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兰职业教育发展:历史、现状与趋势

2016-11-18 08:14韩静张力跃
职业技术教育 2016年21期
关键词:芬兰趋势职业教育

韩静 张力跃

摘 要 芬兰教育以拥有广泛的受教育人群而闻名于世,其职业教育经历了缘起、初步发展以及勃兴等阶段,在形成自身特色的同时,也面临着职业教育辍学率高,生源数量难以保证,职业教育向劳动力市场过渡过程中对劳动者要求不断提高等时代挑战,芬兰政府在普职融通、职业教育培养目标、职业教育资金支持以及职业教育地位方面采取措施积极应对挑战,使芬兰职业教育朝着制度化的轨道迈进。

关键词 职业教育;芬兰;历史;挑战;趋势

中图分类号 G719.5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8-3219(2016)21-0064-05

芬兰是一个高度工业化、自由化的市场经济体,人均产出超过美国、日本、法国、英国、德国等老牌强国,远高于欧盟平均水平,与其邻国瑞典相当[1]。作为北欧发达国家,芬兰突出的成就与本国的教育特别是职业教育的发展状况息息相关。芬兰教育以拥有广泛的受教育人群而闻名于世。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具有同等地位,职业院校的学生与普通院校学生一样可以升入上一级高等教育机构继续深造,这为芬兰培养高质量的技术技能型人才提供了平台支撑。如今,芬兰职业教育在发展过程中面临来自自身与外界环境的双重挑战,如何充分利用自身优势战胜挑战是芬兰政府以及社会各界有识之士的努力方向。

一、芬兰职业教育发展的历史演进

芬兰职业教育的发展,伴随着社会经济发展水平以及时代背景的不同而呈现不同的发展特征,总的发展趋势是在各类法律制度的实施下而逐渐制度化,进而得到不断丰富与完善。

(一)19世纪初至19世纪中后期——芬兰职业教育发展缘起

当芬兰成为俄罗斯帝国的一个自由大公国(autonomous Grand Duchy)时,芬兰职业教育发展开始起步。在这一期间,芬兰是一个鲜有城镇、交通不发达的农业国家。在19世纪,行会制度负责确保手工艺职业技能代代相传,手工艺人主要从贫穷的农村地区招收学生,对于很多儿童来说,学徒被认为是通往主权地位之路与谋生的合法途径。19世纪中期以后,芬兰社会与经济开始发生快速改变,其中一个重大改变是:当1879年,允许公民自由贸易的法律通过的时候,劳动者在选择居住与劳动场所方面获得更多自由。没有土地的人们,开始从乡村转移到他们工作的城镇[2]。这一发展的结果是,旧有的行会体系地位开始下降,行会制度开始慢慢失去权威,学徒体系开始崩溃瓦解。手工业地位的低下使学徒变成非技能工厂的雇佣工人,而大师逐渐成为企业家、雇主。学徒与熟练工人像其他雇佣者一样获取工资,学徒制传统变成付薪雇佣制体系的一部分。

(二)19世纪末到第二次世界大战:从行会到职业教育组织的起步阶段

1899年,芬兰首都赫尔辛基建立了第一所职业院校。学校本位的职业教育作为芬兰一种新型的教育类型由此建立,学生在学校教师或者工场大师的指导下进行理论学科、实践手工技能以及工场岗位技能的学习。19世纪末20世纪初,芬兰兴起了参观国外(尤其是去瑞典、德国、奥地利以及荷兰)的职业教育院校、成人教育机构以及高等教育院校的热潮,这其中以教师、官员以及企业领导者为主。随后,1900-1916年间,伴随着工业与行业公司数量的增加,一些发展中的城镇如波里,波尔沃,科特卡等沿海城市也不断建立职业院校,此外,坦佩雷与库奥皮奥职业院校分别于1912与1917年建立,这是内陆城市的第一批职业院校。1917年芬兰获得独立,1918年内战爆发,这或多或少对学校带来了破坏性。上世纪20、30年代,芬兰职业院校学生数缓慢增长,在1920年,职业院校学生数为14000人,在1940年达到20380人[3]。

