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里的教化职能

2016-12-21 06:25:36张信通
东岳论丛 2016年11期
关键词:三老汉书教化

张信通

(安顺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贵州 安顺 561000)



历史研究

汉代里的教化职能

张信通

(安顺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贵州 安顺 561000)

汉代基层行政单位里的教化分为社会教化和学校教化。社会教化的施教者里吏全员参与,除此外,里祭酒为里中专职负责教化人员。学校教化由专职人员“里师”负责,受教育对象为里中五至十四岁适龄儿童少年。教学内容包括公共政治课《孝敬》,必修课《六甲》、《九九》、《急就》、《三仓》、《论语》等。受教对象年度学习时间为阴历一月至五月,八月至十一月;其它时间学童自学和参加社会实践劳动。里中的序为适龄儿童少年的学习场所。自汉武帝独尊儒术后,儒学成为推行社会教化的核心内容,学校教化是国家推行意识形态的主阵地。起于汉代,以儒家学说为教授内容的学校教化系统在全国的建立,奠定了中国古代两千多年官方教化体制的基础。

汉代;里吏;里祭酒;里师

我国封建社会基层组织的教化,是管理层从意识形态上控制民众思想的主要手段,两汉的教化实施树立了我国古代教化治国的典范,它成功地把国家的政治意图、公民的道德素质和学校教育融为一体,实现了政府官员、国家准官吏、乡里民众思想上的共鸣,为后世留下了宝贵治国理念。对此,学界早有深入研究,尤其自改革开放以来,关于乡官里吏在基层教化中的作用,学界在该领域取得了丰硕的研究成果,一是论文类*王子今 :《两汉童蒙教育》,《史学集刊》,2007年第3期,第15-25页。刘修明 :《两汉乡官“三老”浅探——中国封建制和村社关系的一个问题》,《文史哲》,1984年第5期,第32-34页。张金光 :《秦乡官制度及乡、亭、里关系》,《历史研究》,1997年第6期,第22-39页。臧知非 :《秦汉里制与基层社会结构》,《东岳论丛》,2005年第6期,第11-19页。臧知非 :《简牍所见汉代乡部的建制与职能》,《史学月刊》,2006年第5期,第23-30页。王彦辉 :《汉代豪民与乡里政权》,《史学月刊》,2000年第4期,第19-25页。王彦辉,许杰令 :《论东周秦汉时代的乡官》,《史学集刊》,2001年第3期,第24-31页。李小树 :《论东汉道德教化网的形成》,《晋阳学刊》,1997年第6期,第69-75页。仝晰纲 :《秦汉时期的乡里管理体制》,《东岳论丛》,1999年第4期,第104-107页。仝晰纲 :《秦汉时期的乡里教育》,《山东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1991年第5期,第41-43页。仝晰纲 :《秦汉乡里的社会职能》,《山东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1992年第3期,第31-34页。曾昭斌 :《论东汉道德教育的途径》,《河南师范大学学报》,2003年第1期,第134-136页。赵光怀 :《吏与秦汉基层社会》,《临沂师范学院学报》,2005年第4期,第94-97页。刘厚琴 :《东汉道德教化传统及其历史效应》,《齐鲁学刊》,2002年第1期,第48-53页。李学娟 :《汉代教化与劝农政策略论》,《管子学刊》,2009年第2期,第100-104页。李学娟 :《略论汉代官学与教化》,《当代教育科学》,2009年第5期,第63-64页。王雪岩 :《汉代“三老”的两种制度系统——从先秦秦汉的社会变迁谈起》,《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2009年第2期,第17-24页。守屋美都雄 :《父老》,刘俊文主编 :《日本学者研究中国史论著选译》(第三卷),北京 :中华书局,1993年版,第564-584页。等等。,二是著作类*安作璋,熊铁基 :《秦汉官制史稿》,济南 :齐鲁书社,2007年版,第675-718页。王国维 :《观堂集林》,艺文印书馆,1958年版,第726页。吕思勉 :《秦汉史》,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版,第644页。仝晰纲 :《中国古代乡里制度研究》,济南 :山东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61-118页。雷家宏 :《中国古代的乡里生活》,北京 :商务印书馆,1997年版,第107-127页。严耕望 :《中国地方行政制度史》(甲部——秦汉地方行政制度),台北 :史语所专刊A,1997年版,第237-244页。吕思勉 :《秦汉史》,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版,第426-437页。赵秀玲 :《中国乡里制度》,北京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8年版,第7-25页。马新 :《两汉乡村社会史》,济南 :齐鲁书社,1997年版。王爱清 :《秦汉乡里控制研究》,济南 :山东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等等。。上述成果所论基层教化的实施者集中在乡三老、里父老等乡里头面人物,孝者、悌者、力田等乡官的社会教化功能也有不少创建。但对于里的直接管理者“里吏”的论述却还不够,里中的教化推行由里吏全员参与,除此之外,还有专职里吏“里祭酒”负责。里中的学校教化有固定的教化场所“序”,由专职人员“里师”负责等基本问题还没有论及;学童的入学年龄、年度学习时间、学习内容还有分歧。此外“里父老”是泛称而不是专称,基于以上问题,本文对里吏的教化职能做一补论。

