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伯利益相关者与中国“一带一路”建设

高尚涛

阿拉伯利益相关者与中国“一带一路”建设

高尚涛

如何在中东阿拉伯地区开展“一带一路”建设，是一个重要的理论和现实问题。为了回答这一问题，本文利用利益相关者理论构建了一个实证分析框架。本文首先确定中国在中东阿拉伯地区13个利益相关者，然后利用利益相关者理论的合理性、影响力和紧急性指标对它们进行衡量，发现沙特、阿联酋、卡塔尔、伊拉克和埃及5个国家对中国最重要，属于重要的支持型利益相关者。因此，中国应将这5个国家作为战略支点和地区抓手，以战略配合其国家发展战略的方式，使其与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相对接，然后用心经营，以点带面，最终建成“一带一路”经济带。

“一带一路” 利益相关者 阿拉伯国家 战略支点

2013年9月，中国提出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简称“一带一路”)的重大战略规划。在“一带一路”建设中，中东地区和阿拉伯国家是中国的重要利益相关者，值得认真研究和对待。但是，中东阿拉伯国家差别很大，满足中国建设需求的条件各不相同，那么，对于“一带一路”建设的利益主导国中国来说，哪些中东阿拉伯国家的重要性和合作价值更大？我们应该如何有效甄别它们的重要性级别并合理利用其合作潜力制定对策，以有效推进“一带一路”建设进程呢？

为了回答上述问题，本文利用利益相关者理论建立了一个量化分析框架，对中国如何在中东阿拉伯国家推进“一带一路”建设进行深入分析。

利益相关者理论认为，国家决策者只有合理解决利益相关者的利益关切，才能制定有效实现国家利益的行为策略。利益相关者是可以影响利益主导国某一利益目标或被利益主导国某一利益目标影响的任何国家、国际组织或个人。利益相关者的重要性可以用合理性、影响力和紧急性3个指标进行判定。根据利益相关者的重要性级别，结合利益相关者对利益主导国的态度(支持与否)，可以将利益相关者分为支持型、非支持型、混合型和无足轻重型4类，分别采取战略配合、战略防范、战略磋商和战略监控的策略加以应对。*参见拙文：《外交决策分析的利益相关者理论》，《社会科学》2016年第1期，第23～33页。关于该理论的详细内容，包括理论的逻辑基础、理论框架、三大指标来源与操作方式、利益相关者类型与不同应对策略确定以及对该理论评价等，均可参考此文。经济管理领域介绍利益相关者理论的经典文献包括爱德华·弗里曼著，王彦华、梁豪译：《战略管理：利益相关者方法》，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年版；爱德华·弗里曼、杰弗里·哈里森等著，盛亚、李靖华等译：《利益相关者理论现状与展望》，知识产权出版社2013年版；J.Charkham,“Corporate Governance:Lessons from Abroad,”European Business Journal,Vol.4,No.2,1992；Clarkson,“A Stakeholder Framework for Analyzing and Evaluating Corporate Social Performance,”Academy of Management Review,Vol.20,No.1,1995；A.Mitchell,D.Wood,“Toward a Theory of Stakeholder Identification and Salience:Defining the Principle of Who and What Really counts,”Academy of Management Review,Vol.22,No.4,1997；Grant T.Savage,Timothy W. Nix,Carlton J.Whitehead and John D.Blair:“Strategies for Assessing and Managing Organizational Stakeholders,”Academy of Management Executive,Vol.5,No.2,1991；等等。国内经济学领域也有很多出色的相关分析文章，此处不再一一列举。

基于此，本文确立如下分析思路：首先，在界定中国“一带一路”建设的利益目标基础上，甄别和确定所有利益相关者；其次，根据合理性、影响力和紧急性3个指标判定这些利益相关者的重要性级别，确定重点和优先关注的国家；再次，结合这些利益相关者对中国的态度，确定其具体类型(支持型、非支持型、混合型或无足轻重型)，并进一步确定中国的合理应对策略(战略配合、战略防范、战略磋商或战略监控)。

一、中国在阿拉伯国家开展“一带一路”建设的战略定位和利益目标

“一带一路”建设是中国为推动国民经济持续稳定发展、扩大对外开放、开创中国外交新局面而提出的重大倡议和顶层设计，事关中国的外交全局和国家战略利益。

为了推动“一带一路”倡议顺利开局，中国确定了“以亚洲为重点建设经济走廊，以深化区域合作、以基础设施建设和资金人员流通为主要突破方向”的初期建设规划。2013年9月7日，习近平主席在访问哈萨克斯坦时表示，为了使各国经济联系更加紧密、相互合作更加深入、发展空间更加广阔，中国可以创新合作模式，共同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以点带面，从线到片，逐步形成区域大合作。*《习近平发表重要演讲 吁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3-09/07/c_117272280.htm。2014年5月21日，习近平在亚信峰会上进一步指出，中国将与各国一起加快推进“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建设，尽早启动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更加深入参与区域合作进程，推动亚洲发展和安全相互促进、相得益彰。*《习近平在亚信第四次峰会作主旨讲话(全文)》,http://www.chinanews.com/gn/2014/05-21/6196012.shtml。2014年11月8日，习近平在主持“加强互联互通伙伴关系对话会议”时强调，为了加强“一带一路”务实合作，深化亚洲国家互联互通伙伴关系，共建命运共同体，塑造更加开放的亚洲经济格局，应从五个重点方面入手。第一，以亚洲国家为重点方向，依托亚洲、造福亚洲，率先实现亚洲互联互通；第二，以经济走廊为依托，兼顾各国需求，统筹陆海两大方向，建立亚洲互联互通的基本框架；第三，以交通基础设施为突破，实现亚洲互联互通的早期收获，优先部署中国同邻国的铁路、公路项目；第四，以建设融资平台为抓手，打破亚洲互联互通的瓶颈。中国将出资400亿美元成立开放性丝路基金，欢迎亚洲内外的投资者积极参与；第五，以人文交流为纽带，夯实亚洲互联互通的社会根基。*《习近平主持加强互联互通伙伴关系对话会并发表重要讲话》，http://www.fmprc.gov.cn/mfa_chn/ziliao_611306/zt_611380/dnzt_611382/ydyl_667839/zyxw_667918/t1208701.shtml。

