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布什传》出版引热议

王波

2016年7月6日，美国著名传记作家吉恩·爱德华·史密斯的新作《小布什传》出版发行，引起各方热议。这本传记对于小布什来说并非捧场之作。《今日美国》的雷·洛克认为，该书是“对美国第43任总统笃定而严厉的评价”，《柯克斯书评》也认为它是“连续不断的无情抨击”。作为传记类作品，该书的视角与立场获得了不少评论家的认可。《纽约时报》的彼得·贝克评论道，该书“全面细致、令人信服”。《华尔街时报》的莫顿·康德拉克说，“虽然这部传记的语气严厉，但它经过了很好的研究，写得不错，令人信服” 。《自由的呐喊》一书作者詹姆斯·M·麦克弗森也评论称，“这是一部发人深省的书，是解读这个世纪开始几年历史的必读之作”。

《小布什传》的出版对重新评价小布什时代和他的政治遗产意义重大。不过，在美国总统大选进入大决战的背景下，这部传记的出版，对共和党来说，似乎不是什么福音。

曾为老布什立传

吉恩·史密斯是当代著名传记作家，1932年出生在华盛顿特区，1954年获普林斯顿大学文学学位，其导师是著名法学教授、政治学家威廉·M·比尼。1954年至1961年，史密斯在军中服役。他从少尉干起，最后成为一名陆军炮兵上尉，期间，曾被派驻德国的西柏林和达豪。1964年史密斯在哥伦比亚大学公共法律和政府学系获得博士学位，并于1963年至1965年在达特茅斯学院任政治学助理教授。1965年开始，他担任多伦多大学政治经济学教授，1999年退休，并成为该校荣誉教授。期间，他还担任美国多所大学的客座教授，曾兼任马歇尔大学政治学教授12年，也是哥伦比亚大学、普林斯顿大学和乔治敦大学的访问学者，还曾参加阿什兰大学美国历史与政治硕士项目教学团队。

史密斯的传记作品丰富，被称为“美国史上最强势人物的当代最重要传记作家”，作品包括《布什的战争》（1992）、《约翰·马歇尔：一个国家的定义者》（1996）、《格兰特传》（2001）、《富兰克林·罗斯福传》（2007）、《战争与和平时期的艾森豪威尔》（2012）。《富兰克林·罗斯福传》2008年获得弗朗西斯·帕克曼奖，这是美国历史学家学会每年授予最佳美国历史图书的大奖，《格兰特总统传》曾入围2002年普利策传记奖最后一轮评选。

在《小布什传》写作过程中，史密斯未能采访到小布什，这或许让他有些遗憾。据说时任副总统切尼曾允诺帮助他安排一次面对面的采访，然而就在采访前，小布什的私人助理打电话告诉他，称总统不想见他，因为他“曾写过批评他父亲老布什的书”。没能采访成小布什，反而让史密斯可以放开了写作，不必再顾忌对小布什的评价。

1992年，史密斯的作品《布什的战争》出版，该书叙述了第一次海湾战争的爆发与经过，批评了老布什的对外政策。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由于史密斯曾写过老布什的传记，1997年多伦多大学决定授予老布什荣誉学位以表彰他结束冷战的功劳时，校长普里查德特意安排史密斯上台介绍。不过，这一决定在多伦多大学并不受欢迎。仪式举行那天，校园里聚集了1000多位示威者。在随后的晚宴中，史密斯送给老布什一本传记。老布什在返程途中阅读了这本书。几天后，老布什给史密斯写了密密麻麻两页纸的信。在信中，老布什讥讽道，“读了你的书，我很惊讶，在多伦多大学的颁奖仪式上，你该死的竟然那么优雅，把外面能听到的说我是杀人犯之类的话都省略了，给了我一个比较肯定的评价。”

批评多于肯定

“美国历史上几乎没有哪位总统像小布什那样拙劣地服务于这个国家”，这是《小布什传》一书前言的开场白。2001年至2009年担任美国总统的乔治·沃克·布什，也就是小布什，在任八年是美国新世纪的重要历史转折期。9.11事件、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等，让小布什政府遭遇诸多挑战和批评，尤其是在反恐战争的正当性、关塔那摩事件、虐囚门事件以及卡特里娜飓风救灾等问题上，引发了公众的许多争议。