一、引 言

秦汉王朝完成了军事、政治上的大一统,必然也要实现文化上的大一统。前者是实现后者的基本条件,后者则是巩固前者的重要保障。秦帝国的基层教化内容沿袭了秦国自商鞅变法之后确立的法家文化意识形态,汉代则吸取了亡秦之训,把乡里教化向前推进了一大步,并以制度的形式将其固定下来,主要表现在学校教育和社会教育相结合,成功达到了对广大乡里民众的思想文化控制的目的。

秦统一六国后,除建立和健全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制度外,秦始皇还采取了一条巩固统一的重要措施 :“一法度衡石丈尺,车同轨,书同文字”(《史记·秦始皇本纪》)。这对推行政府法令、传播法家文化等具有重要促进作用。秦朝建立后一直对诸子百家文化持兼容态度,直到秦始皇三十四年,统一全国八年之后,秦始皇采纳李斯的建议 :“臣请史官非秦记皆烧之,非博士官所职……所不去者,医药卜筮种树之书。若欲有学法令,以吏为师。’制曰 :‘可。’”*司马迁 :《史记》卷6《秦始皇本纪第6》,北京 :中华书局,1959年版,第255页,第258页。秦代开始以法律的形式正式确立了法家的指导思想地位,严禁其它学派的存在和发展。秦帝国采用赤裸裸的文化专制,“以吏为师”。时人侯生、卢生相与谋曰 :“专任狱吏,狱吏得亲幸。博士虽七十人,特备员弗用。”*司马迁 :《史记》卷6《秦始皇本纪第6》,北京 :中华书局,1959年版,第255页,第258页。秦用国家机器强力摧毁多元文化传统,试图加强思想控制,结果适得其反,这一制度的推行成为原秦国故地以外基层社会出现动荡和反叛的重要原因。

秦短命而亡,引起了汉初上层精英的冷静思考,他们认识到秦代不重教化是其夭折的最主要原因。“在朝者忠于君,在家者孝于亲,于是赏善罚恶而润色之,兴辟雍庠序而教诲之,然后贤愚异议,廉鄙异科,长幼异节,上下有差,强弱相扶,小大相怀,尊卑相承,雁行相随,不言而信……”*(汉)陆贾撰,王利器校注 :《新语校注》卷下《至德第8》,北京 :中华书局,1986年版,第118页。“辟雍庠序”指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教育机构,兴办教育的目的在于兴教化。教化成,无需“坚甲利兵、深刑刻令、朝夕切切”(《新语·至德》),国家不治而自安。《史记·乐书》 :“天地之道,寒暑不时则疾,风雨不节则饥。教者,民之寒暑也,教不时则伤世。事者,民之风雨也,事不节则无功。”*司马迁 :《史记》卷24《乐书第2》,第1199页。司马迁把教化和天道运行、气候变化的规律做比较,指出不重教化,违反天道,则“伤世”、“无功”,从而引发社会动乱。董仲舒说 :“今陛下贵为天子……然而天地未应而美祥莫至者,何也?凡以教化不立而万民不正也,夫万民之从利也,如水之走下,不以教化堤防之,不能止也。是故教化立而奸邪皆止者,其堤防完也;教化废而奸邪并出,刑罚不能胜者,其堤防坏也。古之王者明于此,是故南面而治天下,莫不以教化为大务。”*班固 :《汉书》卷56《董仲舒列传第26》,北京 :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2503页。正像“堤防”可以防止洪水泛滥,教化可以防止“奸邪”,教化不成,则“奸邪”生,“刑罚不能胜”,故教化是国之“大务”。董仲舒把教化和国家安危兴亡联系起来,以秦之前车之鉴阐明了教化的极端重要性。

