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俊煌,蔡加福
(1.中共福建省委党校产业与企业发展研究院,福建福州350001; 2.中共福建省委党校工商管理教研部,福建福州350001)
国家经济安全视阈下印度洋与中国“海丝”倡议
蔡俊煌1,蔡加福2
(1.中共福建省委党校产业与企业发展研究院,福建福州350001; 2.中共福建省委党校工商管理教研部,福建福州350001)
“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倡导在自由贸易中共建“和平之路”,在印度洋沿线主要涉及南亚、东南亚和西亚等一些国家,正为美国“印-太再平衡”战略所重点关注。从国家经济安全战略高度看,中国“海丝”在印度洋区域存在国际贸易最大海洋通道安全、能源进口安全、与沿线国家经贸合作安全等国家利益诉求,但正面临国际非传统安全问题和地缘博弈所构成的新战略性安全挑战。从战略层面提出构建多元新型大国关系、再平衡美国“印-太”战略、多元化能源进口通道、加快两大“经济走廊”建设、实行“远洋积极防御”、发挥多边金融组织所蕴含共同安全机制和共建印度洋区域的共同安全秩序等七大护航中国“海丝”的国家安全对策。摒弃“零和”思维,倡导共同、综合、合作与可持续的新安全观,共建“命运共同体”,是破解印度洋安全困境的中国智慧。
国家经济安全;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印度洋;共同安全
习近平主席在2013年10月访问印度尼西亚时,提出共建“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重大战略构想,欢迎各国搭乘中国发展“快车”与“便车”,顺应沿线各国共创、共享“和平红利”“自由贸易红利”的愿望。2015年3月《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正式发布,宣告“一带一路”进入了全面推进阶段。相对基于经济新自由主义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TPP)和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协定(TTIP)而言,“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简称中国“海丝”)旨在为沿线各国提供包容性更为巨大、兼顾不同发展阶段、优势互补的共同发展平台,依托深厚历史渊源和人文基础将快速发展的中国经济同沿线国家的利益结合在“区域经贸一体化”和“合作共赢”的愿景之中,形成利益共同体、责任共同体和命运共同体。海上丝绸之路是东西方国际贸易驱动下的“文明交流之路”与“和平之路”,秉承并弘扬“和平合作、开放包容、互学互鉴、互利共赢”的丝路精神,倡导在自由贸易中共建“和平丝绸之路”。
安全和发展是中国“海丝”的两翼。“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重点方向有两条:一是西线,从中国沿海港口经南海、印度洋、地中海延伸至欧洲;二是南线,从中国沿海港口过南海到南太平洋。从沿线国际安全情况看,西线路线长、总体安全形势复杂,其中印度洋约占西线2/3的比例,印度洋区域的安全局势事关中国“海丝”与沿线的南亚、西亚和东南亚等国家经贸合作的安全,事关中国国际贸易最大通道、海外经济命脉和国家能源的安全,事关推进“海丝”战略的国际安全环境;南线安全形势较好、安全格局相对稳定。随着美国“战略东移”和“印-太再平衡”战略的实施,印度洋区域日益成为当今全球地缘政治博弈的热点区域。美国重拾地缘政治手段阻滞亚洲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遏阻中国“一带一路”的欧亚非经济一体化倡议。例如,美国利用钓鱼岛争端瓦解了中日韩自由贸易区、利用南海争端企图瓦解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1]当今,中国“海丝”在印度洋沿线风险频发,如斯里兰卡经贸合作的波折、缅甸密松水电站和莱比塘铜矿项目的搁浅、“中巴经济走廊”连续爆发巴控克什米尔民众抗议、也门战乱、IS渗透东南亚,等等。为此,中国要直面印度洋日益凸显的非传统安全威胁和新战略性安全挑战,站位国家经济安全的战略高度,研判印度洋安全局势对中国“海丝”战略构想的影响,寻求对策来维护中国在印度洋区域的国家利益,探索与沿线各国在“自由贸易”和“区域经济一体化合作”中共同打造“和平丝绸之路”,为重构海洋经济安全新秩序贡献“中国方案”。
(一)文献简评