在上述初期规划框架中，位于亚洲地区的中东阿拉伯国家占有重要地位。2014年6月5日，习近平在中阿合作论坛第六届部长级会议开幕式上发表《弘扬丝路精神，深化中阿合作》的重要讲话，强调阿拉伯国家是与中国共建“一带一路”的“天然合作伙伴”，希望中阿双方坚持共商、共建、共享原则，打造中阿利益共同体和命运共同体。为此，习近平提出中阿共同构建“1+2+3”合作格局的目标，即以能源合作为主轴，以基础设施建设、贸易和投资便利化为两翼，以核能、航天卫星、新能源三大高新领域为新的突破口，合作共建“一带一路”，争取利用10年时间，把中阿贸易额从去年的2400亿美元增至6000亿美元。*《习近平出席中阿合作论坛第六届部长级会议开幕式并发表重要讲话》，http://www.fmprc.gov.cn/mfa_chn/ziliao_611306/zt_611380/dnzt_611382/ydyl_667839/zyxw_667918/t1162495.shtml。

这意味着中国与位于亚洲的阿拉伯国家以能源合作为主轴，以基础设施建设、贸易和投资便利化为两翼，以核能、航天卫星、新能源三大高新领域为新的突破口共建“一带一路”，是中国在中东阿拉伯地区的开局目标和重大战略利益。如果用利益相关者理论分析中国在阿拉伯国家开展“一带一路”建设、确定中国的利益相关者，就必须以这一利益目标为基础。

中阿能源合作包括传统能源和新能源合作两个方面。根据《中国—阿拉伯国家合作论坛2014年至2016年行动执行计划》，现阶段能源合作以石油和天然气的合作为主，包括石油和天然气领域尤其是石油勘探、开采、运输和炼化等相关投资项目，以及石油及其衍生品领域贸易和销售往来。在可再生能源领域，主要包括风能、太阳能领域的技术转让和重大项目落实。在电力领域，主要是加强电力能源技术经济合作，特别是开发电力市场，支持共同投资电力能源项目等。在核能领域，主要是加强利用核能进行发电和海水淡化的合作。*《中国—阿拉伯国家合作论坛2014年至2016年行动执行计划》，http://www.fmprc.gov.cn/zalt/chn/gylt/zywj/t1163770.htm。

中阿在基础设施建设、贸易和投资便利化等方面的合作，主要包括落实中阿基础设施建设合作协定和劳务合作协定等，建立解决双方贸易摩擦的机制，深化中阿贸易、投资和金融领域的战略合作关系，加强双方金融领域的互利合作，包括互设银行业机构，鼓励双方金融机构为投资、工程承包和贸易活动提供金融支持和便利，等等。*同上。上述一体两翼的合作目标争取在核能、航天卫星和新能源三大高新领域取得突破。

那么，中国如何才能有效实现这一重大战略利益呢？我们可以利用利益相关者理论框架进行分析。

二、中国“一带一路”建设在中东地区的利益相关者

中国是“一带一路”建设的发起国，也是“一带一路”建设的利益主导国，为了更好地推进“一带一路”在中东地区的建设，实现中国战略利益，中国需要认真甄别和确定该地区的利益相关者，以便明确它们的重要性程度、利益关切和基本立场，从而确定有针对性的行为策略。

根据中共中央对“一带一路”建设的战略定位(亚洲优先、阿拉伯国家重要)，中国在中东阿拉伯国家开展“一带一路”建设的利益相关者可以确定为位于亚洲的阿拉伯国家。这些国家不仅可以直接影响中国和中东阿拉伯国家的“一带一路”建设，而且会受到“一带一路”建设的直接影响。*参见拙文：《外交决策分析的利益相关者理论》，《社会科学》2016年第1期，第26页。根据中国外交部对国家和地区的分类，我们确定位于亚洲的13个中东阿拉伯国家，分别是沙特、阿联酋、阿曼、卡塔尔、科威特、巴林、巴勒斯坦、黎巴嫩、叙利亚、也门、伊拉克、约旦，*《国家与地区·亚洲》，http://www.fmprc.gov.cn/mfa_chn/gjhdq_603914/gj_603916/。再加上埃及。埃及作为中东阿拉伯国家，虽然其绝大部分领土位于非洲大陆，但其紧邻亚洲，而且作为古丝绸之路重要通道的西奈半岛位于亚洲版图内。所以，我们也把埃及包括在内。

