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化进程中鄂渝结合部社会互动模式研究

谭晓静（重庆三峡学院公共管理学学院，重庆　万州　404100）



城市化进程中鄂渝结合部社会互动模式研究

谭晓静
（重庆三峡学院公共管理学学院，重庆万州404100）

城市化建设改变了农村社会形态、人口结构及生产生活方式。在城市化进程中，鄂渝结合部的社会互动表现为界面平面化、场域固定化与时间节日化。双边在政治、经济、文化及日常生活等领域的互动，形成了优势互补与协同发展的社会关系。

省际结合部；社会互动；模式

1978年以前，我国城市化发展可用“不平衡”、“停滞不前”、“发展缓慢”等关键词来概括。“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在国民经济高速增长的条件下得以迅速推进，大致历经了四个阶段：第一，1978～1984年，以农村经济体制改革为主要动力推动城市化阶段；第二，1985～1991年，乡镇企业和城市改革双重推动城市化阶段；第三，1992～2001年，城市化全面推进阶段；第四，2002至今，城市化迅速发展阶段。［1］城市化改变了农村产业结构，传统农业向旅游、商贸等产业转型；城市化吸引了大量青壮年劳动力，诞生了“空巢老人”、“留守儿童”及“留守妇女”群体，改变了农村人口结构；城市文化随人口流动向农村渗透和扩散，改变了农民的生产生活方式。基于此，人与人、人与群体或群体与群体的社会互动方式也随之而改变，传统的通婚方式、劳动协作、各种仪式及社会网络被弱化。不同区域因不同的需求，在不同的场景下建构了新型多元的互动模式。

“武陵地区”是以武陵山脉为主线，以土家族、苗族、侗族为主体的湘鄂渝黔四省市毗邻地区。上世纪80年代，该地区被党中央、国务院划为全国十八大集中连片的贫困地区之一。2009年10月，“武陵山经济协作区”的成立，2011年“武陵山区域发展和扶贫攻坚试点”的确立，标志着该地区资源共享式发展的开端，也标志着该区域进入频繁互动的新时期。历史上，“湖广填四川”、招垦移民、川盐贸易等使湖北与四川有着深刻的渊源关系。由于各朝各代行政区划、各地政府管理及自然条块分割等原因，宏观上的政治、经济、文化等领域的交往并不密切，但微观上的民间日常生活领域，如通婚、生产劳动、物质交易等非常频繁。一定意义上，历史上鄂渝结合部的互动表现为由下而上、从深至浅的模式。城市化加速了农村人口的流动，改变了民间互动的范围与频率；加强了政府及精英层面的交往与合作。当下，鄂渝结合部的社会互动特征表现为由上而下的界面平面化、场域固定化与时间节日化。

一、鄂渝结合部社会互动的历史回顾

（一）鄂渝结合部历史上的社会互动

省际结合部是毗邻省之间的链接地带，虽然两地的人民分属不同的省，有着明确的身份认同和民族地域认同感，但两地居民有着相同的文化背景、相同的语言、共同的宗教信仰、同样的风俗习惯等，奠定了两地经济社会文化交往的基础。［2］重庆市直辖之前隶属四川省，历史上长达400年的“湖广填四川”及40多年的招垦移民运动中，鄂西南少数民族地区是入川的重要通道，且该区域的部分群众成为入川移民。

“湖广填四川”始于元末明初，结束于清朝中期。元朝末年，明玉珍由巫峡进入四川，在重庆建立大夏政权，鄂西南少数民族地区的施州属地及土司地区都由夏政管辖。又因明玉珍入蜀时，随军将士均携带家属，后相继从湖广招募移民赴川垦殖。有学者估计，明玉珍据蜀之时，湖广移民约有40万之众，人口已经接近四川原有土著。［3］明末清初，张献忠入川之时又侵扰鄂西南少数民族地区。《巴东县志》载：“明崇祯十七年二月，张献忠驱荆民入蜀，男女扶携，鱼贯而进，越数月始毕，饿毙者积尸满道，巴东亦被掠千余人。”［4］另有《建始县志》载：“流贼数十万自楚入蜀，由巴东过建始，居民荼毒大半。自是陆续往来，岁无宁日，百姓流离失业，逃川、滇者甚众。”［5］此时期，迁徙四川的居民主要受战乱所迫。

