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阿平
(黑龙江大学满族语言文化研究中心,黑龙江 哈尔滨 150080)
【学林人物】
民族语颜色词文化语义比较探析
赵阿平
(黑龙江大学满族语言文化研究中心,黑龙江 哈尔滨 150080)
民族语言的文化语义具有深厚的历史文化渊源。由于各民族所处自然生态环境、社会文化环境不同,而以其特定的社会文化心理赋予颜色词特殊的民族文化语义,致使相同的颜色词,在不同民族的文化语义中呈现出多彩的内容。本文对语言中最基本的颜色词之一“白色”的一些民族文化语义进行诠释、探讨、分析、比较,主要涉及满语、女真语、蒙古语、维吾尔语、哈萨克语、朝鲜语以及汉语中“白色”的民族文化语义,从而揭示出这些民族语言、文化之间的联系与差异。同时了解到“白色”一词所反映的社会历史文化背景与民族文化心理,揭示出民族语言与社会历史文化的密切关系。
民族语言;颜色词;文化语义;比较探析
每一种语言都有颜色词,但不同语言颜色词的多寡相差很大。有的语言只有两个单词粗略地表达暗色和亮色,这些语言在表达其他颜色时用的是组合词,而有的语言却有很多颜色词,这表明不同民族对颜色的认知存在着差异性。由于各民族所处自然生态环境、社会文化环境的不同,而以其特定的社会文化心理赋予颜色词特殊的民族文化语义,致使相同的颜色词,在不同民族的文化语义中呈现出多彩的内容。在此仅对语言中最基本的颜色词之一“白色”的一些民族文化语义进行诠释、探讨、分析、比较,主要涉及于满语、女真语、蒙古语、维吾尔语、哈萨克语、朝鲜语以及汉语中“白色”的民族文化语义,从而揭示出这些民族语言、文化之间的联系与差异。
满语中“白色”一词为“šanggiyan”或“šanyan”。[1]
满族敬崇白色,认为白色是天穹本色,日月本色,星光、火光本色,也是年轻的颜色。因此 ,白色象征着光明、生命、吉祥、纯正。
在满族萨满教神谕中祭祀的背灯神中,有一位宇宙布星女神卧拉多妈妈,即穹宇妈妈(ferguwecuke mama),相传是满族创世神话中宇宙三姐妹之一。她是人身鸟翅的半人半禽神祗,身穿白色鸟羽皮袍,背着装满星星的小皮口袋。萨满在背灯祭时,要身围白裙,手摇铃(hon ggon),扇动两肘象征女神飞翔在天空,去访寻宇宙神祗、动物神祗和本氏族祖先神祗,其中必须祈请卧拉多妈妈女神相助,求赐白翅膀,指派天上光耀的星辰导引。在满族诸多姓氏的星祭中,祭者都衣白服,如《龙城旧闻》载:“是夕祭星于东房烟筒前,祭时熄灯,一人白衣跪地祷,左手持木刀刺豕,祭毕乃与亲友共食之。”[2]黑龙江呼兰地方满族 “夜晚祭星,在正房东烟筒前,避灯,用穿白衣人跪地祝祷,毕,用左手持刀宰猪。”白羊、白马、白兔皮均可制祭服。在祭祀时,所燃烛为白烛。在乌苏里、黑龙江滨的某些满族,男女青年定情的标志是男的给女的头上插上洁白的天鹅翎或漂亮的野鸡翎,或是在头上插五彩野花,中间一朵为白色的,以此象征富有生命,年轻美丽。
满族中有句谚语为“indahūn ujici,nimanggi latumbi;niyalma ujici,senggi latumbi.”直译义为“养狗粘雪,养人粘血”。意译为“养狗有恩,养人无恩 ”。[3]这句谚语充分体现了满族人贵白贱红的心态。“雪”为白色,象征着纯正,吉祥,其与满族人所崇敬、爱护的狗相联系,表明了“狗”与“白色”在满族人心中倍受尊崇的位置。而与之相对,“血”为红色,则象征着凶险、衰落。满族以红色为送终所用,在满族人去世后,在其家大门前要挂红幡,即丹旐。设木桩高杆悬挂,每天日出悬出,日落取下,放在棺材旁侧。红幡的质地在清代专有定制:皇帝丝制,上织金九龙绮;皇后织金九凤绮。《绝域纪略》载:“章京则以红缎旌之,拨什库(村领催)则以红布,再下则红纸。”[4]近世满族民间多用红布制成,全长一丈二尺计。红幡形状是将整幅红布分为四条,头和尾用黑布装饰。[5]
