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五”中国经济二次转型※——2016年中国经济展望

2016-08-25 06:49张平
现代经济探讨 2016年1期
关键词:十三五服务业转型

张平

“十三五”中国经济二次转型※——2016年中国经济展望

张平

内容提要:2015年中国经济保持稳定增长,人均GDP超过了1万国际元的标准,经济进入到二次转型阶段。以人力资本为基准的现代服务业和提升广义人力资本的消费成为经济二次转型的两大引擎。“十三五”期间正是一个从物质增长阶段向以人力资本推动创新驱动阶段转换的重要时期,应积极采取供应侧改革,特别是对税收、国企和政府行政干预体制进行改革,强化市场对创新的激励;放松现代服务业,科教文卫体、信息、金融的管制,打开创新空间,才能有效地促进中国经济的二次转型。

经济二次转型现代服务业消费创新

中国经济2015年保持稳定增长,人均GDP超过了1万国际元的标准,经济进入到二次转型阶段。“十三五”期间正是一个从物质增长阶段向以人力资本推动创新驱动阶段转换的重要时期,应积极采取供应侧改革,强化市场对创新的激励,放松现代服务业,有效地促进中国经济转型成功。

一、2015年经济增长特征与2016年预测

2015年中国经济减速趋势依然,预计全年GDP增长为6.8%水平,基本完成2015年制定的7%经济增长目标。经济仍处于减速过程中,预计2016年经济增长将下滑到6.6%水平,根据“十三五”规划基本要求,保6.5%的经济增长速度是实现翻一番的重要保障,因此必须下更大的力气才能稳定经济。

1.2015年经济增长动力在转换

从2015年经济增长经验事实看,喜忧参半,有很多积极因素,也有传统痼疾阻碍了经济的正常运行。

(1)经济减速与通缩加深,经济仍然是呈现逐步减速,GDP呈现逐月下降的趋势,GDP平减指数为负,经济全面进入通缩状态。2015年CPI全年预计为1.3%的水平,而更令人担忧的是生产价格指数继续通缩,PPI从2012年3月转负,到2015年已经近4年,而且从环比看,下行在加速,下行压力巨大,预计2015年全年PPI为-5.2%的水平,通缩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现象了,而且作为一种自我运行的机制,它将不断地蛀食企业的利润,破环企业的资产负债表,并传递到银行系统,坏账不断增加,引起经济恶性循环(张平,2015)。

(2)中国经济转型动力发生变化,首先表现为前三季度投资率对经济的拉动下降到了43%,消费带动达到了58%,消费作用提高,但也要看到消费依然是被动因素,消费支出比较平稳,消费作用提高是因为投资下降导致;第二表现为经济增长最大的新增带动力是服务业,服务业占GDP的比重为51%,对经济的贡献超过了55%,在工业企业持续低迷的情况下,服务业作用突显,突出表现在金融与其他服务业,服务业比重上升是一个积极的趋势。

(3)宽货币与负债率持续提高,预计全年M2达到12.9%,高于计划的12%,利率和存款准备金连续四次下调,货币非常宽松,但受到合格贷款人不断下降的制约,贷款增速并没有加快多少。2015年负债率进一步提升,债务置换不能从根本解决债务升高问题,如果收入越来越少,债务置换的展期行为会演变为“庞氏游戏”,不断需要新的流动性注入,而且要借钱还本还利息。由于负债率不断提高,会带来进一步的盈利下降,资产负债表继续恶化。当前企业亏损加大,钢铁全面亏损,而其他重工业亏损加大,经济效益下滑,而地方政府的税收和土地出让金下降,也主要靠借新还旧来维持债务的现金流,债务不断滚动成为当前最为需要关注的问题。

(4)金融市场波动加大,大量宽松的货币在股市上流动,造成了“股灾”;国家救市,加大了市场的直接干预;而在8月11日,央行改革汇率体制也引起了外汇市场的波动,预示了金融市场波动加大和开放加强。

(5)税收收入持续下降,财政支出大幅提升,就业平稳,2015年税收收入 1-10月份累积增长只有4.1%,财政收入增长也只有7%多的水平,财政支出大幅度提高,高达20%的水平,大幅度的财政支出稳定了基建投资,对就业市场产生了积极作用,就业市场平稳,但2016年会扩大财政赤字预算。

