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琳雅,尹 梅
(哈尔滨医科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 黑龙江 哈尔滨 150081, 957455390@qq.com)
医师职业压力与医患关系现状分析
——以神经内科医师的调研为例
金琳雅,尹 梅
(哈尔滨医科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 黑龙江 哈尔滨 150081, 957455390@qq.com)
目的 探讨神经内科医师职业压力现状及其与医患关系的相关性。方法 采用问卷调查法进行数据收集,采用方差分析、Pearson相关进行数据分析。结果 医患关系与医师职业压力相关性系数0.615,中级职称的医生职业压力最大,得分均值为(5.50±1.52)分。结论 职称这一个体差异在神经内科科室对职业压力产生影响且职业压力与医患关系具有相关性。
职业压力;医患关系;神经内科
职业压力是指工作人员在执业过程中所感受到的紧张或威胁[1]。2012年《内科学文献》杂志发表全美范围内的调查,结果显示,医生与同年龄段其他工作者相比有更大压力。而近年来医患之间不和谐之声屡见报端。医学知识专业性较强,医患双方存在着信息的不对等性,而现今医患之间又缺乏信任,沟通壁垒加深,导致了医患矛盾急剧升级,部分患者通过违法手段维护自身权益使得医疗暴力已经成为了一种新的职场伤害。中国医学科学院在2013年进行的医疗暴力现状调研显示医生群体遭受工作场所暴力的频率最高。医生这一职业遭受语言侮辱高达66.9%,与患者发生肢体冲突达到17.3%[2]。
现今我国将患者作为弱势群体,仅重视对患者进行人文关怀,而忽视医生的人文权利。国外则已经开始重视医患双方的人文权利,发表的相关文章也较为平均[3]。而我国医学人文远离临床的现象非常严重。随着医生执业环境的愈发艰难,为满足基本的人性需求,对医生进行适当的人文关怀具有其现实意义,这也是实现患者人文权利的前提[4]。我国以医生为对象的人文关怀研究处于起步阶段,哈尔滨医科大学研究团队在2012年提出关怀医生的理念,在2013年首次系统性成文提出关怀医生的相关理论,使医学人文关怀更具全面性。因此,从医师视角剖析职业压力与医患关系的相关性有其现实意义。
2.1 调查对象
本研究采用方便式抽样方法,选择了3家三甲医院,其中2家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及1家省级医院的8个神经内科科室进行数据收集,调查时间为2015年9月。本研究发放调查问卷124份,回收121份,有效问卷 112份,有效回收率 90.32%。样本医务人员的年龄在35~50岁之间;工作年限1~25年;性别:女性90人 (80.3%),男性22人(19.6%);学历:硕士研究生60人(53.5%),本科34人(30.3%),博士研究生18人(16%);职称:高级25人(22.3%),中级26人(23.2%),初级27人(24.1%),其他34人(30.3%)。
2.2 调查方法
2.2.1 个体特征的测定。
采用一般人口学特征进行测定 (包括年龄、性别、职称、学历、工作单位等)。
2.2.2 工作压力水平的测定采用JSS量表。
JSS(job stress survey)量表是一种通过量化方法测定工作紧张的测量问卷,由60个具体问题组成,通过对压力强度和持续时间综合性的评定职业紧张。包括工作压力(Job Pressure,JP)和组织支持缺乏(Lake of Organizaitonal Support,LS)两张问卷[5]。我国连玉龙教授首次引进开发,并对JSS量表进行信度与效度的评测,结果显示JSS量表信度在0.88~0.96之间,效度的整个模型拟合很好,三个项目在 JSS的负荷超过0.08(P<0.01),说明该量表信度效度很好,适合进行紧张水平的测量。
2.2.3 医患关系量表。
此量表源自《困难医患关系量表(针对医生部分)》,也称DDPRQ-10表(Difficult Doctor Patient Relationship Questionnaire,10-Item Version),由荷兰 Hahn 等人于1996年开发,国外医患关系相关研究普遍使用此量表[6]。我国的学者杨慧在充分验证信度与效度的基础上,结合我国实际将十个问题进行删减,去除了条目7、9,最终形成了中文版量表。8个条目均为简单提问句,反映了3个维度:医生的主观经验、病人的客观行为、二者相结合的症状。采用6点计分,从“完全没有”计 1 分到“非常”计6分,其中条目1反向计分。得分越高则说明医患关系越差,得分越低说明医患关系越好。
2.3 统计方法
采用 EpiData3.1 软件对数据进行双次录入并核对,采用SPSS17.0 软件进行统计处理分析,研究主要涉及的统计学方法包括:描述性统计分析、Pearson相关分析、内部一致性信度检验。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3.1 不同年龄医生的职业压力情况
小于35岁的医生在职业压力上的得分均值为 (4.55±1.68)分,35~40岁为(5.55±2.13)分,40~45岁为(5.35±1.82)分,45~50岁为(4.55±1.09)分,未见统计学差异。
表1 不同年龄对医生职业压力的影响,分)
