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形态的概念谱系及其对传媒文化研究的影响

2016-10-31 03:10黄典林
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 2016年8期
关键词:结构主义谱系马克思

■ 黄典林



意识形态的概念谱系及其对传媒文化研究的影响

■黄典林

结构主义语言学和符号学所强调的文本分析方法和意识形态批判是传媒文化研究的核心议题之一。本文从对意识形态概念的谱系分析入手,旨在说明传媒文化研究领域意识形态批判转向发生的理论背景,阐明意识形态概念以及结构主义批判方法如何对传媒文化研究产生影响,并在此基础上提出对当下传媒文化研究具有参考价值的意识形态批判分析框架。

意识形态;结构主义;方法论;文化研究;霍尔

如果说早期文化研究的重点是从文化唯物主义视角出发,以文学、历史与大众文化的经验研究为基础,探讨阶级和文化政治的复杂关系,那么斯图亚特·霍尔(Stuart Hall)的出现及其对结构主义和文化霸权理论等欧陆学术资源的引介,则标志着文化研究向结构主义文本分析日常文化实践的意识形态批判的转向。霍尔意识到结构主义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克服根植于英国经验主义传统的文化主义的反理论倾向。20世纪70年代以后,借助结构主义方法,尤其是结构主义语言学和符号学所强调的文本分析方法,意识形态批判逐渐成为传媒文化研究的核心议题之一。本文从对意识形态概念的谱系分析入手,旨在说明传媒文化研究领域意识形态批判转向发生的理论背景,阐明意识形态概念以及结构主义批判方法如何对传媒文化研究产生影响,并在此基础上提出对当下传媒文化研究具有参考价值的意识形态批判分析框架。

一、意识形态与被结构的神话

要理解意识形态概念的复杂流变对传媒文化研究的影响,就必须对这一概念的谱系进行考察。一般认为,从法国大革命时期的哲学家特拉西发明“意识形态”(Ideology)这个术语开始,最早作为“观念学”的意识形态概念由于拿破仑的指责逐渐脱离中性定义而变为负面的“虚假”“煽动”之义,即“错误的、脱离政治生活实际的观念的主体”①。而在马克思称为其全部哲学的“诞生地和秘密”②的《精神现象学》中,黑格尔从经验的角度对人类社会意识演变的结构和层次进行了考察,分析了特定意识的表现形式对主体的歪曲教化作用,从而继续推动了意识形态概念的负面转向。这种负面的意识形态概念经历了19世纪各种观念的震荡,在马克思那里达到了批判性的顶点。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和恩格斯对费尔巴哈等德国青年黑格尔派哲学家所谓的“观念革命”提出批评,认为这种用词语反对词语的唯心主义哲学是一种脱离并歪曲现实社会关系的“意识形态”。③他们认为与青年黑格尔派的幻觉相反,不是意识决定社会现实,而是社会现实决定意识。意识形态概念在马克思的理论框架内带有鲜明批判色彩的“虚假意识”的内涵。要揭穿意识形态的虚假性,就必须从对现实物质关系的革命性改造入手。但在马克思的理论中,意识形态不仅具有批判意义,在革命的行动意义上,它不是指统治阶级的“虚假意识”,而是革命阶级的阶级意识形态。出于建设布尔什维克政权的需要,列宁极大地发挥了这一观念,从而深刻影响了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对列宁来说,“上层建筑的阶级性表现出来的革命性以及上层建筑的党性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是作为上层建筑的意识形态的最突出的功能”④。因此,尽管经典马克思主义明确强调了意识形态是社会物质现实的反映,但也预留了意识形态反作用于社会实践的空间。

进入20世纪后,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代表人物卢卡奇从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法出发,将自然与社会、存在与意识、主体与客体等二元对立范畴统一在社会“整体性”范畴之中,对“第二国际”的机械经济决定论和自然本体论进行批判,目的在于将人的历史存在的主体性置于马克思主义的本体论地位,从而提升人作为历史主体的能动性。卢卡奇强调历史是特定社会关系和社会结构的生成过程,在这一过程中,意识是“一种并不可少的、基本的组成部分”⑤。作为特定历史条件下主体意识活动产物的意识形态,成为一个重要概念:“随着资本主义的出现,随着等级制的废除,随着纯粹的经济划分的社会的建立,阶级意识也就进入了一个可能被意识到的时期。从此,社会的斗争就反映在围绕着意识,围绕着掩盖或揭露社会的阶级特性而进行的意识形态斗争之中。”⑥“虚假意识”的意识形态概念被描述性概念取代了,换言之,“意识形态”的真假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认识到意识在革命行动中的能动作用。一方面,必须对用部分代替整体性、物化关系取代人与人的关系,从而使主体丧失发现社会整体性的能力进而扼杀革命意识的意识形态进行批判。另一方面,无产阶级意识的形成是革命行动的重要前提。必须反对庸俗唯物主义的经济决定论轻视革命意识形态的倾向。

但以卢卡奇为代表的西方人本主义的马克思主义,在20世纪中叶遭到日益崛起的结构主义思潮的抨击。结构主义方法从语言学的基本原理出发,重新发现了一个所谓科学的马克思主义,对意识形态作出了截然不同的阐释。1916年,瑞士语言学家索绪尔的《普通语言学教程》一书出版,强调了系统的观点和语言的共时特性,语言被视为具有特定结构的形式关系体系。他对作为语言符号构成要素的能指和所指进行了区分和界定。但更重要的在于他指出了能指和所指结合的任意性和不可论证性。⑦从这一原理出发,语言实际上是一个斯多葛学派所谓的可言之物(能指)、心理表象(所指或概念)以及客观实在之间的语义三角关系。这意味着语言的实质不在于它与物质的同一性,而在于它所指涉的共时性价值。换言之,语言与现实的关系不是对应关系,而是通过抽象概念切割现实、使之结构化从而变为可理解之物的过程。“思想离开了词的表达,只是一团没有定形的、模糊不清的浑然之物。”⑧

二、文本的意识形态陷阱

三、结语

(本文系中国传媒大学科研培育项目“传播政治经济学与文化研究学派比较研究”〔项目编号:CUC13A25〕的研究成果。)

注释:

①[英]约翰·B·汤普森:《意识形态与现代文化》,译林出版社2005年版,第35页。

②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112页。

③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23页。

④陈杨:《列宁意识形态理论的文本考察》,《北方论丛》,2011年第3期。

⑤⑥[匈]卢卡契:《历史与阶级意识》,商务印书馆1999年版,第304、117页。

⑦⑧⑨[瑞士]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商务印书馆1980年版,第103、157、163-169页。

⑩[美]B·斯韦曼:《后现代主义、德里达和延异》,《哲学译丛》,2000年第3期。

(作者系中国传媒大学新闻传播学部传播研究院助理研究员)

【责任编辑:张毓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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