2.2015年改革开放迈出了新步伐

主要表现为:一是价格改革,特别是生产资料价格、公共服务价格,加上利率和汇率等要素市场价格改革,市场体系建设取得突破性进展;二是商事制度改革,提高政府效率,促进个人、企业创业;三是自贸区扩区,加大开放,负面清单得以在自贸区推展,极大地促进改革的进程;四是汇率制度改革加快,人民币资本项下可兑换的基本条件已经完成,2015年人民币正式成为IMF中的SDR,取得实质性突破,到2016 年9月31日正式纳入,前置条件是贸易总量保持和人民币自由兑换,中国经济走向全面开放,市场体系改革取得了新进展。

改革比较滞后的部分为行政干预资源的三大体系的改革滞后。一是政府行政体制与事业单位体制改革;二是国企改革;三是税收体制改革。2015年底中央在经济工作中又提出了“供给侧”改革,按供给学派理论上讲,核心就是放松管制、减税和鼓励市场竞争,其目标指向政府干预、国企和税收改革。供给侧改革指出了当前中国经济体制改革和宏观政策的症结所在,但这也是最不易的改革。

2015年经济和政策走势最重要特征是继2014年提出经济进入“新常态”的阶段性特征后,给出了更为明确的阶段性经济转型与开放的新特征。经济转型方面四个特征已经突显出来:第一,制造业向服务业转型;第二,投资-出口驱动向消费驱动转型;第三,通过引进设备、模仿扩散的干中学的技术进步向以研发、知识产权保护的内生型技术进步转型;第四,城市化超过了55%,城市经济主导时代到来,城市发展模式从过去工业化时代的增长极 (集中工业聚集地)转向到以知识生产为主导的创新外溢型发展模式。

中国经济全面开放的步伐在加快,自贸区扩大试点,中美“负面清单”基本达成共识,人民币纳入IMF 的SDR以及资本项下自由兑换条件已经完备,中国将迈向全面对外开放,开放促改革明显加强,特别是负面清单与人民币资本项下自由兑换会倒逼行政干预体系的改革,否则当前政府干预模式难以适应新开放的进程。

3.2015-2016年经济预测

2015年的经济增长与CPI数据表明中国经济增长减速和通货紧缩加剧并存,导致了微观经济进一步恶化,企业利润负增长。在国际经济处于长期低迷的大背景下,国家加大了激励力度稳定增长。2016年作为经济增长开启和经济转型的一年,有着三重的任务:一是要确保经济增长在6.5%以上的中高增长;二是开启经济转型,连续发布的有关消费引导的政策建议,已经说明这一转型的开始,而关键的供给侧改革是否能有效推进更为引人注目;三是全面对外开放进入实质性阶段,包括人民币资本项下自由兑换、负面清单谈判和自贸区进一步扩大试点,这给中国更多机会,同时也增加了外部冲击的风险。

我们依据环比预测模型对2016年的计算为6.63%。环比假设更为平稳,特别是认为第一季度激励发展比较快,但依据现有激励模式,需求激励力度总体会低于2015年。首先,是货币政策的激励空间下降,特别是人民币加入SDR后,加之美国加息,中国很难再连续降息;降准空间仍比较大,货币激励较2015年要低。第二,财政收入会随着经济减速与通缩进一步下降,减税和加大财政支出的总体财政激励能力也在下降,主要靠加大赤字和政策性银行发债支持中央财政基建支出,债务置换依然在4亿以上的规模,政府债务杠杆会显著上升。第三,中央支持的产业政策和基建投资相应的地方政府、企业配套能力下降,特别是企业和地方负债率会提高,负债表会进一步恶化。根据2013-2015年的环比增长规律看,有相对强的季度规律,但总体比较下来,是逐步递减的(见图1),2016年GDP环比总体比2015年下降。

