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今朝,蔡 星
(1.武汉大学 经济发展研究中心;2.武汉大学 经济学系,湖北 武汉 430072)
中国贫困根源的结构性分析与治理对策
王今朝1,蔡星2
(1.武汉大学经济发展研究中心;2.武汉大学经济学系,湖北武汉430072)
从本质上看,贫困的根源主要不是个人能力、权利的缺乏,而主要是由于贫困人口缺失必要的社会经济资源。摆脱贫困,无论是摆脱绝对贫困还是摆脱相对贫困,都是贫困人口的经济社会地位上升的过程。习近平总书记所讲的解决中国贫困问题不只是西方那种通过慈善、救济意义的反贫困,而是与中国社会主义制度相联系的实现共同富裕。从这个意义上看,中国存在的贫困既有历史的根源,也有现实的原因。要达到精准扶贫的目标就要找准贫困的根源。
贫困;本质;不公平;生产关系
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已有7亿多农村贫困人口成功脱贫,为世界反贫做出了重大贡献,但还有7000万人口生活在贫困线之下。习近平2015年提出了实施精准扶贫方略。然而,这剩余7000万人口的贫困原因必然是最深刻、最严重,因而也是最难以改变的。精准扶贫愿望的实现首先取决于政策设计与贫困问题本质的一致性。本文采用通常区分的绝对贫困和相对贫困这两类贫困,来分析中国贫困问题的产生根源,从而为系统的反贫困政策制定提供学术支撑。
中国虽然实现了快速的经济发展,脱贫速度也是世界最快的,但脱贫地区的分布主要与地区经济发展速度成正比。国家在努力实现社会主义共同富裕的道路上,经过战争、革命、建设、开放和发展,中国的经济发展水平总体上得到了显著的提高,但贫困问题依然没有扫除。中国的贫困分为绝对贫困和相对贫困。绝对贫困是指个人或家庭收入不足以维持其最基本的生存需要;相对贫困是指社会各阶层之间或阶层内部的收入差距,其收入水平在一定程度上低于社会平均水平。相对贫困容易导致绝对贫困,摆脱绝对贫困也可能陷入相对贫困。无论是哪种贫困的存在形式,其都有长久的历史原因和复杂的现实原因。
(一)绝对贫困的浅层原因:继承的贫困
众所周知,新中国成立之初,国家一穷二白。计划经济时期,许多地区在国家投资兴办大企业后,由于工业化而较快地摆脱贫困。例如,中部地区投资建成武汉钢铁公司和湖北十堰二汽,西部地区投资建设各类有色金属项目、能源项目、石油化工项目。但是,许多地区由于无法享受到国家投资、自身又未能自力更生,因而依然长期处于贫困状态。在改革开放后,一些地区凭借区位优势,享受到国家多种所有制并存政策以及对外开放政策的好处,率先实现了经济发展,从而摆脱了贫困,尤其是沿海城市对外开放带动了东部沿海地区的发展。但是,仍然有许多地区并没有享受到或者没有同等享受到这种政策的好处。例如,江苏苏北地区和广东粤北地区。至于云贵山区、少数民族地区、革命老区以及边疆地区等“老少边穷”的地方就更是如此。虽然,不可否认在这些贫困地区中会有一部分人凭借自身聪明才智或者资本等优势脱贫致富,甚至移居外地,但总体而言,这些地区依然属于贫困地区,是中国现行标准下7017万(截至2014年底,2015年底为5575万)农村贫困人口中的主要部分。如图1所示国家级贫困县的分布情况。
数据来源:根据2015年《国家扶贫开发工作重点县名单》整理得出。2012年中国扶贫开发领导小组公布标准,以人均年收入低于2300元人民币为国家级贫困县,少数民族地区和革命老区则相应调低标准。
图1反映出国家级贫困县主要分布在中西部地区,且呈现出集中连片的特点,在边远贫瘠的地区,深山、石山、高寒、黄土高原、地方病多发等地方,自然条件极端恶劣,资源贫乏。而在沿海的六个省份,则由于地理位置优势和政策扶持优势,经济发展状况较好。留守在“老少边穷”地区的人们是最贫困的群体。他们的收入主要来源于农业生产收入和国家的转移支付。农业收入就是农民自己承包土地进行种植生产的收入,国家转移支付就是依靠国家税费补贴。对主要依靠农业生产收入为主的农民而言,其贫困主要源于土地制度。就当前的农村环境看来,农民的土地分散、狭小,生产资料的价格又不断上涨,农产品价格相对稳定,农民从农业生产收入中获得提高的空间有限。马克思认为小块的土地制度是造成农民贫困的根源,小块的土地和农民分布松散,没有集合力,容易造成经济上和政治上的压迫。有限的生产资料、劳动力和科学技术使得农业生产率难以提高,农民收入也就难以提高。中国是几千年的农业大国,农村的生产方式和组织形式会受到历史继承性的约束。
