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科伦寨
乔永江的家,桌上摆了一大盆炖黃羊肉。外加几样青菜,还算丰盛。
乔永江:今天,大家就放开肚皮地吃。知道你们老张家,办这么大的事儿,风俗使然,咱得打个牙祭。我让几个兵,到老界山打了七只黄羊。留下一只,就是为了招待文瀚的。文瀚从大上海回到咱科伦寨,我这个当伯伯的,决不能让你小子淡嘴吧达舌儿的回到上海去。一只黄羊,今天咱们大吃一顿。剩下的,全都带回石河子去,至少还够你小子吃三天的。
众人笑。
张文翰:谢谢乔伯伯!谢谢夏阿姨!我怎么没见着天山和娜娜呀?不是放寒假了吗?他们咋没回家呀!
夏云华:想你们那些小朋友了吧?
张文翰:哪能不想呢?这次回来,我也真是想见见我那些一起淘气的小伙伴儿啊!
乔永江对秦明月,道:这小子,小时候那淘的!没边没沿的。人家小孩子淘气,大不了是鸡窝狗洞的掏一把。他呢?敢玩儿炸药,偷开汽车,把师部的岗楼子都给撞倒啦!现在出息了,有点大人样了啦。
众人又笑。
夏云华:娜娜过两年就要考大学,在家没呆几天,就回学校补课了。天山现在在八农,学的是农业机械制造。本来在家了,今天早晨,说是弄了台车,去石河了。不会是去找你了吧?
传来乔天山声音:那是呗!本来去石河子去逮你,你却杀到我们家里来了。好小子!这回看你往那儿跑!
随着话音,乔天山冲过来,上去就给了张文瀚一拳。两个人拍肩打背的热乎。乔娜娜推开哥哥,直眼盯着张文翰。然后,又在屋里四处寻找,她看到了秦明月。
她盯着秦明月,道:模样不错嘛!你是张文翰的同学?
秦明月:是啊。怎么?我不能和张文翰同学吗?
乔娜娜:同学不同学,我不管。你为什么跟着他到新疆来?
秦明月:怎么?新疆不能来吗?中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我秦明月是不是到哪儿去都行啊?
乔娜娜;少跟我说这个。如果没有张文翰,你去哪儿,我当然管不着。可是,你是跟着文瀚来新疆的,我就必须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秦明月:你觉得呢?我们是什么关系呀!
乔娜娜:你……你……
张文翰:娜娜,你千万别误会。我们就是同学关系,纯之又纯的同窗之谊。她要来新疆,我事先并不知道。是在火车上遇见的。她请我当个向导,仅此而已。
乔娜娜:是吗?
张文翰郑重点头。
乔娜娜转而看着张中宇,道:张叔叔,楚阿姨,文瀚的话是真的吗?
张中宇笑了,道:娜娜,我只能说,文翰和秦明月同学,他们在武威的时候,就是这么对我说的。既然来到新疆,咱们就得尽地主之宜,这也是古圣贤的待客之道,是吧?
乔永江:就是吗!娜娜,你要端正态度。人家秦明月同学是客人。你怎么说话呢?
乔天山也打圆场,道;娜娜,你不能瞎闹腾。文翰刚刚回来,人家这位女同学,也就是跟着到新疆来玩玩。你这……
乔娜娜:你这什么?你以为我不会待客呀,只要是客,我自然会好好待承的。
她走过去同秦明月握手,道:秦明月同学,欢迎你来新疆!我明年,一定要考上同济大学。我也会成为你和文瀚的同学。
两人握手。她转身,抱住文翰的脖子,和对亲哥哥一样,吊在他的脖子上。张文瀚反而不知如何是好。
乔娜娜:文瀚哥哥,七年了,你可想死我了!
夏云华把女儿拉下来,道:娜娜,你都是大姑娘啦!稳重点好不好?
乔娜娜:稳重什么呀?文翰哥哥,天山哥哥,有什么区别?你们是革命军人,革命干部,封建!