(一)重要性判定的指标：合理性、影响力和紧急性

根据利益相关者理论，我们需要利用合理性、影响力和紧急性3个指标判定这些利益相关者国家的重要性级别。合理性是指某一利益相关者是否对利益主导国某一国际利益具有法律的、道义的或其他特定方式的合理索取权，影响力是指某一利益相关者是否拥有影响利益主导国某一国际利益的地位、能力、资源力和相应手段，紧急性则是指某一利益相关者的诉求能否立即影响利益主导国的利益，从而迅速引起该国决策者的重视。*参见拙文：《外交决策分析的利益相关者理论》，《社会科学》2016年第1期，第27页。在以上13个利益相关者国家中，任一国家要成为有意义的利益相关者，至少需要符合上述3项指标的其中一项。

由于合理性、影响力和紧急性3个指标可以同时出现在一个利益相关者身上，我们需要确定它们的重要性权重。我们利用专家集体经验确定法确定合理性、影响力和紧急性的重要性权重分别为40%、40%、20%，从而确定3个指标在百分制内的最大取值依次是40、40、20。*美国学者米切尔和伍德提出了用评分法(Score-based Approach)来衡量利益相关者的指标体系，深化和细化了利益相关者理论的应用研究。陈宏辉、贾生华：《企业利益相关者三维分类的实证分析》，《经济研究》2004年第4期，第81页。借鉴美国学者的做法，本文进一步利用专家集体经验确定法确定合理性、影响力、紧急性的权重。具体做法是，制作一个调查问卷，尽量简明地解释清楚三大指标的含义，然后就其重要性占比(权重)提供若干选项，请专家群体(具有法学、政治学或经济学相关专业博士学位)进行匿名投票，投票人数不少于100人。投票结果经过综合测算，确定合理性、影响力、紧急性的权重分别是40%、40%、20%。

至于3个指标的经验内涵，具体到本文分析的利益相关者国家，合理性指标主要涉及“控制关键资源”这一可观察项(最大赋值40)，因为“一带一路”沿线阿拉伯国家只有控制与“一带一路”建设相关的关键资源，才有与中国分享“一带一路”建设利益的合理性。影响力指标主要涉及利益相关者与利益主导国的相对权力大小和对利益主导国的吸引力大小，由于中东阿拉伯国家相对权力均比中国小，根据利益相关者理论的“利益相关者重要性等级指标”赋值表，中东各国相对权力最大赋值只能为10，而吸引力最大赋值为20。紧急性指标则涉及“进行联盟活动(与其他利益相关者联盟)，且采取支持或反对行动”、“不进行任何联盟活动，但采取支持或反对行动”两个可观察项，它们的最大赋值分别为20、15。*合理性、影响力、紧急性三大指标的经验赋值是在各自权重分值内选取的。例如，合理性、影响力、紧急性的最大赋值M1、M2、M3分别为40、40、20。那么，三大指标具体化为N个经验指标后，其并列经验指标的最大赋值只能为M1/N、M2/N、M3/N。经验指标的实际取值不能超过其最大赋值，具体确定方法为，实际数据最大项对应经验指标的最大赋值，其他项的取值按与最大项的比例获得。具体经验赋值表，参见拙文：《外交决策分析与利益相关者理论》，《社会科学》2016年第1期，第29页。

(二)利益相关者各国合理性程度分析

结合本文研究的具体内容，中国作为利益主导国在上述13个利益相关者国家中构建“1+2+3”战略合作框架，我们可以将合理性指标的可观察项进一步细化，并用于分析这些利益相关者国家的合理性程度。

合理性指标中的控制关键资源，可以细化为利益相关者各国的石油探明储量、天然气探明储量、基础设施建设规划规模、消化中国产品的能力(中国向其出口额，包括搞技术产品出口)。*A.Mitchell,D.Wood,“Toward a Theory of Stakeholder Identification and Salience:Defining the Principle of Who and What Really counts,”Academy of Management Review,Vol.22,No.4,1997,pp.61～75.以上几项关键资源都是中国在中东阿拉伯国家构建“1+2+3”战略合作格局的关键组成部分，可以视为同等重要，赋值累加。它们的最高赋值均为40/4=10，该数值就是资源数量实际值最大国家的取值，其他国家的取值则按该国资源数量实际值与资源数量最大值的比值再乘以最高赋值10计算出来。

根据上述分析，我们可以制定出合理性指标的可观察项赋值表(表1)。

(续表)

(三)利益相关者各国影响力指标分析

根据利益相关者理论，影响力指标中的可观察项，可以细化为利益相关者各国影响中国构建“1+2+3”战略合作格局的政治影响力和吸引力。政治影响力是各国能在多大程度上阻碍或推动中国的建设进程，吸引力则是各国的各种环境条件是否吸引中国进入。*A.Mitchell,D.Wood,“Toward a Theory of Stakeholder Identification and Salience:Defining the Principle of Who and What Really counts,”Academy of Management Review,Vol.22,No.4,1997,pp.61～75.