东汉前期的班固以简练的语言,把教化总结为一个完整的体系。一是教化的目的、内容。《白虎通·三教》 :“王者设三教者何?承衰救弊,欲民反正道也。三正之有失,故立三教,以相指受。夏人之王教以忠,其失野,救野之失莫如敬。殷人之王教以敬,其失鬼,救鬼之失莫如文。周人之王教以文,其失薄,救薄之失莫如忠。”*(清)陈立撰,吴则虞点校 :《白虎通疏证》卷8《三教》,北京 :中华书局,1994年版,第369页。教化的目的是“欲民反正道”,教化的内容可用“忠、敬、文”三字概括。二是“三教”的操作顺序和整体论。“三教所以先忠何?行之本也。三教一体而分,不可单行,故王者行之有先后。何以言三教并施,不可单行也?以忠、敬、文无可去者也。”*(清)陈立撰,吴则虞点校 :《白虎通疏证》卷8《三教》,第370-371页,第371页,第371页。三教的传授顺序为忠、敬、文,“忠、敬、文”三者是一个整体,“无可去者”,不能割裂开来片面推行。三是教化的效法榜样和缘由。“教所以三何?法天地人。内忠,外敬,文饰之,故三而备也。即法天地人各何施?忠法人,敬法地,文法天。人道主忠,人以至道教人,忠之至也,人以忠教,故忠为人教也。地道谦卑,天之所生,地敬养之,以敬为地教也。”*(清)陈立撰,吴则虞点校 :《白虎通疏证》卷8《三教》,第370-371页,第371页,第371页。“天、地、人”为世间最高境界创造所留,以此为效法榜样。忠以人为效法,以最高境界教人;地为天所生,敬以地为榜样;知忠知敬成为文人君子,君子以天为榜样。四是民不教不成。“教者,何谓也?教者,效也。上为之,下效之。民有质朴,不教不成。故《孝经》曰 :‘先王见教之可以化民。’《论语》曰 :‘不教民战,是为弃之。’《尚书》曰 :‘以教祗德。’《诗》云 :‘尔之教矣,欲民斯效。’”*(清)陈立撰,吴则虞点校 :《白虎通疏证》卷8《三教》,第370-371页,第371页,第371页。“民有质朴”可以理解为人以一种自然状态而存在,天真无邪,心无旁念,犹如一张白纸。民众好比白纸,必须接受教化才能成为现实需要的、与统治者意志相合的臣民。在班固时代,教化已经形成一种程序化的模式,广泛行之于社会。

东汉末期的荀悦,又把教化和“法”并论,《申鉴·政体》 :“故凡政之大经,法教而已矣。教者,阳之化也。法者,阴之符也。仁也者,慈此者也。义也者,宜此者也。礼也者,履此者也。信也者,守此者也。智也者,知此者也。是故好恶以章之,喜怒以莅之,哀乐以恤之,若乃二端不愆。注 :‘二端者,教与法也。’”*荀悦 :《申鉴·政体》,《诸子集成》第八册,北京 :中华书局,1954年版,第1页。荀悦认为治理国家的根本问题是“法”、“教”,两者一阴一阳,阴阳结合,才能使社会处于平衡稳定状态。仁、义、礼、智、信围绕着“法”、“教”运行,不能超越“法”、“教”的约束。“法”、“教”之间的关系正如阴、阳,阴、阳不和,天地万物之间的平衡状态将被打破,导致奸邪横生。“秦朝‘专任刑法’的治安理论”*朱绍侯主编 :《中国古代治安制度史》,开封 :河南大学出版社,1994年版,第81-123页,第124-203页。到“汉朝完成‘礼法统一’的治安理论”*朱绍侯主编 :《中国古代治安制度史》,开封 :河南大学出版社,1994年版,第81-123页,第124-203页。转换,汉代大儒对教化的透彻表述和总结,是汉代重视思想文化建设的充分体现,我们试对之探讨。

根据汉代基层社会教化所受对象不同,我们把教化分为社会教化和学校教化两部分。为了使社会进入良性循环、长治久安的运行状态,治国人才的选拔是一项根本性工作。但人才的选拔标准如何衡量,如何形成可操作的规范性制度,如何选拔出不同层次的治国人才,这推动了教化向培育人才这一方向发展,并使学校教化和社会教化相分离。选官制度和教化相结合推动了两汉官学、私学进入大发展大转折时期。当社会稳定发展时,官学占主导地位;当社会动荡不安时,私学兴盛。汉代治国人才的选拔不拘一格,即班固所言“畴咨海内,与之立功”。