《小布什传》是对小布什全面的综合评介。外界普遍认为这部传记富有批判性，但不失公正。该书揭示了小布什总统在美国入侵伊拉克等一系列重大外交决策背后的一意孤行，认为宗教信仰因素对小布什的外交决策发挥了重要作用。该书认为，小布什几乎凭一己之见做出了入侵伊拉克的决定，这或许是有史以来美国总统在外交领域最失败的决定，不仅小布什政府自食其果，也让美国至今仍未走出战争泥潭。据媒体报道，2014年12月11日，美国参议院军事委员会主席卡尔·莱文公开了一份部分获解密的文件，称小布什领导的政府误导民众，发动伊战。看来这不是空穴来风。《小布什传》也揭露，当时美国外交政策的实际掌控者正是小布什本人，副总统切尼、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和国务卿赖斯的作用甚微。小布什深受自己宗教信仰的影响，将外交决策以是非善恶处之。在处理国内事务方面，他对9.11事件的过激反应也使公众自由权利岌岌可危。

小布什曾公开自夸为“战时总统”，而即便当年在美苏冷战期间——全球处于核战威胁的笼罩之下，杜鲁门和艾森豪威尔总统也没敢称自己是“战时总统”。无论是在安多福和耶鲁，无论是从事石油生意还是在华盛顿政坛，小布什一直生活在父亲的阴影下。摧毁伊拉克的萨达姆政权，给了小布什一次超越老布什的极好机会。然而，正是小布什的决定让美国债务缠身，引发了和大萧条一样严重的经济危机，引发公众对美国政府的诸多不信任，也让美国走上了自己选择的军事对抗之路。有人认为，正是小布什应对危机采取的措施才使得美国的安全得到保证。但《小布什传》认为，这种观点华而不实。事实上，恐怖主义对美国的威胁才是美国入侵伊拉克的主要决定因素。该书认为，不能夸大小布什的个人作用。

《小布什传》详述了小布什的生平，讲述了小布什在得州米德兰市的童年，在安多福贵族学校、耶鲁大学、哈佛商学院、空中国民警卫队的经历，介绍了他的石油生意和在得州骑警棒球队时发生的故事。书中还爆料，小布什曾经常酗酒，并尝试一些出格的事。1978年竞选国会议员失利曾让小布什对是否继续投身政治犹豫不决。1977年与奥斯丁·劳拉·韦尔奇的婚姻和1985年对基督教的重新理解和投入，改变了小布什的行为方式，让他变得中规中矩。他是基督教福音派的忠实信徒，是得州当代基督教基要主义文化的坚定支持者。

不是全盘否定

《小布什传》没有全盘否定小布什。该书认为，小布什政府还是有建树的。小布什的得州背景和反种族歧视的呼声，让他比老布什和克林顿都更理解非法移民的困境，尤其对西裔美国人充满同情。小布什还领导了为老年人提供的凭处方供应药品的项目。2002年小布什签署的《不让一个孩子落后法》虽然不能称之为完美的教育立法，但显示了小布什对美国教育的担忧和他改善教育的决心。小布什还领导了国际反艾滋病和抗疟疾的斗争。

2008年金融危机后，小布什不再一意孤行，开始接受专家建议，在挽救美国经济方面略有建树。不过，这一阶段的某些决策有违小布什的政治哲学。此外，小布什政府对美国面临的环境问题几乎视而不见，对完善美国的基础设施也兴趣不大。小布什还减少了联邦政府在华尔街、有害气体排放等重要议题上的参与度与控制力。

《小布什传》的出版必然会掀起学术界对小布什时期美国内外政策的反思和重新评价。特别是在美国大选白热化的当下，它可能成为美国民主党抨击共和党的政策。这对正竭尽全力向白宫发起冲刺的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希拉里来说，也许是一个福音。

（作者为解放军国际关系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