(三)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职业教育实现勃兴

二战后,新的职业院校建立,职业院校学生数也在不断增加,1958年颁行的职业教育法是芬兰职业教育发展史上的重要里程碑,新的规章制度要求所有超过2万名居民的自治市必须建立一所职业院校,而小的自治市必须将年轻居民送至这些院校学习。新的法规使职业院校学生数快速增加,二战后,婴儿潮增加了社会中年轻人的数量,为他们提供学习的场所成为必须。与此同时,人们的生计也在发生快速变化。1950年,大约46%的劳动者以农业谋生,而这一比例在1979年下降至20%,而工业、贸易尤其是公共服务业不断增加,人们从农村转移至城市[4]。工业化以及现代信息技术的发展加大了芬兰社会对技术技能型人才的需求量,1979年以后职业院校学生数超过了普通高中教育的学生数,如图1所示,因此,职业院校数量不断攀升是芬兰经济社会发展的内在要求。

二、现行职业教育体系

芬兰提供免费的九年义务教育,学生在完成基础教育后才有进入高级中等教育与高等教育的资格,高级中等教育分为普通教育、职业教育与培训两部分。普通高中学校提供3年的普通教育课程,导向国家入学考试。职业高级中学(初级职业教育)也提供三年学习课程,其导向是职业资格,共有119个职业学习课程面向53个不同的职业资格,由教育与文化部认证。职业教育与培训既倾向于年轻人,也面向于已经活跃在工作领域的成年人。

(一)现行职业教育体系的基本框架

与大多数欧洲国家相同,芬兰职业教育资格主要通过两种途径来完成,即学校本位的教育与培训、学徒制培训。在芬兰,基础教育毕业生在完成九年义务教育后大部分选择普通高中或者初级职业院校学习,初级职业院校学制一般为3年,除了学校本位的初级职业院校以外,还有可能完成能力本位的职业资格或者学徒制培训,学校本位的基础职业教育主要针对的是青年人的教育,而其他类型的职业教育以成年人为主,学校本位的教育与培训一直保持最受欢迎的地位,占83.6%,学徒制培训占16.4%。初级职业院校的参与者不断增加,而年轻人参与学徒制培训的数量是极其有限的,在2010年和2011年,16~19岁参加学徒制培训的人数仅占0.46%和0.49%。原则上,两者都有资格为普通高中与初级职业院校提供进入传统大学与应用技术大学等高等教育的机会。相应地,能力本位的职业资格为大多数成人学习者所选择,而且,学生有权整合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学习,这给予他们独立学习以及同时完成几个职业资格的弹性空间[5]。

(二)职业资格

芬兰政府规定,初等职业教育与培训要建立在基础教育教学大纲之上。职业资格(Vocational qualifications)由120学分组成(包括90学分的职业课程、20学分的普通核心课程和10学分的选修课程),需花费3年时间来完成(芬兰国家教育委员会,2010)。职业资格可以通过三种途径来获得:大部分年轻学者在职业院校完成他们的高级中等职业资格;职业资格也可以通过学徒培训来完成;此外,高级中等职业资格还可以通过技能本位的考试来获得。

具有芬兰职业资格的人既可以通往劳动力市场也可以进入高等教育继续学习,职业资格为进入多科技术学校(应用科技大学,芬兰语简称 AMK)和大学学习研究提供资格。

(三)职业教育运行机制与法律保障

教育与文化部(The Ministry of Education and Culture)是芬兰教育领域的最高行政机关,它决定职业资格的细节、培训的范围,并且为教育机构提供职业教育的授权;它监管公共教育津贴与培训供给(从小学、普通中学、职业中学到多科技术大学、普通大学和成人教育)。教育与文化部和芬兰国家教育委员会负责国家教育政策的施行,国家资格标准由芬兰国家教育委员会与雇佣组织、工会、教育工会以及学生会共同合作起草。

在芬兰,教育政策是由议会与政府制定的,除了立法,教育政策的目标在不同发展计划、文件以及政府预算中被明确说明与详细规定。政府决定职业教育的国家目标、资格框架与核心课程。国家教育委员会设计核心课程,同时也设置能力本位的资格要求。芬兰职业教育相关的重要立法主要有职业教育与培训法、职业成人教育法、教育与文化供给融资法等。

三、职业教育面临的挑战

尽管职业教育与培训的吸引力稳定增长,但发展芬兰职业教育与培训仍面临一些挑战。一方面,辍学率的居高不下使职业院校的生源面临挑战;另一方面,不断改变的工作生活与对能力要求的不断提高对职业教育提出了新需求[6]。

