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新改 徐岭
[摘 要] 恩格斯在其晚年书信中围绕意识形态问题提出了一系列有价值的思想主张,他批判了否认意识形态作用的言论,强调意识形态在历史变革中的作用;他全面论述了意识形态的相对独立性,阐明了意识形态产生过程的特点及其表现;他深刻揭示经济基础、政治上层建筑和意识形态之间的关系,提出政治上层建筑是意识形态和经济基础的中间环节。
[关键词] 恩格斯 晚年 书信 意识形态
从1883年马克思逝世到1895年恩格斯逝世这12年的时间,通常被认为是恩格斯的晚年。在这期间,恩格斯不仅仅整理、出版和再版马克思的相关著作,而且十分关心各国无产阶级运动的发展状况。此外,为了进一步促进马克思主义在工人阶级队伍中的广泛传播,还要与种种反马克思主义的错误思想进行辩论,其中包括通过撰写书信来回应资产阶级以及党内以“青年派”为代表的知识分子对马克思主义中有关意识形态理论方面所进行的污蔑和误解。从1890年到1894年期间,恩格斯写下了5篇与意识形态问题相关的书信,分别是《致约·布洛赫》《致康·施米特》(1890年8月)、《致康·施米特》(1890年10月)、《致弗·梅林》《致瓦·博尔吉乌斯》。在这5封书信中,恩格斯提出了许多有关意识形态问题的思想主张。诚然,今天我们与恩格斯所处的时代背景有着巨大的差别,但学习恩格斯晚年书信中有关完善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的重要思想仍然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
一、批判否认意识形态作用的言论,强调意识形态在历史变革中的作用
19世纪末,随着无产阶级运动的发展,马克思主义在工人阶级运动中得到了普及,并逐渐占据主导地位,因此导致了资产阶级的惊慌失措。于是,为了阻止马克思主义的进一步传播,保护和巩固自己的反动统治,很多代表资产阶级利益的知识分子开始对马克思主义进行疯狂的歪曲和污蔑。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是1890年德国资产阶级学者保·巴尔特发表的一篇文章——《黑格尔和包括马克思及哈特曼在内的恩格尔派的历史哲学》。在这篇文章中,巴尔特以污蔑的手段,把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唯物主义贬低为“经济决定论”,认为它只承认经济因素的决定作用,而全盘否定其他因素对历史的影响。巴尔特强调,马克思主义的历史观把社会历史的发展变化全部归結为经济因素的影响,根本忽视了意识形态在社会发展中的作用。该观点,不仅仅赢得了资产阶级的广泛支持,而且在信仰马克思主义的队伍里也有一定的拥护者。例如,经济学家康·施米特,向来得到恩格斯赏识,但却极度认同巴尔特的观点。施米特在写给恩格斯的一封信中认为:巴尔特对马克思的历史观的批评具有一定的合理性,因为他不仅证明经济因素与政治之间的相互决定关系,而且断言并进一步证明了政治的、法律的、宗教的运动不是从经济基础衍生出来的规律,在很大的程度上是遵循着内在的。这说明,巴尔特对马克思的唯物史观的歪曲,已经造成了一些人对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误解,严重阻碍了马克思主义的广泛传播。针对这种状况,1890年8月5日恩格斯在致康·施米特的信中,严厉批判了巴尔特将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贬低为“经济决定论”,澄清了巴尔特对历史唯物主义的污蔑,并进一步深刻阐明了意识形态在社会发展中的作用。在这封信中,恩格斯充分表达了对巴尔特的遗憾,因为巴尔特仅仅把笛卡尔宣称动物是机器作为他在马克思的所有著作中能找到的意识形态依赖于物质因素存在条件的唯一例子。随后,在这封信中,恩格斯又指出:“在它没有被认识的时候构成我们称之为意识形态观点的那种东西又对经济基础发生反作用,并且能在某种限度内改变经济基础,我认为这是不言而喻的。”[1]p611在这里,恩格斯直接指出意识形态对经济基础具有反作用,有力地抨击了巴尔特的所谓“经济决定论”。
