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巍,吴琛瑜(.常熟理工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 常熟 5500;.苏州古典园林保护监管中心(亚太地区世界遗产培训与研究中心苏州中心),江苏 苏州 5006)
清中叶以来苏州评弹书场与社会变迁
周 巍1,吴琛瑜2
(1.常熟理工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 常熟 215500;2.苏州古典园林保护监管中心(亚太地区世界遗产培训与研究中心苏州中心),江苏 苏州 215006)
摘 要:书场是苏州评弹的演出场所,承载着丰富的社会生活、文化信息。清中叶以来的评弹书场经历了18世纪中叶到20世纪初、20世纪20年代至40年代、20世纪50年代至60年代三个重要的发展阶段。在这三个阶段中,伴随着苏州社会的剧烈变迁,书场的类型、数量、层次均有不同程度的变化,为听客增加了更多的选择。
关键词:苏州评弹;书场;清中叶;社会变迁
引文格式:周巍,吴琛瑜.清中叶以来苏州评弹书场与社会变迁[J].苏州教育学院学报,2016,33(2):2-6.
书场,即说书的场所。在近代曲艺史上,苏州的书场一开始是泛指演出地方曲艺的场所,比如苏滩,随着苏州评弹的发展,逐步演变成为专指演出苏州评弹的场所。1940年江苏《省警局管理书场暂行规则》里明确了苏州书场的性质,即“凡在苏州城厢内外,开设茶馆,附有弹唱评话,以供公共娱乐者,谓之书场,均应遵守本规则之规定,其非茶馆而开设书场者亦同”[1]。目前,有关书场的研究成果以文学史、曲艺史研究居多①文学史研究侧重于研究弹词脚本与演出现场之间的张力与互动,如鲍震培:《清代女作家弹词小说论稿》,天津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2年版。盛志梅:《清代书场弹词之基本特征及其衰落原因》,《齐鲁学刊》2003年第5期,第80—84页;《弹词渊源流变考述》,《求是学刊》2004年第1期,第97—101页;《试论清代弹词的江南文化特色》,《江淮论坛》2003年第1期,第109—112页。秦燕春:《晚清以来弹词研究的误区与盲点—“书场”缺失及与“案头”的百年分流》,《苏州大学学报》2004年第1期,第103—109页。Mark Bender的研究有所突破,采用了田野调查与民俗学的方法,对苏州评弹的演出传统作整体观照,对书场表演背景的描述非常细致,强调说书艺术作为口头文学的重要性。曲艺史研究侧重于对书场数量的统计,如彭本乐、曹凤渔分别对上海和苏州两地的书场类型、书场数量进行归纳和统计,详见彭本乐:《论上海书场文化的发展和提高》,《评弹艺术》(苏州评弹研究会编,江苏文艺出版社1993年版)第14集,第113—116页;《上海的书场听众和评弹演员》,《评弹艺术》(苏州评弹研究会编,内刊2000年)第27集,第143—159页。曹凤渔:《百余年来苏州书场设置概况》,《评弹艺术》(苏州评弹研究会编,中国曲艺出版社1988年版)第9集,第199—213页。。历史学的研究多将书场视为众多消闲娱乐的公共场所之一,探讨这些娱乐场所背后所承载的社会生活、社会文化与社会心态②研究成果包括:楼嘉军:《20世纪初期上海城市娱乐体系的演变》,《历史教学问题》2006年第4期,第12—19页;李长莉《晚清上海社会的变迁:生活与伦理的近代化》,天津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241页;郭剑鸣:《关于中国近世文学公共领域的思考》,《学术研究》2004年第12期,第136—139页;熊月之:《都市里的乡村与乡村里的都市》,《史林》2006年第2期,第70—76页;黄孟红的研究提及上海书场,见黄孟红:《从〈点石斋画报〉看清末妇女的生活形态》,台湾暨南国际大学2002年硕士论文,第85页;刘志琴主编:《近代中国社会文化变迁录》第一卷,浙江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100页。另见Carlton Benson:From Teahouse To Radio Storytelling and Commercialization of Culture in 1930s Shanghai, Ph.d,University of California,Berkeley,1996。。但把书场作为一个整体进行研究,分析其特殊性以及与城市社会历史变迁之间关系的成果阙如。
