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政治经济学课程建设与学科发展”研讨会综述

“国际政治经济学课程建设与学科发展”研讨会综述

2016年11月11～12日，由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国际政治经济学研究中心主办，以“国际政治经济学课程建设与学科发展”为主题的学术研讨会在上海召开，这是国内第一次以高校国际政治经济学课程建设与学科发展为主题召开的重要会议。来自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南京大学、山东大学、郑州大学、南开大学、云南大学、外交学院、上海社会科学院、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上海交通大学、同济大学、华东师范大学、复旦大学等14所高校和科研院所30多位专家学者应邀参加了会议。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樊勇明教授主持会议，陈志敏院长、徐以骅主任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欢迎辞。

应邀参加此次会议的专家学者大都来自高等院校教学科研第一线，不仅有着丰富的国际政治经济学课程教学经验，而且十分关心国际政治经济学的学科发展，共有18位专家学者紧紧围绕会议的四大议题作了具有深度和创新的发言，与会代表还围绕发言中提出的各种问题和议题展开了热烈而富有成果的讨论。

一、国际政治经济学学科发展的历程

国际政治经济学是国际关系学的一个重要分支，其知识体系贯通了国际关系与经济学的基本原理，反映了当代学科相互融合、综合交叉的发展趋势。这门学科从财富与权力、国家与市场、政治与经济互动的视角来探讨当代重大的国际问题，切合中国和平发展、国际秩序深度调整、国际体系重大变革的时代脉搏。北京大学王正毅教授在题为“国际政治经济学的发展：议题、理论和方法”的主题发言中，首先阐明了议题、理论和方法在国际政治经济学学科发展中的重要性，进而把国际政治经济学发展分为3个阶段，并阐述了各个阶段的核心议题。第一个阶段，从20世纪70年代至90年代中期，第一代国际政治经济学学者创立了国际政治经济学学科，“西方的独奏”是国际政治经济学学科草创期的基本特点，而“美国霸权的兴衰”则是最重要的议题。第二阶段，从20世纪90年代中期至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其核心议题是经济全球化对主权的挑战，而财富分配的不平等、国际机制的主导权等也是重要议题。2008年以来国际政治经济学进入第三个发展阶段，以国际金融危机为背景，全球治理是国际政治经济学的核心议题。中国崛起、美国衰落、世界秩序调整、全球化的退潮以及全球治理模式等都是重要议题。

复旦大学张建新教授在题为“国际政治经济学课程调查”的主题发言中，向与会代表汇报了他带领学生团队对全国116所重点院校国际政治经济学课程建设的调研情况。在全国116所重点院校中，已有28所院校面向本科生开设了国际政治经济学课程，大多数课程都被设定为专业必修课性质，27所院校面向硕士研究生开设了国际政治经济学课程。这充分说明，国际政治经济学课程得到了主要高校的极大重视。在课程建设上，北京大学、复旦大学和中国人民大学走在前列，3所院校不仅最早建立国际政治经济学系或国际政治经济学研究中心，而且最早出版了标准化教材，形成了强大的教学科研团队。目前，北京大学建成国家级精品课程，复旦大学也建成上海市精品课程。国际政治经济学教学力量在各重点院校中也日益加强，从调研数据来看，共有31位教师直接讲授国际政治经济学课程(不含发展课程)，其中教授14人，副教授14人，各占45%，另有讲师或助理教授3人，所有教师都拥有博士学位，是一支年富力强、学历层次高的教学力量。他还介绍了复旦大学国际政治经济学学科发展的成果，并与专家学者分享了课程建设的经验。

二、马克思主义与国际政治经济学学科发展

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不仅是国际政治经济学思想的主要来源之一，而且为我国国际政治经济学教学和研究提供了世界观和方法论。南京大学李滨教授在发言中阐述了“关于发展马克思主义国际政治经济学的几个问题”，开宗明义地提出应确立马克思主义在国际政治经济学课程和学科发展中的引领作用，同时指出当前国际政治经济学课程和国际政治经济学研究中存在的主要问题，包括还没有形成马克思主义的国际政治经济学课程体系，缺乏以历史唯物主义为基础的高质量国际政治经济学教材，并建议发展3个基本课程，即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基本原理和方法、马克思主义国际政治经济学名著讲读、以马克思主义为引领的国际政治经济学。