在二元经济体制下,最大的资源就是土地,但优质的土地资源稀缺且以家庭为单位分散,土地“撂荒”“闲置”的现象多,将土地集中进行规模化、专业化的现代农业生产不仅仅是需要资本的投入,更需要政策的配合和懂技术、懂管理的现代高素质农业人才来经营管理。在农产品价格保持相对稳定、生产成本不断提高、利润空间增长有限的情况下,试图依靠私人资本自动投入到长期的复杂项目中,是不可能变革生产关系、提高技术水平、改善管理水平的。此外面对这种极端贫困的经济状况和恶劣的自然条件,私人资本个体也没有足够的资金规模和实力来解决如此困难的情形。解决农村和边远地区的贫困需要依靠政府、依靠国有企业、依靠国有资本投资才能解决最贫困人口的生活困难。国家要协调各个地区的经济发展速度,经济增长没有覆盖到的贫困地区需要着重发挥政府投资的刺激作用,给贫困地区创造经济增长动力。
(二)绝对贫困的深层原因:组织的缺失和异化
1.组织的缺失:农业生产体系中的贫困
众多研究强调了工农业产品价格的剪刀差,把它作为中国农村地区贫困的原因。这其实只是中国农村地区贫困的一个条件性因素。一些地区的实践表明,通过有效地组织,可以实现经济的发展。比如,河南林县(今河南省林州市)红旗渠的建成,解决了近60万人和37万头家畜的吃水问题,54万亩耕地得到灌溉,粮食亩产由红旗渠未修建初期的100公斤增加到1991年的476.3公斤,大大提高了农民的生活水平和收入水平。红旗渠被林州人民称为“生命渠”“幸福渠”。红旗渠的出现是林州人民发扬“自力更生、艰苦创业、自强不息、开拓创新、团结协作、无私奉献”精神创造的一大奇迹,全长1500公里的红旗渠,结束了林州十年九旱、水贵如油的苦难历史。
从红旗渠的成功经验中,我们可以看到很多难以脱贫的地区未能有效地组织起来实现经济发展的事实。缺乏集体组织的零散农户不可能凭借个人单薄的力量改变自身贫困的大环境,摆脱各方面自然条件的限制。在国家投资未能涉及的地区,这些地区的人民应该主动组织起来,实现经济发展,摆脱贫困。中国集体经济这一制度模式是适合落后零散的贫困地区情况的。贫困地区实行集体主义经济制度可以有效地提高资源利用率,防止资源浪费;可以实现科学管理,提高生产效率;可以集中人力物力财力解决个人力量无法处理的大事。然而,虽然有些农村地区建立了集体经济,但并没有正确地遵循规律办事,也就摆脱不了贫困。
2.组织的异化:现代生产体系中的贫困
一些贫困可能在统计指标中无法反映出来。比如,20世纪90年代的“国退民进”政策或许有着正当的目的,但国有资本退出竞争性行业也好、抓大放小也好、三年脱困也好,都导致大量工人下岗。而这些工人难以再就业,不得不由自己的家庭来赡养,或依靠各种非公有的经济活动谋生。这是由于经济组织在政策作用下的异化所导致的贫困的产生。
“国退民进”政策的实行规模过大、速度过快,必然会导致国有资产的流失成为大概率事件。从我国的社会主义的国家性质来看,理论上国有资产是国家权力支配的全民所有的资产,国有企业的资产和利润对全民的生活发展有重要作用。表面上看国有企业获利多少,国有资产的去留和普通百姓没有很大的关系,但实质上每个人的利益都与其息息相关。国企资产或国企利润在关键时刻会用来填补养老金缺口或用于国防军工、科研教育、环保水利等与民相关的公共事业上。*国企资产、利润用于全民公共事业。即使存在腐败现象,也可以通过依法查处追责加以校正。国企改革过程中国有资产的流失就意味着每个普通百姓利益的流失。虽然私人企业、民营企业的蓬勃发展增加了整个社会的经济发展活力,现代的企业制度、生产体系得以建立。但是,我们不能忽视的是这样并不一定会使每个百姓都从中受益。在“国退民进”的过程中,利益受损最大的无疑是广大的国企工人阶级。组织的改革异化会导致一定数量的工人被迫失业,陷入贫困。