苏州的书场是苏州社会的一个组成部分,苏州书场的变迁反映出苏州社会的变迁。根据现有资料,从清代中后期发展至20世纪60年代,已知苏州地区先后开办过的书场至少有444家(见表1),其中苏州城区前后共有书场179家,占比最多,为40.3%。这个数目远远小于实际存在过的书场数目,然而透过这一小部分书场,已可以大致描绘出自清代中叶以来苏州书场的发展情况。本文从18世纪中叶至20世纪初、20世纪20年代至40年代、20世纪50年代至60年代三个时间段,分析社会变迁与苏州书场之间的复杂关系。
表1 清代中叶至20世纪60年代苏州地区创办之书场数量不完全统计表①资料来源:《苏州评弹史稿》《评弹文化词典》《苏州市区茶馆书场调查档案》(苏州档案馆藏,档案号:C37-04-028~041)等。家
明清时期苏州商品经济繁荣、城市发展迅速、文化生活丰富,加上市民阶层对戏曲表演的声色需求等,在客观上推动了苏州评弹艺术的形成与发展。清代初期的苏州评弹演出以露天表演为主,兼有沿街表演。除露天书场演出外,乡镇举办娱乐活动的时候,也会邀请评弹艺人前往助兴。比如昆山周庄演剧不断,“秋冬四方游客或擅弹词,或评话,复络绎而至”[2]。
清代早期并没有现代意义上的书场存在。当时的“书场”只是在茶馆的一个角落里临时搭起的书台,再加几把椅子而已。明末清初的苏州,大小规模不同的茶馆遍布城厢内外、商市中心、水陆码头,乃至深幽小巷的角落里。诗人沈朝初《忆江南》中曾歌咏茶馆道:“苏州好,茶社最清幽。阳羡时壶烹绿雪,松江眉饼炙鸡油,花草满街头。”[3]178顾禄的《桐桥倚棹录》中,记载了清代嘉庆、道光年间,虎丘一带的茶坊不下十余所,多门临塘河,以迎游客。[4]茶馆老板为了招徕生意,把走街串巷的曲艺艺人聘来演出,以增强了茶馆的竞争力。但茶馆的经营并不以曲艺演出为主。当时进入茶馆演出的地方戏曲、曲艺,包括昆曲和苏州评弹等。昆曲受众面较窄,慢慢淡出茶馆,只在曲社中演出。苏州评弹受众面宽些,加上艺人们不断改进唱腔、说表与唱词,逐渐迎合了有闲阶级的口味,于是茶馆经营者瞅准潜力极大的评弹市场,将书场设置逐渐固定下来,这就是“茶馆书场”。到了道光年间,一些规模较大、档次较高的茶馆中,常设有书场,“然而是书也,一人高座于上,环而听者数百人,上自缙绅,下及仆隶,莫不熙熙攘攘,累月经旬,寝食俱忘,不厌不倦,惟是书之是听”[5]。
太平天国运动期间苏州城市遭受破坏,茶馆书场大量关闭。至光绪年间,苏州社会的商业文化传统得以恢复,评弹艺术得以发展,苏州的茶馆书场呈现明显的增长趋势,大概有30余家。凭借优越的地理区位,观前街及临顿路一带在书场竞争中居于有利地位,书场数量占了当时的一半左右。待至清末民初,苏州城内的茶馆书场依然集中于观前街东侧。[6]这些旧式茶馆书场,虽然设备简陋,但是所请的评弹艺人都是名家、响档,靠着一流的演出阵容,生意仍然很是兴隆。
随着清代中叶以后苏州评弹市场的逐渐成熟,不仅评弹艺人有了档次之分,茶馆书场也相应有了分层。划分书场的标准,不仅包括所在茶馆的情况,更看重聘请艺人的档次。晚清时期,茶馆内常设书场的约有10多家,其中影响最大的几家,后人称之为“四庭柱、一正梁”,开办于1862年的老义和是“一正梁”,为苏州城内档次最高的老茶馆;漋畅、聚来厅、金谷和中和楼为“四庭柱”,均开办于清末。除了“四庭柱、一正梁”外,苏州其他的茶馆书场也非常注意聘请艺人的档次,只有这样才能吸引地方士绅、文人雅士前来捧场,不仅保证了上座率,更维持、提升了茶馆书场的声誉与档次。
20世纪20年代至40年代,以抗战爆发为界,苏州书场的发展分为前后两个时期:抗战爆发前,苏州书场逐渐从茶馆中独立出来;抗战爆发后,苏州书场的发展进程被打破,新式专业书场迅速发展。