政治影响力可以根据各国综合实力即军事实力、经济实力、政权稳定性3项内容近似衡量。由于各国综合实力都比中国小，所以影响力最高赋值为10，*参见拙文：《外交决策分析与利益相关者理论》，《社会科学》2016年第1期，第29页。军事实力、经济实力、政权稳定性的最高赋值为10/3=3.33。军事实力可细化为军事打击能力(攻击火力)，可用全球火力网(Global Firepower)通过综合计算50多个指标得出的权力指数(Power Index)的倒数表示，数值越大表示军事打击力越强，赋值越高。军事打击能力最强者赋值3.33，其他国家按比例递减。经济实力可以细化为经济总量(具体数据取自世界银行统计的2013年国别GDP数据)，经济总量最大的国家分值最高为3.33，其他国家分值按比例递减。政权稳定性可以细化为全球和平指数(Global Peace Index)*全球和平指数是经济与和平学会(Institute for Economics and Peace)发布的旨在测定全球各国国家和社会安定程度的指数，综合考虑了与政治稳定和社会安定的21个影响因子，具有较高的可信性和引用率。，该指数综合考虑了全球每个国家的国家和社会安定程度，用一定的数字表示，数字越小，国家安定性排名越靠前。本文选取2014年各国数据的倒数表示各国安定程度，数值最大的国家分值最高为3.33，其他国家分值按比例递减。

据此，我们可以制定出政治影响力二级指标的可观察项赋值表(表2)。

表2 政治影响力二级指标的可观察项赋值

吸引力指标是指利益相关者各国的各种环境条件是否吸引中国进入。*A.Mitchell,D.Wood,“Toward a Theory of Stakeholder Identification and Salience:Defining the Principle of Who and What Really counts,”Academy of Management Review,Vol.22,No.4,1997,pp.61～75.借鉴《对外投资新空间——“一带一路”国别投资价值排行榜》一书所构建的投资价值(吸引力)指标体系，我们将利益相关者各国的吸引力指标操作化为基础设施环境指数、经济环境指数、制度环境指数和政治环境指数，每项指数指标最高赋值为20/4=5。

基础设施环境指数是指各国基础设施(如电力、交通和通信等)的完善和便利程度，是否很好地满足了中国的投资需求，如果完全满足中国需要(界定为指数积分80以上)，赋值5；如果基本满足中国需要(界定为指数积分50～80之间)，赋值3.75；如果不太满足中国需要(界定为指数积分在50以下)，赋值2.5。

经济环境指数是指各国经济环境(如自然资源出口、自然资源经济租金、东道国吸收FDI程度、汇率波动性、双贸易额和GDP等)与中国投资需求的契合程度，是否很好地满足了中国需求，如果完全满足(指数积分80以上)，赋值5；如果基本满足(指数积分50～80之间)，赋值3.75；如果不太满足(指数积分在50以下)，赋值2.5。

制度环境指数是指各国制度环境(如是否签署双边投资协定、信贷融资便利程度、税率与管理、劳动监督等)的完善程度，是否很好地满足了中国需求，如果完全满足(指数积分80以上)，赋值5；如果基本满足(指数积分50～80之间)，赋值3.75；如果不太满足(指数积分在50以下)，赋值2.5。

政治环境指数是指各国的政治环境(如政治风险、领导人互访、腐败程度、犯罪成本等)是否有利于中国投资进入，是否很好地满足了中国需求，*上述操作化的具体细分，参见钟飞腾、朴珠华、刘潇萌、滕卓攸等：《对外投资新空间——“一带一路”国别投资价值排行榜》，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5年版，第89～117页。如果完全满足(指数积分80以上)，赋值5；如果基本满足(指数积分50～80之间)，赋值3.75；如果不太满足(指数积分在50以下)，赋值2.5。

借用《对外投资新空间——“一带一路”国别投资价值排行榜》一书中的指数积分，我们可以制定吸引力二级指标的可观察项赋值表(表3)。

表3 吸引力二级指标的可观察项赋值*所用数据来自钟飞腾、朴珠华、刘潇萌、滕卓攸等：《对外投资新空间——“一带一路”国别投资价值排行榜》，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5年版，第97～117页。

(四)利益相关者各国紧急性指标分析

紧急性指标衡量的是利益相关者各国引起中国(利益主导国)对其利益诉求进行关注的能力。由于中东阿拉伯国家普遍表示支持中国“一带一路”建设，其紧急性指标不包括通过反对引起关注的情况。于是，该指标可以简单地细化为是否进行联盟活动，如果进行联盟活动，最高赋值20；否则，最高赋值15(支持中国)。

这意味着一个利益相关者国家，如果不采取任何联盟行动，其紧急性为15，*在这里，我们假定在不联合他国的情况下，利益相关者各国的外交能力是大致相同的。其每联盟一个国家(每个国家最多可以联盟12个国家)，紧急性就会增加0.42(5/12)。至于联盟的具体内涵，我们操作化为加入海湾国家合作委员会(海合会，GCC)和石油输出国组织(欧佩克，OPEC)这两个多边机制，其他地区国际组织都比较松散，本文不予考虑。海合会包括沙特、阿联酋、阿曼、巴林、卡塔尔和科威特6个相关国家，欧佩克包括沙特、伊拉克、科威特、阿联酋和卡塔尔5个相关国家。

根据以上分析，我们可以制定出紧急性指标的可观察项赋值表(表4)。

表4 紧急性指标的可观察项赋值

(五)利益相关者各国综合重要性分析

根据上面4个表格的计算结果，我们可以进一步计算出所有利益相关者符合三大指标的可观察项的得分总和(上述各表分值累加之后的和)，并以此排出13个利益相关者国家的重要性顺序(见表5)。