二、汉代里中的社会教化

汉帝国的社会教化是如何贯彻落实到基层乡里民众呢?社会教化的传播媒介是什么?敦煌悬泉汉简载 :“书到,白大扁书乡亭市里高显出,令亡人命者尽知之,上赦者人数太守府别之,如诏书。(Ⅱ0115② :16)”*胡平生,张德芳 :《敦煌悬泉汉简释粹》,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版,第115页,第23页,第192-199页。文书写在匾上,悬挂在乡、亭、市、里显眼之处。“谓县 :督盗贼史赤光,邢世写移今□□□□□部督趣,书到各益部吏,□泄□捕部界中,明白大扁书乡亭市里□□□□,令吏民尽知□□。(Ⅰ0309③ :222)”*胡平生,张德芳 :《敦煌悬泉汉简释粹》,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版,第115页,第23页,第192-199页。里中的“高显出”,便于民众及时看到上级政府下发的文件内容。这两例虽与基层治安有关,但从这儿我们得知里中的“高显出”是布告上级下发信息的固定宣传区,教化宣传内容体现了上级和国家的意志,里中的“高显出”亦是宣传社会教化的固定场所。如敦煌悬泉遗址出土的“泥墙题记西汉元始五年《四时月令诏条》二七二号”*胡平生,张德芳 :《敦煌悬泉汉简释粹》,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版,第115页,第23页,第192-199页。,其内容记录了大量编户民应做、不应做的法律条文,可以肯定,在泥墙上书写的长两米多,高约半米的《四时月令诏条》就是“扁书”或“大扁书”,其所处位置也就是里中的“高显出”,用于传播国家推行的教化思想。这些特殊固定区人口流动量大,是各种教化思想便于传播的最佳场所。其传播的内容,包括了与民众有关的所有教化事宜。

里中的“序”是学校,首先是学童的读书场所。《汉书·儒林传序》 :“闻三代之道,乡里有教,夏曰校,殷曰庠,周曰序。”师古曰 :“教,效也,言可效道艺也。”*班固 :《汉书》卷88《儒林传第58》,第3593-3594页。《周礼·地官·州长》 :“以礼会民,而射于州序。”郑玄注 :“序,州党之学也。会民而射,所以正其志也。”*孙诒让 :《周礼注疏》卷22《州长》,北京 :中华书局,中华书局编辑部编 :《清人注疏十三经》第二册,1998年版,第227页。里中的“序”也是传播教化的核心场所,“序”在节假日期间闲置不用时,可作为民众公用的教化场所。为了准确把握理解“序”这个概念,我们对聚、里、序和它们之间的关系做简要阐释。《汉书·平帝纪》 :“乡曰庠,聚曰序。序庠置《孝经》师一人。”注 :“张晏曰 :‘聚,邑落名也。’师古曰 :‘聚小于乡。’”*班固 :《汉书》卷12《平帝纪第12》,第355页。《续汉书·百官五》 :“里有里魁,民有什伍,善恶以告。本注曰 :里魁掌一里百家。什主十家,伍主五家,以相检察。”*司马彪 :《续汉书》志第28《百官5》,北京 :中华书局,1965年版,第3625页。聚和里都是乡以下的居住单位,那么聚和里有什么区别?从近几十年考古发现看,里的户数从十几户到一百多户不等,而汉制一里百户,似乎现实所见一里户数和汉制一里百户两者之间有差距。“宽阔整齐的街道,房屋呈方格式排列,不大可能为全国通制,里建制因俗而定才符合史实。”*张信通 :《秦代的“闾左”考辨》,《贵州师范学院学报》,2013年第11期,第9-13页。基层的里因俗而设,受地理环境、宗族、经济等因素的制约和影响,二百户以下的居住区通常设为一个里,一旦超过二百户则当按一里百户分割,划出新的最小行政单位里,这就是我们为什么没有见过二百户以上里的原因。在人口居住稠密的地区可能有二百户以上的人口聚居区,而它的总户数又够不上设乡的条件,故称为“聚”。乡的户数标准,《续汉书·百官五》 :“乡置有秩、三老、游徼。本注曰 :有秩,郡所署,秩百石,掌一乡人;其乡小者,县置啬夫一人。”注 :“《汉官》曰 :‘乡户五千,则置有秩。’《风俗通》曰 :‘国家制度,大率十里一乡。’”*司马彪 :《续汉书》志第28《百官5》,第3624页,第3623页。从以上几处乡建制的户数看,其标准在一千户到九千多户之间,小乡千户左右,大乡不会超过万户,过万户则设县,“县万户以上为令,不满为长。”*司马彪 :《续汉书》志第28《百官5》,第3624页,第3623页。也就是说聚的大小在二百户以上,千户以下。聚内仍然以里为最小行政单位,由县、乡设置里吏进行管理。聚并不是单独的行政机构,聚中的“序”则为若干个里的共用教化场所。这既节约了教化成本,又便于基层管理。

里中的序,《白虎通·辟雍》 :“乡曰庠,里曰序。庠者庠礼义,序者序长幼也。”*(清)陈立撰,吴则虞点校 :《白虎通疏证》卷6《辟雍》,第263-264页。庠设立于乡,序设立于里,都是学礼仪,明教化的专门场所。《汉书·食货志》 :“于〔是〕里有序而乡有庠。序以教明,庠则行礼而视化焉。”*班固 :《汉书》卷24上《食货志第4上》,第1121页。序是里中的教化场区,庠是乡部设置的学习礼仪、举行礼仪活动、明习教化的专设机构,“农事既毕,乃令子弟群居,还就黉学。其剽轻游恣者,皆役以田桑,严设科罚”*范晔 :《后汉书》卷76《循吏列传第66》,北京 :中华书局,1965年版,第2479-2480页。。农闲时令子弟入学接受社会教化,这里的子弟当是里中青少年。