明末清初的战乱使全国大部分地区的人口迅速减少，尤其是四川地区“经明季燹，地广人稀”。［6］为快速发展生产、稳定税源、保证国家机器的正常运转，清王朝大力鼓励四川招垦，并且许多优惠政策也都集中于四川。［7］在40多年的招垦移民进程中，有湖广、江西、陕西、广东等省人民相继移入四川。在相同的招垦移民政策中，渝东南地区的移民由重庆黔江经湖北咸丰进入恩施地区。

与此同时，川盐贸易在湘、鄂、川三省交界地区形成了纵横交错的盐道网络。一是供盐给鄂西南少数民族地区。虽在明洪武十四年十二月“以四川施州卫隶湖广都司”。［8］但因施州食川盐，故与四川的经济联系颇多，保持民间交往。二是经鄂西南少数民族地区运盐至湖南中西地部区，如《龙山县志》载：“川盐之至来凤有二，一出四川彭水县郁山厂陆路运至来凤；二出四川犍为县水路历重庆涪州运至丰都县属之铅溪河起埠，复由湖北施南府属之利川、咸丰等县陆运至来凤。”［9］随后由来凤销往湘西偏南地区。

新中国成立后，鄂渝结部合相邻村落之间的婚迁、搬迁现象甚为普遍。如，重庆市奉节县龙桥乡的西、南、东三面都与湖北恩施相连，恩施板桥乡属高山地区，经济社会发展相对落后于奉节龙桥乡。笔者在龙桥乡的瑞丰村调查时获知，在1998至1999年间，该村有4户从板桥镇搬迁过来，有2位女性嫁入该村。云阳县清水乡的岐山村与湖北的通婚率为23.33%，主要是利川，其次是恩施市和荆州。［10］如此形成了地缘、血缘及姻缘的互动圈，并日益扩大。互动圈的扩大，促进了两地在经济及社会生活领域的交往。

历史朝代更迭与社会发展，我国行政区划图常发生改变，由此导致省际结合部的某些区域在不同时期隶属不同省份。如《建始县志》载，湖北建始县在汉朝时属巫山县，明朝时隶夔州，清朝改土归流后划归恩施。［11］又如，《万县志》载，建国前，地宝乡分属湖北利川、四川万县的管辖范围。解放后，地宝土家族乡隶属四川省万县白土区公所。［12］巫山县邓家土家族乡民国以前属湖北省建始县管辖，解放后归属四川省。［13］等等。

基于以上，鄂渝结合部因“湖广填四川”、“招垦移民”、搬迁、婚迁和行政区划的交叉致使两地有着相同的文化背景、相同的语言、相同的信仰以及相同的风俗习惯，促进了他们在经济、日常生活领域的长期互动，且形成了较为紧密的社会关系。

实验组患者在术后下床活动时间(5.6±2.1)h相比对照组(10.5±4.1)h,(t=6.811,p=0.000);实验组患者住院时间(4.3±1.4)d相比对照组(6.7±1.8)d,(t=6.739,p=0.000)。

（二）现代行政区划下的互动场域分布格局

1997年6月，重庆恢复为中央直辖市，成为继北京、天津、上海之后的中国第四个中央直辖市，辖19个市、17个县、4个民族自治县、1259个乡镇。之后，相继将市改为区。渝东南与鄂西南少数民族地区呈犬牙交错状。宏观上看，它是城市之间的相连。如：宜万铁路、318国道、209国道、S323省道将重庆万州区、云阳县、奉节县、巫山县、黔江区、酉阳与湖北利川、恩施、建始、巴东、咸丰链接在一起。微观上看，它是相邻乡镇村落的直接接壤，如：重庆万州区恒河、地宝两个土家族乡、龙驹镇分别与湖北利川太平乡、柏杨乡、谋道镇接壤；云阳县清水土家族乡与湖北利川相接；重庆市奉节县龙桥、太和、云雾三个土家族乡分别与恩施市的龙马镇、板桥镇相连；重庆市巫山县邓家、红椿两个土家族乡分别与建始县茅田乡、楂树坪为邻；重庆市黔江区的小南海镇与湖北省咸丰县大路坝接壤。

二、互动界面平面化

行政区划形成了区域边界，导致各地自谋发展之路。在国家施以“武陵山经济协作区”、“武陵山区域发展和扶贫攻坚试点”两大政策之后，行政壁垒被打破，促成了鄂渝结合部各级政府、精英进入同一界面，携手筹谋发展路径。