中国人民大学田野教授以“回到马克思与摩尔：关于贸易与民主关系的再思考”为题，批判了西方学者对贸易与民主关系的片面化认识，通过引入“阶级斗争”这一社会历史变量，扩展了贸易与民主关系的结构。这一研究充分展示了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和方法对于当代国际政治研究的价值。

三、国际政治经济学课程建设：教学和改革

课程建设是国际政治经济学学科发展的基础。郑州大学余丽教授深入阐述了国际政治专业建设与国际政治经济学课程改革之间的关联。第一，国际政治专业建设不可避免地涉及课程设置，而课程设置则需要考虑专业涵盖面和学生就业两大问题，因此我们需要与时俱进地对国际政治经济学的课程内容、教学模式和教学实践进行改革。第二，国际政治经济学课程设置、教学内容和教材建设三者之间应该互相支撑，它们都是国际政治学专业建设的组成部分。第三，国际政治学专业与学生就业是以课程为纽带的，国际政治经济学课程改革必须与社会对人才的要求相适应。为此，余丽教授提出了几条建设性的意见：一是将课程改革特别是教材编写纳入专业建设之中。没有优秀的教材，很难保证教学内容的新颖和完整，也就不能确保课程质量；二是课程改革要与教学研究相辅相成，防止“重学术研究、轻教学研究”的倾向；三是增加前沿性的选修课程或讲座课程。

山东大学刘昌明教授聚焦“全球化的深化与中国国际政治经济学学科发展的机遇和挑战”。他认为，全球化对国际政治经济学学科发展具有推动作用，全球化时代的重大议题推动着国际政治经济学的发展，世界金融危机对全球经济、国际政治、国内政治经济的重大影响，以及中国崛起对国际政治经济格局的影响，都需要国际政治经济学作出解释。

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叶江教授以全球化退潮为切入点，认为三大主流国际政治经济学理论都不能对这一问题作出具有说服力的解释，原因在于传统的国际政治经济学理论都缺乏对社会问题的关注和诠释。因此，他对一直以来主导着国际政治经济学教学和研究的两分法(国家和市场)提出了商榷。在当前社会因素对全球化发展产生巨大影响的背景下，我们是否还要沿着国际政治经济学始终坚持的国际政治经济两分法(国家和市场)的路径进行研究和教学？国际政治经济学还是不是国际政治经济学？他认为，今后国际政治经济学需要开拓研究路径，从两分法扩展到三分法，即加强对政治、经济和社会(或国家、市场和社会)三个层次互动结构及其规律的研究。这个观点对于打破现有国际政治经济学研究框架具有一定的启发意义。

卢光盛教授畅谈了“云南大学国际政治经济学学科发展和设想”。云南大学在21世纪初就面向硕士研究生开设了国际政治经济学课程，后来该课程转归其他学院管理，因此总体来说国际政治经济学学科还比较薄弱，目前以区域和国别研究为主，没能开设独立的国际政治经济学课程，师资也不足，相关科研成果不多，但国际政治经济学作为一种研究方法在云南大学东南亚、南亚等特色领域的研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上海交通大学黄琪轩副教授提出，国际政治经济学课程要重视古今对话。他沿引本杰明·科恩的感受，国际政治经济学议题越来越细琐，已陷入平庸的常规科学研究，课程越来越乏味。原因在于，国际政治经济学研究缺乏大问题的引领，而大问题就是千百年来困扰人类社会的根本问题，因此其出路在于“重返经典，古今对话”，从理论上回答人类社会最根本的问题。

郑州大学石杰琳教授谈到了国际政治经济学教学中的困或和思考，她对在课程教学中究竟应该如何看待西方理论、拿来主义还是持批判态度以及如何检验西方理论等诸多问题提出了自己独到的看法。外交学院曲博副教授也对国际政治经济学教材建设提出了一些想法。他认为教科书具有个人化的特点，体现了学者对国际政治经济学学科体系的认识和思考，但教材不是编出来就完了，教材应为塑造学生的世界观提供一个基准。