满族先人女真人亦崇尚白色,《北盟会编》载:女真人“衣布,好白衣,短而右衽。”[6]《大金国志》亦谓:“金俗好衣白,辫发垂肩。”[7]女真语“白色”为“ʃa-gian”[8]与满语“šanggiyan”“白色”的音义直接相关,满语“šanggiyan”为女真语“ʃa-gian”的后续形式,满语中的š辅音与女真语的∫辅音具有对应关系。
在蒙古族中广泛流传的史诗《格斯尔传》[9]中,亦体现了萨满教崇白色的习俗。如格斯尔汗的神灵是白色的牤牛,格斯尔的一切住房都是白色的,格斯尔的英雄们每人都有三十只白色的箭。格斯尔使芨芨草变成了白马群。在消灭三个恶魔之后,格斯尔的母羊均生了白羔 。格斯尔收服三百黎民百姓时,将自己的一个神灵变为一只金胸、银背、雪白指爪的艾虎( 白虎)。在《格斯尔传》中还有许多类似崇尚白色的例子,不胜枚举。萨满教的这种崇拜白色的习俗在《蒙古秘史》[10]等历史书籍中亦多处可见。如:成吉思汗祈祷神明时骑白色的马,其神驹是银白色的。在封铁木真为可汗时升起有九个穗的白旗。成吉思汗的进军旗也是用白牦牛尾为穗。蒙古族规模最大的祭祀是白马群祭典。蒙古族人认为火神就是有白发白须、身穿白绸袍的神,他们还非常崇敬“九白礼”。白色在蒙古族人心中永远代表吉兆。信仰萨满教的古代维吾尔族人把白雪当作由“腾格里”(tangri上天、苍天)派来的喜庆、幸福的使者,是吉祥的征兆,预示着来年的丰收和万事如意。白色的雪受到维吾尔族人特殊的宠爱,从古至今,维吾尔族人把每年冬季第一场雪那天作为“雪节”,要投雪笺,进行初雪游戏,对白雪加以欢迎和祝贺。有民间歌谣唱道:在瑞雪初降的时候,向你投下吉祥的雪笺。银装素裹,白雪皑皑,善良的游戏叫大家喜笑颜开。
曾长期信仰萨满教的哈萨克族先民,认为萨满教巫师是“腾格里”(tangri)的使者,是人与神沟通的媒介。哈萨克语称萨满教巫师为“巴克瑟”,“巴克瑟”的法衣为白色(aq),饰有白天鹅(aq kaz)羽毛或披白天鹅羽毛皮。法帽也用白天鹅羽衣制成。“巴克瑟”用阔布孜琴 作法器与神灵通话,古时的阔布孜琴以杨柳科树材制成,亦为白天鹅形,也常饰白天鹅羽毛。白天鹅是哈萨克先民部落重要的图腾之一,在哈萨克起源传说里,白天鹅姑娘是哈萨克的始祖母。这位白天鹅姑娘为天光所化,为腾格里的使者。她还能用“圣水”使勇士起死回生,是神圣美好的象征。因此,“巴克瑟”竭力用白天鹅形象装扮自己,是想通过巫术手段获取白天鹅那飞翔和浮水能力,并要获得白天鹅姑娘强大的神通力。因为天鹅是白色的,所以哈萨克人心中的白色象征着纯净、高尚,受到崇敬与喜爱。在哈萨克语中有许多以“白色” 构成的合成词具有美好、善良、真诚之意。如aq bejil“心地善良、纯朴”(字面意为“白心意”“白性情”);aqyrek“心地善良的”“有良心的”(字面意为“白心”);aqol“顺风之路”(字面意为“白路”),这个词主要用于祝福:aqoltiejmin ~aqolbolsn“祝你平安;”aq kil“正直的”“诚实的”“忠诚的”( 字面意为“白心 ”);aqmal“靠正当手段获得的牲畜”(字面意为“白牲畜”)等等。哈萨克人在日常生活习俗中,经常把“奶”说成“白的”。每当春日第一次惊雷,人们要边击打毡房,边祝祷:“白的多,煤少”,意思是祈愿不要有灾难降临,牲畜多多产奶。