除了历史问题遗留下来的绝对贫困,在经济的发展过程中也不断出现了很多相对贫困的现象。相对贫困的产生与政府政策制度的安排有着一定的关系,也与不同阶层的利益矛盾和不公平的财富分配有关系。
(一)偏向城市政策作用下的工农相对贫困
在计划经济时期,中国通过计划手段来给城乡分配医疗、教育、就业、生活物品等等各方面的资源。比如,农村的经济剩余由政府统一收购再供给城市,农业产品以“剪刀差”的价格向城市输入,对城市工业化的发展起到重要作用。结果,虽然扶持了工业化发展,但农村发展滞后了。改革开放后,农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实施只具有短期的农业增长效应,并没有根本性地解决城乡差距。随着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商品化、市场化的不断深入,城市相比农村的优势凸显,农村又陷入相对贫困之中。农村中剩余的劳动力大量流入城市中,但城市化显然不足以给农民工以足够的收入。
城乡之间不同地区的环境不同,面临的要素禀赋条件也不同,政府制定政策的倾向或是制度必然也会有差异,因而不同的人群追求财富的自然条件、政策条件、自身能力条件也会不同,从而使得不同人群的贫富程度差异化。好的政策倾向或制度安排会有利于受益人群的收入提高,即使自然条件不一定很好也可能促进当地发展。反而,不好的政策或制度安排会有损于一部分人群的利益,即使自然条件很好也可能因政策制度不适而妨碍发展。不平等、不公平的体制机制会直接或者间接作用于与普通百姓生活最为相关的方面,进而影响人们的收入状况和提高收入的能力或机会。医疗、教育、卫生、养老等政策长期以来是向城市倾斜,好的资源都向城市流入,户籍隔离导致农村贫困人口难以向城市转移,难以同等地享受到城市生活的各项福利。农村人口在社会经济关系中长期处于弱势地位。农村经济发展落后会造成贫困,但是即使农村经济有快速的发展,倘若没有有效的保障和经济公平仍然也不能避免农村一部分人口陷入贫困。
(二)利益矛盾下的相对贫困
1. 雇佣资本与劳动收入的矛盾
资本与劳动在经济活动中两者既相互结合又相互竞争,在双方不断的博弈中希望提高自己的地位。表面上劳资双方平等的契约下却隐含着资本优势所带来的不平等性、不公平性。马克思认为所有制结构决定了资本和劳动的不同角色,当资本和劳动力量不平衡时,收入分配就会偏向于资本,资本报酬率高于劳动报酬率。在新古典经济理论中,总是假设市场完全竞争与规模报酬不变,这时资本与劳动两种生产要素的地位对经济生产而言是一样重要的。无论谁雇佣谁,两者都是出于同等地位,是一种公平有效的生产组合方式。产品的总价值就是不同生产要素组合的报酬之和。可是在实际经济活动中,资本与劳动的丰裕程度并不是一样的,资本与劳动相比更具有稀缺性,资本的地位高于劳动,通常都是资本雇佣劳动。这样一来就使得资本收入高于劳动收入。由于市场并不是完全竞争的,往往存在着信息的不对称,资本家凭借在市场中对资本的占有,有权利索取更多的剩余价值,而劳动者只是以出卖自身的劳动力来获得相应的劳动报酬,并且还要依附于资本的雇佣,随时都有失业的风险。
像中国这样的发展中的人口大国,一直以来都存在着“重资本、轻劳动”的现象,资本要素报酬大于劳动要素报酬,且呈现差距扩大的趋势。随着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多种所有制并存,私有制对雇佣关系和“剩余价值”的分配产生了不利的影响。造成贫困的原因之一在于雇佣资本与劳动收入的不平等,这些不平等、不公正极易被契约的技术性和法律规范性所合理化,使不平等的基石稳固,造成以劳动收入为生的工人和农民越来越贫困,弱势群体难以撬动不平等的基础。
2. 资本规模差别下的投资机会和投资收益的差距