环比和同比是有着完全对应关系的,依据2015年的季度环比和2016年的假设,可以推出2016年的季度同比。2015下半年加大了政策激励力度,货币供给,降息降准,推进股票市场和债券市场的融资,财政更是加大支出力度,投资贡献率第三季度明显高于第二季度,稳定投资,并积极布局“十三五”的投资计划,这给了2016年比较好的开局,预计2016年第一季度经济增长达到6.9%,而后根据GDP环比假设计算的增长仍然会下滑,全年预测为6.63的水平(见图2),与国际和国内预测的一般均值相当。

图1 2013-2016年GDP环比年度比较

图2 GDP季度环比与同比趋势

各方面分析显示,制约经济上升的主要因素仍是:(1)投资仍然低迷,企业投资意愿下降,企业负债高和盈利状况恶化,已没有太大的投资能力,主要集中在上市公司的投资意愿上;而地产投资由于受到三四线持续地产低迷和一线持续的土地价格上涨,拉动房地产投资的最为积极因素在二线城市,但难以提升总体房地产投资的意愿,房地产投资依然维持个位数的增长率,其他主要靠政府投资。由于地方负债过高,因此中央政府投资成为主力,但占比较小,投资增长继续回落在个位数。(2)消费比较平稳,但如果2016年经济预期下降,缺少了2015年涨工资和退休养老金等因素,消费增长会放缓。(3)净出口带动比较不确定,因为2015年净出口增长较快,但属于衰退性顺差,不可能持续。另外国际市场低迷依旧,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仍在升值,国际竞争力继续下降,预计2016年出现三个以上单月逆差概率加大,导致汇率波动加大,直接影响进出口的稳定性,因此2016年会保持顺差,但应低于2015年的顺差,净出口带动可能为负。

从物价看,通缩仍然有恶化的倾向。首先表现为CPI翘尾因素进一步降低,从2015年的0.4%,降低到0.24%(见图3),周期带动短期上涨也结束,2016年的物价水平0.9%,低于1%,PPI依然为负,从2015 年-1.9%下降到2016年-2.37%,因此通缩水平会达到-6%以上,GDP平减指数会达到-1%以上,2016年通货紧缩依然困扰着中国经济。

图3 CPI2015年与2016年翘尾因素比较

从三大需求趋势看,经济下滑依然比较明显。因此从现实上看,一方面保持6.5%以上的增速就需要下很大的刺激力度,在此基础上需加大供给侧的改革,放松管制,国企改革和强化市场机制作用,辅之加速更新改造和减税,则会更为积极,为以后奠定更好的基础。我们预测2015-2016年的情况见表1。

从表1预测看,消费这里指的是社会商品零售,而不是消费总体,消费总体当前更多地包含了消费服务,2016年能够获得多大增长的因素是消费服务业。第三产业继续维持高增长是明年经济增长的保障。在投资方面,当前有效地降低企业和地方政府的负债率和利息支出,才能启动真实的投资意愿,这方面需要更多的时间修复负债表。

二、“十三五”的二次转型和中国经济面临的主要任务

“十三五”期间经济潜在增长率在6%-7%,但要实现翻一番的目标需要6.5%以上的增长。从成功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角度看则没有必要过度强调经济增长的速度。只要中国经济增长速度超过发达经济体,特别是美国,即保持4%以上的增长,而且没有过大的经济波动就能够实现。从当前的增长潜力看,这一增长速度是完全能保持的,关键就是如何不引起大的波动。2016年中国经济全面对外开放,特别是人民币资本项下自由兑换,只要不出现大的货币贬值(1年内贬值超过10%以上),引起国内债务危机就不会有大的问题。“十三五”保持经济增长稳定比速度更重要,当前提出的供给侧改革就是希望能够有效地扎实好基础。