里中的社会教化由哪些里吏具体负责呢?教化有着重要的治安预防功能,汉代基层最重教化,我们首先对三老、孝者、悌者、力田、贞妇的概念略作解释,由于里的社会教化与孝者、悌者、力田、贞妇有直接关系,他们是生活在里中的教化楷模和榜样。刘邦建国后不久,立即把教化确立为乡部各项工作之首,令“举民年五十以上,有修行,能帅众为善,置以为三老,乡一人。择乡三老一人为县三老,与县令丞尉以事相教,复勿徭戍。以十月赐酒肉。”*班固 :《汉书》卷1上《高帝纪第1上》,第33-34页。乡三老的社会地位居乡官之首,三老的职责是“掌教化”,由乡三老主管乡部下辖各个里的教化工作。

每乡除设有乡三老,还有孝者、悌者、力田。《汉书·文帝纪》 :“孝悌,天下之大顺也。力田,为生之本也。三老,众民之师也。廉吏,民之表也。朕甚嘉此二三大夫之行。今万家之县,云无应令,岂实人情?是吏举贤之道未备也。其遣谒者劳赐三老、孝者帛,人五匹。悌者、力田二匹,廉吏二百石以上率百石者三匹。及问民所不便安,而以户口率置三老孝悌力田常员。令各率其意以道民焉。”师古曰 :“计户口之数以率之,增置其员,广教化也。”*班固 :《汉书》卷4《文帝纪第4》,第124-125页。此后,孝者、悌者、力田之设成为汉代定制。

乡部设置贞妇作为女性典型代表,其意义首先在于维持家庭成员之间和谐的伦理关系。《春秋繁露·基义》 :“阴者阳之合,妻者夫之合,子者父之合,臣者君之合。物莫无合,而合各有阴阳。阳兼于阴,阴兼于阳,夫兼于妻,妻兼于夫,父兼于子,子兼于父,君兼于臣,臣兼于君。君臣、父子、夫妇之义,皆取诸阴阳之道。君为阳,臣为阴;父为阳,子为阴;夫为阳,妻为阴。阴道无所独行。其始也不得专起,其终也不得分功,有所兼之义。是故臣兼功于君,子兼功于父,妻兼功于夫,阴兼功于阳,地兼功于天。”*苏舆撰,钟哲点校 :《春秋繁露义证》卷12《基义第53》,北京 :中华书局,1992年版,第350-351页。从董仲舒的理论推演,我们容易明白,贞妇的设置,直接目的是为了维护夫妻、父子之间的尊卑秩序,促进家庭成员和睦相处,这对稳定社会基层无疑很有意义。其间接目的是为了确立君阳臣卑的思想,加强皇权,稳定国家秩序。

今人认为祭酒是“飨(乡)官”。《贾谊集·时变》 :“家富而出官耳。骄耻而为祭尊,黥劓者攘臂而为政。”注 :“祭尊即‘祭酒’。祭酒在古代为一种尊称,类似后世所说的‘年高德重’之意。”*吴云,李春台校注 :《贾谊集校注》,天津 :天津古籍出版社,第86、88页。曹道衡,刘跃进《先秦两汉文学史料学》亦载 :“这里所谓父老,或即三老。祭尊,乡官。”*曹道衡,刘跃进 :《先秦两汉文学史料学》,北京 :中华书局,2004年版,第530页。曹、刘两位先生亦认为里祭酒是“飨(乡)官”。