表5 13个利益相关者国家的总分值和重要性级别排序

可见，上述13个利益相关者国家都是既符合合理性指标，又符合影响力和紧急性指标的决定型利益相关者(Definitive Stakeholders)，但它们的重要性级别又相差较大。其中，沙特排名第一，重要性高达71.933%，是中国在中东阿拉伯国家开展“一带一路”建设、构建“1+2+3”战略合作格局的重中之重，必须高度重视。阿联酋排名仅次于沙特，重要性达60.985%。卡塔尔位列第三，重要性达52.762%。位列第四至第六名的国家分别是伊拉克、埃及和科威特，重要性也很大。

以上这些国家都支持中国的“一带一路”建设，属于支持型利益相关者，中国应将其作为在中东阿拉伯国家开展“一带一路”建设、构建“1+2+3”战略合作格局的基本盘和战略支点，重点经营。但限于篇幅，本文将主要讨论重要性排序前5名国家的利益关切和中国对策，这5个国家依次是沙特、阿联酋、卡塔尔、伊拉克和埃及。

重要性低于40%的国家有阿曼、巴林、约旦、黎巴嫩、叙利亚、也门和巴勒斯坦，分别排名第七至第十三位。对于中国来说，在精力有限的情况下,建议给予一般性关注即可。

三、利益相关者各国对“一带一路”建设的利益关切

所谓利益相关者各国对“一带一路”建设的利益关切，主要是指，对于这些国家来说，“一带一路”建设能在哪些方面和在多大程度上呼应和促进它们本国的经济发展战略。“一带一路”建设越能呼应和促进它们的经济发展战略，它们就越有可能积极参与其中。

(一)沙特多元化发展战略与“一带一路”建设契合度比较高

近年以来，沙特的基本发展战略是积极推动经济多元化、招商引资和促进就业。沙特的基本经济政策是实施以石油产业为支柱的多元化发展战略。目前，沙特仍是世界第一大石油出口国，石油收入占其财政预算收入的80%、出口收入的90%、GDP的45%。*“Saudi Arabia Economy 2015,”http://www.theodora.com/wfbcurrent/saudi_arabia/saudi_arabia_economy.html.同时，沙特大力推动经济多元化发展和私营企业发展，以保障国家经济安全和扩大就业。多元化发展主要集中在发电、通信、天然气开采和石油化工等行业。沙特的外籍劳工超过500万人，与本国就业人口形成竞争。为了帮助没有一技之长的大量本国人口尤其是年轻人就业，沙特政府一方面继续强化职业教育和技能培训；另一方面强力驱逐没有合法居留手续的外籍劳工。

沙特政府鼓励外国投资，在国内落实WTO标准，开辟6个经济特区。沙特政府计划2012～2014年间投资3730亿美元用于社会发展和基础设施项目建设，以后还将继续增加。*Ibid.为了保证上述发展计划能够顺利落实，沙特政府为2015年制定了2293亿美元的政府预算，并破例允许预算赤字达到386亿美元，可见其振兴经济、促进就业的决心之大。

沙特国王阿卜杜拉·阿齐兹(2015年1月23日病逝)上台以后，调整其政治经济政策，在保持其美国支点(PIVOT US)的同时，增加了东方支点(PIVOT EAST)，决定优先与中国、印度、日本和巴基斯坦等国发展经济和政治关系。由于中国具有巨大的经济体量和重要的政治影响，加之中国从不批评沙特的人权问题，所以沙特把中国看作其东方支点的重要成员和可以平衡美国支点的力量。沙特不仅希望中国成为其稳定的最大石油输出市场、增加对其投资、帮助其发展国内经济，还希望中国在解决巴以冲突和叙利亚问题上发挥重要的经济和政治影响。但是，一方面，由于沙特政府对中国的叙利亚政策存在异议，所以对中国的一些合作建议有所阻延；另一方面，为了抵消石油价格下跌影响，沙特计划2015年收窄其对出口亚洲市场的石油价格的优惠幅度。

2014年3月13～16日，时为沙特王储、副首相兼国防大臣的萨勒曼访华，表示继续在各领域提升与中国战略性友好关系，并对中国“一带一路”倡议表示“赞赏”，愿就此保持沟通。2015年1月23日，萨勒曼成为沙特新国王，其对华关系基本保持稳定，中海自贸区谈判也陆续取得新进展。

(二)阿联酋多元化战略与“一带一路”建设比较契合

近年来，阿联酋奉行经济多元化战略并取得明显成效。但是，阿联酋经济总体上仍然严重依赖石油和天然气等传统能源产业。除迪拜以外，阿联酋其他酋长国财政收入均严重依赖能源出口，尤其是阿布扎比。目前，阿联酋经济多元化主要集中在旅游业、建筑业、制造业和服务业等领域展开。相对而言，迪拜的经济多元化战略更加积极，它计划将本酋长国打造成为中东地区零售和批发贸易中心、旅游中心和房地产投资开发中心。迪拜还成功获得2020年世界博览会的主办权，为此，计划投资68亿美元用于基础设施建设。*“UAE Economic Report 2014-Bank Audi sal,”http://research.banqueaudi.com/documents/EconomicReports/uae_economic_report.pdf.

