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19世纪新加坡华人秘密会党的角色特点

宋海群



论19世纪新加坡华人秘密会党的角色特点

宋海群

(赣南师范大学 历史文化与旅游学院，江西 赣州 341000)

19世纪新加坡的华人秘密会党是比较特殊的民间组织，它呈现出人员男多女少、纪律严明性、互帮互助性、落后暴力与保密性等特点。这些角色特点是会党性质的表现，也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会党在生存之路上从事各种违法犯罪活动，破坏了华人社会秩序，最终被殖民政府取缔。

19世纪；新加坡秘密会党；角色特点

一、研究缘起、现状

社会角色在社会舞台上都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具有与众不同的特点。在19世纪新加坡的华人社会中，存在多种民间组织：秘密会党、宗乡会馆、业缘组织等，这些组织遵循自己的发展轨线，共同推动了华人社会的向前发展，而其不同的发展轨线一定程度上是由角色自身特点所决定。研究秘密会党的角色特点，有助于深化理解会党的活动轨迹，展示会党不为人知的一面。目前学界对此问题鲜有系统深入的研究，只有邱格屏的《论东南亚华人秘密会党的权力分配与组织管理》[1]一文对此有所涉及，她以东南亚整个地区的会党为研究对象，表示会党内部权力集中于上层人士手中，内部人员团结一致，倡导平等。固然新加坡秘密会党与整个地区的会党具有共性，但特殊的华人社会背景、地理位置及文化构成赋予了新加坡秘密会党独特的一面，单独以新加坡秘密会党为研究对象，探讨它的内部特点便有必要。

二、 内 部 特 点

(一)内部人员两极分化

新加坡当地的会党与中国的天地会一脉相承，两者在宗旨设定、功能实施、活动方式与组织形态等方面具有高度相似性。然而中国天地会的成员几乎都是来自社会底层的平民，身无恒业，居无定所，生活无落，成员间虽有叫法上的差异，但内部强调平等，无高低贵贱之分。而新加坡的华人秘密会党虽然在某些方面与中国天地会相似，但在特定环境里它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体现在成员成分上便是身份的不同。根据新加坡华人秘密会党成员成分的最早记录，华人秘密会党下层人员主要来自下层社会。1825年，槟榔屿的几个华商到殖民政府证实说，槟榔屿海山会共有1 000名广府人，多为下层社会的劳工、木匠、园丁，无任何店东和体面商人参加。[2]3050多年后，当时的新加坡华民护卫司属毕麒麟说道：“大多数的私会党人来自下层社会，他们甚至对本会的暗语、历史及会内机密所知不多，也无法对各标志的意义给予解释。”[2]41东南亚华人研究专家钱鹤也曾表示，秘密结社之会员，以无智贫民占为多数。更具说服力的是槟城暴动调查报告,报告显示，两大敌对会党之一的义兴会下层成员主要是来自中国沿海的劳工及手艺人。[3]参与暴动的两大会党在新加坡均有分支。从上面的分析可知，新加坡华人秘密会党的下层人员主要是华人社会底层民众。

会党的普通会员来自社会的下层，但会党的多数领导人物却从另一阶层产生。马克思·韦伯曾称新加坡会党的领袖为“经济实力型统治者”[4]，他们因雄厚的经济实力而被华人社会及政府所重视。英国人巴素曾指出，当时秘密会党的领导权“不变地处在华人头家阶级，包括一系列由小到大的头家支配之下”[5]。维尼在其著作《天地会与东方忌讳》中表示，1881-1889年，新加坡21名会党头目有9名商人，7名技匠，其他5位是占卦者及船夫等。他们中除占卦者与船夫外，均是华人社会的中上层人物。[4]当地政府在1877年、1885年及1889年对会党头目的职业进行的调查显示，新加坡主要会党的首领也是商人、技匠，均属于中上层人士(见表1)。

表1 1877年、1885年、1889年新加坡华人秘密会党首领职业情况

会 党1877年1885年1889年首领职 业 首领职业 首领职业 福建义兴蔡锦祥苦力经纪人蔡锦祥药材商康佳良药材商潮州义兴曹亚高甘蜜销售商曹亚高海南义兴宋其德锯木匠宋其德贸易商义 福蔡茂春戏院经理蔡茂春米商王亚汉棺材匠义 信陈松光鸦片销售商陈松光广福义气钟国珍造枪匠钟国珍甘蜜销售商仇马德甘密园主福 兴陈松炎无职业陈松炎鸦片、酒商白金达鸦片馆主广惠肇胡亚发自由职业者胡亚发客栈主王亚四木匠松柏馆龙亚浜锯木匠龙亚浜伐木商贵 泽锯木匠

资料来源：ProceedingsofLegislativeCouncil,StraitsSettlements,1866.转引自厦门大学南洋研究所《南洋资料译丛》，1984年第3期，第97页。