里中的教化,除了里吏和生活在里中的乡三老、孝者、悌者、力田、贞妇以身作则来推行之外,另有专职人员负责。《隶释·中部碑》 :“□夫郑宪德□校官主(缺),师周子坚,校官祭酒(缺)□升举(缺)部书掾任□英,茂(缺)里祭酒任(下缺),阳里祭酒李元升。”*(宋)洪适 :《隶释隶续》,北京 :中华书局,1985年版,第170页,第171页。这儿“校官祭酒”和“(缺)部书掾”当是县吏,与里祭酒为一个系统。洪适说 :“其间游徼、啬夫各一人,祭酒十六人,其一人曰‘校官祭酒’,余则里祭酒也。游徼、啬夫汉县皆有之,凡此诸曹史,盖县吏也。成都《左右生碑》有‘文学祭酒’,则此之‘校官祭酒也’……此碑所书里祭酒虽未详所出,殆是闾里髙年,如乡三老之类者。”*(宋)洪适 :《隶释隶续》,北京 :中华书局,1985年版,第170页,第171页。游徼、啬夫和校官祭酒相连,校官祭酒当是县吏,其认识正确。校官祭酒的职责,有学者指出 :“校官 :《中部碑》有校官祭酒,《张禅题名碑》有校官掾。《汉书·平帝纪》元始三年 :‘立官稷及学官。郡国日学,县道邑侯国曰校,校、学置经师一人。’《后汉书·刘宽传》 :‘迁南阳太守……每行县止息亭传,辄引学官祭洒及处士诸生,执经对讲。’则校官又可称学官。”*安作璋,熊铁基 :《秦汉官制史稿》,第673页。知校官掌教化。校官祭酒和里祭酒属于一个系统,里祭酒“殆是闾里髙年,如乡三老之类者”,里祭酒当统掌里的社会教化和学校教化。

三、汉代里的学校教化

吕思勉曾谈到汉代的学校教化 :“汉兴,除挟书之律,设学校之官,既逢清晏之时,益以利禄之路,于是向学者日众,学术为士大夫所专有之局,至此全破矣。此实古今政教之大变也。”*吕思勉 :《秦汉史》,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版,第641页。此说切中要害。汉代里的学校教化有哪类里吏专门负责?乡三老和里祭酒属于教化系统,一乡教化归乡三老负责,而里的教化则归里祭酒掌管。里的学校教化是里中教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里祭酒的职责范围。虽然西汉后期社会教化和学校教化相分离,但两类教化仍共享里中的教化场所“序”,其即是里中社会教化的场所,也是基层学校教化的场所。战国以后文化下移,汉代的乡里学校教化以儒学确立为国家意识形态为界,自“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基层里的教化机构不断完善,到平帝时从中央到基层形成系统的教化管理系统。我们以汉武帝“独尊儒术”为界,探讨其后的里中学校教化。

“武帝建元五年,初置五经博士。”*班固 :《汉书》卷19上《百官公卿表第7上》,第726页。教官被称作“五经博士”,学徒为博士弟子,弟子通过测试合格,便依等级被授以官职。太学的创建标志着学校教育的到来,太学的建立对中国古代的学校教育产生了深刻影响,具有开创性意义。董仲舒对先秦儒学加以改造创立了新儒学,被官方奉为正统意识形态,“学而优则仕”始于董仲舒,《汉书·董仲舒传》 :“及仲舒对册,推明孔氏,抑黜百家。立学校之官,州郡举茂材孝廉,皆自仲舒发之。”*班固 :《汉书》卷56《董仲舒传第26》,第2525页。儒学独尊促使了各级学校教化的发展异常迅猛。《汉书·循吏传》 :“至武帝时,乃令天下郡国皆立学校官。”*班固 :《汉书》卷89《循吏传第59》,第3626页。《汉书·平帝纪》 :“立官稷及学官。郡国曰学,县、道、邑、侯国曰校。校、学置经师一人。乡曰庠,聚曰序。庠、序置《孝经》师一人。”*班固 :《汉书》卷12《平帝纪第12》,第355页。至此全国性的教化体系最终形成。“序”是设在里中的专门教化机构,汉帝国的教育网就像帝国的行政触角一样延伸至基层的每一“五口之家”。适龄儿童少年有权利接受国家行政管控之下的教育内容,这和国家统治基层的目的正相一致。