朝鲜语“白色”为“ha:yata”或“ha:yansax”。朝鲜族对白色更有一种特殊的珍爱之情。朝鲜族崇尚白色的习俗中,最突出的是穿白衣,人们常以“白衣民族”而称之。老人上穿白色短上衣、外套、坎肩,下穿白色肥大裤子;妇女则头包白绒布、下穿白色缠裙。在举行婚礼时,新郎迎亲也要骑白色的马,在酒筵上也总有一只白色的大公鸡作为主菜。当小孩过生日时,老人就给孩子脖子套上一团白色的线,以希望孩子像雪白的线团那样长命。朝鲜族喜穿白衣亦与萨满教文化的影响密切相关,在朝鲜族中相传白色可以避邪,各种鬼怪都怕光亮,见到白色就会远避。因此,他们认为白色是纯洁吉祥的象征,穿白衣能给人带来好运。在朝鲜族中更有崇尚白鹤的习俗。相传很早以前,有一位贫穷、勤劳、朴实的小伙子,住在长白山的密林中。有一天他的老母亲得了重病,但却无钱医治,他为此而非常痛苦。他拿起笛子,望着苍天吹起了悲凉的曲子。没想到一只白鹤听到笛声,从天而降。原来白鹤是由一位美丽的姑娘变的,她给小伙子的老母治好了病,并与小伙子成了亲。从此朝鲜族将白鹤作为高尚、圣洁、善良的象征,对其具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在朝鲜族生活中,处处都有白鹤的影子,从室内的挂画到所穿的衣服,都有白鹤的形象。朝鲜族的许多舞蹈动作,就是模仿白鹤的。
朝鲜族关于“白鹤”的传说,与满族的“白水鸟”传说、哈萨克族的“白天鹅”传说等是何其相似,这鲜明地体现出其祖先皆与“白鸟”具有血缘关系的族源观念,这正是萨满教信仰在以上各民族世界观上的共同反映。朝鲜族是否属于阿尔泰语系民族虽然是一个长期争议的学术问题,但从萨满教信仰与影响来看,朝鲜族确实具有许多与阿尔泰语系诸民族相近或相同的特点,崇尚“白色”之俗正是其中突出的例证。
“白色”在以上各民族语言中被赋予“光明”“吉祥”“纯净”“神圣”“美好”“真诚”“善良”等象征意义,表达了特殊的文化语义,而“白色”在汉族语言中却有着与之相异的文化语义。色彩词与汉族传统文化有密切联系,汉族古人用阴阳五行学说与五色相配,赋予色彩一种神学比附,并且将五色与五德相配,建立一种尚色制度,以区别人们的不同地位、等级。按五行学说,西方为白色,西方主白虎,主凶,因此,白色象征“死亡、凶恶”。白色总是与丧事、邪恶、低贱的文化语义相联系,如:人死之后家属要穿白孝服,设白色灵堂。《礼记·郊特牲》云:“素服,以送终也。”[11]素服,是冠 、衣、裳皆白色 。白色作为不吉利的凶色,所以,父母在,“冠衣不纯素”。现代汉语中有 “红白喜事”一语,“白”即指丧事。在汉代至唐代,“庶人以白”为服,因而“白衣”指贱民,“白丁” 指没有功名的人,“白屋”指茅草盖成的穷人的屋子。宋代沿袭唐代习俗,规定一般人只能服黑、白二色。在戏曲中以白色脸谱象征奸邪、阴险。在现代汉语中,“白”还与许多词构成含有反动或落后语义的合成词。如“白区”“白匪”“白军”“白色恐怖”“白专”等等。至于现代汉族人多有不忌白色者,如婚礼服以白色为高雅,则是受西方习俗的影响。
一个民族的经济生活方式往往决定或制约着该民族的精神文化生活特点,因而反映这个民族经济生活特点的词语也必然与该民族的精神文化生活密不可分。相同的颜色词“白色”,之所以在阿尔泰语系诸多民族语言中与汉族语言中有着截然不同的文化语义,正是与他们各自所处生存环境、所特有的经济生活方式以及由此而形成的社会文化心态密切相关的。