根据上文论述及表1可知，会党人员的社会成分出现两极分化的现象：社会地位较高、财富丰殷的上层人士构成会党上层，处于社会底层的普通民众成为会党下层人员的主体。

(二)人员构成男多女少

新加坡华人秘密会党的人员构成(男女数目)没有确切的数字记载，但是笔者可从新加坡华人男女数、新加坡犯人男女比例及会党章程内容作出比较确切的推测。

在整个19世纪，前往新加坡的华人不断增多，据1860年海峡殖民地年度报告显示：“过去十年中，新加坡华人移民估计增加了22 000人。”[6]222此后，在华人商人的招募下，大量无产民众来新谋取生路，1881年到达新加坡的华人移民数是46 744。[7]1884年、1885年、1886年、1888年、1889年、1892年与1893年各年前往当地的华人数分别是68 517[8]、119 555[9]、151 517[10]179、164 300[11]、150 809[12]、122 029[13]、189 843[14]，到19世纪70-80年代，华人已成为当地人口的主体部分(具体情况参见表2)。

表2 新加坡1871年与1881年人口调查报告

资料来源：RobertL,Jarman，StraitsSettlementsAnnualReport1881,ArchiveEditions,1998.P511.

在数量众多的华人当中，男女人数各占据多少？从上表的数据可以发现，1871年与1881年男女比例大概是6∶1。其实自1819年开埠时，新加坡的华人男女数就相差悬殊。海峡殖民地年度报告对此有较详细的记载，“在马六甲，妇女的数量相当可观，然而新加坡的华人男女比例(之大)是无法想象的，男性比女性多几千人，在某些地方，不管是城镇还是乡下，竟无一人女性。”[15]24到1872年，当地共有54 098名华人，而女性只有7 467名。[16]1878年从中国到达新加坡的58 643名华人中，只有1 824名女性。[17]第二年56 513名华人到达当地，只含2 962名华人女性。[18]1886年新加坡的人口构成是华人男性72 571人，华人女性14 195人。[10]176虽不能就此断论这样的人口结构与华人社会重要的民间组织——会党的人员构成呈正相关关系，但后者的人员构成无疑受到前者的影响。

华人秘密会党是落后的封建性民间组织，它为谋取生存，从事了多种非法活动，导致了一系列械斗和冲突的发生。殖民政府对此表示：“在很多情况下，秘密会党尽可能施加自身的影响力，是当地发生严重械斗与冲突的根源所在。”[19]为维护当地和平，控制会党，19世纪后半期殖民当局大力加强警察力量，严厉打击各种非法活动，抓捕了大量会党人员。据1860年年度报告显示，这些被抓的犯人当中，“男、女犯人分别是2 151人、124人，总计2 275人”[6]231。1861年5月1日，新加坡共有2 173名罪犯，其中2 049名男性，124名女性。[20]1862年4月30日新加坡共有2 055名罪犯，其中1 935名男性，120名女性。[21]“1865名4月30日，新加坡共有1 756名男性罪犯，114名女性犯人”[22]。

会党章程是会党的活动规范，透过章程可在一定程度上分析出内部的人员信息。新加坡华人秘密会党成立后，为适应当地环境的需要，制定了有名的“三十六誓(章程)”，但36条中没有一条是专为女性拟定，反而很多款是针对男性会员。如：“加入会党成为兄弟后，一定不能因为兄弟介绍娼妓被捕而从中获取奖赏。如果有人分辨不清事情的对错，或者从中获取奖品，那么他会在一个月内碎尸万段。任何兄弟应该意识到，当其他兄弟面临别人的侵犯时，自己应该协助自家兄弟杀死侵犯者。”[15]42“加入会党成为兄弟后，一定不能勾引其他兄弟的妻子或女儿，或者引诱兄弟的女佣离开，如果出现邪恶的人，做出了上述行为或其他违法的事，他理所当然地要葬身于海底。如果有人知道某人犯了上述错误，他应该抓住并杀死他，犯错者也就不能翻身了。”[15]42“加入会党后，如果会内兄弟死亡，留下妻儿。如果其妻子渴望与人生活在一起，我们——会内的兄弟，不能占有她。如果有人想占有她，我们必须证实其前夫是否属于该会党人员，如果是，而我们也加入了它，我们则不能那样做。如果有人不按照上述规定办事，并且违背它，那么他将在一个月内被闪电击死，尸体爆裂，骨头沉入海底。”[15]44从上述三方面的分析，可知会党的人员构成是男多女少。