她转对众人,道:来,咱们喝酒。
她给所有的人都倒上了酒。然后大声道:我乔娜娜就先敬各位长辈,文瀚哥,还有秦明月同学一杯酒。今儿,我特别高兴。先喝为敬了。
她自己仰脖子,把酒干了。
夏云华:我的闺女呀,你咋变得这么野了。像个野小子。
小一五:我也喝,我也要喝酒。
满屋子笑声。
哈拉毛墩农一团三营驻地。三辆大卡车开来,停下。吴景柱带着干部、战士们迎上来。十几只手电的光,加上人们的欢呼声,显得十分热闹。
人们叫着: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欢迎新战友,到哈拉毛墩三营营场。
吴景柱问领队干部、道:怎么这么晚才到哇?
领队干部:报告营长,车出了塔子城兵站不到四十里就坏了一辆。修车耽误了两个多钟头。后来,又一辆车水箱总开锅,不敢快开啊!
吴景柱:安全到达就好。就好哇!
车上下来一百多人,大部分是女人,叽叽喳喳的。
女人们:这就是一团三营啊?这么远那?两条腿都冻麻了,不会走道儿。
这还算好的呢!都快三月头了,要是十冬腊月,真能冻掉下巴了。
有人喊着:新来的同志,都到这边集合!快!集合啦!
吴景柱大声道:同志们辛苦啦!天山农牧师一团三营,欢迎你们!
他挥着手,道:这么大冷的天儿,先到宿舍安置东西。咱们马上开饭,马上开饭!
他问带队干都,道:我媳妇呢?
带队干部:来啦来啦!营长夫人在第二辆车上,我去叫。
吴景柱朝队伍里大声喊:我媳妇呢?赶快过来啊!你们在哪儿呢?五个儿子都来了吗?
李素珍赶快应道:在这儿那!当家的,我们在这儿呢!
吴景柱赶快奔过去。他看见媳妇站在排头,下面一水水,顺序排列,站着五个儿子。一个个挺胸昂首,站得很整齐。
李素珍:你媳妇来了,儿子一个不缺,全在这儿呢!
吴景柱大笑,他把五个儿子,挨着排儿的抱了一遍,道:小一个班了!我吴景柱在外边当营长,家里当班长。好哇!这就好哇!咱们回家。
他对带队干部,道:一会儿啊,把我们家那份伙食,从食堂打出来,送我家里来。从明天开始,我老吴就不吃食堂喽!吃老婆做的饭喽!
乔永江的家。众人热热闹闹地吃饭。张中宇和乔永江说句什么话,两人起身。
乔永江:孩子们,我和你张叔叔呢,还有点儿工作上的事儿要说说。楚院长,你就领着几个孩子,在这儿热闹着。我们暂且失陪。
两人走了。
乔娜娜大呼:两只老猫走了,咱们可以成精喽!
楚楠:赶情,咱们都成耗子了?
几个人大笑。
乔娜娜:我说秦明月,你毕业之后,真的要来新疆吗?
秦明月:那是一定的。明月出天山嘛!我不来新疆?谁来呀?这是老天注定的。要不,怎么我爸爸当初为我取了这么一个名字。冥冥中自有定数啊!
乔娜娜:老天爷没有注定别的什么事儿吧?
秦明月:老天爷注定的事儿,必须到那个注定发生的时候,凡人才能知道呢!要不然,这满天下的人,不全都成了神仙啦!
乔娜娜:我还真没想到,你一个上海大妮子,还这么能说会道啊!你知道这新疆是什么地方吗?督护出伦台,大雪天山外。铁甲被寒冰,雕弓张不开。狂沙猎旌旗,自古归程难。你个资本家的千金小姐,你敢来这风烈雪狂的地方吗?
秦明月笑道: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若使龙城飞将在,不叫胡马度阴山。我秦明月,新疆可真就来定了。
乔娜娜拿起酒瓶子,道:好!秦小姐即然有这个胆儿,咱先把这瓶子酒喝了它。不然,你就别来新疆混!
秦明月接过酒瓶子,道:不就是喝酒吗?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我秦明月今天,喝死就当睡着了!