关于入序接受教育的对象和年龄。《汉书·食货志》 :“是月,余子亦在于序室。八岁入小学,学六甲五方书计之事。始知室家长幼之节。”师古曰 :“未任役者是也。幼童皆当受业,岂论嫡庶乎?”*班固 :《汉书》卷24上《食货志第4上》,第1122页。乡里学童八岁入序接受初级教化,学习“六甲五方书计之事”,即练习写字、计算、礼仪等基本文化常识。崔寔《四民月令·正月》 :“农事未起……研冻释,命幼童入小学,学篇章。”本注 :“‘幼童’谓十岁以上至十四。‘篇章’谓《六甲》、《九九》、《急就》、《三仓》。”*(汉)崔寔著,石声汉校注 :《四民月令校注》,北京 :中华书局,1965年版,第9页,第60页,第71页,第9页,第71页。《四民月令·八月》 :“暑小退,命幼童入小学,如正月焉。”*(汉)崔寔著,石声汉校注 :《四民月令校注》,北京 :中华书局,1965年版,第9页,第60页,第71页,第9页,第71页。《四民月令·十一月》 :“研水冻,命幼童读《孝经》、《论语》篇章,入小学。”*(汉)崔寔著,石声汉校注 :《四民月令校注》,北京 :中华书局,1965年版,第9页,第60页,第71页,第9页,第71页。“农事未起”,农家不是忙季,幼童趁农闲时入学,教师也有时间专心执教。说明幼童是农家子女,普通人家的孩子都有受教的机会。此处所作的注指出 :幼童入学年龄范围从十岁以上至十四岁以下,这个年龄是大致范围。《后汉书·光武帝纪》:“钦生光武,光武年九岁而孤……王莽天凤中,乃之长安,受《尚书》,略通大义。”注 :“王莽建国六年改为天凤。”*范晔 :《后汉书》卷1上《光武帝纪第1上》,第1-2页。“13岁时为公元14年,即天凤元年。刘秀入太学也当在这一年。”*曹金华 :《光武帝刘秀研究辨疑》,《南都学坛》,2008年第1期,第24-26页。刘秀入太学还不到十四岁,这和《四民月令》注说的9到14岁不合。刘秀入小学正如《东观汉记·世祖光武皇帝》所载 :“建平元年十二月甲子夜帝生……年九岁而南顿君卒,随其叔父在萧,入小学,后之长安,受《尚书》于中大夫庐江许子威。”*(汉)刘珍等撰,吴树平校注 :《东观汉记校注》卷1《纪1·世祖光武皇帝》,北京 :中华书局,2008年版,第1-2页。王充五岁学书,八岁已小学毕业。《论衡·自纪篇》 :“建武三年,充生……六岁教书,恭愿仁顺,礼敬具备,矜庄寂寥,有巨人之志。父未尝笞,母未尝非,闾里未尝让。八岁出于书馆。”*黄晖 :《论衡校释》卷第30《自纪篇》,北京 :中华书局,1990年版,第1188页。据王子今研究,两汉幼童接受初级教育的最小年龄是五岁,“‘年五岁以上’就可以‘教学经书’,这是比较早就入学读经的教育史的记录。”*王子今 :《两汉童蒙教育》,《史学集刊》,2007年第3期,第15-25页。通观以上所论,五岁到十四岁为幼童的启蒙教育阶段,八岁上下当是入学常见年龄。

关于课程设置。据《四民月令·正月》 :“学篇章。”本注 :“‘篇章’谓《六甲》、《九九》、《急就》、《三仓》。”*(汉)崔寔著,石声汉校注 :《四民月令校注》,北京 :中华书局,1965年版,第9页,第60页,第71页,第9页,第71页。《四民月令·十一月》 :“命幼童读《孝经》、《论语》篇章,入小学。”*(汉)崔寔著,石声汉校注 :《四民月令校注》,北京 :中华书局,1965年版,第9页,第60页,第71页,第9页,第71页。《六甲》、《九九》、《急就》、《三仓》、《孝经》、《论语》是幼童的必修课。据王国维《汉魏博士考》 :“小学诸书者,汉小学之科目;《论语》、《孝经》者,汉中学之科目;而六艺则大学之科目也……汉时教初学之所,名曰书馆,其师名曰书师,其书用《苍颉》、《凡将》、《急就》、《元尚》诸篇,其旨在使学童识字习字。”*王国维 :《观堂集林》,台北 :艺文印书馆,1958年版,第726页。以上只是王国维列出的部分书目名称,这四种书目“其旨在使学童识字习字”,并非小学这一科目的所有书目。小学类书,《汉书·艺文志》收录内容包括 :“《史籀》十五篇。周宣王太史作大篆十五篇,建武时亡六篇矣。《八体六技》。《苍颉》一篇。上七章,秦丞相李斯作;《爰历》六章,车府令赵高作;《博学》七章,太史令胡母敬作。《凡将》一篇。司马相如作。《急就》一篇。元帝时黄门令史游作。《元尚》一篇。成帝时将作大匠李长作。《训纂》一篇。扬雄作。《别字》十三篇。《苍颉传》一篇。扬雄《苍颉训纂》一篇。杜林《苍颉训纂》一篇。杜林《苍颉故》一篇。凡小学十家,四十五篇。入扬雄、杜林二家二篇。”*班固 :《汉书》卷30《艺文志第10》,第1719-1720页。这14种书目,幼童学习用书应当从中选取,《苍颉》、《苍颉传》、《苍颉训纂》(扬雄)、《苍颉训纂》(杜林)、《苍颉故》内容有重复,未必全学。除了《艺文志》所载小学科目外,《孝经》是里中幼童的必修课,“庠、序置《孝经》师一人。”*班固 :《汉书》卷12《平帝纪第12》,第355页。《孝经》是国家以诏令的形式要求幼童的必修政治课,体现了国家的意志。《东观汉记·敬宗孝顺皇帝》 :“上幼有简厚之质,体有敦悫之性,宽仁温惠。始入小学,诵《孝经》章句,和熹皇后甚嘉之,以为宜奉大统。”*(东汉)刘珍等撰,吴树平校注 :《东观汉记校注》卷3《敬宗孝顺皇帝》,第111页。这是小学读《孝经》的明证,王国维认为《孝经》是中学的科目不太确切。

