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中华民工
工棚随笔
天津◎中华民工
故乡,没有一缕炊烟,能穿透尾气氤氲的界限;异乡,没有一点火星,能照亮尘世的余烬。我存在。
故乡之外,无法辨识土路上光阴设置的陷阱。
异乡之外,从容地放弃被光阴劫持的青春。
乡愁比诗歌纯粹。
炊烟比诗歌更接近天的蓝。
我活着。活在故乡之外、异乡之外。
日渐走掉的乡音,随时准备着被欲望出卖。欲望在支付完所有的筹码后,依附于我嶙峋的骨架。
他们相互搀扶着,追着一片在风中翻滚的落叶。风力加大的一刻,试图完成一次华丽的滑翔。
我相信,故乡是属于我的。异乡也是。即使她们,不约而同地离我越来越远。
在故乡和异乡之间,阳光是最干净的。
我可以在阳光下说一些傻话,办一点傻事。在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上打坐一天一夜,甚至坐成诗人的样子。
最后我选择悬浮,在故乡和异乡之间。
先于秋天抽光自己的骨头,点亮骨子里流失的铁屑,等一阵风。
霓虹背后的漩涡,拒绝风的触摸。我顺手扔出的石头,悬浮在光阴设置的某个点。
一条在雨幕中穿梭的鱼,终于压制不住飞翔的欲望。它在光阴设置的某个时间,以跃龙门的姿势冲天而起。
它滑翔的高度,正好接住摇摇欲坠的石头。它们被光阴定格在空中,以另一种流动的方式,指引潮汐。
乌云滚烫,被一道道闪电切割,陷落漩涡深处。鱼用身体托住石头,或者石头的配重正好使鱼掌握平衡。
它们最终一跃而下,游向我手掌能触摸的天空。循陨石滑落的轨迹,忽略与空气磨擦的火花。
我追着它们在雨中奔跑。骨髓里溢出的铁屑与风碰撞,跳跃着磷火,无意间引燃这钢筋水泥的森林。
火光后面,一群在大树下避雨的蚂蚁倾巢而出,抬着被我甩在泥泞里的鞋子。
它们并不急于追上我,或者泥泞被我踩踏得更泥泞。它们步子趔趔趄趄,在不相干的人眼里,像一群醉汉的舞蹈。
醉就醉吧!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1层。比城市正负零低一层的空间。
我蜷缩在一角,等李白的月光流进来。在我写诗的笔记本上,凝成霜。
我看见所有的词语开始发光,滋长出寒气透骨的锋刃。
长短错落的句子,被一根看不见的丝线,连接成一把木工用的"锯子"。
这是一把“神器”啊!
我清醒地看见铁的韧、水的柔。
它轻轻地锯开一个兄弟的梦,并未伤及他梦里的庄稼。倚着稻草人擦汗的女子,正嗔骂着一个人的名字。
它狼狈地逃回,霜刃的锋芒已经被融化,泛着潮红。藏在我露着灰棉絮的被子下。
我的心跳莫名地加速,发霉的气息愈显潮湿和压抑。
微醺的红晕,经15瓦灯泡的扩散,压制住兄弟们此起彼伏地呼噜,他们的脸憋得发紫。
比眼睛略大的小窗外,霓虹悄悄后退。
一双高跟鞋粉红的鞋钉,碾碎城市午夜的鼾声。哪个兄弟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咔咔”骤然终止。她崴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