她仰脖子就喝。
乔娜娜也不含糊,跟着往喉咙里倒酒。
夏云华:我的两个小祖宗哎!你们干什么呢!
楚楠也说道:孩子,酒不是这么喝的……
乔天山抢下秦明月手里的酒瓶子。
张文翰抢下乔娜娜手里的酒瓶子。
张文瀚:两位大小姐,你们消停点好不好?为啥呀,为谁喝死呀?自古道,最难消受美人恩,你们都是美人儿。为我一个混小子,犯得着吗?实话实说。我现在,什么都不能承诺。当然了,小时候,我真的说过,长大了,娶娜娜当媳妇。可那终究是小孩子的话。现在,我真的长大了……
乔娜娜:你又不想娶我了是吧?
张文瀚:我可不敢说这个话。只是,这童言无忌。咱们,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万一要天各一方呢?万一要万里长征人未还呢?你说我这不是耽误了你们的深情厚意了吗!
夏云华:算了算了。我说句话,你们几个都是我的孩子,阿姨说句过来人的话。年轻时候的美好憧憬,很有可能被冷酷的现实打破。婚姻也是一样,有着不可避免的时代色彩。真是不能以单纯愿望,来推测未来的命运。你们将来会懂的。
楚楠:孩子们,你们不知道吧?我们每一个过来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我们也年轻过,感情经历上都有许多的无奈。文瀚,阿姨和你刚刚见面,不怕你生气。现在,我嫁给你的父亲,应该说是最合适的选择。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年青时,我心中的白马王子,一定不是你的父亲。你不觉得这很正常吗?你们愿意听我的感情故事吗?
张文翰点头道:楚阿姨,我们虽然年轻,可也二十岁出头了,明白的事儿也不少。我能看出来,您是一个很冷静,很理智的女性。
乔娜娜:您讲,您讲,我们太愿意听了。
乔天山:我也愿意听,
秦明月:一定挺有意思的,您就讲讲呗!
乔永江的书房。张中宇点燃他的烟斗,道:中央有指示,目前,我们党和苏共之间,确实存在许多分岐。苏联方面,在一五期间援建我们的项目,必须抓紧时间,落实完成。王震部长亲自抓的,长绒棉推广项目的负责人王然教授已经到达了兵团总部。过几天,就会到你们天山农牧师。这个项目,也是苏联专家组正在搞的项目。要抓紧对接,把核心的资料和实验成果抓在手中。我们对待苏联专家,要比以往更周到,更信任他们,支持他们的工作。
乔永江:我明白了。
张中宇:你还别说,田成龙同志到山东去招人,成绩很大。这家伙煽风点火的本事,确实不小。每次他出马,就会有人呼呼的往咱们新疆跑啊!
乔永江笑道:人尽其才嘛!田副主任的嘴皮子,无人能比。不过,也有些客观的因素。目前,山东、河北一带,连年饥荒,人们吃不饱饭,所以才来咱新彊找饭吃。
张中宇:国家有困难,咱们新疆,得帮一把呀!
乔永江:王震部长同意了,少调粮食多进人的意见。这是个正确的决定啊。
张中宇:人进来了,咱们还得留得住。别让人家吃几天饱饭,又都走了。那可就劳命伤财喽。每个来疆人员的安置费,可是要五百多块呢!我们既然当着兵团的家,也得会算账才成啊。
乔永江:是啊,留人先留心。我们的干部,要是都懂得这一点,那就好了。
张中宇:听说,你们老家给你寄来了一大包黄山毛尖,别藏着呀!拿出来喝呀。舍不得咋的?
乔永江:你不说,我都忘了。
他赶快找茶叶。
60.科伦寨
吴景柱的家,一个地窝子里。孩子们在没命的吃大馒头,喝汤的动静,大的像打雷。
李素珍一面吃馒头一面看着又矮又黑的地窝子,道:你不是说,你是个营长,住的大院了吗?
昊景柱:你没看见吗?来了那么多新兵蛋子,大多数还是女兵。不得让人家住得好点吗?大院子,大房子,好房子,都让给新来的人了。
素珍:我们不是新来的人吗?我不是女兵吗?