(三)纪律严明性

秘密会党作为一种正式的民间组织，它对自身会员的行为作出了明确规定，若会员违反规定，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并且这种惩罚方式伴有宗教迷信的色彩。通观会党章程，发现每条章程结尾均有惩罚会员的措辞，如“……如果会员没有意识到这些规定的重要性，并违背它，那么当其走出大门后将会摔死在大道上，骨肉腐烂，并无法下葬。”[15]43“……如果有人违反了上述规定，使教师或宗教礼仪高级官员被捕，那么当他一踏出房门，他便会被蛇、老虎咬伤，闪电电伤，大火燃烧，鲜血从其眼睛、鼻子、嘴和耳朵流出，直至死亡。”[15]43“加入会党后，不要究纠于会党内部兄弟所偷得钱物，也不要欺骗他。如果有人无法正视上述规定并违背它，终有一天他会被人用刀砍死。即使逃脱了这种惩罚，他也会被绑住并放入装有老虎的笼子，或者沉入装有蛇的水池中，他便无命可保。”[15]44上述惩罚措施的出台，很大程度上培养了会员良好的组织纪律性，为会党开展各种活动奠定了基础。

(四)互帮互助性

会党最初成立之时很大程度上便是众多无产农民、散兵游勇出于互帮互助目的而建，它倡导成员共同努力、团结一致、一起克服生活工作中的困难。这种互帮互助性不是以口头协议的方式呈现出来，而是以命令性、强制性的指令强加于会员身上。章程中涉及这方面的内容很多，主要是兄弟对彼此父母的侍奉、妻儿的照顾和自身的支持。如：“加入会党后，如果会内兄弟的父亲濒于死亡，急需帮助，或者其父亲的兄弟死亡了，而其无法赡养或埋葬他，那么会内其他兄弟必须捐款帮助他渡过难关。如果有人不遵守上述规定，且在任何困难情况下都不帮助其兄弟，那么他会吐血而亡。”[15]44“一旦成为会党成员，如果某位兄弟去世了，留下了妻子和年幼的孩子，其妻子没有再改嫁，同时其拥有种植园和土地，其他人想夺走它，年幼的孩子无法对其抵抗，不管会内什么人，都必须把这件事通知给其他兄弟。同时要凭借会党誓言团结在一起共同抚养小孩，如果有人知道某位兄弟的妻子生病了，而他没有提供帮助，那么他将会死在大道上，或者被闪电击死，大火烧死。”[15]47“一旦加入会党，当有人骚扰我们兄弟时，只要有人知道了这件事，他必须把该情形通知其他兄弟，大家就要齐心协力帮助他。如果他是个不讲信用的人，没有给予兄弟支援，他便会死于妇女之手。”[15]46与此同时，首领也有义务对普通会员进行生活工作上的援助。大量刚到新加坡之人，因人生地不熟，无法找到藏身之地，加入会党后，会党头领会尽力在物质方面给予帮助，如章程第九条要求首领：“如果(首领)有稀饭，应分一些给会员，如有大米，也应与兄弟同享。首领不能说，我没有什么东西给兄弟，因为如果这话广为人知的话，那么兄弟们会觉得丢脸。要是有人违反这些规定，那么他走出大门后将会摔死在大道上，骨肉腐烂，并无法下葬。”[15]43反之，当首领需要会员帮忙时，会员也应义不容辞进行支援。19世纪新加坡爆发的多次会党械斗，起因就在于各首领因经济原因产生矛盾，会员跟随其后酿致大乱。

(五)落后暴力性、秘密性

秘密秘密会党是华人社会的自发组织，虽然华人中上层人士担当了首领，但会党的主体是无产农民与破产手工业者，这些下层民众延续了中国农民的阶级局限性，无法提出任何先进的理论与理想蓝图。根据学界的普遍观点，会党是种经济性组织，传入新加坡的秘密会党的成立宗旨、活动范围大多与经济领域有关。在其所从事的活动中，多以烧杀抢劫作为获取财富的手段，落后暴力色彩尤为明显，给当时社会造成了很大的破坏。会党章程中明确告诫会员，大家应团结一致，“共同为抢劫活动而努力”[15]44。这些活动的性质决定了会党的性质——保密性。虽然秘密会党在新加坡是半公开的，尤其在19世纪前半期，会党甚至可以参与到殖民政府对华人社会的管理体制之中，但它的很多方面还是不为人所知。首先，宣誓入会与宗教仪式不会公开。莱佛士马来文老师阿布杜拉在其自传中叙述了他亲眼看到的一次新会员入会的仪式：当时深夜1点，一个会党在一个丛林里举行新会员入会仪式，仪式持续了1个多小时。仪式结束后，他们还把附近一位富人的住所抢劫一空。[23]其次，会员不能向外泄露会党内部的某些事项。这些事项很可能是会党将要进行的重大活动，章程对此作出明确规定：“一旦加入会党，就要遵守会党的誓言，一定不能泄露会党的秘密。年长者不能把秘密告诉儿子，反之亦然。哥哥不能把秘密告诉弟弟，反之亦然。如有人违反规定，他则会死于路口。”[15]46再次，兄弟间不能揭发彼此所犯的罪行，因为要帮助对方逃脱警方的追捕。章程对此同样以严厉的口吻告诫他们：“加入会党的人应该意识到，任何想成为会党成员的人都不可以因供出兄弟的犯罪事实而获取奖励，或使兄弟遭警察逮捕而获嘉奖，如有人违背上述规定，他会被杀死。”[15]48这种种隐秘性的行为最终导致了“警察不太可能采取有效的措施来镇压这些秘密会党”[15]9。“虽然会党的犯罪活动异常猖獗，但它的犯罪证据不易找到，即使政府针对秘密会党而特制法律的呼声很高，但这种补救措施无法减少犯罪活动的发生。这些会党异常隐蔽，它的危险性通过反对法律正义而表现出来”[15]49。