(一)职业教育辍学率高,生源数量难以保障

虽然职业教育机构的受欢迎度总体上较高,且在21世纪的前十年中的辍学率也有所减少,但是芬兰职业教育的辍学率仍位居各类教育的榜首。

从表1中的数据可以看出,职业教育的辍学情况总体上有所降低,但是从横向看,与其他类型的教育相比,职业教育的辍学率明显高于其他教育类型,以2011~2012年为例,普通高中的辍学率最低,仅为3.5%,而职业教育辍学率最高,为8.7%。职业院校辍学率高不仅影响职业院校当前的发展壮大,且不利于职业院校长远发展,只有建立在一定数量保障的基础上,职业院校才有追求更高质量的资本。

(二)职业教育向劳动力市场过渡:对劳动者的要求不断提高

发展职业教育的时代挑战大致来源于三个方面,即工作所需技能的改变、工作环境的改变以及生活方式的改变。能力要求的改变包括一般技能与具体的专业技能;而工作环境包括国内与国际环境;生活方式改变既包括工作群体也包括个人需求、职业目标等。

职业教育与培训的原则是提供坚实的职业知识与技能,使学生能够快速进入工作生活,并且为终身学习提供宽基础的知识与技能,职业教育与培训旨在基于当前的知识为学生的未来做准备。然而,在当今,可雇佣性与具有广泛知识面、高教育等级的、易于适应和学习专门程序的人密切相关。因此,许多职业教育项目的焦点似乎都集中于转向全能人才。以诺基亚公司为代表的芬兰通信产业曾一度在国际市场上占据重要地位,为芬兰国民生产总值做出了重要贡献。然而,在强大的市场竞争下,芬兰电子通信产业受到重创,芬兰政府只有不断顺应市场变化需求,不断进行改革创新,才能在世界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如何在这个瞬息万变的信息化时代培养适应社会发展要求的职业技术技能型人才是职业院校面对的一大挑战。

四、芬兰职业教育发展趋势

进入21世纪,面对职业教育发展的诸多挑战,芬兰政府积极采取相应措施,在普职融通、职业教育目标制定、政府资金支持以及职业教育社会地位提高等方面做出努力。在各方面的综合作用下,芬兰职业教育正朝着可持续发展的方向迈进。

(一)普职融通:搭建职业教育上升立交桥

职业教育学生具有进入高等教育学习的机会是芬兰区别于其他北欧国家(除瑞典以外)的典型特征。普通高中院校的学生同时具有进入职业资格学习与入学考试的选择权,两种形式都具有进一步在应用技术大学与综合大学学习的机会。成年人的教育与培训贯穿于任何阶段。

芬兰教育政策更多地关注于不同教育层级的过渡转换。不同层级的教育之间并不是死胡同,大约有14%来自高级中等院校并持有职业资格的毕业生进入学制三年的应用技术大学接受高等教育,这种选择在女性中更典型,女性占15%,男性12%。除此之外,父母的教育层次也是重要的影响因素之一,父母的教育层次越高,孩子进入应用技术大学继续学习的可能性就越大。可见,社会结构层次在人们的教育选择中仍然扮演重要角色。从芬兰教育体系中可以看出,芬兰的职业教育并非“断头”教育,在芬兰职业教育中学习的学生也能进入高等教育阶段接受教育,职业教育与普通学术性教育一样有自己的本科甚至是研究生教育阶段,为芬兰培养高层次的技术技能型人才提供了较为完善的制度体系保障。

(二)引进工作场所学习,培养目标导向职业人才

芬兰职业教育法要求职业教育机构必须与工作场所合作,使职业教育培养的学生能更好更快地迎合工作场所的需求[7]。芬兰职业教育最大的改变之一是将工作场所学习(workplace learning)阶段作为所有职业资格的组成部分,这个新的与工作相关的学习体系被称为工作场所学习。芬兰工作场所学习既可以作为正规职业教育的组成部分,也可以视为职业院校外非正规教育的一部分。职业资格的获得需要通过三年全日制的学习,所有的资格包括至少20周的工作场所学习,在这一新的工作学习体系中,学生要求至少职业资格的1/6要在职业院校以外的真实场所学习,学生们可以自己寻找工作场所,也可以借助职业院校的帮助。在工作场所学习阶段以前,由教师来评估工作场所的适合度,包括学生们学习相关技能的机会、获得指导,职业所需要工具的供给情况以及产品与服务的一般需求量等情况。工作场所学习的评价讨论是由学生、教师以及工作场所培训者共同参与,以确保学生是否达到其在工作场所培训前所设置的目标。工作场所学习旨在帮助学生获得职业知识和技能,使他们能够更便利地进入劳动力市场[8]。