此外,恩格斯在1890年10月27日致康·施米特的信中还指出:所有这些资产阶级的知识分子,根本就不理解辩证法。他们总是喜欢把原因和结果对立起来,分开来看,在这里看到原因,而在那里看到结果。这显然是一种形而上学的两极对立,而整个伟大的发展过程主要是在相互作用的形式中进行的。紧接着他又指出,思想家们有一个愚蠢的观念认为:“因为我们否认在历史中起作用的各种意识形态领域有独立的历史发展,所以我们也否认它们对历史有任何影响。这是由于通常把原因和结果非辩证地看作僵硬对立的两极,完全忘记了相互作用。这些先生们常常几乎是故意地忘记,一种历史因素一旦被其他的,归根到底是经济的原因造成了,它也就起作用,就能够对它的环境,甚至对产生它的原因发生反作用。”[1]p643恩格斯明确指出巴尔特不懂得辩证法,不能辩证地看待原因和结果。任何因素都不可能是孤立发展的,而是相互作用的。当一种因素被经济因素引起时,它势必会对周围其他的因素产生影响,如同意识形态一样,它一经产生,也会对经济以及其他因素产生影响。
二、全面论述意识形态的相对独立性,阐明了意识形态产生过程的特点及其表现
有关意识形态的相对独立性问题,恩格斯着重从以下两个方面来加以论述。
其一,意识形态的发展与社会经济发展本身具有不平衡性。1890年10月27日,恩格斯在致康·施米特的信中说:新的独立的力量总体来说应该伴随着生产的变化而变化,但是由于它自身所具有的相对独立性,又反作用于生产的条件和进程。恩格斯在这封信中第一次提出了“相对独立性”这个概念,表明了意识形态一经形成便具有“逐渐向前发展的相对独立性”。此外,在这封信中,恩格斯以哲学为例,他说:“每一个时代的哲学作为分工的一个特定的领域,都具有由它的先驱传给它而它便由此出发的特定的思想材料作为前提。因此,经济上落后的国家在哲学上仍然能够演奏第一小提琴:18世纪的法国对英国来说是如此(法国人是以英国哲学为依据的),后来的德国对英法两国来说也是如此。”[1]p612这里,说明哲学的产生具有前提条件,它的前提是必须具备前人遗传下来的“特定的思想材料”;同时,由于思想的发展并不一定和经济的发展始终保持一致,它本身具有一定的独立性,所以经济上落后的国家仍然可以提出先进的哲学。但是,这种独立性是相对的,因为无论是在当时的法国还是在德国,哲学和其他的普遍的学术繁荣相同,都是经济发展引起的。
其二,根据意识形态形成以及发展的特点,论述意识形态的相对独立性。1893年7月14日,恩格斯在致弗·梅林的信中强调,意识形态主要是由一些思想家通过虚假的意识完成的一个过程,而这些所谓的思想家本身也不知道推动他们产生这些新的意识的真正动力是什么,这些新的意识形态的产生是一个思维过程,而这个思维过程需要借助于他的思维或者是先辈的思维。从这句话中可以看出,恩格斯强调意识形态是在思想家的思维过程中独立形成的。为了进一步论述意识形态发展过程中的相对独立性,在这封信中,恩格斯进一步指出:“历史方面的意识形态家在每一科学领域中都有一定的材料,这些材料是从以前的各代人的思维中独立形成的,并且在这些世代相继的人们的头脑中经过了自己的独立的发展道路。”[1]p609这表明,不同时代的思想家在产生自己意识形态的过程中,前提必须要有前辈所提供的思维材料,这些材料是在前人的思维中独立形成的,而后代的思想家必须对这些材料进行进一步加工,在他们的头脑中经过自己独立的发展道路,才能形成新的意识。但是,这种独立性并不是绝对的,而是相对的,因为意识形态归根到底还是要由经济的原因决定的。
三、深刻揭示经济基础、政治上层建筑和意识形态之间的关系,提出政治上层建筑是意识形态和经济基础的中间环节
经济基础是指社会发展阶段的生产力所决定的生产关系的总和,是构成一定社会的基础;上层建筑是建立在经济基础之上的意识形态,以及与其相适应的制度、组织和设施。政治上层建筑于上层建筑中占主导地位,主要内容有:建立起一定的政治、法律制度,建立起军队、警察、法庭、监狱、政府部门、党派等国家机器和政治组织,并且体现着人们之间的一定的政治关系。意识形态是与一定社会的经济和政治直接相联系的观念、观点、概念的总和,包括政治、法律、道德、哲学、艺术、宗教等社会意识的各种形式,是社会的经济基础和政治制度与人与人的经济关系和政治关系的反映。