表1 2015-2016年的预测

我们从更长的历史跨度和国际经验看待 “十三五”的二次转型是中国经济转型的关键,此次转型被定义为第二次转型。第一次转型——从农业到工业,农村到城市。中国正在开始第二次转型,即经济从工业化转型为以城市为载体的现代服务业发展。目前,我国2015年城市化已超过55%,人均GDP按国际标准推算超过了7000-10000国际元标准。二次转型是城市人口的聚集导致了人力资源的快速提高,推动创新活动,城市的创新外溢和知识配置服务推动经济的持续增长。世界经验表明,现代城市化源于工业聚集生产,发展经济学用“增长极”等理论解释了工业集中发展的城市特性。当城市化超过50%以后,人均GDP超过一定阈值,服务业和消费比重上升迅速,城市发展从物质集中生产特性转向为人提供服务,这一服务主要是基于提升人力资本的现代服务业,如科教文卫体、信息、通信和金融等的现代服务业,通过对现代服务业的大幅度消费比重提升,人力资本加速形成,推动了知识生产与创造。城市通过现代服务业的发展,完成了创新外溢和知识配置服务,以知识生产与技术创新中心替代工业化时期的物质集中生产中心(经济增长前沿课题组,2015)。

现代服务业是人力资本密集型的服务业,它不同于低端人力密集的服务业,拉美国家的服务业比重非常高,但多集中于低端人力密集型服务业,形成城市隐蔽性失业,没有完成基于人力资本提高的消费与现代服务业发展的互动,知识生产和技术创新乏力,经济增长徘徊。

1.经济二次转型的特征

在“十三五”时期,预计我国的城市化率将达到55%-60%,GDP也已经超过了国际二次转型的 “阈值”。经济的二次转型加快,二次转型具有三大特征。

(1)从制造业向服务业的转型。目前,服务业在国民经济中的占比已经超过51%。预计在“十三五”规划期间,服务业占GDP的比重或将达到60%。中国2008年按国际元计算已经达到10000国际元,进入到了二次转型的门栏了,2013年服务业比重超过第二产业。国际经验表明,服务业有基于低劳动力密集型的生活服务业,也有高人力资本构成的现代服务业,核心是进行知识的生产,如果现代服务业被压抑,则就难以实现二次转型,尽管可能服务业比重高,但多为劳动密集性服务业,成了隐蔽失业的场所,而不是基于人力资本的现代服务业发展,则知识生产与技术创新均没有实现,对经济内生增长没有实质性带动作用。

(2)从投资推动转向以消费带动为主。全世界城市化率和国内横断面数据计算,都得出超过56%-68%之后,城市化投资带动经济增长的速度就会放缓(陈昌兵2014),城市就从建设周期转向运营周期,通过土地买卖扩张的速度就会下滑。在运营周期,主要是对城市进行修补,比如修路补路,整个投资带动就很难再上升,所以增长动力转为消费带动经济增长;这时期消费主要是以提高人力资本为目的的现代服务业的消费,主要通过教育医药体育娱乐信息等等来提高人力资本,从而导致人的创新,推动基于城市消费提升人力资本导致创新的内生增长模式。这一消费模式不同于工业化过程中“消费”是再生产劳动力的一个被动成本项,而基于提高人力资本的消费成为现代经济增长最为有效的“投资”项。

(3)从引进设备、模仿等“干中学”的技术进步模式转变为知识产权保护、自主研发的创新活动。中国的全要素TFP贡献率从经济增长的高峰时期1987-2007年的贡献30%已经跌入到了16%,说明靠引进设备来促进技术进步的阶段结束,必须靠自我创新。要从当前的全要素贡献的16%提升到“十三五”期间的30%贡献,中国经济潜在增长率才能上升到6%以上,如果TFP贡献仍然在20%以下,加上环保约束和国际经济低迷,中国经济增长速度仍会进一步下跌。城市发展模式也从工业化时期的集中物质制造的“物质增长极“,转向以知识生产与配置的知识增长极了。

2.国际经济二次转型的经验和理论解释

现代经济增长理论是以发达经济体全面进入现代部门和完善的市场机制为导向的分析体系,其研究不涉及所谓“结构”问题,因为不论是制造业,还是服务业比重多少都可以由经济主体按市场效率来自动配置,无需所谓结构调整。其增长理论集中在有关技术进步、人力资本和制度等更多有关创新方面。现代增长理论中的两部门模型,将研发部门与一般生产过程相分离,形成两部门模型。