学界对中国“海丝”进行了多学科、多视角的研究。第一阶段着重于中国“海丝”的整体概念、顶层设计和宏观层面作用的研究。有大量文献,主要从国际政治学或国际经济学或宏观经济学的视角剖析中国“海丝”的内涵、目标及其重大意义等。例如,林宏宇根据国际关系理论剖析中国“海丝”的意义[2];李晓等从地缘政治视角进行研究。[3]第二阶段着重于从区域经济学或产业经济学的视角论证国内相关各区域嵌入中国“海丝”的历史溯源、区位优势、作用和未来作为。如杜旸等综述了“一带一路”的深刻内涵及其对中国外交的影响。[4]第三阶段着重从国际政治经济学、国际关系理论和经济管理学的视角进行中国“海丝”沿线区域和国别的研究,其中区域和国别的风险评估、应对成为当前研究的重点和难点。仅就印度洋与中国“海丝”风险和应对的研究看,总体研究文献相对较少,国内学界主要体现于两个方面:一是关于中国在印度洋的安全困境研究。例如,石志宏等对印度洋海上安全研究开展综述[5];刘思伟等利用安全化理论评估中印两国围绕印度洋海上安全的互动关系[6];韦健锋从地缘的视角研究中国与印度在缅甸的地缘利益碰撞[7];杨思灵等关于印度在“一带一路”的角色扮演及挑战进行分析。[8]二是关于中国“海丝”风险与应对的研究。李骁等就中国“海丝”的整体风险与应对进行研究[9];穆希布尔·拉赫曼等从中国与南亚国际关系的视角研究对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影响[10]32;胡志勇研究印度的“印度洋战略”对中国海上丝绸之路建设的影响。[11]但是,将印度洋安全困境与中国“海丝”结合的研究不多。例如,甘均先对中美印围绕新丝绸之路的竞争与合作进行分析研究[12];国际问题专家王义桅教授对“一带一路”进行权威解读。[13]而从国家经济安全的战略高度进行研究的则更为鲜见。从现有的研究文献看,由于印度洋安全困境的复杂性及其海权博弈主体的多元性,若仅就国际经济治理层面理解和应对中国“海丝”的印度洋安全困境,显然无法系统破解。为此,从国家总体安全的战略高度审视和剖析中国“海丝”在印度洋所面临的新旧安全挑战,旨在寻求更为系统性的战略对策。
(二)问题提出:中国“海丝”在印度洋的安全悖论
中国“海丝”在印度洋存在安全悖论。中国“海丝”倡导更加公平的海洋秩序和“合作安全”“共同安全”“可持续安全”的愿景,旨在为沿线各国提供包容性巨大的共同发展平台,形成利益共同体、责任共同体和命运共同体。在国际上,中国“海丝”受到沿线不少国家的热烈响应和支持,但在外国舆论、国际学界和国际关系实践中也遭到无意或有意的曲解,尤其在印度洋区域的“曲解”加深了中国与一些沿线国家间的战略互疑,不利于中国“海丝”在印度洋的安全环境,不利于中国“海丝”的稳步推进。例如,中国“海丝”被美日曲解为其所发明的所谓“珍珠链”战略的新说法,是中国对印度的海上围堵,并且为印度的一些智库人员所接纳,如新德里政策研究中心战略研究教授Brahma Chellaney正持此观点。[14]又如,印度外交部下属智库印度世界事务委员会的研究员Rahul Mishra认为,中国“一带一路”的倡议,一半是出于经济原因,一半是出于国家安全的考量,其中海上丝绸之路更多是中国想在国际上扮演更重要的角色。[15]
中国“海丝”被妖魔化成印度洋版的“中国威胁论”,在一定程度上已导致印度对中国“海丝”的战略应对,加剧了中国在印度洋区域的安全困境。对此,中国学界无法忽视并且不能回避,一味设法淡化中国“海丝”的战略意旨,只会加大战略互疑,于事无补。相反,本研究直面问题,站位国家经济安全的战略高度将中国在印度洋区域不断上升的国家经济安全诉求讲清楚,进而在国家层面的战略对话中增信释疑并寻求国家间利益的最大公约数,为区域安全合作机制建设奠定基础。
国家经济安全诉求的清晰表达是寻求国家间利益最大公约数、促进国家间战略互信和理解的前提。从国家经济安全的战略高度看,中国“海丝”在印度洋区域的国家经济安全诉求主要体现为以下三个方面。
(一)拓展国际经济安全新空间
拓展国际经济安全新空间是新时期中国国家经济安全利益所在。通过“共商、共享、共建”的方式推进“五通”,与中国“海丝”沿线国家加强经济合作,优势互补,合作共赢,共同打造国际经济安全新空间,形成利益共同体。这是新时期维护中国国家经济安全利益所在,其逻辑在于:一是源于华尔街的金融危机的影响非常深远,全球经济仍处于下行期,中国因过高的对外贸易依存度,经济增长受到国际市场萎缩的影响尤其严峻。二是美国为了自身的绝对安全,实施“亚太再平衡”战略压缩中国经济安全的国际空间。一方面美国推行将中印等新兴经济体排除在外的“TPP”,被喻为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的“经济版”,显然在于压缩中国经济发展的国际空间,阻滞中国经济的发展和中国复兴的速度,维护美国作为守成国的世界霸主地位;另一方面美国在军事上实施“亚太再平衡”战略,通过与日澳菲等国结成军事同盟,插手中国东海钓鱼岛和南海主权等来扰乱中国周边安全秩序,恶化中国经济发展的东北亚和东南亚等周边环境;三是中国的优势产能和建造能力可与“海丝”沿线国家实现优势互补、合作共赢,推动区域经济合作,打造共同发展的平台。过去10年,中国企业对沿线国家的直接投资额年均增长44%;中国与“海丝”沿线国家的进出口贸易额年均增长18.2%,占中国对外进出口贸易总额的比重从14.6%提高到20%。目前“海丝”沿线区域人均GDP只有全球平均水平的一半,发展潜力巨大,凸显为全球经济增长的主引擎之一。[16]
(二)保障印度洋国际贸易通道安全和国家能源安全