资本的规模大小不同其收益率也不会相同,最富裕的阶层掌握大规模的资本,其收益率通常会高于那些资本规模较小的所有者。如此一来就会自动导致资本收入分配的两极分化,穷者越穷,富者越富。因继承遗产、掌握权力、占据垄断地位或者其他原因而拥有大规模资本的个人或集团更能顺其自然地享受高收益。托马斯·皮凯蒂认为资本收入的不平等逐渐扩大其根源在于,从长期来看资本的收益率大于经济增长率。这也意味着市场经济不可能自发地调节收入不平等。[2]就理论而言,资本的规模越大,资本投资收益率会降低,但这一过程非常缓慢。资本收入报酬的不平等在一定程度上就加剧了居民收入的不平等。没有大规模资本的普通人群就无法享受到资本的高收益,就会越发贫困,贫富差距扩大。除此之外,在现实经济活动中,由于资本具有相对稀缺性,各国各地方都会竞争以获得资本,政府会对资本投资提供各种优惠政策,越是大规模的资本投资优惠幅度就会越大。从长期来看,资本就会不断地增值,越是大规模的资本其势力就越大,地位就越高,就会逐步侵占小资本的利益空间。不同的资本规模之间的矛盾可能最终会引起社会冲突。
虽然从经济发展的历程中来看,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经济发展、GDP提高,劳动者的名义工资与实际工资都有大幅度增加,但这并不能说明劳资双方就公平了。因为任何劳动力工资的提高都会被资本以价格上涨的形式所“攫取”。与房地产价格、医疗费用、教育成本、社保费用的大幅上涨相比,劳动力工资的提高显得无济于事。从交换关系看,医疗、教育、社保、住房四大领域形成核心消费之后通过高价格对消费者施加了奴役(龙斧、王今朝,2009)。在中国过去几年里,房地产价格持续快速上涨,失控的房产价格进一步拉大了贫富差距。富裕阶层有资本快速进入房地产市场,大量资本的涌入导致房地产价格的畸形上升。富裕的人可以利用资金参与房地产、金融等各种投资获得高收益,而一般收入人群不仅承担不起高额的房价,反而会因为地产投资被迫拆迁搬家。拥有大规模资本的个人或者集团有条件把握住房价高速上涨的机会,变得越来越富;而低收入阶层可能面临着强制拆迁、居无定所的生活,耗尽储蓄或债台高筑。普通收入阶层的百姓因受到房地产、医疗、教育等必须消费项目价格的上升而变得相对贫困了。
3. 在劳动收入差别下的相对贫困
对劳动者而言,在收入的初次分配中,存在着很多不平等的竞争手段,比如垄断企业的高收入。垄断企业因其享受垄断的资源,占据高份额市场,挤占了其他企业的资源、剥夺了其他企业的机会,因而更容易获得高额利润,垄断企业员工的收入也通常高于其他非垄断企业。有些劳动者的收入高只是因为其进入了一个更好的行业、更好的企业,而并非劳动者的个人劳动贡献就大于其他非垄断行业的劳动者贡献。相同素质的劳动者进入不同性质的企业,即使劳动量、工作性质、岗位相同,垄断性质企业的工资水平、福利待遇绝对高于非垄断企业或私人企业。在收入的再分配过程中,再分配的手段与功能没有得到充分发挥。对高收入者的收入调节不足,对低收入阶层的保护补助不够。政府没有有效地调节收入分配并实现有力的转移支付,导致社会收入差距扩大,贫富悬殊,穷人始终难以摆脱贫困。
更为严重的是在高收入人群当中不免有些人的收入来源不合法。从生产关系看,雇佣关系的广泛出现,带有封建色彩的官商勾结,不同利益集团的产生使贫富差距拉大。灰色收入、黑色收入、腐败收入在垄断行业、政府单位中一直存在,以权谋私、官商勾结的现象难以避免。通常腐败官员不只是个人的单独行为,而是会牵涉一系列人的腐败行为,整个利益链条上的人利用手中所掌握的权利、享有的社会地位来掠夺社会财富。这极大地破坏了市场公平竞争的环境,让政府公信力下降。如果对这类非法收入不严厉打击,不仅收入差距会扩大,更会让贫困人口没有公平公正的发展空间,生活更加艰难。
综上所述,城乡收入差距、投资回报差距、劳资报酬差距等因素造成了我国的相对贫困。图2综合解释了中国相对贫困的形成原因。在中国经济迅速发展的背景下,仍然存在着一些潜在的不合理的制度政策,不同阶层的利益没有得到合理的分配,造成了贫富差距扩大,相对贫困人口增加。