1890年10月27日,恩格斯在致康·施米特的书信中指出:“总的说来,经济运动会为自己开辟道路,但是它也必定要经受它自己所确立的并且具有相对独立性的政治运动的反作用,即国家权力的以及和它同时产生的反对派的运动的反作用。”[1]p609这句话强调政治运动对经济基础具有反作用。随后,在这一封信中,恩格斯还进一步分析国家权力对经济发展的反作用,大致可以分为三种:第一,当国家权力与经济发展沿着同一方向运动时,在这种情况下经济发展会很快。第二,当国家权力与经济发展沿着相反方向运动时,在这种情况下,经济发展经过一定的困难期最终会走向崩溃。第三,国家权力不仅可以阻止经济发展沿着某些方向走,而且可以给它规定其他的方向——但这种情况最终还是会回归到前两种情况中的任意一种。显而易见,如果在第二、第三种情况下,国家权力不仅会严重阻碍经济发展,而且会造成大量人力资源和物力资源的严重浪费。恩格斯的上述观点,系统地揭示了国家等政治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的作用,有力地抨击了资产阶级国家学说的尽善尽美和把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歪曲为“经济决定论”的言论。
此外,恩格斯还在这5封书信中进一步阐述了政治上层建筑对意识形态产生作用的思想。恩格斯指出:“更高的即更远离物质经济基础的意识形态,采取了哲学和宗教的形式。在这里,观念同自己的物质存在条件的联系,越来越错综复杂,越来越被一些中间环节弄模糊了。”[1]p260这里的“中间环节”指的是政治上层建筑,说明经济基础对意识形态的影响是通过政治、法律等政治上层建筑作为中间环节而起作用的,即政治上层建筑在经济基础和意识形态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是联接经济基础和意识形态的“中介”。恩格斯认为,虽然政治上层建筑和意识形态归根到底都是由经济基础决定的,但是由于政治上层建筑与经济基础的距离比较近,因此,政治上层建筑是直接受经济基础的制约,并且随着经济基础的发展而发展;而至于那些更高地悬浮于空中的意识形态的领域,即宗教、哲学等等,则距离经济基础较远,受经济基础的影响是间接的,要借助于政治上层建筑这个中间环节。为了更加详细地揭示三者关系,恩格斯在1890年致康·施米特的信中,以哲学为例,指出:无论是在法国还是在德国,哲学和其他普遍学术繁荣一样,都是经济快速发展的结果。显然,经济发展对这些领域具有巨大影响,甚至起着决定作用。但是,这种影响是限制在各个领域本身所规定的那些条件的范围内的。
如上所述,恩格斯晚年书信中关于完善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的重要思想,对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的丰富和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他不仅批判了以巴尔特为代表的资产阶级学者和德国社会民主党内的“青年派”对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歪曲和误解,还提出了一系列有价值的意识形态理论。当前,从国际环境来看,随着经济全球化的进一步发展,我国对外开放范围的不断扩大、程度的不断深化,一些企图遏制我国发展的境外敌对势力加紧对我国实施“西化”“分化”策略,并且手段越来越隐蔽,马克思主义指导地位面临的挑战也越来越明显;从国内环境来说,我国现阶段正处于社会加速转型时期,社会利益分化现象较为严重,利益冲突凸显,以至于意识形态领域各种思潮的碰撞也更加激烈。这些新形势、新特点、新矛盾、新问题,使得我们今天对恩格斯晚年书信中关于完善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重要思想的研究更具有迫切性和重要性。这对于我们当前进一步加强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学习,巩固马克思主义在社会主义意识形态领域的指导地位,推动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理论的广泛传播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
参考文献:
[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责任编辑/马永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