印度洋航道扼守中国的贸易、能源和战略生命线。受亚洲经济崛起驱动,印度洋正超过大西洋和太平洋成为世界最繁忙和最具战略意义的贸易走廊,世界1/3的大宗商品和约2/3海运石油经过印度洋。[17]中国的对外贸易发展和能源安全都要求印度洋海上通道安全畅通。中国“外向型经济”发展至今,形成“两头在外”“大进大出”的格局。据中国统计年鉴数据测算,对外贸易依存度在2014年高达41.6%。中国对外贸易的90%都需要经过海上通道,尤其是原油、铁矿石、煤炭等能源资源进口严重依赖海运。以中国2012年原油进口为例,通过海运进口额占总进口额的90.37%,其中80%左右要经过印度洋和马六甲海峡。预计2020年中国进口石油将占总需求的66%以上。同时,在印度洋修建经过缅甸和巴基斯坦的两条输油管道,可减轻对马六甲海峡、龙目海峡和望加锡海峡的依赖,但仍无法取代海上能源供应线。中国只能寻求扩大与其他国家的海上合作,以保证通道的可选择性。[18]因此,确保印度洋海上贸易通道安全和能源安全事关中国经济安全的命脉。
(三)维护中国海外利益安全:公民安全与投资安全
中国企业和中国资本正处于“走出去”阶段,中国海外利益安全问题愈来愈凸显。一是中国在印度洋沿岸的投资常因东道国政局动荡或其他政治原因而面临风险,如缅甸政局动荡、斯里兰卡新政府上台都导致中国所投资的相关项目至今搁浅而受损。二是随着中国海外利益的增加,中国公民遇到法律麻烦或被绑架等事件也在增加,尤其是在冲突地区。正如2015年7月27日《华尔街日报》所称,“随着中国的全球足迹拓展,中国人在海外的风险也在上升”,索马里的爆炸袭击印证了中国人在国外面对的风险日益增长。
2013年4月16日公布的中国《国防白皮书》,首次提出维护中国的“海外利益”。2015年5月26日发布的《中国的军事战略》白皮书首次明确提出要加强海外利益攸关区国际安全合作,维护海外利益安全。中国在维护海外利益安全时,把自身利益与各国人民的共同利益统一起来,致力于为国际社会提供公共安全产品。
中国“海丝”战略所面临的印度洋总体安全格局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印度洋固有或长期性的安全挑战,这主要缘于非传统安全威胁的猖獗海盗和频繁的恐怖袭击,以及印度洋沿岸国家大多政局动荡,素有“不稳定之弧”之称;二是中国“海丝”战略引发印度洋的新安全挑战,主要是大国在印度洋的地缘战略利益之争,包括印度在印度洋不断膨胀的地缘政治经济利益和美国的“印-太再平衡”战略;三是中国“海丝”战略引发的新安全挑战又反作用于印度洋固有或长期性的安全挑战,固有安全挑战和新安全挑战的叠加和相互作用,加剧了中国“海丝”战略在印度洋的安全风险。
(一)印度洋的长期安全挑战
印度洋的固有安全挑战具有长期性:一是体现为非传统安全威胁的猖獗海盗;二是体现为传统安全威胁的印巴之争所引发的不稳定的地缘政治格局。
1.非传统安全威胁——海盗和恐怖主义等。在印度洋海域和沿岸,海盗和恐怖主义日益成为凸显的非传统安全威胁。印度洋是海盗非常猖獗的地区,是武器、毒品走私的重要海域,涵盖从撒哈拉沙漠到印度尼西亚群岛。据国际海事组织发布的“1984~2013年全球海盗活动的地区分布及变化趋势”显示,2010年之后,全球海盗活动总体数量出现持续下降趋势,但是东非、印度洋、南海等地区的海盗活动数量较多且增长快速。因此,海盗活动对中国“海丝”在印度洋沿线的建设构成巨大的安全风险。为此,中国等国家纷纷派军舰到亚丁湾和阿拉伯海海域护航。海盗活动者只是为了取得赎金或劫掠货物,而恐怖主义行为具有鲜明的政治目的,这是二者的最大区别。从东非、中东、西亚、南亚至东南亚的印度尼西亚,形成一条弧线,被称为“伊斯兰之弧”,弧线上集中着20多个伊斯兰国家,居住着10多亿穆斯林人。由于弧线上国家大多存在不同程度的民族和宗教斗争、内乱,并且宗教极端势力的“恐怖袭击”频繁,又被西方国家称为“恐怖之弧”。尤其是2014年6月以来,伊斯兰教逊尼派极端组织“伊斯兰国”(ISIS)成为全球恐怖主义的新骨干力量,在中东受到沉重打击后,余下力量更易分散到弧线上其他伊斯兰聚居的国家。恐怖主义的扩散和“独狼”袭击无疑会大大加剧中国“海丝”在印度洋区域推进的安全风险。
2.政局动荡威胁——“不稳定之弧”。中国“海丝”的印度洋沿岸国家大多政局动荡,而且国家治理能力普遍有限,安全风险凸显,成为“不稳定之弧”的主因。尤其是近年来发生在中东北非的“颜色革命”、也门战乱、缅甸内战、叙利亚战争等持续动荡,更加剧了印度洋沿岸各国的政局不稳定态势。造成不稳定的原因主要在于历史上宗教冲突遗留下的积怨、美国等西方势力的干涉、国家治理能力欠缺和国家现代化转型障碍重重等。这些国家国内政治派系和利益集团众多,对华关系的观点和立场差异性大,一旦国内政治动荡或处周期性选举时,对华政策经常大幅波动,进而影响其与中国的经贸关系和投资合作项目的进展和安全。
中国“海丝”沿线国家局势的稳定与否,事关中国“海丝”相关合作的安全和顺利推进。中国“海丝”沿线国家国内局势动荡所带来的安全风险主要表现为:一是破坏“海丝”沿线国家的经济安全环境,使投资、贸易和金融等合作项目充满不确定性。二是威胁或造成中方人员的生命、财产安全。例如,2015年1月也门战乱威胁中国公民生命安全,迫使中国派出军队营救;2015年缅甸内战威胁中国在缅的进口油汽管道安全,同时,缅甸全国大选刚结束,仍处于政治转型期,国内民族矛盾、中央与地方分权等使得投资环境恶化,从中国投资的莱比塘铜矿、密松电站到中缅铁路,可谓一波三折乃至搁浅。三是无暇响应中国关于共建“海丝”的倡议。动荡局势长期得不到缓和的国家,自然会把维护政权巩固和国内社会稳定作为主要关注点。四是影响与海上丝绸之路接轨时的执行力。例如,孟加拉国、斯里兰卡、马尔代夫等国家由于缺乏足够的国内政治共识,且受到地缘和外交的强大压力,虽然已正式表示合作意向,但是执行时举棋不定。[19-20]