从中国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来看,有新中国成立之前封建奴隶制度、官僚买办、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下的私有制经济所导致的广大普通民众的贫困;有新中国成立初期,生产力落后、经济基础薄弱、社会满目疮痍所产生的社会物质贫困;有改革开放之后,经济市场化的加深导致了社会分配制度的不平等、不公平而产生的部分人口的贫困;而与此同时,当一部分人通过官商勾结、贪污腐败等不合理的、非法的手段获取超额收入后,其他人的收入、资源或是机会就会相对减少。在中国这样一个人口最多、人均资源少、劳动密集型产业居多的社会主义国家中,仅仅用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反贫困方法来解决贫困问题是不行的。在中国,即使对贫困人口提高财政补贴,加大慈善事业的发展投入也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贫困问题。提高收入、增加补贴、加大保障力度也不能弥补家庭主要消费领域的成本的快速上升。在关乎民生的教育、医疗、住房、社保的重大消费支出领域,价格的超常增长加重了居民的生活成本。简单数字的收入提高掩盖了家庭实际消费支出的增加,其生活质量并未提高反而变得更加贫穷。
(一)脱离绝对贫困,发挥集体主义优势
由于自然条件的限制,历史问题遗留下来的绝对贫困地区,确实需要在脱贫之初有国家政策的对口扶持,帮助他们从绝对贫困的困境中脱离出来。但是脱离绝对贫困之后是否就会一定富裕起来,并且不再返贫呢?这就不是简单扶贫政策可以解决的问题了。
贫困的解决要将自助、互助、他助等多种形式相结合。国家财政补贴、政策倾斜、提供技术指导、提供管理人才等方式只能从表面上在一定时期内帮助贫困地区脱贫,一旦脱离了这些政府的辅助,贫困地区是否有自生脱贫致富的能力就取决于其内在的组织生产能力。贫困地区人民首先要将自助、互助、他助相结合,尤其是要提高自助能力。在国家资金、政策还没有照顾到的地方,贫困地区的人民应该有效地组织起来,形成凝聚力,充分发挥集体主义的团结力量,提高资源的利用效率,改变贫困的生存环境。其次,由于在中国贫困地区、贫困县呈现出集中连片的特点,贫困地区之间可以互帮互助,这样可以有效地克服单个贫困县力量薄弱的劣势,有效整合贫困地区的资源优势,发挥集体主义能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优越性。
(二)脱离相对贫困,构建公平平等的经济秩序
中国要解决贫困问题是要与中国的社会主义制度相联系的,解决贫困的目的是为了最终实现共同富裕。因而消除中国贫困的内在要求就是要以公平、平等、正义为必备条件。其中解决贫困、缩小贫富差距的根本是要经济平等。事实上,穷人与富人的差别不仅仅是表面上财富的差别,内在里更是利益矛盾的差别。
如果一个社会存在着不公平、不平等的经济秩序,即使社会财富急剧增加,也会造成深刻的社会矛盾,富人阶层和穷人阶层的矛盾、企业所有者与被雇佣劳动者的矛盾、权贵阶层和普通市民的矛盾,在没有解决社会矛盾根源之前,就不可能真正地实现公平、平等、正义,就不可能解决贫困人口的困难。工人和农民等贫困人口相对于私人资本家和权利阶层没有应有的政治权利、经济地位,他们始终是弱势群体。短暂的失业保障、社会救助只能解决一时的贫困问题,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弱势的政治经济地位。贫困人口的穷不可能只用事后的救济补贴解决问题,提高贫困人口的地位,建立平等公平的经济秩序,才能从根本上解决大多数人的贫困问题。
(三)健全社会保障机制,提高社会保障水平
