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 影 王 飞
(上海大学经济学院)
基于耦合理论的中国省域创新驱动发展评价研究
祝 影 王 飞
(上海大学经济学院)
引入耦合理论,将创新驱动发展解构为创新和发展两个系统的耦合关系,系统综合发展水平和耦合协调度可以作为创新驱动发展绩效的综合评价尺度。在此基础上,探讨区域创新系统、区域发展系统的耦合机理,并运用耦合评价模型对中国省域创新驱动发展绩效进行实证分析。研究显示,中国绝大部分省域创新系统在综合发展水平上落后于发展系统,但提升速度却快于发展系统;耦合协调度代表的创新驱动发展绩效总体水平虽整体偏低,但呈现逐年提升态势,突破转型正在加快;东、中、西部省域在创新驱动发展绩效水平和其提升速度上存在明显空间差异。
创新驱动发展;耦合理论;绩效评价
从西方经济增长理论的发展过程来看,创新与经济发展之间始终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SOLOWR[1]的新古典增长模型首次将技术进步纳入影响经济增长的因素之中。PORTER[2]将发展划分为要素驱动、投资驱动、创新驱动和财富驱动4个阶段,把创新驱动解释为发展的一个阶段。
在创新驱动发展正式上升为中国国家战略之后,这一课题也成为国内学者的研究热点,涌现了大量相关文献,尤其在创新驱动发展战略路径选择和制度设计等方面取得了丰富成果[3~5]。然而,涉及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绩效评价方面的研究尚不多见,仅有少量专题性成果,例如,李洪文[6]着重分析了发展方式和体制等对创新驱动的影响。崔有祥等[7]构建了包含领导、战略、顾客和市场、测量分析改进、人力资源、过程管理、经营结果7个方面的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卓越绩效模式。吴优等[8]从创新基础条件、创新投入、创新产出和创新影响4个层面构建了相关评价指标体系。陈宥蓁[9]采用较有公信力的国际评价指标体系来评价中国的创新驱动能力。吴海建等[10]则构建了包含创新基础、创新支撑、创新成果、创新驱动和发展绩效5类一级指标、14类二级指标和97个三级指标的创新驱动发展评价指标体系。此外,上海财经大学课题组从经济结构合理优化、创新驱动和经济运行质量提升、社会生态环境优化3个方面构建包含“创新驱动”、“转型发展”和“民生改善”3个子指标体系的上海“创新驱动、转型发展”评价指标体系[11]。
总体而言,目前对创新驱动发展绩效评价的研究,多是单方面关注创新驱动作用而忽略发展对创新的反作用,即便是考虑到发展的因素,也基本上是作为创新驱动发展的结果,而非考虑到发展水平对创新能力的影响。这种单向的评价方法不能综合反映创新系统和发展系统彼此影响、互为因果的关系,难以对创新驱动发展绩效进行科学、客观、全面的评价。本研究认为,必须改变重创新轻发展的思维角度,从创新与发展的交互关系入手来评价中国创新驱动发展绩效,物理学中的耦合理论恰恰给出了一个研究范式,可以实现对两个或两个以上系统间动态关联关系的评价,这是全面、多维、动态的一种评价方法[12]。
2.1 对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再认识
传统西方经济学对于创新驱动发展的研究是和经济增长理论紧密结合的,一般将创新驱动发展解构为创新驱动经济增长。中国学者对创新驱动发展的研究同样侧重于创新驱动能力方面,包括创新能力的形成和创新能力评价等。研究思路上多强调创新对发展的促进作用,忽略发展对创新的反作用。创新驱动发展的字面含义是指一种创新驱动的发展方式,然而其内在机理和深层内涵要丰富得多。
本研究认为,创新驱动发展的实质包含了创新和发展之间互为因果、彼此促进的一种循环关系。创新驱动发展,是社会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意味着创新能力提升,发展方式转变,发展水平提高。在创新和发展之间出现更为明显的关联态势,创新通过改变生产效率、改善资源配置、创造新型业态来推动经济社会的发展,而发展同样会对创新产生反向作用,发展水平直接影响和制约着创新的持续投入与产出。一方面,区域创新能力的提升是区域发展的根本和持续动力所在;另一方面,区域发展水平的提高可以为区域创新能力提升提供物质和环境保障。