3.传统安全威胁——印巴之争等引发不稳定的地缘政治格局。从传统安全威胁看,印度洋沿岸一些国家之间因地缘博弈、历史纷争、经济竞争、民族分歧、宗教冲突等原因,存在不少矛盾和冲突,且短期之内都难以彻底解决。这些都对中国“海丝”的推进产生不容忽视的安全挑战。从印度洋沿岸的地缘政治格局看,印巴之争是主要矛盾,导致南亚地缘政治格局的不稳定。印度和巴基斯坦作为南亚的两个大国,从英殖民地独立以来,长期存在宗教、领土、核军备竞赛等矛盾和冲突,历史积怨深。
(二)中国“海丝”引发印度洋的新战略性安全挑战
大国在印度洋的地缘政治经济博弈凸显印度洋的新安全挑战。在中国提出“海丝”战略之后,引发现有海上强权的担忧与疑虑,尤其是作为全球性大国的美国和作为地区性大国的印度加强了对印度洋的地缘战略布局和控制,旨在防范中国。同时,日本和澳大利亚也加大关注和介入力度。这无疑加大了中国推进“海丝”的难度和战略性安全挑战。
1.印度不断膨胀的印度洋地缘政治经济利益。印度凭借快速增长的中等规模经济体量和居于南亚次大陆核心的地缘优势,在印度洋区域的政治经济利益诉求不断膨胀,地缘战略的排他性日益凸显,是唯一仍对中国“海丝”倡议持怀疑态度乃至防范的重要沿线国家。一方面,从地缘战略取向看,印度的印度洋战略思维核心是致力于获取战略领导地位,本能上坚决将域外大国排除出本地区。[21]21基于不断增长的经济实力和海上军事力量,崛起中的印度战略取向由大陆战略观转向更加重视海权,“要把印度洋变成印度之洋”[22]。近年来,印度在印度洋地区要求获得战略利益的范畴要宽泛得多。印度国防部描述的“印度安全环境”已从西部的波斯湾扩展至东部的马六甲海峡。[23]2007年6月,印度外交部长普拉纳布·慕克吉(Pranab Mukherjee)将印度海上利益的主要区域描绘为:“北起波斯湾,南至南极洲,西起好望角和非洲东海岸,东至马六甲海峡……和印度尼西亚”[21]17。当今,印度正加紧构建印度洋海上军事力量和安全提供者角色,虽短期内无法改变美国在印度洋的强大存在,却想限制中国海军的手脚。[24]另一方面,从地缘战略行为看,为达到独霸印度洋的战略目标,近年来,印度不断增强其对印度洋的管控能力。[25]一是在军事上,印度大力扩充以航空母舰为主的海空军备,提升其在阿拉伯海、孟加拉海、安达曼群岛和马六甲海峡的战略投送能力,加强对北印度洋的管控;二是在地缘外交上,积极构建以印度为主导的区域机制,例如“环印度洋联盟”“印度洋海军论坛”等,以此扩大地区影响力;三是在地缘经济上,防范中国“海丝”举措频频。据印度媒体披露,印度正启动所谓“季风工程”或“香料之路”计划,以此与中国“海丝”相竞争。[26]同时,印度以克什米尔的印巴历史争议为由,明确反对中巴经济走廊建设;在高铁建设项目等经贸合作方面“引日制中”,不利于“孟中缅印走廊建设倡议”的推进;整合周边小国,削弱中国“海丝”的影响,如中国企业在斯里兰卡科伦坡港项目波折,背后不乏印度的负面影响。
2.美国的“印-太再平衡”战略。一是从战略实质看,美国“印-太再平衡”战略在实质上是平衡中国的崛起,维护美国在这一地区的领导地位;在战略空间上是其“亚太再平衡”战略向印度洋的延伸,印度洋成为进一步管控的战略重点。正如海权论之父马汉所说,“谁控制了印度洋,谁就控制了亚洲。印度洋是七个大洋的关键。21世纪将在印度洋上决定世界的命运”[27]。至今马汉的海权思想仍然深深影响着美国全球战略。从国家安全战略的层面看,美国基于自身的判断,正日益加强对中国崛起的警惕和防范。2012年1月出台的美国国防战略方针指出:“中国崛起为地区大国将使其具备从不同层面影响美国经济和安全的潜在能力。”2015年《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指出:“美国将继续推进‘亚太再平衡’战略。”“美方将从‘实力的立场’出发来管控美中竞争,要求中方在海洋安全、贸易和人权等议题上遵守国际准则。”显然,美方对中国的戒备和防范愈来愈强。[28]美国的“亚太再平衡”战略大致在2013年3月已经演化为“印-太再平衡”战略。奥巴马政府的亚洲政策从转向亚洲到重返亚洲再到“亚太再平衡”最后变为“印-太再平衡”,其目的是平衡中国的崛起,保持“亚太地区的稳定”,维护美国在这一地区的领导地位。[29]65二是从战略行为看,随着“印-太再平衡”战略的实施,美国重拾地缘政治手段阻滞亚洲的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遏阻中国“一带一路”的欧亚非经济一体化倡议。美国在利用钓鱼岛争端成功瓦解了中日韩自由贸易区、利用南海争端企图瓦解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未得逞之后,必将设法挑拨印度洋的大国博弈和地缘争端来遏阻中国“海丝”战略构想的推进。一方面,美国“拉印制中”。美国的战略目标就是要扶持印度成为“亚洲的超级大国”,以此牵制中国。