为了保证经济可持续发展，阿联酋政府于2013年年底起草了《国家绿色发展战略》(National Strategy for Green Growth)。为了保障这一战略实施，阿联酋制订了配套规划方案，包括《阿联酋2021远景规划》(UAE Version 2021)、《阿布扎比2030环境远景规划》(Abu Dhabi Environmental Vision 2030)、《迪拜2030综合能源战略》(Dubai Integrated Energy Strategy 2030)和《阿联酋绿色建筑条例》(Estidama)。通过这些战略规划，阿联酋政府希望全盘考虑出台政策，在石油、天然气、水利电力、交通运输、建筑业、工业生产和荒地开发利用等领域创建绿色可持续发展道路，例如发展可循环利用和清洁能源、开发绿色建筑和交通、加强生态保护和降低排放、发展有机农业、鼓励投资和进出口、扩大就业等。*“Introduction to Green Growth in the UAE:National Strategy for Green Growth,”http:/css.escwa.org.lb/sdpd/2044/s54.pdf.

对于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阿联酋政府表示全力支持。2015年3月31日，阿联酋外交国务部长安瓦尔·卡尔卡什和经济部副部长阿卜杜拉·萨利赫分别表态，中国政府共建“一带一路”的倡议与阿联酋的发展战略高度契合，阿联酋政府愿意积极响应，拓展两国务实合作领域，推动“一带一路”建设在本国早日取得成果。*《阿联酋政要表示愿与中方共建“一带一路”》，http://world.people.com.cn/n/2015/0401/c157278-26784573.html。

(三)卡塔尔多元化战略与“一带一路”建设相容度高

卡塔尔的重要性位居第三。该国虽小，但经济潜力和发展潜力巨大。过去,卡塔尔经济主要靠石油和天然气驱动。2000年以来，卡塔尔政府大力推行经济多元化战略，制造业、建筑业、金融业甚至旅游会展、知识经济等异军突起，成为推动其经济增长的重要动力。

卡塔尔经济政策有两大支柱：一是维持天然气相关行业的可持续增长；二是鼓励私人和外资进行非能源领域的投资。但是，石油和天然气依旧占卡塔尔出口收入的92%左右、政府财政收入的62%左右。卡塔尔石油储量尽管只够开采56年，但其天然气储量位居世界第三，约占世界探明储量的13%，其液化天然气的生产和出口也居世界前列。

卡塔尔还成功获得2022年足球世界杯的举办权，为此，卡塔尔进行了大规模的基础设施建设和筹备工作，新建城市地铁、轻轨运输系统、机场、港口、道路和体育场及其相关设施等。*“Middle East:Qatar,”https://www.cia.gov/library/publications/the-world-factbook/geos/qa.html.

根据阿联酋中东风投公司建筑项目跟踪系统的统计数据，截至2015年1月，卡塔尔建设市场总值已达2802亿美元，其中住房建设1365亿美元，基础设施建设1034亿美元，能源开发领域建设403亿美元，成为全球第二大最具吸引力的基础设施建设市场。*《卡塔尔成为全球第二大最具吸引力基础设施建设市场》，http://news.hexun.com/2015-01-18/172494637.html。

卡塔尔积极参与“一带一路”建设，其能源经济政策和经济多元化发展战略以及2022年举办足球世界杯的筹备工作，都将为中国企业提供重大机遇。作为2014年卡塔尔埃米尔塔米姆访华的重要成果，卡塔尔于2015年12月在多哈举办“卡塔尔—2015MIC中国制造展”，邀请超过300家中国参展企业与来自中东和非洲30个国家近千个项目的800多家企业采购商进行洽谈。此次展会的重点采购项目之一，即为卡塔尔筹办2022年足球世界杯的相关建设类采购。*《卡塔尔积极参与“一带一路” 中企争揽世界杯基建大单》，http://jiangsu.china.com.cn/html/finance/finances/882843_3.html。可见中卡合作空间之大。

(四)伊拉克经济重建计划亟需“一带一路”建设参与

伊拉克经济体制总体上是一种国营经济，以石油行业为主导，政府90%以上的财政收入和80%以上的外汇收入来源于石油出口。伊拉克2014年日平均出口石油基本稳定在240万桶，新建成的两大油田带来的产量提升被频繁恐怖袭击造成的石油损失所抵消。2014年下半年，石油价格大幅下跌，伊拉克财政收入锐减，伊拉克与主要石油公司签署协议，希望提高石油出口数量以弥补财政收入不足。但是，伊拉克石油加工设施、输油管道及其相关基础设施严重不足，无法支持出口扩大，因此伊拉克急需设备和设施升级。

伊拉克库尔德斯坦自治区与伊拉克联邦政府在土地管辖区域和石油出口权利方面存在纠纷，2014年12月双方达成协议，石油出口归伊拉克石油部统一管理，中央政府向库尔德斯坦自治区的库尔德自由斗士武装力量拨付10亿美元军费，并恢复向自治区转移支付约占国家预算17%的自治区财政预算。

伊拉克政府希望吸引大量外来投资，但是伊拉克政治体制脆弱、国内恐怖活动高发、社会不稳定、腐败猖獗、基础设施陈旧、基本服务不足、合格劳动力匮乏(失业率居高不下)，加上其商业法律不合时宜，导致外来投资受阻。

伊拉克政府迫切需要进行政治改革和政策调整，以解决上述问题。*“Middle East:Iraq,”https://www.cia.gov/library/publications/the-world-factbook/geos/iz.html.2013年，伊拉克什叶派政府提出了以经济多元化为核心的5年发展规划，大力提高工业水平。根据该规划，伊拉克将于2013～2017年间投资3570亿美元用于全国范围的开发项目，重点放在建筑业、服务业、农业、教育、交通运输和能源领域。其间，力争石油收入达到6620亿美元(2017年原油储存容量达3005.7万桶，日产石油达950万桶，日出口达600万桶)，非石油收入达到435亿美元。2017年力争生产小麦600万吨，工业生产率年均增长13%，贫困率降低3%，显著缩小城乡差距。*“Iraqi Five-year Plan to Diversify the Economy,”http://iraqdinar.us/iraqi-five-year-plan/.2014年8月，同为什叶派的阿巴迪任新总理，基本坚持这一发展规划。