鉴于此,可以将“创新”和“发展”分别看作区域中相对独立又彼此关联的系统。在特定区域内,由于系统的开放效应和协同效应,创新系统和发展系统之间形成相互促进、互为因果的动态关联关系。评价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实施绩效,应该综合检验两个系统之间协调交互共赢的程度,而不能仅单独考量创新对发展的作用。基于此,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其更深层次上的含义应该是,藉由创新系统和发展系统之间的互相作用而实现创新驱动发展、发展推拉创新的良性发展状态。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绩效评价的实质在于廓清特定区域内创新系统与发展系统的综合水平以及协调程度。
2.2 耦合理论的引入
耦合理论分析的一般框架是“构建指标体系—综合水平分析—耦合协调评价”。耦合涉及的是系统间或系统要素之间的相互作用、相互渗透、相互促进和相互制约的关系,运用耦合理论不仅能够形象、鲜明地表现系统间的关系,也为系统间或系统要素之间的动态关系提供了科学化、定量化的测度方式。
研究初期,耦合理论主要应用于物理学、电力技术、地质学等自然科学领域中,随着研究的进一步深入,开始逐步引用于城市发展、产业集群、生态环境、经济管理等社会科学领域,并取得一系列研究成果,如,测度生态环境与区域发展之间的交互耦合关系[13];测度产业间及产业与城市、人口、资源的协调发展程度[14];测度技术创新与金融创新、知识管理、企业合作、产业转移等的关系[15]。由于创新和发展可以看作一定区域中彼此独立又密切关联的两个系统,创新系统与发展系统相互关联的度量,同样可以引入耦合理论,以特定区域创新系统与发展系统的耦合协调状态来衡量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实施效果。
目前耦合研究的一个普遍现象是“重结果轻过程”,即过分关注耦合结果而忽略系统耦合机理、指标体系构建等重要分析过程。本研究认为,恰恰是对系统耦合作用机理的探究,以及评价指标体系的构建,才能够从理论上明确和规范研究逻辑和分析框架,保证研究的科学性与可靠性,因此,本研究强化分析框架和研究逻辑的理论建构,在探究系统构成和耦合机理的基础上,再深入进行实证分析与结果评价。
2.3 创新驱动发展的耦合机理
2.3.1 系统构建
从耦合理论的视角,创新驱动发展被视为“创新”系统与“发展”系统之间的交互状态,在讨论系统之间的关系之前,有必要解析创新系统和发展系统的具体构成,这也直接关系到系统评价指标体系的建立。
(1)区域创新系统构建 区域创新系统理论和协同创新理论认为,区域创新系统内部包含了创新主体、创新环境和主体间联系3类核心要素[16,17]。其中,创新主体的行为又包括创新投入和创新产出两个方面,创新投入直接作用于创新环境,共同决定着创新产出;创新产出对创新投入和环境又具有反作用。创新的过程也是创新系统的“再生产过程”,一方面创新产生知识、技术和物质的积累能提高创新投入的质量和数量;另一方面,创新产出会对创新的人才、资金和政策等环境产生反馈,促进创新环境的不断优化,“生产”出更高效的创新环境。由此,在创新投入、创新环境、创新产出之间形成一个循环往复的创新流程(见图1)。
图1 区域创新系统
另外,任何系统不能孤立地存在,必须与环境交换物质、能量与信息才能生成、存在与发展[18]。正是由于系统的开放性特征,系统功能的发挥不但取决于系统自身的状态水平,还取决于其与其他系统的协同效应,这是系统构建和系统评价的一个关键要素。协同效应可分外部和内部两种情况,区域创新系统内部要素之间的协同效应即为“内部协同”,系统间的协同效应称之为“外部协同”。应当注意到,系统的开放性和由此产生的协同效应是系统耦合效应产生的前提。
(2)区域发展系统构建 对于“发展”的评价已经形成比较完善的指标体系,主要可分为两类:发展成就评价和发展潜力评价。其中,发展成就评价代表性的指标体系:联合国的人类发展指数(HDI)、英克尔斯现代化指标体系和中国的现代化指数等;发展潜力评价代表性的指标体系:联合国可持续发展委员会(UNCSD)的可持续发展指标体系和中科院地理所的可持续发展指标体系。在此,本研究选择可持续发展的理论体系来构建区域发展系统。
