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宾人小：老传统与新教育

本刊记者_张艺芳

宜宾人小：老传统与新教育

本刊记者_张艺芳

人民路小学的新教育实验，8年间，从1个班发展到四个校区的101个班。在这个过程中，陈刚忌用行政命令的方式来推动，而是不断地让郭明晓老师的成果被更多老师看到。陈刚随和的性格后面，其管理的智慧与孔子所提倡的“举善而教不能”颇为相似，大意是：选用贤能的人，教导后进者。

2016年，宜宾市人民路小学建校60年，新教育实验在国内开展15年有余。

人小的老传统

2016年初，四川进入深冬，宜宾市人民路小学的校长办公室，多了几株腊梅花。寒假在即，学生正在进行期末检测，午休间，校园安静如一潭水，陈刚在桌前整理这学期的资料。校园位于市中心，出校门就是宜宾最繁华的街区。校园占地八亩，属四个校区中较小的。

2008年，陈刚从邱清绪校长那里接任校长职务时，刚过不惑之年。这位年轻的校长在2000年时，便获得了“四川省特级教师”的荣誉。

1986年，中师毕业后，陈刚被分配到这所市里的小学。人民路小学历经几任校长的努力，八十年代初已是首批四川省重点小学。历任校长都重视教师的专业发展，以留住人才。

人民路小学有“老带新”的传统，陈刚初为人师，又经历了三年的跟师学习：如果要上一堂课，他要先去听师傅的课，写出教案，再经师傅提议、修改后，教案通过，方能用于课堂。陈刚的小学语文教学技能，便是这样磨出来的。

从教之初，另有一事对陈刚的影响很大。那时，校园有些建筑在重新装修，班里有贪玩的小男孩翻过警戒线进入建筑区玩儿，摔进了石灰堆里。那天，正好下了小雨，而石灰遇水则会烧伤皮肤。幸好，孩子的家离得不远，步行不过十几分钟，作为班主任，陈刚把孩子送回家里。下午，小男孩换了衣服，又来上课。放学后，小男孩的妈妈来到学校，极力赞扬陈刚细心谨慎，处理事情及时。

陈刚很吃惊，“一般情况下，家长遇到此事，到学校多是指责，这样的家长罕有。”后来了解到，这位学生的妈妈是宜宾学院研究心理学的老师。在这位家长的推荐下，陈刚读了许多关于教育心理学的书，还有苏霍姆林斯基的《给教师的建议》。

这位孩子的父亲在当地的图书馆工作，学生的父亲给陈刚提议，“在班里建一个图书架，为孩子添置一些书。”陈刚疑惑，“我们学校有很多书呀！”“但你们的书很多是适合中学生读的。”家长筹钱添置了五十本书，在孩子们中传阅。

改革开放的浪潮中，部分教师按捺不住，转而下海经商，人民路小学为了留住人才，开始提拔年轻的教师作为后备干部。1993年，陈刚成为教导副主任。

1998年，一所薄弱的小学成为人民路小学的分校——兴隆街校区。2002年，陈刚以校长助理之名，在兴隆街校区组织工作。后来，陈刚和两任执行校长李正全、卿玉聪的共同努力下，以建设书香校园为突破口，兴隆街校区由弱变强。

“我毕业后的梦想，本来是只想成为一个好的老师，为学生带来好的发展，后来负责了一些管理工作，也只是换个角色为学生服务。”一贯的平和语气。2009年，陈刚成为校长后，仍以服务的心态管理校园。

在多位骨干教师的成长中，人民路小学的校长们都试图搭建有利的平台。星光电视台就是在这个治校理念下诞生的：学校里的张林老师有摄影、摄像、视频剪辑的爱好，他向学校申请搭建一个学生电视台。2000年，星光电视台开始运作。2010年，电视台的设备老化。陈刚提议，把五楼堆杂物的办公室清理出来，建成集舞台表演、电视拍摄于一体的电视台。陈刚四处奔走，为建电视台筹资，最后赢得一位宜宾当地企业家的支持。如今，星光电视台已经有15年历史，学生制作的视频节目多次在全市崭露头角。