(五)埃及经济复兴计划需要“一带一路”建设投入

塞西政府急需发展国内经济，大力推动贸易和招商引资。

2014年6月8日成立的塞西政府面临两大任务：一是完成实现国家稳定和民主制度建设；二是通过结构性改革推动经济发展，挽救濒临崩溃的国家经济。*“Speech of H.E.President Abdel Fattah Al-Sisi before the Egyptian-Chinese Business Council,”http://www.sis.gov.eg/En/Templates/Articles/tmpArticles.aspx?ArtID=86513#. VKoP3FEcSt8.2015-6-9.其中，经济改革和发展是完成实现社会稳定和民主改革任务的基础。因此，发展经济成为塞西政府的首要任务。为了发展经济，塞西政府制定了以下经济发展战略：进行自由市场经济改革；削减每年60亿美元的能源补贴，增加税收；上调利率抑制通货膨胀；采取扩张性财政政策，增加政府投资，增加产出，创造就业机会；规划大型发展项目，为中小企业创造投资机会，降低失业率；实施城市发展全国战略规划(埃及2052)，上马大型开发项目，如苏伊士运河开发项目、金三角开发项目、西北海岸开发项目、基础设施开发项目等。

为了吸引国外资金帮助埃及完成发展规划，埃及政府大力改善投资环境，恢复投资者信心。主要举措有：设立由总统领衔的最高投资委员会；整合和颁布统一的投资法，满足投资者需求,保护投资者权益；建立专业的公平高效的投资纠纷解决机制；建立公私部门之间的伙伴关系，提高经济效率；推动政府与国际组织合作，塑造有利于投资的国家战略。

“阿拉伯之春”后，埃及塞西政府高度重视与中国合作，认为中国提出的共同建设“一带一路”倡议与其“东向政策”完全吻合，希望与中国共同探讨在此框架下的具体合作。埃及政府希望中国在中埃经贸合作框架下推动埃及苏伊士经贸合作区发展，鼓励和支持有实力的中国企业赴埃及投资兴业，参与实施大型项目，积极推动在电力、太阳能和风能等新能源和可再生能源、铁路、公路和港口等基础设施、农业、制造业、银行、质检和航天卫星等领域的合作。埃及政府鼓励中埃两国金融机构和企业探讨开展融资合作，同意加强与中国在和平利用核能领域的合作。埃及政府于2015年3月中旬召开了埃及经济峰会，推出20个投资项目，涉及能源、运输和水利等领域，计划引资100亿～120亿美元，欢迎中国企业积极参与。

四、中国的应对策略

如上所述，上述5国都是中国开展“一带一路”建设的决定型利益相关者，而且对中国的“一带一路”建设均持支持态度，*尽管在一些具体事项上，这些国家与中国也有一些分歧，如埃及和卡塔尔等国要求中国输入该国的产品必须符合它们的产业标准，但是这些分歧是在合作框架内的一些技术性问题，不是旨在破坏合作的抵制行为，所以不能界定为非支持行为。因此我们可将它们界定为中国的支持型利益相关者。

根据利益相关者理论，中国对支持型利益相关者的策略应是战略配合。*参见拙文：《外交决策分析的利益相关者理论》，《社会科学》2016年第1期，第31页。也就是说，中国对这些国家的基本策略应是迎合其利益关切，将自己的战略意图糅合进它们的发展战略和建设方案之中，团结和调动它们，共同推进“1+2+3”合作格局的实现。当然，重要性排名越靠前的国家，越值得中国重视。

(一)将沙特作为重要战略支点国家精心经营

沙特的重要性排名最前，是中国在中东阿拉伯国家开展“一带一路”建设的重中之重，也是中国需要精心经营的重要战略支点国家，因此中国必须深入了解其相关利益关切，将“一带一路”建设的“1+2+3”合作格局与其国家发展战略规划深入精确对接。

因此，中国应积极参与沙特的经济多元化战略，有针对性地增加对沙特投资，在沙特职业教育和促进就业领域加大参与力度。沙特经济多元化发展主要集中在发电、通信、天然气开采和石油化工等行业，中国企业应积极参与这些行业的投资开发和其他合作，努力争取在其六大经济特区落地。中国各大银行也应率先在沙特建立分支机构，并推动沙特国家银行建立人民币结算中心，推动贸易合作便利化和人民币国际化。中国还需要在强化职业教育和技能培训方面加强与沙特合作，推动中国职业教育企业进入沙特发展。沙特希望中国成为其稳定的最大石油输出市场，中国可以适当增加从沙特的石油进口，在满足国内需要的同时深化与沙特合作，将其打造成为中国在中东阿拉伯地区推进“一带一路”建设的重要战略支点。

(二)将阿联酋作为次要战略支点国家之一认真对待

阿联酋作为阿拉伯国家第二大经济体，其重要性排名第二，仅次于沙特，是中国开展“一带一路”建设的关键利益相关者国家之一，值得中国高度重视，建议将其打造成为另一个推进“一带一路”建设的重要支点国家。