奥巴马提交的2015年《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指出:“在南亚,我们继续加强与印度的战略和经济伙伴关系……特别是在安全、能源和环境领域。”“我们支持印度发挥安全的地区提供者作用和它扩大在关键的区域机构中的参与。我们继续推行‘亚太再平衡’与印度的‘东向’政策有战略交汇点。”这表明,美国试图利用印度推行其“亚太再平衡”战略。另一方面,美国加强控制印度洋及相关海峡的军事力量。在印度洋地区,美国的主要战略利益在于:保持主导地位、保护海上交通线安全、控制战略要冲。进出印度洋的马六甲海峡、霍尔木兹海峡、曼德海峡是美国维护海上霸权所控制的全球16大海上通道中的三大通道。为了配合“印-太再平衡”战略,美国调整了全球军事布局,印度洋主要归太平洋司令部辖区,加强美国控制印度洋的军事力量,并对印度洋各军事基地进行升级。
为了应对复杂的印度洋安全态势,护航中国“海丝”战略,正当维护中国在印度洋的国家利益,建议中国要从国家安全层面采取战略性举措进行防范和化解,主要体现在以下七个方面的战略性选择。
(一)战略选择一:健全与南亚大国的安全合作机制
1.健全中印双边安全合作机制。一是增进国家层面高层互访,增强中印战略互信。2016年印度防长访华磋商敏感话题,有利于双方加强国防和军事领域交流,在维护边境安全稳定、打击恐怖主义等领域建立更好的合作机制。二是加强中印高端智库的战略对话,增进战略共识。尽管中国“海丝”的发展会给印度带来巨大的经济利益,但出于对中国崛起的地缘政治顾虑和对中国在印度洋影响力与日俱增的担忧,印度对海上丝绸之路存在战略矛盾心理。[10]37中国海上力量进入印度洋并非是要与印度争霸或者为敌,只是为了维护自身的正当国家经济利益。只要印度放下对华成见,中印海军完全可以在印度洋展开良性合作。三是中国主动加快与印度的战略对接,在相互尊重中实现“共商、共建、共享”,中国的“海上丝绸之路”可对接印度的“季风计划”。四是健全区域性多边经济贸易组织的平台作用,增进中印互信。印度必须看清的现实是,尽管美国在政治军事上拉拢印度,但在TPP层面,由于印度差距太大,美国完全忽略了印度。印度要弥补这方面的短板,就要与中国一道在RCEP的合作上表现出足够的诚意,有利于中印两大经济体获得显著的协同效应。
2.健全中印巴多边安全合作机制。以上合组织为平台,助力中印巴安全合作机制建设。一是印巴共同加入上合组织就意味着认同“上海精神”,加入《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长期睦邻友好合作条约》,双方互相采取敌对行动的可能性将大大降低。印巴两国关系的改善将有助于南亚乃至整个欧亚大陆的和平与稳定。二是上合组织不断完善的对话和多边安全合作机制有利于促进中印巴关系的改善和地区安全。例如,通过上合组织元首理事会、政府首脑理事会、执法安全等部门定期会晤、外长会等机制,印巴两国对话、合作的渠道将大大拓展。[30]
(二)战略选择二:再平衡美国的“印-太再平衡”战略
构建新型大国国系,不能仅限于美国,而要与各大经济体建立多元的新型大国关系。在防范印度洋的战略性安全挑战方面,尤其要与俄罗斯、印度构建新型大国关系,再平衡美国的“印太”再平衡战略。本届中国政府在处理对美关系时,将之放在突出的位置。习近平2012年年初访问美国时发表的讲话是“一带一路”战略的先声与中美构建新型大国关系的重大节点。构建新型大国关系被当作“一带一路”战略的一部分而被强调。[29]68
1.建构中俄新型关系——龙熊背靠背。中俄签署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和俄罗斯联邦总统关于加强全球战略稳定的联合声明》,联合声明协调双方在目前几乎所有国际热点问题上的立场,直接批判了推行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的国家是破坏全世界和平稳定的重要根源。这份声明是中俄两国建立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的宣言书。习近平主席强调,双方要在涉及彼此核心利益问题上相互支持。“核心利益”指的是领土完整等不能让步的国家利益。普京也回应说,俄方愿同中方在各自核心利益和重大关切问题上相互理解和支持。为此,从全球战略层面看,中俄大国新型关系已经呈现“龙熊背靠背”的特征,在战略上体现出相互支撑的大好局面,成为当今合力再平衡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维护世界和平的强大力量。