图2 区域发展系统
可持续发展理论认为,区域发展系统包含经济、社会和资源环境3个实体要素,强调经济、社会和资源环境之间的彼此协调和相互促进[19]。同时,经济、社会和资源环境分别作为发展系统的组成部分,在彼此相互作用的过程中不断演化提升,这使得实体要素之间的联系也成为区域发展系统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于是,区域发展系统呈现出由经济、社会、环境3个模块构成且彼此关联的结构性特征。同样地,发展系统之中也存在着“协同效应”(见图2)。
2.3.2 创新系统与发展系统的耦合机理
图3 创新系统与发展系统的耦合机理
区域创新系统和区域发展系统之间的关系主要表现在:①创新驱动是区域经济发展到了一定水平的产物,在一定的发展阶段,创新将成为发展的根本动力;②创新和发展互为因果,从一定意义上讲,发展的本质就是创新,创新的结果就是发展[20];③创新有助于提升区域发展的质量,而发展水平的高低也会推进或制约创新。创新系统与发展系统之间的耦合机理可见图3。由图3可知,两个系统之间存在着直接或间接的耦合通道。正是通过这些耦合通道,使得创新系统和发展系统之间产生了创新促进发展、发展拉动创新的彼此关联、互相促进的耦合效应。
其中,创新系统与发展系统之间主要的作用渠道表现在:①经济发展与创新投入之间的耦合通道。经济发展水平的提升能够同时提高创新投入的质量和数量,为科技创新的投入创造了更大的可能空间;创新投入的增加也会一定程度上促进产业的发展,提高资源的附加值和经济系统的产出效率。②社会发展到创新环境的耦合通道。文明进步的社会发展水平能够为科技创新提供良好的创新环境;创新环境的不断优化也同样会为社会进步做出贡献。③创新产出到资源环境的耦合通道。新技术的应用能提高资源的利用效率,有利于节能减排,改善生态环境,同时也为新能源的开发和运用创造了条件。此外,“经济发展→创新投入→创新产出”不仅是直接与间接耦合通道的一种组合形式,也是创新系统和发展系统内部各组成要素彼此关联、因果循环的具体表现:①经济发展水平的提升能够提高创新投入的质量和数量,同时经济发展引致的新需求会刺激创新的投入;②创新投入数量和质量的提高直接带来了创新产出的增加;③创新产出又会反作用经济发展,新技术直接提高经济发展水平,引导和创造新的消费需求,从而影响经济发展方向。
总之,不管是系统间还是系统内部都存在着直接或间接的复杂联系,正是由于这种联系的复杂性与多样性,才使得区域创新系统和发展系统产生了彼此关联、互相促进的耦合关系。开放的系统之间通过直接或间接的耦合通道实现着相互作用、彼此促进、互为因果的关系,从而产生区域创新系统和区域发展系统的耦合。
3.1 方法与模型
3.1.1 研究方法
本研究采用耦合分析方法评价创新驱动发展绩效。耦合分析实质是指在有限元分析的过程中考虑两种或者多种物理场的交叉作用和相互影响,在实证过程中具体采用耦合模型来计算两个系统间的耦合度和耦合协调度。创新驱动发展内含了创新与发展两个彼此作用、交错互联的系统,通过计算创新与发展两系统之间的耦合度和耦合协调度,正可以反映创新驱动发展的战略实施绩效。对于本研究的主题,耦合评价方法优势如下:①运用耦合模型能够从整体上对创新驱动发展的绩效进行全面、客观的评价,不是单一考察创新驱动发展的能力,还会综合考虑发展反馈创新的状态,为多系统评价提供有益的方法借鉴;②在耦合模型的评价过程中,能够呈现出创新系统与发展系统各自的综合发展水平,可以清晰地判断出创新系统与发展系统的相对发展状况,是某一系统过于超前还是两者保持相当的发展水平;③耦合模型评价不仅能够客观反映某一年创新系统和发展系统彼此作用的程度,而且能从时间维度上对两个系统间作用变化情况进行动态刻画,直接反映样本所处阶段及变化趋势;④耦合评价的结果也能够准确表现中国创新驱动发展绩效的省域差异,了解哪些省域处在较好的创新驱动发展水平,哪些省域创新驱动发展效果不够理想,有利于针对性政策的制定。
3.1.2 耦合模型
(1)耦合函数 借助物理学中的容量耦合概念及其容量耦合函数模型,推广得到多个系统的相互作用耦合度模型[21],即
(1)
在此基础上,可推出区域“创新”系统与“发展”系统的耦合模型,其公式为
