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速则不达自动驾驶这块“热豆腐”要怎么吃？

撰文/N.E.S 吴征

欲速则不达自动驾驶这块“热豆腐”要怎么吃？

撰文/N.E.S 吴征

“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孔子的这句话，意在告诫弟子，如果做事一味追求速度，性急求快，反而不能达到目的。目前来看，这个道理刚好迎合了自动驾驶汽车的发展现状。

日前，特斯拉的几次“自动驾驶事故”，可谓把自动驾驶汽车推上了风口浪尖。有舆论认为，企业的大肆宣传，造成了消费者的错误认知；也有业内人士表示，在技术相当成熟之前，自动驾驶汽车不应该被允许提前上路行驶；甚至还有人断言，与人为驾驶相比，自动驾驶并不可信，将永远是辅助驾驶。

一直以来，自动驾驶汽车都在“高速行驶”，其火热的发展态势吸引了多方技术、资本力量的进入，然而，频频发生的交通事故也使其深陷争议之中，未来的产业方向同样值得商榷。既然如此，业内企业部署下一步技术规划时，对于自动驾驶汽车的定位、技术路线，该作何考虑？这场“争议”过后，产业发展会得到哪些启示？

产业发展欲速则不达

自动驾驶，一直被认定是汽车产品的最终形态，纵观其近几年的发展，用一个“快”字来形容可谓最为恰当。目前来看，无论是传统汽车企业，还是互联网、IT公司，以及提供雷达、摄像头等关键传感设备的零部件厂商，都“高调”地擎起进军自动驾驶领域的“大旗”。与此同时，时常在各大展会上“吸睛”的样车，以及频繁出现的路测消息，已逐渐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就仿佛这一新兴技术，早已不是几年前的科幻概念，而给人一种即将普及于世的感觉。

正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为了占领汽车智能化浪潮的至高点，最先实现自动驾驶汽车的商用化、量产化进程，各企业正不断加大投入力度，争分夺秒地进行技术的研发、测试。然而，在产业发展如日中天之时，其背后所暴露出的事故安全问题同样不容忽视，也成为了自动驾驶汽车发展过程中的瓶颈。

在今年5月7日发生的一起“自动驾驶致死事故”中，一辆使用Autopilot模式的特拉斯Model S在高速公路上行驶时，与一辆垂直方向开来的货车相撞，最终导致车毁人亡。虽然事故起因已经明确，是出于系统产生错误的识别而导致了悲剧的发生，但也有调查显示，司机当时正在看电影，且汽车当时处于超速状态。由于事故存在多方面的复杂性，又缺少可参考的判例，使得最终的责任认定仍是疑点重重。

实际上，此前Google无人驾驶汽车接二连三地发生碰撞事故，同样被公众看在眼里。当自动驾驶汽车与有人驾驶汽车发生碰撞时，责任该归谁所有，是否适用传统的交通法规？甚至说，当有黑客攻入控制系统时，又该让谁来对此负责？未来有可能出现的种种境况，均是值得深究的问题。

自动驾驶陷入信任危机

客观来看，造成上述悲剧出现的直接原因，在于相关技术尚不成熟，仍存有缺陷，但仔细分析，驾驶员对这一功能非常信任，从而忽略了对道路状况的监督，这也是致使事故发生的另一大关键因素。笔者之前体现特斯拉Autopilot系统时，也曾遇到过“刹车延迟”、“鲁莽并线”等行为，但如果按照特斯拉CEO埃隆·马斯克所讲，不要将手离开方向盘，依靠驾驶员的干预，还是能够避免潜在事故的发生。

实际上，“当用户面对一种新物体、新技术时，往往会产生理解的过度化，正是这种”过度化”造成了用户对于自动驾驶系统的误解。”地平线自动驾驶技术负责人余轶南如此认为。而公众的这种“过度信任”心理，更多的是建立在技术成果上，相比对于系统出现错误的预处理，会更加关注其能够实现哪些自动驾驶的功能。然而，如何依靠法律规范来划清事故的责任，往往是消费群体容易忽视的地方。

其实，对于发展初期的自动驾驶汽车来说，“勇于试错”应该被鼓励并肯定，尽早地进行实际道路的测试，将会极大地促进技术的进步。但是在现阶段，法律、法规尚不足以支撑自动驾驶事故的责任判定，且相关的保险赔付机制也属“盲区”，任何一家企业仍然难以承担驾驶中的安全责任。正是因为如此，仅仅是建立在技术发展之上的信任，最终往往会衍变成信任上的危机。

在经历过几起事故后，这种“信任危机”更为明显。据此前密西根大学交通研究院的一项调查显示，有四分之三的美国司机对乘坐自动驾驶汽车表示恐惧或者担忧。而且，当被问及是否愿意购买或使用这一新兴产物时，也有超过三成的人表示“毫无兴趣”。

虽然早有研究表明，自动驾驶相比人为驾驶，能够大幅度减少交通事故的数量，但要实现“零事故”，还是十分艰难，甚至说绝不可能。由于系统漏洞，以及人为因素所导致的事故仍然难以避免。对于消费者而言，事故的发生势必要让他们为之付出伤亡的代价，倘若以此为自动驾驶汽车的发展来铺路，显得有些惨重。因此，在尚未形成明确的责任关系之时，自动驾驶汽车是否该被允许提前上路、步入商用化，仍处争议中。

车联网或成必经之路

此前，工信部装备工业司汽车处处长佘伟珍表示，在路测的相关标准正式出台前，自动驾驶汽车一律不准在公开的道路上进行测试。而中国汽车工程学会理事长付于武也同样谈道，自动驾驶要分步骤进行，国内企业要静下心来，在技术应用方面，应脚踏实地地推进，不要操之过急，切不可为了领先而变得盲目。