本研究与以往研究不同的是,以往研究显示不同年龄的医生,职业压力有显著差异,随着年龄增长,职业压力有逐渐增大的趋势。以往有研究表明,50岁以上年龄组的医生,在技术职称和行政职务以及福利待遇方面都已达到一定水平,且临近退休,工作轻松自如;在长年工作过程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对复杂病症可以做到冷静、审慎;在家庭方面,子女多已成人,家庭负担相对不重,故而职业压力不高。也有研究结果有相反结论,50岁以上年龄组医生生活压力较大。50岁以上年龄组的医生,在学术上普遍都有一定造诣,是科室的领军人物,不但要负责日常临床工作,还要指导下级进行教学、科研活动,如果担任行政职务,还要考虑科室发展、人员经费、病床周转等诸多事项,工作负荷有增无减,职业压力也因此增加[7]。
3.2 不同文化程度医生的职业压力情况
本科学历医生在职业压力上的得分均值为(4.22±1.79)分,硕士为(4.88±1.83)分,博士为(5.20±1.58)分,未见统计学差异。
表2 不同文化程度对医生职业压力的影响,分)
本研究与以往研究结果不同,以往研究显示不同学历的医生在职业压力上存在显著差异,随着学历水平的提高,压力呈逐渐降低的趋势。其原因可能是,医疗行业是高技术附加值行业,对执业人员的学历要求较高。虽然医疗工作者普遍接受过高等教育,但大专学历在此环境下不具任何竞争力。本科学历人员仅占有较少比例,说明目前医院的人员结构已较前些年有了显著改变,更多的硕士、博士加入进来,给低学历人员增加了不少压力[7]。现行的职称晋升体制,强调本人的科研、教学能力,在这些方面,高学历者具有较大的优势,往往更容易获得晋升机会。为了弥补学历的欠缺,低学历人员不得不继续深造,在完成日常工作之余,还要承担课业的负担,压力增加。但在本次调研对象中本科学历人数占到了30.3%,而高学历人员数量较少,这表明了神经内科人员构成与全体医师的人员构成比有所差异,这可能是导致文化程度在神经内科医师职业压力上未见统计学意义的原因。
3.3 不同职称医生的职业压力情况
在职称方面,中级职称的医生职业压力最大,得分均值为(5.50±1.52)分;初级职称、高级职称的压力都较小,得分均值分别为(4.85±2.03)分和(4.82±1.95)分;其他为(4.15±1.28)分数据具有统计学意义。
表3 不同职称对医生职业压力的影响,分)
本研究显示中级职称组职业压力最大。这是因为副中高级职称人员,已经具有了丰富的临床经验,是科室的中坚力量,需要做好医疗、科研等多项工作,并对科室的发展、下级医师的培养进行指导,任务繁杂,工作量大。同时,在晋升正主任医师上,因为名额限制,竞争程度异常激烈,一旦落败,容易在名誉地位、福利待遇等方面产生挫折感。而初级职称医师由于年龄较轻,技术水平有待提高,上升空间较大,工作积极性更强,不易产生工作挫败感;高级职称医师在职位上得到满足,在工作中较易获得成就感,薪金与社会地位的提高也会消减高级职称医师的工作压力。
3.4 不同医疗机构的医生职业压力情况
省医院的神经内科职业压力得分均值为(4.37±2.11)分,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得分均值分别为(4.94±1.69)分与(4.90±1.60)分,三者的压力数据没有明显差异,未见统计学差异。
表4 不同医疗机构对医生职业压力的影响,分)
本研究考虑到神经内科疾病的特殊性,选择的调研对象均为三级甲等医院,包括2家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以及1家省医院。省医院与两所附属医院科研水平、医学技术、门诊量、年收入方面都有较明显的差异,但在本次调研数据中未见统计学差异,即神经内科医师职业压力在三甲医院级别内没有明显差异,尽管省医院的患者数量较两所附属医院相对较少,但未对医师职业压力有明显的影响。
3.5 医患关系与职业压力
运用Pearson相关性对医患关系与医师职业压力相关性进行评测,结果显示相关系数在0.615。研究结果发现医师职业压力对医患关系具有消极影响,即医师职业压力越大、医患关系越趋于恶化。医师职业压力增大可能导致执业过程中医师态度不佳、医患沟通不畅从而激化医患矛盾,医患信任裂痕加剧,甚至会导致恶性暴力事件的发生。
本研究揭示了不同个体特征对医师职业压力的影响,研究结果还表明医师职业压力会影响医患关系,职业压力越大,越可能使医患矛盾加剧,从而影响到医患关系。这一结果为医院管理者提供了一些启示。
4.1 深化医改分级诊疗
为了更好地平衡医院门诊量,减轻大医院医生的职业压力,实行分级诊疗制度,健全分级诊疗体系势在必行。而新医改下的分级诊疗体系应使得大型医疗机构致力于解决疑难重症,而将一般性的诊疗、检查、康复以及护理工作分流至基层医疗机构,增加基层医疗机构的常见病病人接诊量,提高医疗水平,将医疗卫生服务进行合理规划。
4.2 缓解工作决策带来的压力
美国社会心理学家 Eisenberger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提出了组织支持理论(Organizational Support Theory)[8]。该理论认为,当工作机构管理层给予员工适当组织支持时,员工可以获得良好的激励并在工作中表现优秀。医师在日常诊疗活动中,主要担心发生医疗事故,与患者及家属发生医疗纠纷,甚至遭受医疗暴力。医院管理者在这种执业环境下应当努力营造出一种安全舒适、有利于其职业发展的工作氛围。首先是加强与保险公司的合作,建立医疗风险分担机制,既使患者权利诉求得以实现,也保障了医生及医疗机构的合法权益。其次是加强对医生业务学习和能力的培训,定期或不定期地举办各种业务讲座和专业培训,使医生在掌握医学技术的同时提升医患沟通、团队协作等能力。在重视医学实践的同时加强科研水平,设立科研基金来激发医生开展科研项目、引进新的医疗技术的积极性;在岗位安排、任务分派上,根据技术水平、职称等级,按照人事相宜的原则安排工作,在保证工作能力与工作任务相匹配的基础上提高医疗技术服务水平。