(2)
式中,C为耦合度;0≤C≤1;C值越大耦合度越高。U表示的某个系统的综合发展水平。在多系统耦合模型中,Ui、Uj分别表示参与耦合的任意两个不同的系统的综合发展水平。具体到创新驱动发展,U1、U2分别表示创新系统和发展系统的综合发展水平。耦合度描述系统或要素相互作用影响的程度,即这种作用的大小,但是它不能反映这种影响的性质,即不能反映系统间的相互影响是好或坏[22]。比如,低发展水平、低创新能力的地区和高发展水平、高创新能力的地区可能会同时表现出较高的耦合度。为了克服这种局限性,更客观、准确地揭示创新驱动发展的耦合效应,本研究进一步引入耦合协调度函数。其公式为
(3)
其中
(4)
且
(5)
式中,D为耦合协调度; 0≤D≤1;D值越大耦合协调度越高,创新系统和发展系统彼此协调、互相促进的效果越好,亦即创新驱动发展的绩效越好;T为创新系统和发展系统的综合“功效”指数,它描述的是两系统综合发展水平对耦合协调度的影响程度;α和β为待定系统权重,分别表示创新和发展系统对两系统耦合的贡献率。
(2)综合发展水平函数 从式(2)可以看出,耦合度取决于参与耦合的系统个数和每个系统的“综合发展水平”(U)。“综合发展水平”是各系统内所有指标对该系统贡献的综合,创新系统和发展系统两个系统的“综合发展水平”可以通过加总的方式实现[23]。其计算公式为
(6)
式中,usj为第j项指标对s系统的功效贡献大小;wsj为第s个系统第j项指标的权重。目前权重值的计算方法主要有德尔菲法、层次分析法、熵值法、变异系数法等。本研究采用熵值法计算每个指标的权重,具体步骤略。
表1 区域创新系统评价指标体系
3.2 指标及数据
3.2.1 系统指标体系构建
运用耦合评价模型来计算两系统之间的耦合度和耦合协调度,需要彼此相当的两个指标体系完成基础数据库的构建,在具体指标选取的过程中,一方面根据既有的评价指标体系,一方面根据前文的系统构建及其耦合机理,同时考虑数据的可得性与可操作性,对于协同效应之类不易量化的指标,则需在科学谨慎的基础上选取具有替代性的间接指标。
(1)区域创新系统评价指标体系 借鉴现有的研究成果[24,25],在前文创新系统构建及耦合机理探讨的基础上,提出区域创新系统评价指标体系(见表1)。目标层以考量区域创新能力为重点,包括创新投入、创新产出、创新环境、协同效应4个准则层。其中,将创新投入分为经费和人员投入,分别从高校、研发机构和企业3个创新主体的角度选取了6个指标;创新产出中选择的6个指标分为知识产出、技术转化和产业效益3个方面;创新环境从基础设施、政府支持和人才资金环境3个角度,仍然选定6个指标来反映具体状况。
创新协同效应分为2个子准则层和4个指标。其中,技术吸收与扩散包括国外技术合同引进数(项)和技术市场技术流向地域合同金额(万元)2项具体指标,主要刻画创新系统的外部协同。创新产出效率包括万元内部支出专利申请(件/万元)和高技术产业新产品销售收占主营业务收入的比重(%)两个具体指标,主要刻画创新系统的内部协同。
表2 区域发展系统评价指标体系
(2)区域发展系统评价指标体系 借鉴现有的研究成果[26,27],并在前文发展系统构建及耦合机理探讨的基础上,提出区域发展水平评价指标体系(见表2)。目标层以考量区域发展水平为重点,包括经济发展、社会进步、资源环境、协同效应4个准则层。经济发展中,经济总量从宏观上反映经济的发展水平,经济结构从产业结构和经济外向度来反映经济发展质量,经济效益从政府收入水平和居民的消费水平两个角度刻画;社会发展中,人口发展包括人口的健康状况和受教育状况,公用服务从卫生和文化服务两个角度描述,居民生活以城乡居民收入体现;资源环境包含资源禀赋、污染排放和环境治理3个方面。
发展协同效应分为两个子准则层和4个具体指标。其中,区际联系中快递业务量(万件)和外商投资企业投资总额(亿美元)两个指标反映外部协同。经济效率中的两个指标刻画的是内部协同,反映经济发展的综合成本和效率。
3.2.2 样本与数据
为了保证数据的权威性和一致性,论文数据均来自2005~2014年的《中国统计年鉴》、《中国科技统计年鉴》、《中国高技术产业统计年鉴》以及中国国家统计局网站。个别指标值由上述统计年鉴原始数据计算而得。此外,考虑到数据的完整性和可得性,分析样本不包西藏和港澳台地区。中国大陆除西藏外30个省域2004~2013年间的数据是本研究进行创新驱动发展绩效耦合评价的数据基础。