阿尔泰语系诸民族发祥于北部山林草原地带,渔业、狩猎、游牧是他们共有的经济生活方式。北方为寒冷地带,一年中有一半以上时间为冰封雪飘的银白世界。清人吴振臣曾在《宁古塔纪略》中对当年宁古塔(今宁安县)地方的秋季景象进行记述:“七月中,有白鹅飞下,便不能复起,不数日,即有浓霜。八月中,即下大雪。九月中,河尽冻。十月。地裂盈尺,雪才到地,即成坚冰,虽白日照灼不消。”[12]此记述仅为清朝黑龙江中部地温情况,洪荒远古时期的漠北高寒可想而知。在此生息的远古先民对白色的冰雪有着特殊的认识与感情,同时,在漫长的寒冷冬夜中,他们企盼光明与火。由此,他们对日、月、星光有着特殊的崇拜意识,认为日、月、星光可以祛崇避寒,使冰天雪地的人们得以生息繁衍。他们更认为星星具有超凡的神力,象披有白色光羽的鸟一样飞翔于空中。在满族萨满教神谕中称星辰为“爱新嘎思哈”(aisin gasha金鸟)、“猛温嘎思哈”(menggun gasha银鸟) 。它们日夜展动着白翅膀飞翔,追赶着日神和月神,把白色的光耀洒向人间。人们认为白色是日、月、星光与火的本色,由此而崇尚白色为天色、正色、生命色、吉祥色。[13]
阿尔泰语系诸多民族以畜牧业为主要经济生产方式,这源于他们所处的自然生态环境多是河谷、森林、高山、草原、旷野大地。他们畜养着成群的牛、羊、马、驼,食其肉,喝其奶,衣其毛皮。白色的奶制品是他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主要食品,如:酸奶、马奶、牛奶、奶酒 、奶豆腐、奶酥、奶酪、奶皮、奶油等。他们认为这白色的食品是神灵赐予的生命源泉,能给人带来幸福吉祥,由此而赋予“白色”以神圣、美好、吉祥的象征意义。
汉族语言中“白色”的文化内涵语义也是与其所处自然环境、社会环境密切相关的。汉族的前身为华夏族,是黄帝、炎帝的后裔。自黄帝与蚩尤、炎帝间的涿鹿之战、阪泉之战后,便定居于中原地区,黄河中下游两岸,这便是汉族文化的发祥地。中原的黄土地与黄河水养育了汉族世代儿女,农耕生产成为汉族先人最重要的经济生产方式,汉族先民由此创造出了与自然生态环境、经济生产方式相应的文化。汉族是重色彩的民族,汉族先人将自然色彩与社会文化紧密相联,不仅用阴阳五行学说、五方与五色相配,赋予色彩的神学比附,并且在长期的封建社会中建立了一种尚色制度,将五色与五德、五帝相配,以区别高低、尊卑、贵贱的不同等级。《礼记·礼运》:“五色六章十二衣,还相为质”。[14]孔颖达疏:“五色谓青、赤、黄、白、黑、据五方也”。在此观点基础上,东汉·许慎《说文解字》曰:“青,东方色”“赤,南方色”“白,西方色”“黄, 土之色”“黑”,本无释文。后段玉裁补“北方色也”。[15]根据五行学说,色彩又分 为“正色”与“间色”两类。明代杨慎指出:“五行之理,有相生者,相克者,相生者为天色,相克者为间色。……木色青,故青者东方也;木生火,其色赤,故赤者南方也;火生土,其色黄,故黄者中央也。土生金,其色白,故白者西方也。金生水,其色黑,故黑者北方也。此五行之正色也。甲乙合为绿,则绿者青黄之杂,以木克土故也。乙庚合而为碧,则碧者青白之杂,以金克木故也。丁壬合而为紫,则紫者赤黑之杂,以土克水故也。此五行之闲(间)色也”。由五行—五色—五方,进而又衍生五德,从而产生尚色制度。“古代的尚色制度是五德始终说的体现。黄帝土德,色尚黄;禹木德,色尚青;汤金德,色尚白;周火德,色尚赤”。[16]与五色相应的,又有五方帝之说。如《史记·天官书》:“衡,太微,三光之廷……其内五星,五帝坐”。