2.建构中印新型关系——龙象并肩。建构中印新型关系是完全可能并可行的。共同作为不结盟国家,中印要增进战略互信互惠,相互尊重,建构中印新型关系,实现“龙象并肩”是有可能的。印度具有大国的抱负和不结盟的历史传统,不会甘心于作为美国制衡中国的棋子,也不会甘心于在中国“一带一路”倡议中居于从属的地位。从当前印度外交及其“东向”战略布局看,印度现任总统采取现实主义和对冲的外交策略,对中国和美国实行“左右逢源”的对冲策略,从中实现其国家利益最大化。例如,美国只是在政治和军事上拉拢印度,但是在经济上(如TPP)仍将印度排除在外;而印度在亚投行和南海非法仲裁问题上最终持支持中国立场。为此,中国要持续推进与印度在战略层面进行经济和安全对话,扩大国家安全利益的交汇点,规避地缘政治博弈陷阱,协调立场并共同塑造地区和全球事务议程和结果,探讨将印度“东向行动政策”对接中国“一带一路”倡议。在增强与东亚合作的框架下,2015年5月莫迪总理首次访华,访华期间两国决定协调立场并共同塑造地区和全球事务议程和结果,认为中印建设性关系模式将为完善国际体系提供新的基础。增进战略互信互惠关系,相互尊重并有效管控分歧,建构中印新型关系,真正实现“龙象并肩”是可能也是可行的。[31-32]正如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印度世界事务委员会的演讲——“携手追寻民族复兴之梦。”
(三)战略选择三:多元化能源进口通道,破解非常时期的印度洋安全困境
拓展陆上油气管道是摆脱印度洋安全困境的根本应对之策。中国的印度洋安全困境的根本原因在于中国能源贸易通道过度依赖印度洋。一是印度洋是中国的海上能源贸易生命线。据中石油经济技术研究院发布的2016年度《国内外油气行业发展报告》显示,中国当前是世界第一大石油进口国和消费国,原油对外依存度2015年首超60%;中国工程院《2030~2050年中长期能源发展战略研究》预测,2030年前后我国石油对外依存度就有可能突破70%;同时石油进口来源非常集中,主要来自中东和非洲,而印度洋是中国80%石油进口运输船的必经之地。二是战略性安全问题是中国的印度洋海上贸易生命线安全的瓶颈。进出印度洋的马六甲海峡、霍尔木兹海峡、曼德海峡是美国控制的全球16大海上通道中的三大通道,为此,面对美国和印度的大国海权博弈,印度洋成为中国能源资源安全的瓶颈。由于中国是非印度洋沿岸国,且在印度洋缺少相关大型军事基地的安全保障,中国对印度洋缺乏制海权,难以应对其战略性的安全挑战。为此,中国全方位寻求陆上能源贸易通道,降低对印度洋海上通道的依赖是应对的根本之策。当前,我国已经建成和规划的石油和天然气管道项目一共五个,已基本建成的有中哈、中俄(东线)和中缅油气管道,有待加快建设的有中巴和中俄(西线)油气管道。另外,从安全的角度看,要加大对中缅、中巴油气管道的安全保障。
(四)战略选择四:陆海并进,加快中国“海丝”沿岸国的两大“经济走廊”建设
从国家主体看,中国的陆上丝绸之路与海上丝绸之路在印度洋沿岸面对印度、巴基斯坦等一些相同的国家主体,为此,陆海并进必能产生互动增进的作用。面向南亚的陆上丝绸之路安全环境相对较好且可控性更强,加快中国“海丝”沿岸国的两大“经济走廊”——中巴经济走廊和孟中印缅经济走廊的建设,显然有利于改善中国“海丝”在印度洋的安全局面和促进中国“海丝”战略的实施。一是加快中巴经济走廊建设。中巴经济走廊起点在新疆喀什,终点在巴基斯坦瓜达尔港,全长3 000公里,是打通“丝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丝之路”的关键枢纽,也是一条包括公路、铁路、油气管道及光缆覆盖“四位一体”的贸易大走廊。2016年4月,中巴两国政府初步制定了修建新疆喀什市到巴方西南港口瓜达尔港的公路、铁路、油气管道及光缆覆盖“四位一体”通道的远景规划。其间,中巴签订51项合作协议和备忘录,其中超过30项涉及中巴经济走廊。二是稳步推进孟中印缅经济走廊建设。孟中印缅经济走廊建设倡议是2013年5月国务院总理李克强访问印度期间提出的,得到印、孟、缅三国的积极响应。2013年12月,孟中印缅签署了会议纪要和孟中印缅经济走廊联合研究计划,正式建立了四国政府推进孟中印缅合作的机制。中方愿同印方探讨将“向东行动”倡议同“一带一路”倡议对接。中印双方要推动孟中印缅经济走廊建设尽快取得实质性进展,共同将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打造成一个专业、高效的基础设施融资平台,推动早日完成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谈判。2015年3月,国家发展改革委、外交部、商务部联合发布了《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明确提出“孟中印缅经济走廊与推进‘一带一路’建设关联紧密,要进一步推动合作,取得更大进展”[33]。
(五)战略选择五:在军事上实行“远洋积极防御”,保护当下印度洋海上通道安全
为了维护在印度洋不断增长的国家安全利益,中国在印度洋实行“远洋积极防御”,维持自卫性和保障性的军事存在是合理的。公开阐明中国海军进入印度洋并非与美国争海上霸权,或与印度争霸或者为敌,只是为了维护自身的正当利益、拓展海上战略空间。在军事上,除了与印度和美国等国家加强印度洋的安全对话与合作外,中国要加强在印度洋的军事存在,保护当下印度洋海上贸易通道安全和相关海外利益安全。一是中国要积极巩固联合国在亚丁湾、索马里海域的护航,继续在印度洋海域守护着祖国和其他国家人民的安危。[34]二是加快建设中国在吉布提奥博克港的海军保障基地。吉布提海军基地主要为亚丁湾执行护航任务的中国舰艇提供补给和休整,同时也为中国在其周边区域所开展的经贸、商务、文化、防务等活动提供集中性支撑点。三是加快健全巴基斯坦瓜达尔港的安全保障功能。四是稳步推进斯里兰卡科伦坡港口的舰船暂时停靠和补给的安全保障。五是与缅甸稳步构建实兑港的舰船暂时停靠和补给等安全合作机制,共同维护中缅油汽管道安全。在着重加强上述军事存在时,不仅要防范所在国的政治和社会动荡,更要防范和化解美国和印度基于地缘政治的干扰。例如,美国一方面鼓吹所谓的中国在印度洋的“珍珠链”策略来挑拨中印关系,另一方面在台面下干扰并叫嚣让所谓的中国的印度洋“珍珠链”策略停留在纸面上。显然,中缅关系倒退和斯里兰卡投资项目暂停等问题的背后都有美印大国地缘政治博弈的因素在起作用。