后发国家的发展理论则是以突破 “贫困陷阱”为目标的,发展中国家大多从传统农业部门向现代工业化迈进,而且市场发展不成熟,且有几多的市场分割,因此发展经济学理论更重视“结构”,提出了一系列有关“结构转型”的经验事实。这些事实可归纳为:(1)恩格尔系数定律,即随着收入增长,食品消费支出占消费总支出的比重不断降低,消费结构引起产业结构的变化趋势;(2)刘易斯二元经济结构,把发展经济体特征进行了全面描述,内容丰富,提出了农村剩余劳动力可以按固定的“生存生活成本”为工资支付,直至“刘易斯拐点”出现,即剩余劳动力转移完毕,工资按市场供求决定,极大地而且较长期地压低了工资水平,劳动力成本低廉,而且大量供给,劳动在要素分配中的份额被压低,资本回报率高,非常有利于工业化的发展;(3)贸易中的比较优势理论,即出口部门基于后发国家成本低的优势,可以进行对外贸易,获得比较优势,出口部门会积极吸收剩余劳动力,促进经济的发展;(4)库茨涅茨实证了产业部门间存在着劳动生产率的系统性差异,因此将低效率的产业部门的资源转向高产业部门,就会形成明显的“结构配置”效率的提高;当然还有人口红利理论、引进设备的“干中学”技术进步理论等,都为发展中国家指明了“结构变革”可以突破贫困陷阱。

特别是后发国家市场不完善,政府依据结构变革理论干预资源配置,将有效资源配置到出口、工业化等效率高的部门,就会产生“结构性”赶超效应,大量赶超国家都积极使用产业政策进行干预。中国改革开放也不例外,一方面加速市场机制建设,另一方面对外开放,同时积极利用政府干预,三管齐下促进了中国工业化大规模制造的快速发展,突破了贫困陷阱,完成了从传统产业向工业化的第一次转型。

而二次转型是指大规模制造向服务业转型,这一转变的过程研究和后果分析也已经非常丰富。归纳起来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就是按麦迪逊提供的数据在7000-11000国际元,制造业国家大都会从工业向服务业转变(Hernendoef et al,2013);第二是经济服务化后,普遍都会存在着经济减速性特征,这一特征是普遍存在的,实证了从“结构性”加速到结构性减速的特性,得出了服务业效率改进速度低于制造业,但发达国家服务业与制造业效率相当,后发国家效率相差很大(袁富华,2012);第三是同样是经济服务化转型,但有的国家服务化转型非常成功,特别是OECD国家都是发展了基于高人力资本的现代服务业,服务业价格与人力资本报酬增长一致化((Buera and Kahoski,2012),效率不断提高,经济增长稳定;第四是落入中等收入陷阱的一些国家,其服务业比重很高,但效率较低,往往只有制造业的60%的水平,而且被经济学家诟病为农村人口漂移,形成新的城市“隐蔽失业”,即大量的低素质人力密集型服务业的发展。

经济服务化转型(二次转型)问题又推到了中国经济研究的前沿。从中国的经验事实看,一是中国2015年人均GDP已经超过10000国际元,进入二次转型的收入阶段;二是中国服务业比重从2013年第一次超过了第二产业,2015年前三季度已经占51%了,经济服务化趋势已经确立,并在加速;三是服务化效率低下,现代服务业基本上没有纳入到统计范围;四是消费贡献也开始提升;五是创新体系需要人力资本的系列提升和优化配置。

3.中国二次转型中的挑战

当前中国经济增长的二次转型遇到了很多挑战,核心是从物质制造驱动转向以人的知识生产和创新劳动为主的发展方式,其组织、运行机制、生产方式、观念都发生了根本变化,这一转变必然会遇到现实的直接挑战。

(1)现代服务业发展的挑战。从国家统计局的统计栏目可以看出,服务业总共五项,金融、地产、交运邮政、批发零售、住宿餐饮服务,另一大项是其他服务项。“其他服务业”具体包含信息传输、计算机服务和软件业,租赁和商务服务业,科学研究、技术服务和地质勘查业,水利、环境和公共设施管理业,居民服务和其他服务业,教育,卫生、社会保障和社会福利业,文化、体育和娱乐业,公共管理与社会组织等9个门类行业,可以看出均属于提高人力资本的现代服务业,而且也是人力密集型产业。