（一）地方政府层面

在我国各级政府履行职能中，从宏观的调控到中观的上传下达再到微观的执行，总是遵循着“自上而下”的规则。“武陵山经济协作区”的成立，督促湘鄂渝黔四省市各级政府建立了协同发展的理念。湖北利川高举“以武汉为政治中心，以重庆为经济中心”的发展口号，重庆则把利川当成它的“后花园”，推动万州与利川共同发展文化旅游。利川因“天下第一洞”、“天下第一杉”、“鱼木寨”、“歌舞故乡”而闻名，但却因资金投入不够，致使很多旅游景点仍处于初级开发阶段。而重庆万州区俗有“旅游中转站”之说，少有让游客留下的文化魅力，但它却有着大力发展文化旅游的资金支撑。由此，万州和利川达成了共生互补到共赢的协议，双方旅游局共同策划了旅游线路——“陆进水出或水进陆出”，双边的报纸、广告、宾馆、景区、旅行社也是共同宣传的平台。

湖北咸丰县大路坝与重庆黔江区小南海镇接壤。近5年来，小南海与大路坝在经济社会文化发展方面的交流合作异常突出。一是两地协同开发旅游。大路坝将辖区仰天睡佛山、汪大海风光、油菜花节和小南海镇地震遗址旅游业有机融合起来，借助干龙船、土家咂酒、土（苗）情歌等多项享誉省内外的民俗文化，实现了双边文化旅游资源的开发共建。二是共同打造边贸重镇，一直以来，小南海镇没有自己的乡镇集市，而是到大路坝的赶集日进行商贸活动。三是共建补水工程，为解决重庆市黔江区市民饮水问题，小南海镇将直接从大路坝区蛇盘溪引水补充小南海，大路坝区在工程征地、移民、搬迁等方面给予积极支持，确保工程的顺利施工。四是共同打造特色产业，如连片的“双低油菜”基地、李子基地、猕猴桃种植基地等。

（二）精英层面

所谓精英，是指拥有比较资源优势和有一定程度的个人成就［14］，且这种成就对社区社会结构的维持或变化具有一定的社会学意义。从整体论看，精英能给普通民众以扶持和帮助，可作为群体的榜样和模范，能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利益，这就是精英的社会属性。［15］城市化建设中，各地各领域精英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2.文化精英。在“大力发展文化产业”的国策下，结合部相邻县市在文化领域的互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2010年云阳清水土家族乡主办的首届土家女儿会、2012年万州的民族艺术节都纷纷邀请利川文工团成员为他们编排节目，并参加他们的活动。借此平台，既加强了重庆民族文化的发展，又提升了利川本土文化的知名度，实现了共赢。重庆黔江区小南海镇与湖北咸丰大路坝联合组建了一支文艺宣传队，吸纳了两地民间艺人，开展了一系列集民俗文化、家庭美德、法律知识、科技知识等内容为一体的文艺表演活动，成为两地共有的文化“财产”。享有“民间歌王”的李方庆先生，出生于黔江，工作在大路坝。其相继被黔江区文化局、司法局、计生委、财政局邀请当编导，为重庆市的各种文化表演排练节目，如：《赡养风波》、《温总理送嫁妆》、《情系山寨》、《司法调解》、《土家方言调子戏》等等，并获得不少奖项。李方庆先生不仅为黔江区的表演队编排节目，还致力于大路坝的文化建设，并带领大路坝的各表演团队到小南海的旅游平台上进行演出。文化精英已成为文化交流、文化产业发展的助推器。

三、互动场域固定化

场域，是由社会成员按照特定的逻辑要求共同建设的，是社会个体参与社会活动的主要场所。城市化既是农村人口流入城市的过程，又是农村地区社会形态、经济结构和生活方式发生变化的一种过程。换句话说，城市化过程改变了农村人口结构，即年青力壮的进城，老人妇女小孩留守农村。于此，形成两个特色鲜明且相对固定的互动场域。