三、 结 语

会党可谓新加坡华人社会的一个缩影，它的内部结构与组织特点在一定程度体现出当地华人社会的特性；反过来，会党的存在与发展影响了19世纪新加坡华人社会的运行。如纪律严明性与互帮互助特性的强调给割裂化的社会注入一针“粘结剂”，使处于分裂状态的华人民众聚集在一起，获取社会归属感。男多女少的人口结构促使会党大肆参与赌博、吸毒与嫖娼等行业，以此缓解因无法组建家庭带来的空虚与苦闷之情。而赌博、吸毒、嫖娼背后则是大量钱财的投入，在无法通过有效途径获取足够资金之时，会党的落后暴力本性便显露无疑，大量的违法犯罪活动也随之发生，社会秩序由此破坏，最终影响了华人社会的正常运行。政府也实属无奈，在1889年制定法令对其加以取缔与镇压，导致会党转入地下，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秘密活动”。

[1] 邱格屏.论东南亚华人秘密会党的权力分配与组织管理[J]，青海社会科学，2001(3)：53-57.

[2] 颜清湟.星马华人与辛亥革命[M].李恩泽，译.台北：台湾联经出版社，1982.

[3]COMBER L F.Chinese secret societies in Malaya:A Survey of the Triad Society form 1800-1900[M].NewYork:J.J.Augustin incorporated publisher Locust valley,1959:119.

[4] 邱格屏.新马华人秘密会党社会构成之探讨[J].历史档案，2003(4)：62-68.

[5]巴素.新马之华侨[M].郭湘章，译.台北：正中书局，1974：476.

[6] ROBERT L J.Straits Settlements Annual Report 1860[R].Slough：Archive Editions,1998.

[7] ROBERT L J.Straits Settlements Annual Report 1881[R].Slough：Archive Editions,1998:466-467.

[8] ROBERT L J.Straits Settlements Annual Report 1884[R].Slough：Archive Editions,1998:14.

[9] ROBERT L J.Straits Settlements Annual Report 1885[R].Slough：Archive Editions,1998:93.

[10] ROBERT L J.Straits Settlements Annual Report 1886[R].Slough：Archive Editions,1998.

[11] ROBERT L J.Straits Settlements Annual Report 1888[R].Slough：Archive Editions,1998:443.

[12] ROBERT L J.Straits Settlements Annual Report 1889[R].Slough：Archive Editions,1998:517.

[13] ROBERT L J.Straits Settlements Annual Report 1892[R].Slough：Archive Editions,1998:58.

[14] ROBERT L J.Straits Settlements Annual Report 1893[R].Slough：Archive Editions,1998:130.

[15] ROBERT L J.Straits Settlements Annual Report 1856[R].Slough：Archive Editions,1998.

[16] ROBERT L J.Straits Settlements Annual Report 1872[R].Slough：Archive Editions,1998:152.

[17] ROBERT L J.Straits Settlements Annual Report 1878[R].Slough：Archive Editions,1998:384.

[18] ROBERT L J.Straits Settlements Annual Report 1879[R].Slough：Archive Editions,1998:411.

[19] ROBERT L J.Straits Settlements Annual Report 1875[R].Slough：Archive Editions,1998:267.

[20] ROBERT L J.Straits Settlements Annual Report 1861[R].Slough：Archive Editions,1998:278.

[21] ROBERT L J.Straits Settlements Annual Report 1862[R].Slough：Archive Editions,1998:335.

[22] ROBERT L J.Straits Settlements Annual Report 1865[R].Slough：Archive Editions,1998:618.

[23]COMBER L F.Chinese Secret Societies in Malaya[M].Singapore:Eastern Universities Press ,1961:53-57.

[责任编辑 文 俊]

2016-08-03

本文为江西省社科“十二五”(2015年)规划项目“社会转型与新加坡社会治理现代化研究” (批准号：15LS04)的阶段性成果。

宋海群(1989—)，男，江西宁都人，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东南亚华人华侨问题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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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9-1513(2016)04-0034-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