四、国际政治经济学研究：新问题和新视角

当前，我国国际政治经济学研究处于从对西方“舶来品”的介绍和解读转向自主性研究的新阶段。曾经盛行于国际政治经济学的西方中心论、霸权稳定说、相互依赖理论、依附理论、世界体系理论、结构主义，等等，尽管仍然重要，但已失去了昔日耀眼的光环。在哲学社会科学繁荣发展的局面下，我国国际政治经济学研究日益具有鲜明的“中国印象”。一方面，2008年金融危机后，马克思主义已经回归国际政治经济学，只有马克思主义才能定义中国国际政治经济学学科发展方向和理论建设特色；另一方面，中国深度参与全球治理的一系列重大问题是现阶段我国国际政治经济学研究的重要内容。与会专家学者从不同角度对这些问题进行了深入探讨。

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杨剑研究员作了“中国参与全球治理：国际政治经济学的视角”的发言，他从相互依赖、规则与秩序(全球治理)、国际公共产品三个方面系统分析了中国参与国际体系的战略问题。第一，改革开放以来，中国采用渐进方式发展与外部世界的相互依赖关系，实现了相互依赖的可控性。现在外部世界正以其广阔的领域和丰富的劳动力吸引中国投资，下一步更惊人的转变应该是资本方面的，这将彻底改变中国对外部世界的单向依赖。第二，中国分3个阶段参与全球治理，即学习规则、做规则的例外、参与规则并把利益设计到规则之内。在这个过程中，教育为中国学习和制定规则培养了大量人才，而这才是国际政治经济学学科发展的题中应有之义。第三，提供国际公共产品。在这个阶段，中国借助软实力追求更高、更广泛的利益。中国传统文化包含着公共产品的类似理念，中国将通过提供国际公共产品全面深入地参与全球治理。

鉴于现存国际货币体系的不稳定和不平等，中国人民大学保建云教授提出应以公共天下主义为价值基础，构建全球公共货币体系。他阐述了公共天下主义的理论内涵、现实背景和六大假设，并从储备、交易、平衡、监管和创新五个方面论证了全球公共货币体系的可行性，可以说令人耳目一新。复旦大学黄河教授以区域性公共产品为视角，具体分析了中国如何在“一带一路”合作中提供区域性公共产品的重大问题。中国人民大学李巍副教授明确提出，中国国际政治经济学研究的核心问题可归结为中国在贸易、金融、投资、气候变化、环境保护和能源安全等领域中如何成为游戏规则制定者。但是，就中国现阶段具备的软实力而论，中国在上述领域全面发挥主导作用还面临不少问题。例如，中国发展模式对世界是否具有借鉴意义？中国国内制度体系能否有效面对全球化？中国的思想资源能否为全球经济治理提供支撑？

南开大学王翠文副教授从发展中国家的视角分析了拉丁美洲国际政治经济学理论的特色，认为国际政治经济学要解答两个重要问题，即为何同样的国际环境下不同国家采取不同的政策？为何同一个国家在不同阶段会发生重大的政策调整？华东师范大学孙溯源副教授分析了全球能源体系的变动，认为当前能源体系具有两个特点：一是地缘政治与能源市场的相关性下降。在这一轮国际能源危机中，地缘政治事件对油价影响很小甚至可以忽略不计，其原因值得探究。二是相互依赖与能源安全呈负相关性。随着相互依赖的深化发展，能源安全面临的挑战反而越来越多。复旦大学金砖国家研究中心钱亚平博士认为，近年来金砖国家开展了多层次、多领域和全方位的国际发展合作，金砖国家合作拓展了我国国际政治经济学研究的领域。

大家一致认为，国际政治经济学学术研究与学科发展密不可分，没有学术支撑，国际政治经济学课程建设和学科发展就是无源之水。反之，没有学科支撑，国际政治经济学研究也难成大气候。由于以往“重学术研究、轻学科发展”的思想比较普遍，以课程建设和学科发展为主题的研讨会偏少。因此，这次会议是一场及时雨，国际政治经济学的同行济济一堂，分享课程建设的经验，探讨学科发展的路径，总结国际政治经济学研究的得失，这对于中国国际政治经济学的发展无疑具有重要的推动作用。

(张建新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