4.3 引入员工援助计划
员工援助计划(Employee Assistance Program,EPA)是美国于20世纪70年代后期提出的[9]通过公司与 EAP 提供者签订合同,使得执业者获得外部独立保密的心理咨询服务。我国医院在EAP研究方面仅限于理论层面,并没有进行实践探索,而医生职业压力的疏导正需要专业人员的协助指导。先初步在大型三甲医院设立员工援助计划,通过心理辅导的方式及时发现医务工作者的压力源并进行疏导。在实践基础上将该计划推广至全国各级医疗机构,将维护医务工作者健康纳入制度规范。与此同时医疗机构还可以对所有医务工作者进行科学量化的调查,并利用调查结果针对性地对医生的身心健康进行预防及干预。引导医务工作者进行自我保健、平衡工作与生活之间的关系,采取外部干预与自我疏导的方式来进行压力的管理。
[1] Irfana Rashid,Parvaiz Talib.Occupational Stress and Coping Styles among Doctors: Role of Demographic and Environment Variables[J]. Vision,2015,19:263.
[2] 王亮,李梅君,张新庆,等.暴力侮辱伤医状况的调查分析[J].医学与哲学,2014,35(9A):47.
[3] 高峰,刘利丹,李枞,等.国内外医学专业杂志发表医学人文相关文章情况分析[J].医学与哲学,2013,34(8A):23-24.
[4] 王彧,尹梅.关怀医生:论医学人文关怀的全面性[J].医学与哲学,2013,34(10A):35.
[5]Siegrist,J.Adverse.Adverse health effects of high-effort/low-reward condition[J].J Occup Health Psychol,1996,1(1):27-41.
[6] Hahn SR,Thompson KS,Wills TA,et al. The difficult doctor-patient relationship:somatization, personalty and psychopathology[J].J Clin Epidemiol,1994,47(6):647-657.
[7] 陈建东.职业压力对某中医院临床医生行为态度的影响调查[D].长春:吉林大学,2012.
[8] 阿瑟·S·雷伯.心理学词典[M].李伯黍,等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4.
[9] 邵晓凤,张志玲,王辉. 基于EAP的医院文化辅助系统建设研究[J].中国医院,2010,14(4):51.
〔修回日期 2016-08-24〕
〔编 辑 曹欢欢〕
Analysis of the Current Situation of Physician Occupational Stress and the Doctor-patient Relationship-Taking the Physician in Neurology Department as an Example
JINLinya,YINMei
(CollegeofHumanitiesandSocialSciences,HarbinMedicalUniversity,Harbin150081,China,E-mail: 957455390@qq.com)
Objective:To discuss the correlation of physicians' occupational stress status and doctor-patient relationship in the neurology department. Method: The questionnaire survey was carried out to collect data.Variance analysis and Pearson correlation was used to analyze the data. Result: The correlation coefficient of doctor-patient relationship and physicians′ occupational stress was 0.615. The doctors with intermediate professional title had the maximum pressure (5.50±1.52). Conclusion: The individual difference of professional titles influences the occupational stress in the neurology department, while the occupational stress correlates with the doctor-patient relationship.
Occupational Stress; Doctor-patient Relationship; Neurology Department
10.12026/j.issn.1001-8565.2016.06.09
四川医事卫生法治研究中心立项项目“优质医疗资源纵向流动对我国医患关系的影响研究”(编号: YF15-Z01)
,E-mail: dryin@163.com
R195
A
1001-8565(2016)06-0948-04
2016-05-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