鉴于目前阿联酋也采取以石油和天然气为支柱的多元化战略，中国应强化与其战略对接，将中国构建“1+2+3”合作格局的行动融入其中。阿联酋的经济多元化主要集中在旅游业、建筑业、制造业和服务业等领域，中国可以在这些领域加强投资和合作。鉴于迪拜计划将本酋长国打造成为地区内零售和批发贸易中心、旅游中心和房地产投资开发中心，中国企业可积极参与其中，尤其是借助其地区内零售和批发贸易中心平台，大力推销中国产品。积极参与基础设施建设也是中国企业的强项，建议中国企业抓住迪拜承办2020年世界博览会投资68亿美元改善基础设施建设的机会，深化和强化合作。

阿联酋政府的《国家绿色发展战略》是中国深化与其合作的又一大机遇。阿联酋政府计划出台政策，在石油、天然气、水利电力、交通运输、建筑业、工业生产和荒地开发利用等领域创建绿色可持续发展道路。无独有偶，中国经济处于升级换代的关键时期，中国企业可以抓住这一机遇，与阿联酋合作发展可循环利用的清洁能源，开发绿色建筑和交通，加强生态保护和降低排放，发展有机农业，等等。当然，人民币结算业务也需要在阿联酋积极推进。

(三)将卡塔尔作为次要战略支点国家之二认真对待

卡塔尔排名第三，对中国推进“一带一路”建设意义重大，中国可以将其打造成为构建“1+2+3”合作格局的又一个战略支点。

卡塔尔国家虽小，但经济发展潜力巨大，对周边辐射带动性强。卡塔尔有两大经济支柱：一是维持天然气相关支柱产业的可持续增长；二是鼓励私人和外资进行非能源领域的投资。中国企业在这些领域均大有可为，可积极参与，深度合作。中国还可继续利用卡塔尔承办2022年足球世界杯加大基础设施建设力度的时机，在其新建城市地铁、轻轨运输系统、机场、港口、道路和体育场及其相关设施等领域内积极参与，分享其2802亿美元建设市场的大蛋糕。2015年12月卡塔尔在多哈举办的“卡塔尔—2015MIC中国制造展”，也是中国企业和中国产品进入卡塔尔的好机会。中国企业应充分利用这次会展打造的联系机制，在为卡塔尔筹办2022年足球世界杯做好采购准备工作的同时，把中国产品推出去。同时，人民币结算业务在多哈落地，也会有力促进中国企业进入卡塔尔。

(四)将伊拉克作为一般支点国家重点关注

伊拉克的重要性排名第四，是中国开展“一带一路”建设的重要利益相关者，中国也可以将其作为一般支点国家重点关注。

2014年下半年以来，石油价格下跌，加之伊拉克的石油加工设施、输油管道及其相关基础设施严重不足，导致伊拉克财政收入锐减。因此，伊拉克政府急需改造其石油生产和输出设施。中国企业可以酌情考虑通过这一突破口强化和深化与伊拉克的合作，推动“一带一路”建设在伊拉克落地。但是，考虑到伊拉克政治体制脆弱、国内恐怖活动高发、社会不稳定、腐败猖獗、基础设施陈旧、基本服务不足、合格劳动力匮乏(失业率居高不下)，加上其商业法律不合时宜，中国企业到伊拉克投资创业需加强调研，高度谨慎。伊拉克什叶派政府最近提出的以经济多元化为核心的5年发展规划，计划投资3570亿美元用于全国范围的开发项目，重点放在建筑业、服务业、农业、教育、交通运输和能源领域，中国企业可重点考虑在这些领域加强参与。

(五)将埃及作为一般支点国家重点关注

埃及在重要性排序中名列第五，加之埃及在中东地区具有重要影响力，因此中国应将其作为推进“一带一路”建设的支点国家之一对待，但其重要性显然低于战略支点国家。

目前，埃及政府大力发展经济，期待经济复苏，中国企业可积极利用埃及政府急于实施城市发展全国战略规划(埃及2052)的机遇，参与苏伊士运河开发项目、金三角开发项目、西北海岸开发项目、基础设施开发项目等大型开发项目。埃及政府也希望与中国在新能源和可再生能源、基础设施、农业、制造业、银行、质检和航天卫星等领域加强合作，鼓励中埃两国金融机构和企业开展融资合作，同意加强与中国在和平利用核能领域的合作。2015年3月埃及经济峰会更是推出了20个投资项目，涉及能源、运输和水利等领域，计划引资100亿～120亿美元。这些都是中国企业积极参与其中、深入落实“一带一路”倡议的大好机会，应抓住机遇，深入挖掘，用心经营。

当然，中国在中东阿拉伯国家开展“一带一路”建设，在重点经营上述5国以推动“一带一路”建设落地的同时，不能仅仅停留在孤零零地打造上述几个战略支点上，还需要在经营上述战略支点的基础上，放眼长远，进一步以此编织支点网络，全面深入落实“一带一路”建设，共同实现中国和相关国家在中东地区的政治经济利益。为此，中国需要把沙特、阿联酋、卡塔尔、伊拉克和埃及等国的战略合作作为主要抓手，用心经营。然后，以这些战略支点国家为中心，逐渐向其周边国家扩散发展，并将其串联起来，最终建成“一带一路”经济带。

高尚涛，外交学院国际关系研究所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