(六)战略选择六:发挥亚投行等多边金融组织所蕴含的共同安全机制
发挥亚投行等多边金融合作组织平台进行投资或平台间联合投资的共同安全机制,降低中国资本“走出去”的风险,增进海外利益安全。国际多边金融组织或与其联合的投资,能够以多边利益捆绑来增加接受投资方的违约成本,进而保护各投资方的共同安全。例如,亚投行如果联合亚开行、世界银行等国际金融组织进行共同投资,其中各多边金融组织的股东重叠或交叉持股的现象普遍,各方形成“利益共同体”,这自然蕴藏着“共同安全”诉求的机制。一方面,各主要大国在共同投资的项目上容易结成商业利益共同体,由于各主要大国的资金都对项目进行投资,自然形成利益共享、风险共担的机制;另一方面是降低了违约风险,由于投资项目所在国如恶意赖账或违约将会对其自身的国家信用产生难以承受的代价,乃至会受到相关国际组织的制裁,进而降低违约风险。总体上看,中国资本“走出去”面临三大投资风险:一是竞得投资标的物通常要付出高昂的“中国溢价”;二是投资或购并经常遭到东道国政治歧视性的投资壁垒或国家安全审查等;三是在投资项目实施过程中,经常因所在国的政治或社会动荡而蒙受巨大的投资损失。为此,中国在与“海丝”沿线国家的合作投资中,要加快健全并发挥国际多边金融组织(如AIIB、金砖国家开发银行和上海合作组织开发银行等)的平台作用。同时,丝路基金也可参与多边金融组织的联合投资,如与中国“海丝”沿线国家签订双边投资协定(BIT)等举措,在多元利益捆绑中增进国际投资的共同安全,促进中国海外利益安全。
(七)战略选择七:共建印度洋区域的共同安全秩序
中国国家安全利益体现于建构印度洋区域的国际共同安全秩序之中,旨在促进全球的可持续安全。[35]26中国要在维护印度洋的共同安全秩序中实现中国的国家利益,护航中国“海丝”战略的顺利推进。中国不作为印度洋沿岸国,但作为安全利益的攸关者,为了构建共同的安全秩序,要明确在印度洋安全利益的相关立场,增强战略互信,为合作安全奠定基础。一是要明确在印度洋区域,中国海权不同于美国海权。中国海权旨在维护自身和共同的海上安全利益,而美国海权是维护其霸权地位所进行的海上战略要道控制。二是阐明尊重既定的印度洋安全提供者,但不放弃中国参与国际安全和自身安全维护的角色。不挑战并尊重美国作为印度洋海上安全提供者的领导地位,尊重印度作为印度洋安全主要提供者角色。但是,基于中国在印度洋的巨大国家安全利益,不排除中国在印度洋为自我保护和提供国际安全公共品所进行的有限度军事存在的安排和布局,如建设吉布提的中国军事补给基地。三是明确美日学界鼓噪的所谓“珍珠链”战略是一个伪命题。
基于自由主义的“中国版全球化”不同于“美国版全球化”。相对于TPP和TTIP,“一带一路”是在中国推动下的更具包容性、兼顾不同发展阶段国家和区域的联动式发展、合作共赢(共商、共享、共建)的全球经贸自由化的中国版本,有别于基于“新自由主义”的“极端自由自利”的“美国版全球化”。[36]为此,中国要从大国博弈和国家安全利益的战略高度来研判中国“海丝”在印度洋沿线所面临的新型的战略性安全挑战,审视固有的印度洋海上贸易通道所面对的非传统安全威胁。美国也正在利用印度的印度洋雄心、中印边境争端和印巴克什米尔争端等地缘博弈热点,在印度洋区域搅局中国海上丝绸之路的战略构想,滞缓中国与海丝沿线国的经济贸易合作进程。
中国“海丝”战略面临“双重安全叠加强化困境”——印度洋非传统安全、新战略性安全挑战及其前后两者叠加强化的安全困境,体现为共建“和平丝绸之路”的“安全悖论”。中国“海丝”战略构想的主旨在于通过共商、共建、共享的方式与沿线国家共同打造渐进开放的贸易金融一体化平台。但“自由贸易”和“区域经济合作”倡议之所以被政治化解读,引发新战略性安全挑战,深究其因体现在:一从地缘战略上看,美国为了维护自身的绝对安全,压缩中国等新兴国家的国际安全空间,实施以均势理论为基础的“离岸平衡手”策略,如在印度洋将印度作为制衡中国的棋子,导致海洋秩序日益碎片化;二从理论根源上看,美国的海上霸权逻辑植根于美国主导下的西方现实主义理论和马汉的“海权”控制论,进而不断强化印度洋安全困境;三从维护国家利益的方式看,美国实质上奉行的是“零和博弈”的国家安全观,在全球经济下行期,维护霸权,奉行“让你更不好”的“水落石出”的短视策略。对此,中国的“海丝”战略摒弃“零和”思维,为全球提供重构海洋安全秩序的公共产品,倡导共同、综合、合作与可持续的新安全观,共建“命运共同体”,是破解当今美国治理下的海洋安全困境的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3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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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郭艳云]