表3 中国省域创新驱动发展耦合评价结果
注:囿于篇幅,表中仅列示2004年、2007年、2010年、2013年这4个时间节点30个省域的耦合评价结果;D值为耦合协调度。
4.1 综合发展水平评价
综合发展水平评价,目的在于廓清具体省域内创新系统和发展系统的各自发展状态以及相对发展水平,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不能过分突出创新系统或是发展系统,而更加强调两者水平的一致性。根据综合发展水平函数,可以计算出创新系统和发展系统的U值,U创新和U发展分别代表着该系统的综合发展水平。对比U创新和U发展,可发现一个省域的创新系统和发展系统各自的发展水平。参考其他文献中的划分标准,结合创新与发展系统的现实特点,根据U创新与U发展的比值确定区域类型:当两者比值>1时,U创新大于U发展,区域创新能力领先区域发展水平,区域类型为创新超前型;当两者比值在大于0.5并趋近于1时,U创新与U发展较为相近,区域创新能力和发展水平相对同步,区域类型为创新-发展同步型;当两者比值<0.5时,U创新小于U发展且相差较大,区域发展水平领先区域创新能力,区域类型为发展超前型(见表3)。2004年30个样本中有17个同步型,12个发展超前型,1个创新超前型;而2013年,同步型减至15个,发展超前型减至10个,创新超前型增至5个,说明中国省域创新系统和发展系统的步伐相对比较一致,以同步型为主,但随着国家对创新的重视,各省域加大创新力度,创新系统综合发展水平明显上升。具体来看,2004年只有北京一个创新超前型,10年后创新超前省域增至5个,增加了江苏、广东、四川和陕西4地,表明这4地创新能力较发展水平提升更快,创新驱动效果更加明显。其中,江苏和广东创新能力提升较快主要是由于市场经济条件下企业创新活力得到释放;而四川和陕西的创新能力提升多因政策因素,即当地高校和科研机构分布较多。
从空间分布来看:①创新超前型分布在东部沿海的京津冀、长三角、珠三角3个核心区和中西部的西三角地区(四川、重庆、陕西)。北京基本保持创新超前状态,江苏、广东以及四川和陕西凭借创新能力的不断强化,先后加入创新超前的行列。②同步型分布较为广泛,半数省域创新能力与发展水平保持一致,散布于东中西部各地;③发展超前型分布相对集中,主要是西北和西南地区比较落后的省域。
从时间维度来看:①创新系统与发展系统各自的综合发展水平均在稳步提升,即10年来各省域不管是创新能力还是发展水平都得到提高。②创新超前型省域数量有显著增加,说明创新战略地位提升,各省域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内在需求增强,对创新系统的建设力度大大强化。③同步型和发展超前型区域数量变化规律并不明显,整体上两类区域的总量仍占绝对多数,但逐年下降的趋势较为明朗。
4.2 耦合协调度评价
耦合协调度评价,目的在于明确创新系统和发展系统协作交互、彼此促进的效率,耦合协调度越高表示创新驱动发展的绩效水平越高,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实施效果越好。运用耦合评价模型,对中国大陆除西藏外的30个省域2004~2013年间的数据进行实证分析,得出耦合协调度(D值)。D值越大表示耦合协调度越高,创新驱动发展的绩效越好。借鉴当前学术界对于D值的普遍分类方法[28,29],同时结合创新发展和发展系统耦合的特殊性,可将30个样本划分为4种区域类型(见表3):当0≤D<0.3 时,为低度协调耦合区域(IV类区域),创新与发展系统耦合效应开始显现,创新驱动发展处在起步阶段;当0.3≤D<0.5时,为中度协调耦合区域(III类区域),创新与发展系统逐步磨合适应,创新驱动进入突破阶段;当0.5≤D<0.7时,为高度协调耦合区域(II类区域),创新与发展系统开始良性互动,创新驱动发展进入提升阶段;当0.7≤D≤1时,为极度协调耦合区域(I类区域),创新与发展系统呈现出高效的协同性,创新驱动发展进入高级阶段。
对2004年和2013年中国省域创新驱动发展绩效水平即耦合协调度(D值)的对比(见图4)发现,2004年上海、北京和江苏占据前3位,青海、宁夏和甘肃排于末3位;2013年,省域排名位次发生明显变化,广东、江苏和北京位于前列,青海、宁夏和新疆排在末尾。说明各省域创新驱动发展绩效在整体上虽然有所提升,但在提升的速度上有明显的差异,提升最迅速的当属广东,其绩效水平几乎增加一倍,其次是江苏,提升最慢的是新疆和青海。