既然如此，一直在推进自动驾驶技术研发的企业是否应该适当减少投入力度，待标准规范、责任体系等较为健全时再重新发力？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每次跌倒，都是为了下一次更好地腾飞，虽然经历此次“信任危机”，但对于企业而言，正是一次反思技术路线、重新规划技术进程的机会。上海交通大学教授、汽车节能研究所所长殷承良告诉《新能源汽车新闻》，在目前，企业的研发工作不仅不能减缓，反而要加强。“但是，要转变观念，自动驾驶的技术路线不应只在车端，网端通信等理念也要融入。”他如此强调。

其实，单从技术上看，就算摄像头、雷达等传感器的道路识别能力非常出色，且道路试验也较为充分，但仅依靠自身的算法，还很难达到真正的人工智能。要知道，实际路况中可能出现的场景远比想象中复杂得多。“致死事故”之所以发生，在于强烈的光照环境导致系统的识别功能出现错误，而此时的驾驶员往往不会意识到问题所在，当时身为该技术提供商的Mobileye也坦言，这种类似的交通状况，当下的自动驾驶技术还无法应对。“不仅如此，车道线的清晰度、识别角度，以及夜晚、刮风、下雨、下雪等天气因素，同样会影响自动驾驶汽车的识别能力。”殷承良认为，仅靠汽车端的传感器、控制器、执行器，远不能使自动驾驶汽车达到成熟，必须要融入车-网相容的V2X（Vehicle to X，即车与外界的信息交换）技术。

“通过车联网与传感器技术的融合，自动驾驶汽车可以实现与周围车辆的V2V（Vehicle to Vehicle）通信，以及与路政设施的V2I（Vehicle to Infrastructure）通信，并与外界交换的状态信息，再利用算法控制行驶的动作、速度、拐弯半径等，加之依靠摄像头、雷达等设备判断车辆周围是否存在威胁，如此自动驾驶的安全性和可行性将会得到大大的提升。”殷承良还补充说，此外，随着智能手机的发展，未来会不会出现一种嵌入在手机中的汽车通讯模块呢？通过向汽车发射信号，很有可能实现V2P（Vehicle to Pedestrian）的车-人通信，以此增加自动驾驶汽车对行人的识别能力。

实际上，7月份北汽宣布在盘锦红海滩景区布局自动驾驶商用化，在笔者看来，就是一次车联网技术的尝试。此前，北汽集团新技术研究院副院长荣辉表示，“在盘锦运营的自动驾驶汽车没有方向盘，并不依靠激光雷达、高精度定位等设备实现自动驾驶。”虽然他并未透露更多的技术细节，但他也谈道，“将要对其行驶的封闭路段基础设施进行包括汽车通信技术在内的改造升级。”不难看出，这一商用化项目将会涉及以V2X为核心的车联网技术。与此同时，百度即将在乌镇景区展开的无人驾驶汽车项目，同样也离不开车联网系统，以此完成对车辆的调度、运营。

殷承良还对《新能源汽车新闻》表示，虽然车联网是自动驾驶汽车发展的关键，但实现V2X通信的产业化仍是任重而道远。“尤其是在基础设施的建设上，不仅是交通信号灯，其他的路政系统也均需要改造，使其具有信号接收和发送的功能。此外，还要保证通讯网络具有较高的稳定性，从而实现大容量、高速度的信息传输。”他坦言，无论是技术的成熟度，还是成本、工程进度，均需要长时间的积累。

让标准跟上“节奏”

不过，像北汽和百度这种率先在景区封闭区域尝试自动驾驶的做法，还是值得肯定的，日前启动的国内首个智能网联汽车（上海）试点示范区封闭测试区也同样如此。一方面，特定路段通讯网络的布局，便于在成本预算、工程建设上进行把控，以尽早地为自动驾驶汽车提供更多复杂道路的模拟测试环境；而另一方面，封闭路段更易于监管，且安全责任的认定远不及开放道路复杂，有助于探索适合国内自动驾驶汽车发展的测试标准，以及技术标准。

实际上，国内基于自动驾驶汽车的标准体系的制定已经提上日程。笔者了解到，“智能网联汽车发展技术路线图”已经制定完成，并上报了国家工信部，有望在近期发布。其中，将会涉及智能网联汽车的基础定义、应用安全与分级、车辆的控制交互，以及通讯协议等相关标准的制定。此外，以汽车为核心的5G网络也将在2019年完成搭建，届时通信带宽、信号频段等关键参数都将得以确定，继而适合国内发展的车联网技术路线也会随之出现。

而国际上推进自动驾驶发展的相关车企、组织，也愈加重视行业标准的制定，并多选择彼此合作。日前有外媒报道称，日本将联合欧盟制定全球统一的自动驾驶汽车法规标准，或将于2018年投入使用。其中提到，自动驾驶汽车只能在高速公路上行驶，一旦发生事故，必须有一名车上的人类司机承担责任，还要求车内必须装有具有监控功能的设备，如驾驶员未在观察行驶路况，系统将会自动报警。而宝马在联合英特尔、Mobileye宣布未来战略规划时，也表示将一起建立共同的行业标准，意在为自动驾驶产业建立开放的平台。

可以预知，“路线图”发布以后，自动驾驶汽车的发展方向将会明确，且由技术标准所构成的研发框架也将得以完备。届时，国内汽车企业，以及相关互联网、IT公司等也将迎来一次大展身手的机会。“未来，符合这个规范、标准的产品，均可以进行实地的道路测试。”佘伟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