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云
一、用敬称进行的品评
充当社会组织者角色的阶级在社会生活中处于核心地位。同西欧中世纪由贵族阶级组织社会不同的是,中国封建时代是由官僚阶级组织社会的,官僚阶级在中国传统社会中始终居于核心地位。官僚阶级在传统中国社会被称作“士”或“士大夫”。白乐日(1992)认为士大夫阶级的核心地位在中国数千年的历史中具有不间断的连续性。在中国长期的历史发展中能够长时间维持这种地位,同这个阶级拥有很多优秀的传统有关。这些优秀传统之一就是士大夫阶级注重对人物进行品评,抑恶扬善,以调整统治秩序。
士大夫一向注重对人物的品评。孔子在《论语·季氏》中说道:“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孔子在这里根据获取知识的因由把人分成了四个等次。班固在《汉书·古今人表》中,把从伏羲到陈胜、吴广的两千多个历史人物按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分成“三品九格”,形成品评的基本体例。到了东汉末年,臧否人物的“清议”使得品评活动成为风气,“月旦评”一类的品藻活动使品评活动成为常态。经东汉一代,品评人物成了士大夫的传统。
以后从魏晋时代的九品中正制到清代的清流活动,对人物品评的传统都得到继承和发扬,例如:
(1)著作郎孔至,二十传儒学,撰百家类例,品第海内族姓。(唐封演《封氏闻见记·卷十·讨论》)
(2)好论古今诗,品藻笑钟嵘。(宋梅尧臣《宛陵先生文集·卷第五十七·次答黄介夫七十韵》)
(3)此赞品题文忠,亦能确当。(清叶廷琯《鸥陂渔话·东坡画像赞》)
此间的“品第”也好,“品藻”“品题”也好,都属于对人物的品评、鉴定。
我们在阅读广东历史文献时发现,一些作者(一般本身就是士大夫)会有意无意地对士人的道德、文章和地位等方面进行体察和论断,表明对人物的赞赏或批评,应该也是这种传统的一种表现。例如:
(4)间与余论为文,必曰黄涪翁《题摹燕郭尚父图》尽之,论书日兔起鹘落,法语也。知画者必知书,其惟苏长公乎?至于诗,则谓唐以下多近体古诗。冲淡之流,吾其陶处士师乎?(《陈白沙集·卷四·传状伍光宇行状》)
品评活动做出的体察和论断,要用语言形式昭示出来。对人物的品评,当然可以像上面这样有意识地用直陈的方式表达出来。但这种为品评而品评的表达往往会受到一定因素的羁绊,有很浓的主观意味,很难说是言说者真实感情的表达。那么有没有了解古人品评的比较客观的途径呢?sarangi认为:“所有的话语都含有表达价值判断,每一句话都有一种评价取向。因此,使用的话语中每一个成分不只有意义,而且蕴含一定的价值。”同直陈式品评相比,话语成分流露出的价值取向是在一种无意识状态下展现出来的,是古人感情态度的真实表达。
我们发现,士大夫的某些感情态度是用敬称这种特殊的语言成分流露出来的,或者说,人物在表述者心目中的地位用敬称表达了出来。例如:
(5)博罗翟先生宗鲁,字一东,砥砺节行,居处必恭,行必古礼之循,来学日众。(《广东新语·卷十·学语》)
(6)梁文康公迎世宗入继大统,宠眷方隆,乞归益笃,世宗以为兼有张九龄之忠荩,崔与之风概。(《广东新语·卷七·人语》)