图4 2004年与2013年中国省域创新驱动发展绩效对比
从空间特征上来看:①中国省域创新驱动发展的绩效水平从东到西大体上成阶梯状分布。东部省域的耦合协调度整体上高于中西部省域(见图5),与区域经济发展现状保持高度一致。②中国省域创新驱动发展绩效的区域差异呈现出扩大的趋势。2004年耦合协调度最高的是上海,最低的是青海,两地差距约为0.26;2013年第一名广东与最后一名青海之间的差距扩大到0.57。③长三角、珠三角、京津冀始终是创新驱动发展的优势区域,珠三角有后来居上之势。其中,广东、江苏、北京成为创新驱动发展的区域中心,而上海的表现较为乏力。④西北地区一直处于最低水平,中部的河南、安徽和江西从2007年开始先后跻身III类区域,西南的广西、贵州和云南则在2010年前后向III类区域快速转型。
图5 2004~2013年中国省域创新驱动发展绩效类型空间分布规律
图6 中国省域创新驱动发展绩效类型时间演化趋势
从时间特征上来看:①中国省域创新驱动发展绩效水平10年间逐渐提高,从波动提升转向稳步上升(见图6)。②提升速度差异明显,广东和江苏提升最快,山东次之;西北地区省域提升最慢。③绩效水平最高的I类区域从无到有,由IV类区域为主转变为III类区域为主。2004年18个省域属于低度协调耦合区域(IV类),处于起步阶段;2013年则变为18个中度协调耦合区域(III类),处于突破阶段。④个别省域跳跃式发展,近半数省域却未能实现类型突破。江苏和广东实现从突破阶段(III)到提升阶段(II)再到高级阶段(I)的三级跳跃;北京由提升阶段(II)进入高级阶段(I);IV类的内蒙古、甘肃、青海、宁夏、新疆、海南,III类的天津、辽宁、福建、湖南、湖北、四川,II类的上海却在原阶段徘徊。
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实施是一个涉及到方方面面的系统性工程,评价其实施绩效不能片面关注创新能力或发展水平,而应该关注两者的互动关系。以此为出发点,引入耦合理论,奠定研究逻辑,提出耦合评价是有效且全面的创新驱动发展绩效评价方法。基于对30个省域创新驱动发展绩效的耦合评价结果,本研究的主要结论有:①中国绝大部分省域创新系统综合发展水平落后于发展系统综合发展水平,但创新系统发展速度快于发展系统;②中国省域创新驱动发展绩效水平在东、中、西部地区之间存在着巨大的空间差异,且有扩大趋势;③中国省域创新驱动发展绩效保持上升态势,但提升速度各异,东部省域快于中西部省域;④中国创新驱动发展整体水平仍然偏低,绝大部分省域处于突破阶段(中度协调耦合)和起步阶段(低度协调耦合)。据此得出政策启示如下:①从国家层面,要继续并深入推进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制定政策时要兼顾标准化和灵活性,不能“一刀切”,给地方留出弹性政策空间,也要根据创新驱动发展的阶段特征和演化规律与时俱进。同时尽快研究制定科学合理的官方评价体系,并完善相应的统计监测制度。②从地方层面,各地区要统筹考虑区域特征和所处阶段,重视创新系统和发展系统的相对发展水平,制定差异化的区域政策。如东部省域要进一步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作用,政府侧重搭建良好的创新环境与发展平台,注重创新成果转化;西北地区省域要加大政府的扶助力度,积极发挥政策导向的作用,不断激发创新活力。③从区域合作层面,一定要认识到系统的开放性特征,发挥优势区域的带动与辐射作用,积极构建跨区域、合作型创新和发展网络体系。在这个意义上,下一步可以对各个省域创新驱动发展绩效的空间相关性进行研究,从而判断一个省域的创新驱动发展绩效是否受到周边省域的影响,这将有利于拟定更具指导意义的区域合作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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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丘斯迈)