新教育来到人民路小学之前，主角早已等待多时。

举善而教不能

2008年11月，郭明晓老师到成都参加“儿童阶段阅读教学”，听了常丽华的讲座、窦桂梅的公开课后，这位经验丰富的高级教师颠覆了以前的教学方式，开始在自己的课堂里践行新教育。

郭明晓在班级里开展大大小小的新教育活动，她越来越忙碌，向陈刚校长辞去教务主任的职务。陈刚问其原因，郭明晓老师回，“想用更多的时间开展新教育。”而后的一段时间，陈刚负责了部分教务主任的工作，直到郭明晓带出徒弟接手教务主任的工作。

郭明晓性格直爽，做事雷厉风行，一直以来，她庆幸自己有一位随和大度的校长搭档。陈刚有自己的治校心得，“教师跟随自己的兴趣创新教育，值得肯定和支持。”这个治校策略成了老师眼里的“性格随和”。

2013年12月，新教育发起人朱永新到访人民路小学，校长陈刚（右二）、副校长何富强（左二）、郭明晓老师（右一）向他们介绍学校新教育实验的情况，翠屏区副区长廖霆（左一）、翠屏区教育局副局长曾祥立（左三）陪同。

2010年9月，郭明晓所带的“太阳花班”学生步入三年级下学期。郭明晓在给家长的信中写道：这学期开始，我们将采用合作的学习方式，学生提前预习，课堂上的讨论和交流成了最重要的环节。

几年的新教育实验后，家长能从中看到孩子的变化。学生余天麟的妈妈记录：儿子跟随郭老师共读完《绿野仙踪》《十二生肖》《人鸦》《青鸟》，又参与表演童话剧。2012年1月《青鸟》童话剧表演结束后，平时说话都结结巴巴的儿子整理出几个采访问题，在学术厅门口蹲点等候采访陈校长，他的胆量和架势，像极了专业的报社记者，我在一旁看得热泪盈眶。

在推行新教育的过程中，人民路小学本身的艺术教育积淀起到作用：孩子们各怀才艺，排练童话剧时，音乐、舞蹈、绘画、制作道具、布置舞台都由学生来负责，在家长的协助下完成。

郭明晓“太阳花班”的班级叙事放在星光电视台来演。陈刚找来骨干教师一起观看，皆惊讶于新教育的带动力。惊讶之后，郭明晓不再是一人奋战，她身后多了几个徒弟，更多的班级文化出现：“蚂蚁部落”“羊羊村”“毛毛虫”“小水滴”“金种子”等。

2012年，朱永新来到宜宾市翠屏区，带来演讲“过一种幸福完整的教育生活”，翠屏区教育局当即成立“郭明晓名师工作室”。2014年的新教育苏州年会上，人民路小学成为“新教育”实验学校。新教育实验需要老师完全动起来，用新的教学方式，也带来巨大的工作量，一部分教师望而却步。

人民路小学的新教育实验，8年间，从1个班发展到四个校区的101个班。在这个过程中，陈刚忌用行政命令的方式来推动，而是不断地让郭明晓老师的成果被更多老师看到。陈刚随和的性格后面，其管理的智慧与孔子所提倡的“举善而教不能”颇为相似，大意是：选用贤能的人，教导后进者。

2015年新教育成都金堂年会，继郭明晓老师后，郭明晓弟子黄敏的班级再获全国十佳“完美教室”殊荣。

痕迹回望教学

在推行新教育的过程中，人民路小学逐渐诞生了两个名师工作室：新教育郭明晓工作室和痕迹回望工作室。黄敏老师同时参加了两个工作室，她近几年的“剧变”正得益于此。

在新教育工作室，黄敏一方面加入网师，提高自身综合素质和专业素养。另一方面，学到了许多具体有效的语文教学方法，比如：读写绘、儿童电影课程、童话剧排演、晨诵、生日课程、课外阅读兴趣的培养等。

