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洋
论《俄狄浦斯王》和《窦娥冤》的命运观
徐 洋
中西方戏剧因文化、地域等差异而表现为两种不同的艺术审美趣味,但是其中同样也包含了某些相似的思想内涵。《俄狄浦斯王》和《窦娥冤》分别作为西方和中国戏剧的代表作品,其中对于命运观的诠释都有着不可违抗的神圣性,其差异之处也反映了两种文化的特点。
窦娥冤 命运观 西方理论
“命运”一词常常带着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说的神秘感,中西方的命运观因其文化等差异存在着异同。《俄狄浦斯王》是古希腊著名的悲剧家索福克勒斯的作品,其用一个举世闻名的悲剧故事完美地诠释了命运的概念。而《窦娥冤》作为元代著名戏曲家关汉卿的作品,被王国维赞为:“最有悲剧之性质者”,“既列之于世界大悲剧中,亦无愧色。”[1]这两部作品作为中西方戏剧的代表作,以其为例探究它们中蕴含的命运观的异同,有助于我们对于中西方命运观的了解。
中国和西方的命运观都强调命运的神圣和不可违抗性,但是中国的命运观属于安于命运的“逆来顺受”,而西方的命运观属于勇于面对的责任担当。“天命”是中国古代人们对于命运的理解,他们把人生一切的吉凶祸福都归结于上天的指示,比如瘟疫、自然灾害等是对君王和国家的某种示警,而出现祥瑞之物则是上天对国家昌盛、君王有为的褒奖。另外现代汉语中的很多词语,比如“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听天由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等等都体现了人力无法改变命运,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只能听任天意自然发展。在元杂剧《窦娥冤》中窦娥严格遵循着“天命”的安排:先后遭遇年幼丧母、被父卖为童养媳、新婚丧夫等不幸,仍然安身立命,对生活和命运无任何的不满,只期盼着能和婆婆相依为命过下去。在古希腊神话中命运女神的存在,他们把命运赋予了“神”的色彩,这是一种强大而神圣的力量,主宰着世间万物。命运具有先在性和预先性,一切的生命历程,都是命运之神安排好的,具有不可违抗性和不可逆转性。《俄狄浦斯王》弑父娶母的故事完美地诠释了这一理念。《俄狄浦斯王》诞生于文明社会早期,那个时期的人们刚刚走出野蛮的时代,在动荡的各氏族部落迁徙中确立起相对稳定的城邦,虽然哲学的理性世界观开始兴起,但早期征战杀伐的阴影依然在人们的头脑中存在着,普通民众的心灵依然被神话世界观占据着,先民面对不可征服的自然力所拟想的神灵世界对人们的在世生存观仍起着极大的规约作用。他们相信命运是神的安排,对神灵有着坚定的信仰,这种坚定的信仰使他们勇敢的接受了神的安排,他们在神的安排下觑见了神灵为城邦着想而牺牲英雄个体的善意与合理。对于英雄个人来说,命运是神的安排,这种安排渗透着苦难又充满神明而且无可逃避,他明白一己的罪过就是整个城邦的罪过,一己的牺牲救赎着整个城邦。他始终对神灵崇尚和敬信,但是他在苦难中并未放弃对自我的救赎,。
中国古代的命运观是将命运和道德联系起来的,是一种儒家命运观,强调“知天命”和“天人合一”,自然与人类并不是相互对立的,天是能辨别是非善最高制裁者,他能根据个人的道德决定其结果,即我们常说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在《窦娥冤》中窦娥临死前向最高制裁者控诉:“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后来老天证实了窦娥的冤屈,圆了其心愿,替其洗刷了冤屈,并惩罚了贪官污吏和小人。古希腊的命运之神则不分是非善恶,随性而为。因而在俄狄浦斯未出生前,不管其以后品性如何,命运之神已经将他命运设定为“弑父娶母”的悲剧之路。但是这种悲剧之路却是神赋予的神圣的使命,来人间承担苦难和救赎。
中国古代的命运观是为统治阶级服务的,强调每个人都应平静地接受老天的各项合理的安排,如国家的统治者也是天意的选择,因而也叫“天子”,具有绝对权威性。至于“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样妄图改变自己本来命运的想法则是大逆不道的。《窦娥冤》宣扬的也是这样一种命运观。即使不断遭受命运的不公正对待。窦娥自始至终都处在被动忍受之中,直到最后时刻,走投无路,才被逼发出了自己的声音,指责天地清浊不分,使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指责官吏每无心正法,使百姓有口难言。但是“窦娥的冤屈并不是她与上天之间的对立所造成的,而是由元代蒙古族官吏的统治意志与个人自由情感之间的矛盾所致。”[2]窦娥虽然发出了两句惊世骇俗的指责天地的言语,但是上天最后以洗刷窦娥冤屈、惩处坏人来证明自己的刚正不阿。所以《窦娥冤》宣扬的命运观依然是劝告百姓安于命运的安排,上天自会公正对待众人。《俄狄浦斯王》虽然是一部悲剧,但它传达了一种积极乐观的精神和一种勇敢无畏的姿态,即人类在命运面前应该保持一种乐观向上%高昂振奋的精神,要勇于接受和面对自己的命运,勇于向命运发起挑战,而不是悲观躲避和消极忍受。值得一提的是,这种观点与“命运的先在性”和“命运的不可违抗性”并不冲突:人们要接受自己的命运,就必须承认命运具有先在性;人们要坦然地面对自己的命运,就必须承认命运具有不可违抗性。可见,古希腊人对“命运”的认识是在承认“命运”特性与本质的基础上,去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通过完成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来充实、丰富和完善自己的人生,是一种积极的处世观,也是古希腊人“命运观”的精髓之所在。
[1]王国维.宋元戏曲史[M].北京:东方出版社,1996(102)
[2]罗坚.人生的困境与艺术的救赎[J].南宁:广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8(1).
(作者单位:江苏师范大学研究生院)
徐洋(1991-),女,江苏淮安人,江苏师范大学文学院戏剧与影视学2014级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