Study on the Evaluation of China Provincial Innovation-Driven Development Based on Coupling Theory
ZHU Ying WANG Fei
(Shanghai University, Shanghai, China)
With the implementation of innovation-driven development strategy, evaluating the performance of its implementation has important policy implication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oupling theory, this article deconstructs innovation-driven development into coupling relationship between innovation and development systems, and suggests that coupling degree and coupling coordination degree can be used as the innovation-driven development evaluation scale. Following this logic, we explore the coupling mechanism of regional innovation and development systems, and conduct an empirical analysis on China provincial innovation-driven development performance by using coupling evaluation model. The results show that most of China provincial innovation systems lag behind the development systems in the comprehensive development level, but the speed is faster than the development systems’; China’s innovation-driven development performance is upgrading gradually with a fluctuation, and is at a stage of lower level and accelerating transformation as a whole. There is a significant spatial difference in innovation-driven development performance and speed of ascension among east, middle and west provinces.
innovation-driven development;coupling theory;performance evolution
10.3969/j.issn.1672-884x.2016.10.010
2015-10-12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青年科学基金资助项目(71303151);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71673178)
C93
A
1672-884X(2016)10-1509-09
祝影(1978~),女,河南睢县人。上海大学(上海市 200444)经济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全球化与区域创新、城市与区域发展。E-mail:yingzhu78@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