(三)加大资金投入,保障职业教育办学质量

芬兰最新的教育计划是2011年底通过的2011-2016年教育研究发展计划,该计划主要关注减少贫穷、不公与排斥。目标是,稳定经济增长,维持经济、雇佣以及竞争力的可持续发展;提高年轻人的教育水平,降低辍学率。

相比较普通院校而言,职业院校要想培养出实践动手能力强的学生,必须要引进先进机械设备、引进企业优秀“师傅”,因此办学成本更高,政府教育经费支持是职业教育办学质量高低的重要保障。

芬兰政府不断加大对职业教育的经费投入,职业教育经费总体上呈增长趋势,且相对于其他教育类型,职业教育是芬兰政府资助的主要对象之一,仅次于基础教育与大学教育研究,职业教育的重要性从中可见一斑。

(四)职业教育地位不断提高,毕业生前景广阔

近几十年来,芬兰政府不断致力于提高职业教育的社会地位,以期在一定程度上使职业教育能够为国民所普遍接受。一方面,芬兰教育文化部及社会人士不断改善职业教育形象,所开展的技能竞赛如每年一度的芬兰国家职业竞赛“Taitaja”,也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职业教育的受欢迎度;另一方面,职业院校学生具有进入高等教育的资格是芬兰职业教育地位不断提高的重要影响因素。芬兰于20世纪90年代建立了应用科学大学(UAS),给职业教育毕业生通往高等教育的系统的路径,职业教育学习人数不断增加,逐渐呈现普职各占半壁江山的态势。见表3。

虽然在职业中等教育继续学习的学生人数比例有所波动,且学生在普通院校继续学习总数多于职业院校,但总体上是呈增长趋势。

21世纪早期开始,职业教育与培训人口也不断增加,人们对职业教育的兴趣不断提高,2012年,有一半的年轻人进入普通高中学习,在初级职业教育的人数也达到了42%,这与1992年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增长幅度。1992年,52%的学生进入普通中学,仅有32%的人进入初级职业教育领域(IVET)。学校本位的职业教育、职业教育与培训在芬兰的地位都得到了提高。

职业院校社会地位的提高,除了政府及社会各界力量的作用之外,还与职业教育自身办学质量的提高息息相关,职业院校所培养的毕业生能够为劳动力市场所广泛接受,职业院校学生能够找到满意的工作无疑可以吸引更多优秀的学生就读职业院校,从而在根源上提高了职业教育的社会地位。

从表4中的数据可以发现,多科技术学位毕业生的雇佣情况与普通大学的学术学位毕业生相比,雇佣率明显高,与普通学术学位的硕士甚至是博士相媲美;初级职业教育与初级大学学士的雇佣情况大体相当,甚至还略高于初级大学,足见芬兰多科技术大学以及职业教育所培养的毕业生的质量与市场欢迎度。

参 考 文 献

[1](各国GDP数据 世界银行 官网)http://data.worldbank.org/country/finland.

[2]Virolainen M H, Marja-Leena S. The History of Finnish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J]. 2015.

[3][4]Aaltonen Katri, Isacsson Annica, Laukia Jari, Vanhanen-Nuutinen Liisa .Practical Skills, Education and Development: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 in Finland, HAAGA-HELIA University of Applied Sciences,[M].2013.

[5]Maarit Hannele Virolainen, Marja-Leena Stenstr?m. Finnish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 in Comparison: Streghts and Weaknesses[J]. International Journal for Research in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 2014, Vol 1(No 2):81-106.

[6]Virolainen M H, Marja-Leena S. The Current State and Challenges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 in Finland[J]. Nord-VET, Roskilde University, 2015.

[7]Virtanen A, Tynjala P. Students' Experiences of Workplace Learning in Finnish VET.[J]. European Journal of Vocational Training, 2008, 44:199-213.

[8]Virtanen A, Tynj?l? P, Collin K. Characteristics of Workplace Learning among Finnish Vocational Students[J]. Vocations & Learning, 2009, 2(2):153-1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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