唐张守节正义:“黄帝坐一星,在太微宫中,含枢纽之神。四星夹黄帝坐:苍帝东方灵威仰之神;赤帝南方赤熛怒之神;白帝西方白昭矩之神;黑帝此方叶光纪之神。五帝并设,神灵集谋者也。”五色与五德、五帝相配,而赋予其政德的象征意义,并由此而逐渐建立了服饰的尚色制度,以区别尊卑、贵贱。汉代,朝廷命官服为五色朝服,春青、夏朱、季夏黄、秋白、冬黑。主朝多为皂衣,而百姓、贱人、奴官多为白衣、白巾。古代的这种尚色制度,在人们的文化心理上,形成了对色彩词的特 定文化内涵意义的认识。“白色”在人们心目中象征着“死亡、凶恶、低贱、不吉利”等意 义,而“黄色”则是具有最尊贵、庄严、辉煌、吉祥等象征意义。汉族世代生息繁衍于黄土高原、黄河中下游两岸,黄色为其本色,生命色。汉族的祖先黄帝亦与黄色紧密相联,汉族先人认为土居中,色黄、视其为中央正色。《易·坤》:“天玄而地黄”,以及黄帝有土德之瑞,故号黄帝;居五天帝之首的中央之帝、皇天上帝称为黄帝。作为土色,即中央之色的黄色,被视为黄帝的象征色。又“黄者,中和之色,自然之性,万古不易。”[17]由此,中国古代皇帝服黄袍,并禁止庶民服黄色衣服。“唐高祖武德初,用隋制,天子常服黄袍,遂禁止庶不得服,而服黄有禁自此始。”[18]黄色的崇高、尊贵之意在汉族人们的观念中是其他颜色不可比的。在汉语中,“黄袍”专指古代帝王之服;“黄屋”为古代帝王所乘之车;“黄门”为汉代天子供职的官署;“黄道”为太阳移动的路线;“黄道吉日”被认为宜于办事的好日子等等。凡与“黄”组合的词语大都具有高贵、吉祥的附加意义。在近代,由于受西方文化影响,黄色具有了“衰败、堕落、下流、色情 ”等象征意义。
以上通过对满语、女真语、蒙古语、维吾尔语、哈萨克语、朝鲜语及汉语中颜色词“白色”的民族文化内涵义进行诠释、探析、比较,使我们了解到“白色”一词所反映的社会历史文化背景与民族文化心理,从而揭示出民族语言与社会历史文化的密切关系。满族、女真族、蒙古族、维吾尔族、哈萨克族以及朝鲜族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生活于共同的地域,有着相近或相同的生产与生活方式,并且信仰同一宗教—萨满教,由此而赋予颜色词“白色”以共通的民族文化内涵语义。而汉族由于所处的地域生态环境、采取的与之相适应的生产、生活方式以及特有的社会传统文化,则赋予颜色词“白色”以不同于以上各族语言中同一词语的文化内涵语义。正如卡西尔在《人论》中所指出的:“人类语言总是符合于并相应于人类生活方式。”[19]因此,我们通过对语言民族文化语义的深入探讨、研究,便可揭示出民族和社会的历史发展进程及民族的历史文化精神,这也便是语言研究的重要意义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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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211
A
1673-7725(2016)03-0035-10
2016-03-06
本文系国家社科
“满语词汇语义研究”(项目编号:13BYY129);香港意得集团资助项目“满语词语文化语义研究”阶段性研究成果。
赵阿平(1955-),女,黑龙江哈尔滨人,教授,主要从事满语、满族语言与历史文化、文化语言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