“敬称”又叫“尊称”,是用来表示敬重态度的名号。例(5)提到的翟宗鲁是一个让后世景仰的教育名家,屈大均赞誉他为岭南六位善司教者之一。屈大均在称呼他时,称其为“先生”,敬重意味很浓。例(6)中的梁储为明成化十四年进士,选庶吉士,一度出任台阁首辅,是岭南出身的为人敬重的官僚之一。屈大均在其谥号“文康”后称其为“公”,显示了屈大均对其地位的肯定。
下面我们就通过考察敬称使用的情况,了解士大夫对人物那些更客观的品评。
二、用敬称进行品评的原理
所谓品评,就是要体察、评议出人物在某方面的高下、强弱、好坏、优劣,分出一个品第差别。士大夫在品评活动中,都非常在意对品第高低的区分。例如:
(1)仲尼之后,讫于汉道,德行颜、闵,股肱萧、曹,爰及名将尊卑之条,称述品藻。
颜师古注:品藻者,定其差品及文质。(《汉书·扬雄传下》)
(2)是故仲尼不试,无所援升,犹序门人以为四科,泛论众材以辨三等。(三国刘劭《人物志·自序》)
在扬雄看来,德行也好,能力也好,在品评时都要区分尊卑高下的等次。刘劭也认为,孔子在施教时是把生徒按能力分成三等,区别情况进行。
品评一般会要求做出高低优劣的分别。用敬称进行品评,同样需要敬称能体现出对象的品第差别。而敬重程度不同的敬称正好符合品评的这种需要,所以我们可以通过敬称的使用情况来确定人物的品第。
信奉儒学的士大夫是根据道德、文章、地位的高低来品评人物的。道德、文章、地位的水准越高,受到的敬重程度越高。反之,一个人物受敬重程度的高低,可以体现出一个人物在道德、文章、地位方面的高低。敬称表现出的人物受敬重程度的高低差别,可以看作是对人物品第的一种评定。这种程度上的差别,反映在以下两个方面。
(一)不同敬称敬重态度的差别
为了了解传统敬称用于品评的情况,我们查阅了屈大均撰写的《广东新语》、阮元等修撰的道光版《广东通志》、黄宗羲撰写的《明儒学案》等一批历史文献。我们发现,在这些典籍的各种名号中出现了“先生、前辈、夫子、公、君、子、使君、府君、高士、丈人、丈、翁”等一系列敬称。这些称谓都是表示敬重的,是名号中的敬称无疑。
但这些敬称反映出的称呼者对被称呼者的敬重态度并不相同,有高低的差别。例如在《肇庆府志-卷首·序》中,名号中如果出现了敬称“公”和“君”,使用者一般遵循这样的原则:“公”用来称呼长官,“君”用来称呼同僚或下属。例如:
(3)下车后,观察青士许公即以志事属予。(《肇庆府志·卷首·珠尔杭阿序》)
在这里,肇庆知府珠尔杭阿称上级广东按察使许乃济为“公”。
(4)乙丑乃商诸太守珠君秋山。(《肇庆府志·卷首·夏修恕序》)
夏修恕为珠尔杭阿的后任,同是肇庆府知府,所以夏修恕称同僚为“君”。
(5)乃礼吴中江君藩、豫章胡君森、王君崇熙、王君估、武林朱君人凤共事撰集。(《肇庆府志·卷首·夏修恕序》)
夏修恕当时以惠潮嘉道署理肇罗道,兼摄肇庆府事务,是编修《肇庆府志》的总裁,写序时任湖南按察使。相对来讲,江藩等人是他聘请来编修《肇庆府志》的工作人员,分别是监生、候选知县、候选州判、廪生、候选训导,所以夏修恕皆称其为“君”。
敬称所体现出的受敬重程度的差别不仅仅可以反映出被称呼者在称呼者心目中地位的不同,也可以反映出道德、学问方面的不同。例如:
(6)宝庆三年五月,南雄州始立周子、二程、朱子之祠于学。教授三山陈应龙以书属建人真德秀。……是岂四先生立教之意?又岂陈君所望南邦之士者哉?(《广东通志·卷二零十三·金石略十五·南雄州新建四先生祠堂之记》)