（一）城市打工

城市化建设为农民提供了进城、感受城市文化、享受城市文明、追求城市生活的机会。由此，打工收入成为绝大部分农村家庭的主要经济来源，而劳务经济亦是农村社会结构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奉节县龙桥乡共有5171人处于劳动年龄内，其中有3147人常年在外务工，2012年劳务输出收入3000万元。万州区恒河土家族乡2009劳力输出5269人，收入6520万元。①数据来源：奉节龙桥土家族乡、万州恒河乡政府。2010年12月，宜万铁路通车。它东起湖北宜昌，途经巴东、建始、恩施、利川，西至重庆市万州区。笔者因工作关系，每周在恩施与万州之间往返一次，在火车上发放了半年的“东进西出流动人口”调查表，坚持了一年的“临座访谈”。本文按时间最近原则，选取8～10个访谈内容，以说明每一种互动形式。（如表1、表2、表3）

表1　城市打工

表1中，女性占25%，男性占75%，年龄结构从20～50岁各个段都有；务工者流向表现为双向性；他们从事的职业具有多样性，有厨师、室内室外装璜、包工头、司机等。除了室内室外装璜工人的流动性很大以外，其余工人都相对稳定，特别是建筑包工头还在利川买了房子。一定意义上，他们跳出了传统的农村与农村的单一固定互动模式，转入农村到城市而形成的农村人与农村人、农村人与城市里人的二元多变的互动形式。

（二）乡镇购物

乡镇之间的交往是农村社会互动的形式，是建立乡镇间互助合作的基础，积极主动的交往不仅可以使乡镇间建立起良好的社会关系，还会对经济的发展起到促进推动的作用。［16］城市化建设中，乡与乡之间的公路逐渐连通，并日渐实现了“村村通”，为人口互动及商品互通提供了条件。青壮年劳动力进城、现代文化的入侵，乃至大众媒介的兴起，淡化了农村传统节日的内容，减少了亲人朋友的互动时间。尤其是省际结合部多属山大山多人少之地，当代村落之间由过去日常生活领域的互动，逐渐萎缩成场镇集市的瞬间交往。鄂渝结合部犬牙交错的区位分布，赶集日成了相邻乡镇村民交流和商品交换的平台。例如：奉节县太和乡场镇的经商老板有利川的和恩施板桥人，其副食商品进货来源于利川和恩施。［17］恩施板桥镇与奉节龙桥乡、云雾乡相邻，恩施太阳河乡与奉节三角坝镇接壤，各场镇设有不同的赶集日，出售不尽相同的货物。人们不再根据距离选择场镇，而是依据商品的种类、质量与价格赶往不同的集市。龙桥乡的金龙村、蜀鄂村和九通村村民既赶龙桥的场，也赶板桥的场。龙桥乡场镇没有加油站，要加油的村民都必须到板桥镇去加。又如，巫山县邓家乡没有街道、集市及药店，村民常到建始楂树坪场镇购买必须品。［13］一方面，场镇集市成为农村留守人群的互动场域；另一方面，集市贸易又是乡镇之间经济生活领域的主要交往方式。

四、互动时间节日化

交通的便捷，提升了城市之间的互动频度与广度。沪渝高速与宜万铁路的开通、318国道与209国道的升级，为鄂渝结合部毗邻城市、乡镇之间的互动提供了有利保障。城里人在国家规定的时间框架内工作和休闲，而农民工进城后也须按同样的时间表作息。于是就形成了周末节假日这个相对具体的互动时间，互动内容表现为短途旅游和走亲访友。

（一）短途旅游

短途旅行指以城镇为中心，单程在200公里以内，时间约为1～3天的旅游线路。短途游行的兴起，源于传统跟团游向自助游的转型、汽车的广泛普及、乡村旅游的发展及铁路高速路网络的建立。［18］重庆万州有知名的美食文化、重庆奉节三角坝境内有世界奇观“天坑地缝”、湖北利川有容量居世界第一的腾龙洞及“天下第一杉”等。这些吸引眼球的标签，是人们旅行的冲动。湖北利川到重庆万州有两条线路，一是宜万铁路，80分钟车程；二是318国道，相距100公里。宜万铁路连接的是城市到城市的互动。利川人到万州首先是购物，认为万州比利川大，特别是重庆市直辖以后，比利川发展的更快更好；其次是体验美食，如烤鱼、火锅、夜市等。而万州人到利川主要是去看腾龙洞及洞内的土家文化表演。

表2　短途旅游

318国道连接的是城市到乡村的互动。万州人开车沿318国道先到利川的齐岳山草场骑马、吃烤全羊，然后到谋道的水杉公园看“天下第一杉”。笔者2015年5月1日在齐岳山草场的观察，几乎一半的私驾车车牌以“渝F”开头。另有恩施人开车3小时到三角坝看“天坑地缝”、游龙桥乡的龙桥河。以上，短途旅游是以结伴出行、体验异文化、追寻多样生活的一种双向互动。