单说儿童电影课程，黄敏曾与四年级的孩子一起品读电影《狮子王》。影片较长，学生提前在家看完，也可提前亲子交流看法。课堂上，学生们先回忆电影中印象深的情节。

随后，她回放了一个经典片段：幼年时代的狮子王对朋友说，“我将来是狮子王，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让孩子们讨论——辛巴是不是真正可以为所欲为。

另外，影片中有一位智者和长者叫“木法沙”，他说：“世界上每个人都有存在的价值，即使爬行的蚂蚁，奔跑的山羊也有自己的价值。”黄敏请孩子们谈辛巴存在的价值是什么。而后，她告诉孩子们，“电影其实是一个寓言，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狮子王，有自己存在的价值。”她又追问孩子们：你认为自己的价值是什么？你曾经是否感受到自己的价值？

用欣赏电影、讨论电影的方式，引导孩子借用电影观照自己，影射生活，这是黄敏在新教育工作室里学到的方法。这堂电影课中，孩子们经历了“浪漫→精确→综合”的过程。这三个概念源自怀特海《教育的目的》一书，黄敏从干国祥编写的教材和案例中看到，便去实践。

黄敏认为，“浪漫→精确→综合，这三个阶段，是一个循环进程，不仅在一课的教学，对一个学科的学习，甚至人的整个一生，都是这样的阶段螺旋交错，不断重复的。”

黄敏班上，学生表演童话剧《无底洞的回声》

实践之后，黄敏觉得，“这三个阶段，是一个循环进程，不仅在一课的教学，对一个学科的学习，甚至人的整个一生，都是这样的阶段螺旋交错，不断重复的。”在这个基础上，黄敏总结出自己的教学方法：“感知→讨论→演绎→内化”。

副校长何富强另有一个身份，是学校“和声乐队”的架子鼓手。

在痕迹回望教育工作室，黄敏接触到积极心理学和元认知理论，开始利用学生的学习和成长痕迹，改进课堂教学。走着走着，新教育实验与痕迹回望教育的探索有了交集。

偶尔，黄敏会借近期班级共读的故事，用比喻、象征的手法写班上的孩子，或在班会课讲一个故事，借以激发孩子们的表达兴趣。黄敏所讲故事的主角，表面上看是书中的人物，事情的情节却出自班里的娃。大家边听边猜，是谁？是谁？这时，孩子们极为专注，教室里安静下来。

黄敏说，“新教育人把这称为‘语言密码’，不同的老师和班级，会有不同的语言密码。”他们读完课文《幸福是什么》后，里面有个智慧的女儿，在故事的最后告诉三个寻找幸福的孩子自己的身份，并做了总结。后来的语文课堂里，孩子们对那些起来做总结性发言的人，就笑称“智慧的女儿”。

黄敏有时候会说：“今天谁来做智慧的女儿？”如果有人在回答问题的时候，考虑得很全面，答得很完整，也会被称赞是个智慧的女儿（儿子）。孩子们的改变，会张贴在“幸福成长”栏里，两周更新一次。这便是借积极心理学，实现痕迹促成长的方式之一。

绘本教学与尝试教育的碰撞

新教育实验多涉及的是阅读、艺术等内容，在人民路小学，数学教师何富强受到新教育实验的启发，开始在课堂上借助绘本故事教数学，让孩子们学会写数学日记。

何富强于2008年来到这所学校，到校之后，照例是拜师学艺，在师父王淑英的指导下，多次代表学校参加说课比赛，最后成为倡导“尝试教育”的教育家邱学华的关门弟子。

何富强素来幽默，讲课时自带喜感，学生们评价他的数学课时，多提到的是“何老师多有趣”。何富强说，“数学虽然很枯燥，但它本身是很有魅力的。”在进行尝试教育多年后，何富强与数学教研组的其他老师尝试着开发出一些分支。比如：在尝试教育“先学后教，先练后讲”的理念下，他经常在低年级的数学课堂上创编游戏学习的方式，比如：用扑克牌玩记忆力、凑十、背乘法口诀等。