吴景柱:你是女人,不是兵。
素珍:那我不是你老婆吗?提拉秃噜的跟你生了五个儿子,我怎么就不能住个大一个大点儿的房子?就这小地窝子,咱们一家七口,怎么挤呀?你说呀!
吴景柱:你这算什么呢!刚进场儿那会儿,团长的老婆来了,都得住帐篷,睡大条铺。七八家子人,大人小孩四十多口子,住一个大筒子铺。李团长的老婆半夜出外边尿尿,回来找错了地方,钻进了萧政委的被窝里。一摸脸上有胡子,吓得妈呀一声,蹦到地铺下面。大伙乐的呀!你说,这要要出点啥事儿,可怎么整?
吴景柱自己也笑得前仰后合。
素珍哭起来。边哭边数落:嫁给你们当兵的,就两样事儿不耽误,秃噜秃噜的生孩子,然后就是吃苦遭罪。
吴景柱:哎哟哟!我说素珍那,你可别瞎闹腾了。如今,咱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的,这就是最大的好事。再说了,咱兵团,以后的发展大着呢。现在,那些当兵的光棍,十成有七成都成了家了,这就算扎下根儿了。咱们有的是力气,又是大机械作业,粮食,棉花都有了。明年,咱们就扩大基建规模,盖好多房子,不出两年,让家家户户都能住上,亮亮堂堂的大房子。
素珍:真的吗?
吴景柱:真的。别说什么为祖国建设,为新疆发展这样的进步话儿,就为了我们自己这五个儿子,吴景柱必须把哈拉毛墩,建设成西北的江南。
传来急急的敲门声。吴景柱赶快打开房门。
带队干部站在门外,急声道:吴营长,快点,快点儿,李教导员让你马上去大食堂!刚来的那伙子人,把教导员闹得没辙了。
吴景柱:是吗?他们闹什么啊?
带队干部:他们要吃肉。你赶紧过去看看吧。
吴景柱披上棉大衣往外走,回头对儿子们,道:儿子们,别撑着。大馒头管够造。
大食堂里。全是敲筷子敲碗的声音,一百多个新兵坐在那儿,不吃饭。司务长急得团团转。
营教导员李英杰在大声讲话:……新兵同志,我知道,你们一路上很辛苦!我们食堂的同志,从早晨起来就忙活,剁馅子,和面包包子……
有人大声叫:就这个包子啊?这叫包子吗?一点儿肉星都没有。我们到新疆来,跑上万里的路,就来吃这个吗?你再看看那汤?连点儿油都不见,白菜帮子加几根儿土豆条子,你们当是喂猪呢!
又有人叫着:你们田副主任在济南一中的动员大会上说,到新疆来有鱼有肉,吐鲁番的葡萄,哈密的瓜,沙田的大枣,奎屯的棉花。我们这一路上看的什么呀?戈壁石头跑,漫天大风沙,到了这儿,连个肉星儿也不见。这不是骗我们吗?
李教导员一时无语。见吴景柱来了,赶快迎上来,道:这批新兵,觉悟太低了。他们……
吴景柱上前几步,往新兵们面前一站,声音特别洪亮:你们闹什么闹啊?我是营长吴景柱。我郑重声明,肉的问题好解决,我包你们能吃上肉。
全场立刻静了下来。
吴景柱问身边一个男青年,道:你是哪儿来的?
男青年:山东,济南。
吴景柱:到新疆之前,你在家乡是干什么的?
男青年:我高中毕业两年了,没找着工作。家里也不能养着我这个大小伙子,吃闲饭。所以……
吴景柱:我明白了。
他又问一个姑娘,为什么来新疆?
姑娘说:我是初中毕业,家里孩子多,粮食不够吃,也没有工作。
他再问另一个男青年:你呢?