在例(6)中,刘蝓把周敦颐、程颐、程颢、朱熹四人合称为“四先生”,而把建立祠堂的南雄州学教授陈应龙称为“陈君”,其着眼点主要在于双方在道德、学问方面的差别。
(二)敬称使用限度的差别
在敬称使用过程中,对同一个人物一般会用到不同的敬称,在不同人物之间形成了敬称的交错,比如称呼孔丘为“孔夫子”“孔子”,称呼孟轲为“孟夫子”“孟子”,但在称呼朱熹和陈献章时,除了称呼他们为“朱夫子”“朱子”“陈夫子”“陈子”而外,还有称呼他们为“朱先生”“陈先生”的。例如:
(7)今之学孔子者,非学其能在家也,学其能成孔子之道而已。(明李贽《焚书·卷一·书答-复邓石阳》)
(8)孟子之语教人曰:有答问者。(《曾巩集·卷九·论议五首·讲官议》)
(9)人不易明,将流於讦直,故程子复以敬为宗。敬渐流於孤陋,故朱子以致知补之。(《明儒学案·卷二十五·南中王门学案一·明经朱近斋先生得之》)
(10)万历十三年,诏从祀孔庙,称先儒陈子,谥文恭。(《明儒学案·卷五·白沙学案上·文恭陈白沙先生献章》第80页)
(11)姜进士麟者,始见白沙,则日:“吾阅人多矣,如陈先生者,耳目口鼻,人也。所以视听言动者,殆非人也。人问之,辄日活孟子、活孟子云。”(《广东新语·卷十.学语》)
我们发现,甚至在同一篇文章的上下文中,同一个人物,前后也使用了不同的敬称,而且同样在敬称上同其他人形成交错使用的情况。例如:
(12)朱子之道学,岂后学所敢轻议?……朱先生劾仲友事,见《台寓录》。(《明儒学案·卷八·河东学案下·文简吕泾野先生柟》)
(13)东莞李竹隐先生,当宋末,使其婿熊飞起兵勤王,而身浮海至日本,以诗书教授,日本人多被其化,称日夫子。(《广东新语·卷九·事语》)
在例(12)中,前面称朱熹为“朱子”,后面称之为“朱先生”。在例(13)中,对李用,前面称“先生”,后边称“夫子”。
一个人物使用了不同的敬称,在不同人物之间形成了敬称的交错,这会不会造成人物受敬重程度的混乱?通常不会。虽然敬称的使用会出现一些交错,但被称呼者在士大夫心目中的地位决定,交错使用会有一定的限度,不会出大格。例如称呼孔丘为“孔夫子”“孔子”,称呼孟轲为“孟夫子”“孟子”,但没见到称他们为“孔先生”“孟先生”的。称呼朱熹时,就不但有称之为“朱夫子”“朱子”的情况,又有称之为“朱先生”的情况。对陈献章,也是称之为“陈夫子”“陈子”“陈先生”的情况都出现了。道理很简单,孔丘、孟轲在儒门被尊为圣人和亚圣,其地位是无与伦比的,所以只能用“夫子”“子”称呼之。朱熹、陈献章虽然备受崇敬,但也只能列为先贤,所以既可以称之为“夫子”“子”,又可以称呼“先生”。虽然许多先贤都有用“先生”来称呼的情况,但用“先生”来称呼的人物一般并不能称之为“某某夫子”或“某某子”。因为圣人、先贤肯定是饱学之士,但饱学之士却未必成得了圣人、先贤。两相比较,作为敬称,“先生”自然比“夫子”“子”表示的敬重程度低。敬称的交错使用情况在一定程度上正好可以作为比较不同人物受敬重的程度以及品评人物历史地位的依据。
三、敬称品评的品第系列
品评一般会做出高低优劣的分别,进而形成不同的等次系列。在上述“先生、前辈、夫子、公、君、子、使君、府君、高士、丈人、丈、翁”这个敬称系列中,“公”指向特殊人群——官员,“使君、府君”范围更窄,只指向知州、知府,“丈人、丈、翁”只用来敬称年老的长辈。例如:
(1)墓前隙地未有拜亭,丙子五月,州刺史王士瀚使君捐俸,邀孝廉温颐建造。(清梁帝拔《重修妆楼戏台围墙牌坊龙母墓碑记》)
(2)莞府以广名甚大,山伟海巨,秀灵鸠凝,又迟三四百载,菊坡翁(崔与之)始名,在白麻卧龙蒲涧之阿,勤天使走半万里莫能致。(《广东新语·卷七·人语》)
这几类敬称都表示对特定人群的敬仰,虽然不能说没有起到品评的作用,但由于指称的范围有限,所以没有普遍意义。
文献中也出现了“高士”“前辈”的敬称用法,例如:
(3)吴大司马兴祚《兴海录》云:“驻节顺德,高士罗淡峰石湖园屡访不遇,诗以怀之。”(罗天尺《清代广东笔记五种.·五山志林·卷二·识今》)
(4)得夏森圃前辈续修新志,则属稿未成,犹待增辑。(《肇庆府志·卷首·许乃济序》)
罗孙耀是罗天尺的祖父,号淡峰,吴兴祚仰慕罗孙耀的为人,所以称其为“高士”表示自己的崇敬。夏修恕在嘉庆七年壬戌科考中进士,授翰林院检讨。许乃济嘉庆十四年己巳科考中进士,授翰林院编修。许乃济因为出生在后,所以称夏修恕为“前辈”。但这种用例只有少数几个,使用频率很低,所以也可以存而不论。
我们看到,剩下的“夫子、子、先生、君”则不存在年龄、界别等方面的限制,指示范围广,使用频率高。这几个敬称所指示的敬重态度并不一致,有着轻重程度的不同。这说明古人在使用传统敬称时,有意无意地选择不同敬称表示对指称对象不同的敬重程度。我们认为,古人在表达了对被称呼者敬仰的同时,实际上还形成了一个在程度上有高低优劣分别的包括四个品第的系列,把敬称使用者的感情态度更细腻地表达出来。这些敬重程度不同的敬称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看作是称呼者对人物品第的评定,具有一定的品评功能。
用敬称来进行品评,可以分出“夫子”品、“子”品、“先生”品、“君”品几个品第,形成一个品第系列。
(一)“夫子”品
一个人被称为“夫子”,往往意味着这个人有极高的品格和学问,特别是具有像伟大的圣王唐尧、虞舜一样的教化之功。所以教化一方的人往往同孔子相比拟,被称作“夫子”。例如:
(5)二十二年,召(赵谦)为琼山教谕,琼海之人皆知向化,称为海南夫子。(《明儒学案·卷四十三·诸儒学案上一·琼山赵考古先生谦》)
(6)及观紫阳夫子序公家谱,甚恨世之知公者浅,而后未敢以前言为可喜也。(《曾巩集·附录·序跋·(元丁思敬)元丰类稿后序》)
赵谦在海南具有教化之功,海南地区的人敬仰他,所以称之为“海南夫子”;“紫阳”是朱熹的别称,朱熹不但是儒家思想的集大成者,并且广授门徒,在当时和后世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所以被称为“紫阳夫子”。
在我们看到的广东历史文献中,只有孔子、陈献章获得了这样的称呼。孔子获得这么崇高的称号自不必说。陈献章获得了这样的称呼其实也在情理之中。陈献章,广东新会人,著名理学家。他在明清时期声名远播,特别是在南方影响巨大。《广东新语·卷十·学语》有:“白沙夫子,崛起南方,溯濂雒以达于洙泗。”之说。《肇庆府志·卷六·建置·学校》列出了一张先贤楼奉祀二十位先贤的名单。这张名单有两种排法。一种排法是:
(7)左一行:陈白沙先生、李见罗先生、陈秉常先生、张东所先生……
另外一种排法是:
(8)左一行:陈白沙先生献章、伍光宇先生云、陈秉常先生庸、谢天锡先生祜……
在两张名单中,陈献章都位居第一,可见他在广东士子心目中的崇高地位。
(二)“子”品
在儒门道统中,除了孔子、孟子而外,一般是具有特别造诣起着承先启后作用的先贤才能称作“子”。在《论语》中,孔门师徒除“孔子”而外,只有曾子、有子被称作“子”。
(9)有子日:“礼之用,和为贵。”(《学而》)
(10)曾子有疾,孟敬子问之。(《泰伯》)
理学兴起后,儒门就用“周子”“程子”“朱子”来尊称周敦颐、程颐、程颢、朱熹几位理学大师。
(11)宝庆三年五月,南雄州始立周子、二程、朱子之祠于学。(《广东通志·卷二零十三·金石略十五·南雄州新建四先生祠堂之记》)
到了明代,“子”的尊称用法有了扩大化的倾向,不但可以用来称呼先贤时彦,也可以称呼自己的老师,有时甚至只是称呼自己敬重的人。例如:
(12)(杨传芬)因问:“子之学,岂有所授受乎?”(黎)允儒日:“吾师近溪罗子也。”(《明儒学案·卷三十四·泰州学案三·侍郎杨复所先生起元》)
(13)雅敬宋公王臣之重,次嘉谭子赞德之义,遥感耆旧去思之勤。(《广东通志》卷二零一《金石略三》引张说《燕公集·广州都督岭南按察五府经略使宋公遗爱碑颂》)
在例(12)中,“罗子”表达了黎允儒对其师罗汝芳的敬仰,在例(13)中的“谭子”则表明了张说对遗爱碑赞助人——广州都督府司马谭环的敬重。
这种泛化确实降低了“子”作为敬称的敬重程度,使之成为低于“夫子”一级的品第了。
(三)“先生”品
“先生”通常是弟子或后学对老师或宗师的称呼,但也不限于此,同道之间表示敬服也可以在名号中用“先生”来称呼。例如:
(14)李子长墓在西樵云路村,其碑日:“明抱真先生李子长墓”,霍文敏公所书也。(罗天尺《清代广东笔记五种.五山志林.卷六·纪胜》)
(15)此吾翰林郑先生廷纲取吾平日所得于其友刘闵子贤手,书会而编之,以为此卷。(《陈白沙集·卷四·题跋·书郑检讨所编刘闵札后》)
李孔修,字子长,自号抱真子,明代顺德人。霍韬很敬佩他,所以在例(14)中尊称这位同乡前辈为“先生”。例(15)中的郑纪(字廷纲),生于1438年,明天顺四年(1460年)进士。陈献章生于1428年,明正统十三年(1448年)中副榜进士。无论出生年代,还是出身时间,陈献章都比郑纪老。陈献章之所以称之为“先生”,缘于郑纪是历经英宗、宪宗、孝宗三朝的“三朝元老”。
(四)“君”品
“某君”一般是对同辈或地位相对较低的人的称呼,所以敬重的程度相对较低。“某某君”或“某君某”可以用来称呼官员,也可以不是官员。
(16)于是彭君籍记诸父老之言,将碑于学宫以传。(《陈白沙集·卷一·记·古蒙州学记》)
(17)次及梁君仲鸾,答谓:“与佘公有云泥隔,年七十,贫而无子。”(罗天尺《请代广东笔记五种·五山志林·卷二·识今》)
在上面两例中,“君”称呼的对象都比较广泛,比较随意,其地位、学问、名望都不够高。陈献章称有兴学之功的蒙州知州彭栗为“彭君”,此人属于士大夫中阶级较低的人。虽然罗天尺给予梁仲鸾很大的同情和赞赏,但梁仲鸾到底只是顺德的一个穷儒生,所以罗天尺用“梁君仲鸾”尊称之。这些人只是因为某一个小方面被人们称道,用尊称“君”称呼之恰好符合他们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