他曾将数学绘本故事课堂带到了“全国数学高端研修工作坊”的研讨会上，他借用“从小爱数学”（蓝精灵）绘本系列之《格格巫的“好”点子》，带孩子们在故事中认识小数。“如果多年以后，孩子把我讲的数学知识都忘掉了，但还记得我讲的那个非常好玩儿的数学故事，这也是数学教育的价值。”

“当然，把故事绘本用于数学教学，要注意适当削弱它的故事性，增强它的数学味，要大胆地砍掉其中不必要的故事情节。”他观察到孩子们阅读课外书籍多属于文学类书籍，经常问及家长，“在孩子的数学板块，你们都给孩子买了什么书呢？”很多家长都会回答，“练习题”。何富强笑，“一定要给孩子多买一些数学类、科普类的书。”

借用绘本学了一个板块的数学内容，数学教研组的老师也会让孩子们写数学日记，孩子先前写的数学日记都倾向于一个模式，比如：我今天买豆腐，一块豆腐五毛钱，三块豆腐多少钱。“都写的是跟钱有关的东西，但是数学注重的是思考过程。”

三江艺娃彩笔舞童心画展

有位孩子的日记与众不同，0-9数字学习结束之后，老师布置写数学日记的写绘实践作业。有个孩子写：一只小象走着走着，突然掉进猎人设下的陷阱里，那些数字依次排序，准备像拔萝卜一样，解救出小象。忙来忙去，发现从1开始排到9怎么拉都拉不起来，于是就从9往1排，就拉上来了。“孩子在不知不觉中掌握了一些比较大小方面的数学知识。最可贵的是，孩子的这个写绘故事，可以直接作为数学教材使用。”

从孩子的数学日记中，何富强提前了解到孩子已掌握哪些知识，从孩子记录的思考过程中，也能了解到学生对某一板块知识的掌握情况。他讲到“时、分的认识”一课，钟表每大格里有5小格，大部分孩子都采用倍数的方法快速数完，有位孩子却在那里一格一格地数。尝试教学需要留给孩子充分的练习时间，何富强站在旁边等孩子数完，当他再次来到学生的练习本前，思考过程已经被擦掉了。本来以为孩子已经掌握了更快速的解决方式，通过数学日记，他才知道，“孩子一格一格数完后，为了整洁，擦掉了数的过程。”后来，在这个基础上，何富强提出“痕迹体验教学”法，根据孩子的思考过程，调整自己的教学方式。

师父王淑英退下来之后，何富强成为学校的副校长。有趣的是，在人民路小学，新教育实验与尝试教育相遇后，碰撞出来的新探索，恰恰弥补了新教育实验所忽视的一些领域。幸而，新教育是一种你尝试后不断总结才能逐渐认识它的理念。

教育之于一所城市

副校长何富强另有一个身份，是学校“和声乐队”的架子鼓手。教学之余，他还负责学校的艺术教育板块。在不久前的舞蹈大赛中，有舞蹈特长的孩子在学校的演播厅进行初赛、决赛，星光电视台实时转播，这是人民路小学的2015年12月的“主题月子德育课程”。星光电视台又与星光校园报、星光艺术社团共同成为学生施展才艺的平台，陈刚称之为“星光耀三江”。

人民路小学主校区的校园不大，但充分利用每一寸土地，甚至墙面——被打造成一个五十多米的艺术走廊，展示着一到六年级学生的美术作品。学生的绘画作品中，一年级的孩子将自己的手印在画纸上，用手的形状来造型，创设绘画内容，各有创新。看到这些画作，郭明晓老师带来了一条好消息：“童喜喜将要出一本诗集，想用孩子的画作作为插图。孩子们的画作或许会出现在那本诗集里。”