那个青年道:我家庭出身不好,更没有出路了。只好到新疆来了。
吴景柱;我知道了,
他对大家道:同志。你们大家,大部分人是来自山东,河南的城市青年。你们来新疆,从大道理上说,是新疆需要你们,你们是来建设新疆,建设新中国的。从实际情况来说,不如说是来寻找人生出路的。要我说,这后一条理由更实在。就说当年我吴景柱参加八路军吧,那时候,我知道谁是马克思?谁是列宁?谁是毛泽东吗?不知道,啥也不知道。我就知道,日本人到处抢粮,地主年年要租子,我家里没粮食,我吃不饱饭,饿得难受。所以我才扛枪打鬼子,又能吃饱饭,这就是我参加革命的理由。可以说,像我一样,为了吃饱饭而参加到革命队伍里来的人,很多很多。这没有影响我后来成了真的八路军,真的革命战士。但是,想吃饱饭,并不容易。我们那时候是要拿命换的。你们现在到了新疆,到了兵团,你们还没有为兵团摘一朵棉花,铲一垅地,撒一颗种子,打一斤粮。你们看看,桌上是什么?雪白的馒头、包子、白菜汤。怎么着?兵团怎么就对不起你啦!幸福的生活,靠劳动创造。你们还没有劳动呢,哪来的幸福生活?我实实在在地告诉大家一句话,你们的双脚踏上这片土地,就应该真心实意的,播下希望的种子,让他开出属于你们自己的花,结出你们问心无愧的幸福之果!而这一切,你们只有,也必须甘心情愿地,流汗流血才行!
食堂里变得鸦雀无声。有几个女兵小声议论:看看这个营长,长得挺土,大个子晃晃的,挺能讲啊。可也是这个道理,有包子馒头的,就不错了。在咱们济宁城里,能吃上两和面儿的窝窝头,就挺好的啦。
吴景柱:不过,这肉嘛,还是要吃的。既然田副主任说,到咱们新疆,就有鱼有肉。我也就给田副主任长长脸。新兵到我们三营,必须开把荤。司务长,杀羊。
司务长立正,应道:有。
吴景柱;明天杀羊,罗卜炖羊肉,让大伙可劲儿吃一顿。
食堂内一片欢腾。大家喊着叫着:好啊,吴营长,从今以后,我们都听你的话……
教导员:老吴,你让这些人给闹昏了头了吧?那羊可不是随便杀的。牛、马、羊在牧业连都是编号的,都在团里备着案呢。咱们不能违犯团里的规定啊!
吴景柱:那羊是不是咱们养的?
教导员:当然是啦!咱不养羊,那三百多只羊,难道是野羊啊?
吴景柱:既然是咱们三营养的羊,我们为什么没权利,让刚刚到咱们三营的新兵们,吃一顿羊肉。让他们感受一下,咱们新疆的热情啊?让他们相信咱们新疆,前途光明啊?
教导员:是啊?为什么呀?
吴景柱:我们自己的劳动成果,我们自己没有权利享受,这是什么规定?
教导员压低声音:老吴,你要是这么说,这可涉及国家的统购统销政策啦。
吴景柱:别给我扣帽子。杀羊,杀十只羊。
司务长:十只?杀十只羊?
吴景柱:怎么,吓着了?没有十只羊,够吃吗?让新兵们一周之内,天天有肉吃。以后的事情,吃了再说。
一个短发的姑娘站起来,大声道:俺叫周秀兰,是山东黄县花田区的妇女主任。因为闹饥荒,缺粮食,许多人往东北闯关东去了。我们正想走呢,就赶上兵团招工,我就带着十几个姐妹,往西北这边来了。我是党员,到哪儿都得听组织的话。刚才,听吴营长这么一说,俺就更明白这个道理了。俺们既然到了兵团,就得下定决心,好好劳动,好好工作。只有这样,我们才可以享受咱们自己的劳动果实。为兵团干活,也是为咱们自己能吃饱饭,过上好日子。只有干得好,才能活得好;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是吧,同志们?
有一个戴眼镜的姑娘立刻起身高呼:立志扎根新疆,用自己的劳动,創造幸福生活!
众人齐呼口号。
吴景柱看着教导员,道:看见了吧,谁说这些新兵觉悟不高哇?大道理讲得清楚,小道理说的明白,自然而然他们就都有觉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