同于南方水网中奔腾突跃的温热水系,无论是水笼头的水,还是从近处抚摸这条河流,河水都是静静的,滑滑的,凉到骨子里。无声息的浸入,无声息的诉说,然而无穷无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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