为了让更多的市民共享到优质的教育资源，在教育局的推动下，2010年，人民路小学南广路校区建成。南广路校区以“博雅”文化浸润校园：“博雅楼”是常规教室；“至善楼”里，是体育、音乐、美术、科技教室；“学苑”是师生学术交流之地。其中，“博雅楼”每一层的文化布置，都围绕一个主题展开：每个班根据自己的专长，设计班级文化。从走廊里走过，能看到剪纸、川剧脸谱、书法作品、国画作品等。南广路校区比主校区大了一倍，校园内有一片种植区，每个班级的管辖范围内都有一棵果树和一小片播种地。

在西昌卫星发射基地，校长陈刚为学生讲解科技知识

2014年，鲁能校区开始招生，先在南广路校区借读一年。2015年9月，搬进新校区后，由牟正香校长全面推行新教育，郭明晓老师负责指导。鲁能校区建在宜宾的新城区，附近小区有万余户家庭住宅，学校建成后，基础设施是四个校区中最优。元旦期间，鲁能校区的期末叙事在气派明亮的学术厅展开，学术厅门口仍有挂有横幅“唱响新教育，舞动亲子情”。

2016年初，正是他们这学期的总结阶段，牟校长把所有老师组织到班里，念着给每位老师的一封信，气氛温馨、热闹。这样做，正是为了给教师们示范新教育的操作方法。这个课件，是牟校长花了十几个小时做出来的。牟校长工作细致，不断向郭明晓老师请教，斟酌字句的表达。来到这所学校之前，牟正香也曾追随新教育几年，常自费去参加新教育年会。

在新建校区的过程中，3年间，人民路小学增聘教师110位，从宜宾十个区县而来的教师通过教育局的考试后，应聘入校。因此，鲁能校区的教师年龄多在30岁左右，陈刚认为，“这些年轻的教师为人民路小学注入了活力。”

四个校区同时运转，也给陈刚在管理上增加了难度：教师的文化认同，教师的专业发展，几个学校一体化管理，多个问题常常纠缠到一起，很难理清。有时，发下通知让四个校区举办运动会，不同校区在那个时间可能安排了其他活动。

2015年，陈刚在北师大参加校长管理培训，拿这个困惑去向老师求教。老师反问，“你当前需要解决的最要紧的事是什么？”陈刚想了很久，“多校区的一体化管理，把这个问题解决了，教师的专业发展，教研活动的展开，校本研究，活动组织，后勤保障等一切的问题都能得到解决。”

在老师的指导下，陈刚确立了“城市小学一体化管理的对策研究”这个课题，同时，也作为自己的研修答辩论文。通过一学期的实践，陈刚将实践结果写成研究报告。学校通过一体化的管理之后，列出一些必须要开展的项目，特色项目由其他校区自主选择。

走上管理的岗位之后，陈校一直重视“理论和方法”的学习。之前，还修有本科生和研究生课程，长于“以课题研究的方式，推动对学校的管理”。省教科所看到这个论文后，一致评价：这是当前在各地都会出现的一个问题，作为省级科研课题来研究，能给类似的学校提供经验和依据。

陈刚的办公桌上，放着往期的《上海教育》杂志。陈刚在整理资料的桌子前说笑，“有一篇写的是《办家门口的好学校》，我们学校的目标也是如此。”至今，四个校区每年招收学生1100名左右，近些年，人民路小学的口碑一直上扬，四个校区的班额都已达到最大限制。再也没有什么方式比教育更能固一方水土。

眼前的这所城市，处于金沙江和岷江的交汇处，长江流经此而称其名，有着“万里长江第一城”的美誉。早晨，当地人吃下一碗“宜宾燃面”，安心于一天的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