Indian Ocean and China’s “Hester” Initiative from Perspective of National Economic Security
CAI Jun-huang1,CAI Jia-fu2
(1.Research Institute of Industry and Enterprise Development, Fujian Provincial Party School, Fuzhou 350001,Fujian, China; 2.Department of Business Administration, Fujian Provincial Party School, Fuzhou 350001,Fujian, China)
“The Twenty-first Century Maritime Silk Road” advocates to build “the road of peace” in free trade, involved in South Asia, Southeast Asia and West Asia and other countries along the Indian Ocean, which is being deeply concerned by the US in its Indian-Pacific Rebalance Strategy. From the strategy of our national economic security, in “Chinese Hester” along the India Ocean region we have country interest appeals concerning the security in the biggest ocean channel for international trade in this region, safety for energy import, security for economic and trade cooperation with other countries along the road. But it is facing the new strategic security challenges posed by the international non-traditional security issues and the geopolitical game. From the strategic level, seven escorts for Chinese Hester’s national security strategy are proposed, including building multiple new relations between big powers, re-balancing the United States “Indo Pacific” strategy, diversifying energy import channels, speeding up the two economic corridor construction, implementing the “Active Ocean Defense”, playing the role of the common security mechanism in the multilateral financial organizations, and building a common security order in the India Ocean Region. Abandoning the thinking of zero game, advocating a new common, comprehensive, cooperative and sustainable security concept, and building a community of destiny, are Chinese wisdom to crack the plight of the India Ocean.
national economic security; the 21stCentury Maritime Silk Road; the Indian Ocean; common security
2016-10-13
2016年度福建省社科规划项目(FJ2016B269);中共福建省委党校福建行政学院2014年度校院重点课题(2014A03)
蔡俊煌(1971-),男,福建莆田人,中共福建省委党校产业与企业发展研究院讲师,高级经济师,博士; 蔡加福(1964-),男,福建莆田人,中共福建省委党校工商管理教研部教授。
F114.3;F125
A
1674-3199(2016)06-008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