从统计角度就可以看出,当前我国服务业集中在传统劳动密集型产业,而且突出是为工业化服务的行业,作为现代服务业基本无统计数据,连金融服务业中的银行、证券、保险都没有更细的统计,需要学者去估算。而我国的税收体制又是基于增值税体系的,它是针对长价值链的生产过程,因此这一税收体制对各地方发展制造业有激励,而对服务业没有激励。

由于中国服务业过度集中在劳动密集型服务业,随着这几年中国服务业的增长,就业份额也提高很快,但中国的服务业劳动生产率一直只有制造业的一半的水平(经济增长蓝皮书,2014),而且随着就业份额增加,服务业劳动生产率有下降的趋势,而向现代服务业转型艰难,城市劳动密集型行业很快变为新的“隐蔽失业”场所。

(2)消费转型的挑战。消费的国际分类:1.食品饮料;2.酒精、烟草、麻醉品;3.服装、鞋类;4.住房、水电、燃料;5.家具及住房维护;6.健康;7.交通;8.通信;9.文化娱乐;10.教育;11.餐饮住宿;12.杂项。分类来源于UNDATA。按消费的国际分类6-12项中的四项——即:6健康、9.文化娱乐、10.教育、12.杂项,定义为广义人力资本有关的消费,简称广义人力资本消费。而其他消费项目定义为人的基本需求的一般消费。(见图4)

从图4可以看出中国的广义人力资本消费比重上升后,比较稳定,而不再上升了,这曲线模式与墨西哥模式相当,似乎有种天花板效应压抑。按照消费规律看,随着人的收入不断提高,人在精神、健康、学习、娱乐方面的消费比重不断上升,而且通过这一比重上升推动人力资本的提高,从而提升人的劳动创造水平。发达国家的美国和韩国都有着明显的上升趋势,这说明消费转型在发达国家已经完成,它推动了广义人力资本的提高,从而推动了人力资本的提升和人的创造能力。

(3)TFP贡献下降的挑战。依据生产函数将生产要素贡献进行分解(见表2),可以明显看出:一是传统的生产要素劳动、资本的增长速度明显在放慢;二是要素分配份额变化将有利于劳动,这一变化趋势在“十三五”期间会变得非常明显,它表明资本产出弹性将从0.6转向0.5,而劳动弹性从0.4上升到0.5,发达经济体劳动弹性在0.6的水平,传统上靠投资投入增长即使加快,对潜在增长率的贡献也会变小;第三、在要素分配份额倾向于劳动报酬的过程,核心是人力资本为基准的价值创造,多体现再TFP贡献上,成熟的发达国家TFP贡献超过40%,而中国则从近30%TFP贡献降低到了16%的水平。如果我们不能加大经济转型,再刺激投资,而不是提高TFP贡献,则经济稳定是非常艰难的,中国“十三五”TFP贡献应该能够回到30%以上的贡献,中国经济就成功地跨越中等收入阶段,继续提升贡献率,经济进入可持续的内生经济增长模式。

图4  中国消费结构变化趋势

三、经济二次转型与供给侧改革

中国经济的二次转型,需要供给侧的改革,供给侧改革的理论简单地可归纳为:(1)放松管制,为创新提供空间,这是供给侧改革的核心要点,不放松管制就没有创新空间。(2)强化市场机制,首先是反垄断;第二是强化市场出清机制,即推动企业破产重组;三是建立市场公平竞争机制,在中国表现为国企改革,让市场主体相对公平。(3)通过减税来刺激经济增长,特别是给企业减税,著名的拉佛曲线就是讲减税对经济的激励,这是供给学派的核心思想。(4)加速折旧,创新驱动。上述理论运用在中国经济体系中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