关于儿童少年年度学习时间。《四民月令·正月》 :“农事未起……研冻释,命幼童入小学,学篇章。”*(汉)崔寔著,石声汉校注 :《四民月令校注》,第9页。“暑小退,命幼童入小学,如正月焉”(《四民月令·八月》)。“研水冻,命幼童读《孝经》、《论语》篇章,入小学”(《四民月令·十一月》)。儿童少年趁农闲时入学,教师也有时间专心执教。天气炎热,幼童休假,八月开学。到农忙时节,儿童少年放假,一是回家参加劳动,学习农业生产劳动技能,二是书师布置有学习任务,自学完成。十一月天气变寒,农忙过去,儿童少年入学,大概到新年前放假。儿童少年在校的学习时间大致为阴历的一月至五月,八月至十一月。

关于师资力量,里中学校的老师称作“里师”。我们把竹简和文献结合起来可以确定这一认识。这组简出土于《江苏省扬州市仪征县101号汉墓》,摘录部分信息 :“元始五年九月壬辰朔辛丑□,高都里朱凌凌,庐居新安里。甚疾其死,故请县、乡三老,都乡有秩、佐,里师田谭等为先令券书……时任知者 :里师、伍人谭等及亲属孔聚、田文、满真。先令券书明白,可以从事。(简号 :1078-1093)”*李均明,何双全 :《散见简牍合辑》,第105-106页。“元始”是西汉平帝的年号,所载为西汉末里中居民的先令券书。所见“里师”的身份不是里吏,但又是专称,“里师田谭”参与定立券书,位置紧邻乡佐,首先肯定他在这次活动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应当是负责券书的书写工作;同时又是公证人之一。究竟“里师”在里中从事何种职业,这和东汉班固所记恰相吻合,《白虎通·辟雍》 :“乡曰庠,里曰序。庠者庠礼义,序者序长幼也……古者教民者,里皆有师,里中之老有道德者为里右师,其次为左师,教里中之子弟以道艺、孝悌、仁义。”*(清)陈立撰,吴则虞点校 :《白虎通疏证》卷6《辟雍》,第261-262页。里中教民的专职人员是“里右师”和“里左师”,“里师”则是“里右师”和“里左师”两者的简称。里师作为里中的知识分子,有相当高的社会地位,常参与里中文书的书写等相关文教活动。班固所言虽是“古者教民者”,笔者认为里师即是西汉时期里中的专职教师的专称。“里师”也称作“书师”,“汉兴,闾里书师合《苍颉》、《爰历》、《博学》三篇,断六十字以为一章,凡五十五章,并为《苍颉篇》。”*班固 :《汉书》卷30《艺文志第10》,第1721页。“里师”也是“闾里书师”的简称,王国维将闾里的老师称为“书师”,也对。

从西汉乡里学校正式建立到东汉末,是基层教育的大发展时期。乡里学校兴盛,史书中有明显反映,载 :“称先王,游庠序,聚横塾者,盖布之于邦域矣”(《后汉书·儒林列传》)。吕思勉指出 :“则汉人言庠序,皆指地方乡里之学,不足疑也。”*吕思勉 :《秦汉史》,第644页。“序”指的确是里中设立的学校。

起于汉代,有严格组织管理制度,以儒家学说为教授内容的教化系统在全国的成功推行,里吏扮演了国家官吏不能替代的作用,其意义不能低估。汉代绝大部分人口属编户齐民籍,平帝时期人口近六千万,国家的正式官吏,哀帝时期“吏员自佐史至丞相,十二万二百八十五人”(《汉书·百官公卿表》)。把官籍和宗室籍全部人口计算在内,所占国家总人口的比例也只是个小数,人口重头生活在基层社会。国家是否稳定,特别在农业社会,基层是国家的基础,基层稳定与否关乎国家是否稳定,基层稳定的核心要素是思想软控制,两汉四百余年大部分时间天下太平,这与里吏的功绩密不可分。王莽篡汉,“天下咸思汉德”(《后汉书》卷12《卢芳传》),这是汉人对汉朝法统地位的认同和呐喊的真实回音。汉得人心,基层庞大的教化群体正是构筑汉人万众一心思想城墙的中坚力量,汉代基层教化的成功经验为历代王朝所赞赏、借鉴。

[责任编辑 :王 戎]

张信通(1974-),男,安顺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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