在很多地方,经济虽然发展但也不能够完全减少贫困,需要政府建立健全社会保障制度。无论是人们由富变贫,还是由贫变富,都需要良好的保障机制。养老保险、失业保险、医疗保险等的全面建立,能够减少人们在经历重大变故时陷入贫困的概率。同时,有了更多更全面的保障,人们能够更放心大胆地寻找致富的道路,不至于因可能面临风险而失去更多的致富机会。对于正处于贫困的人口来说,社会保障就犹如一个兜底的机制,能够为贫困人口提供基本的生存需要,避免恶劣性的贫困事件的发生。随着社会经济水平的发展,需要缩小相对贫困,不断提高保障水平,构建一个和谐稳定的社会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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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左安嵩〕
Structural Analysis of the Sources of Poverty in China and Research on Countermeasures
WANG Jin-zhao1,CAI Xing2
(1. Center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Research and Economics Department, Wuhan University,Wuhan 430072, Hubei, China;2. Economics Department, Wuhan University, Wuhan, 430072, Hubei, China)
In essence, the source of poverty is not the lack of personal ability and power, but the lack of necessary social and economic resources. Whether absolute poverty or relative poverty, getting rid of poverty is a process of rising economic and social status of the poor population. General Secretary Xi Jinping said the solution to the problem of poverty in China is not just the kind of anti-poverty through charity or relief, but the realization of China’s socialist system to achieve common prosperity. In this sense, the existence of China’s poverty has both historical and realistic reasons. In order to achieve the goal of accurate poverty alleviation, we must identify the root causes of poverty.
poverty; essence; unfair; production relation
王今朝(1972—),男,河北新乐人,武汉大学经济发展研究中心教授,经济学博士,主要从事中国社会经济发展的战略决策科学性研究;
蔡星(1990—),女,湖北武汉人,武汉大学经济系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经济理论与政策实践研究。
D669.3
A
1006-723X(2016)09-003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