1.改革政府的行政干预体制,放松管制

传统要素供给已经走到了规模收益递减,资本和劳动都已经规模收益递减,而新要素具有规模收益递增特性,如信息、人力资本、教育、创新、好的市场制度、空间等才能给中国带来未来的可持续地发展。改革政府干预性体制是根本。政府干预体制形成于工业化时期,即所谓集中资源干大事,通过资源配置扭曲,推动中国工业化大发展。但是这种体制在二次经济转型过程中是明显不适用的,大量的二次转型中所需的新要素、创新、非标准化等都不是集中力量能完成的,而且政府集中力量会造成巨大风险,是当前经济效率低下和不可持续的根源。给知识过程和知识部门成长创造环境,就需要弱化政府干预,强化政府在知识网络建设、疏通和新要素培育方面的功能。

2.推进财税金融改革,防范开放下的金融风险

首先,推进财税和金融改革,税收应从生产者增收转向消费者,为企业减税,激活企业,整体税制也应从间接税转向直接税;第二,金融改革,推进资本市场发展,让以抵押融资为主的银行融资逐步向以能力融资的权益市场转变;第三,2016年中国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基本已经成定局,防范人民币贬值传递的金融风险。

3.国企改革和推动清理“僵尸企业”

高速增长时期依赖要素驱动成长起来的企业,在经济减速时期由于技术进步滞后面临窘境,其中一部分企业可能已经失去效率增进潜力,或者不能适应创新要求。对这部分企业清理以便释放出资源,用于改善国内产业环境。

4.推进“科教文卫”事业单位的转型和改革,提高现代服务业比重

过去30余年,由于强调对工业部门的增长,导致对服务业发展的忽视,把服务业置于工业化的辅助部门发展,进而导致服务业发展只注重规模,不注重质量和效率,制造业与服务业劳动生产率差距持续拉大。就现实来看,中国现代服务业的很多部门,一部分存在于管制较大的科教文卫等事业单位;一部分存在于电信、金融、铁路、航运以及水电气等公共服务部门。这些部门以其垄断力吸引了很大一部分高层次人力资本,但是又不能提供较高的生产效率。为此,需要把事业单位改革与放松管制相结合,盘活人力资本存量,提升服务业的效率及其外部性,培育核心竞争力。

2016年是中国开放促改革的起步年,中美谈判的“负面清单”将从自贸区试点推进,这将有助于供给侧改革的实质性推进。

1.Buera F.J.and Kabroski J.P.,”The Rise of the Service E-conomy”,AmericanEconomicReview,2012,B,102(6),PP 2540-69.

2.Herrendorf B.,Rogerson R.and Valentinyi A,”Growth andStructuralTransformation”NBER,2013,workingpaper 18996.

3.李杨主编,张平、刘霞辉执行主编:《中国经济增长报告(2014-2015)——创新、体制转型和“十三五”展望(经济蓝皮书夏季号)》,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5年8月版。

4.袁富华:《长期经济增长过程中的“结构性加速”与“结构性减速”:一种解释》,《经济研究》2012年第3期。

5.张斌:《从制造到服务——经验理论和中国问题》,《比较》2015年第5期。

6.张平:《通缩机制对中国经济挑战和稳定政策》,《经济学动态》2015年第4期。

7.中国经济增长前沿课题组:《中国经济长期增长路径、效率与潜在增长水平》,《经济研究》2012年第11期。

8.中国经济增长前沿课题组:《中国经济转型的结构性特征、风险与效率提升路径》,《经济研究》2013年第10期。

9.中国经济增长前沿课题组:《中国经济增长的低效率冲击与减速治理》,《经济研究》2014年第12期。

10.中国经济增长前沿课题组:《突破经济增长减速的新要素供给理论、体制与政策选择》,《经济研究》2015年第11期。

作者简单:张平,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副所长、研究员、博导(北京100836)。

[责任编辑:吴群]

F120

A

1009-2382(2016)01-0005-07

※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招标课题“加快经济结构调整与促进经济自主协调发展研究”(批准文号:12&ZD084)、中国社科院经济研究所创新工程“中国经济新增长阶段的主要特征与结构调整研究”研究成果。

猜你喜欢
十三五服务业转型
转型发展开新局 乘风破浪向未来
航天器在轨管理模式转型与实践
自动化正悄然无声地重塑服务业
聚焦转型发展 实现“四个转变”
转型
服务业:从一二三到三二一
2014上海民营服务业50强
2014上海服务业50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