（二）走亲访友

红白喜事是中国传统习俗，不同的地方有不一样的内容和仪式，且择日有讲究。全球化、现代化、城市化让这些习俗中的内容和仪式都减化到最简。随着农村人口结构的改变，红白喜事的日子也随之变少，如白事以前是一个星期或更久，现在是三天或更短；喜事以前是三天，现在仅剩一顿饭的功夫。如今红事选期主要以周末节假日，尤其是五一、十一、元旦为最多。不论是农村还是城市，红白喜事都是体现血亲、姻亲关系的“大事件”。所不同的是，在农村还有左邻右舍的参与，而城市渗透着业缘关系。除此之外，在城市化的人口流动中，朋友关系是一种包含业缘、地缘等复杂的社会关系，充斥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由此，鄂渝结合部群体交往中，存在一种具体时空下走亲访友的双向互动形式。

表3　走亲访友

交通的便利、生活态度的变化，扩大了省际结合部走亲访友的频度、广度与深度，亦拓展了省际结合部日常生活领域的互动内容与形式。

五、小结

社会互动是社会主体之间由于接触而产生相互交流和相互影响的活动与过程。［19］社会互动的形式丰富多彩，既有制度性互动，又有无组织的非正式互动。鄂渝结合部在“武陵山经济协作区”及“武陵山区域发展和扶贫攻坚试点”的时代大背景下，双边各级政府与各方精英通过制度性的、民间大众无组织非正式的互动形式，在政治、经济、文化及日常生活各领域交往中形成了优势互补及协同发展的社会关系。政治方面，双边以“协同”、“共同”、“共建”为核心概念，探寻同发展、共进步的途径。如，2013 年7月17，重庆黔江区与湖北咸丰县签订了“文体旅”共建协议。经济方面，旅游业的文化资源互补、场镇贸易的互通、农业特色产业的共造、打工经济的共管。如，黔江与大路坝形成“地质风光搭台，民族文化唱戏”的融洽发展格局。文化方面，表现为吸纳与发扬。重庆市直辖之前，利川与四川的文化交往桥梁是川剧的融入。利川文工团的前身叫川剧团，川剧团的成员大多是万州、云阳人，他们经常去奉节、万州、云阳等地演出。但此川剧并非原汁原味的四川川剧，而是与利川南戏进行整合后形成的具有利川地方特色的戏剧。如今，利川文工团以“他者”的身份，对云阳、万州等地的土家族苗族歌舞进行挖掘和创新，推动了当地民族文化的发展。交通的便利与生活观念的转变，使民间大众在城市、乡镇、周末节假日建构了新型互动时空。

竞争与冲突是社会互动的另一形态。共生互补理论强调，共生单元间有竞争和冲突，并在竞争中产生新的、创造性的互补性合作关系。［20］历史上，省际边界因地缘、姻缘关系形成了互动圈，双边在生产劳作与日常生活中进行合作，又在田界、山界等资源争抢中产生矛盾。当下，竞争与冲突不再是低层次的需求。城市化建设中，省际结合部双边政策的差异导致征地、移民过程中时有冲突发生。如，由重庆投资修建的利川建南大汤口和文斗杨东河两水电站时，发生了移民补偿纠纷；重庆黔江区在咸丰大路坝投放的“蛇盘溪引水工程”激发了征地补偿矛盾。为了维护边区和谐稳定，大路坝与黔江区小南海镇于2009年建立了边区“五联”（联访、联调、联建、联谊及联治）长效维稳协作机制；2010年，双边又建立了社会救助联动机制、计生服务联管机制、民政工作协作机制等合作项目。又如，重庆巫山与湖北建始相邻，两县境内拥有丰富的煤矿资源和共用的水资源，争抢煤矿与水源污染促成了两地“联合监督、共同治污”的合作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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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谭大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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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4-941（2016）04-0026-06

2016-07-06

湖北民族学院南方少数民族研究中心招标课题“城市化进程中鄂渝结合部族群关系研究”（项目编号：2011ZX03）；重庆市社科规划培育项目“城市化进程中武陵山族际互动模式与族群关系表征研究”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2013PYMZ04）。

谭晓静（1975-），女，土家族，湖北恩施人，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散杂居民族关系与民族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