抗战爆发前,苏州评弹商业运作良好,苏州的书场数量较清代有了增加,且地位日益重要。一些清代延续下来的老茶馆书场,因为一直保持着较好的声誉,加上名家、响档艺人的捧场,到了民国时期,更是巩固了同业中的地位。民国前期,“四庭柱、一正梁”的书场依然对应着演出艺人的档次。这是苏州评弹与苏州书场共同发展的结果,也是二者结合形成的苏州评弹商业化市场体系初步运作的结果。这五家书场地点适中,设备与规模都是名列前茅的,更重要的是,其评弹演出的水准最有保障。
20世纪30年代初期,苏州市区经常演出的茶馆书场数量保持在30余家,每逢生意旺季,有些茶馆还临时加设书场。1931年,苏州城里有55家茶馆书场聘请艺人演出年档。[7]到1933年,苏州茶馆书场的经营,仍然很是兴旺。[8]在茶馆书场兴盛的同时,因为受到上海新式书场的影响,苏州城内外也陆续开设了一些专业性的新式书场。1928年左右,苏州的游艺场开始附设书场,如景德路的遂园、留园马路的蓬莱世界;1930年南显子巷开办惠荫花园;1930年代北局人民商场顶层的屋顶花园;1930年中央旅馆开设了书场;1935年北局开设中华书场。游艺场书场在苏州开设的时间并不长,其他新式书场也无法与强大的旧式茶馆书场相抗衡。随着数量和种类的不断增加,书场渐渐从茶馆中独立出来,成为与茶馆并列的行业,其标志是茶馆、书场同业公会的成立。据1935年公会登记表显示,全行业的人数达174名。茶馆、书场二业以并列的名目出现,足见此时书场已不再是茶馆附设的娱乐场所了。
可以说,抗战爆发前,苏州书场的社会地位日益提高,“茶社弹词”成为苏州百姓主要的娱乐生活方式。1930年至1931年,由苏州市改称的吴县政府对苏州城乡地区进行了一次全面调查①吴县县政府社会调查处:《吴县城区风俗礼制调查表》,1930—1931年。,调查中的娱乐生活栏内,多有“茶社弹词”“品茗听书”等字样,这说明当时苏州百姓的娱乐生活中,进茶馆喝茶、听苏州评弹是最主要的内容。[9]这也显示出20世纪30年代初苏州书场发展的良好势头。
1937年抗战爆发,日军占领苏城后,许多苏州人逃亡外地,书场的数量因此锐减,以致无法满足留城居民的娱乐需求。旧式茶馆书场暂时的衰落,为新式书场的出现提供了契机。民国时期苏州市区共建立了112家书场,而在1938年至1945年的八年时间里,开设的书场就达到了52家,占民国时期开设书场总数的46.4%,许多新式专业书场便开办于此时。1938年6月,日伪政权江苏省政府在苏州成立,“菜馆、旅社、茶肆、酒店、书场、浴室等行业畸形发展”②苏州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办公室、苏州市档案局:《社会主义改造以前苏州百货业述略》,出自《苏州史志资料选辑》第2辑,1984年。。1939年10月,江苏省警察局进行了一项调查,对苏州城内新增设的行业进行了统计,不仅旅社、茶馆等畸形发达,其他行业也如雨后春笋般相继诞生,其中书场新增34家[10],且多是经营演出苏州评弹的新式专业书场,如1938年石路的皇宫、龙园、雅乐等。另外,新增的旅馆、饭店中也附设了书场,如1938年前后开设的西中市的大中南旅馆、观前永安饭店、石路三新旅馆等。这些新式书场设备先进,也注重听客的感受,服务更为人性化。
抗战的爆发使苏州处于不稳定状态,打乱了苏州评弹的正常演出机制,影响了书场的发展。抗战胜利后,苏州书场的生意依然起伏不定。1947年苏州城内外的书场约有30家左右,而像样的大书场只有二三家,其余都是设备相对简陋的旧式小书场,主要依靠演出阵容来吸引听客。[11]随着通货膨胀、物价上涨,苏州书场的经营更加困难,不少书场因无法负担每日开销而关门歇业。苏城百姓的生活亦不安定,听书兴趣自然少了许多。加上国内战争的影响,评弹的演出机制得不到恢复,艺人们无法顺利地跑码头,这对许多中小书场来说更是雪上加霜。到1949年,“苏州各书场,因受时局影响,生涯俱显衰落,中南、百乐等书场,已告停闭”[12]。这个时期,即使是名家演出也会漂档③漂档,指因卖座太差,不到期满,演员被迫结束其演出而离场。,无法卖座。
总的来说,战争打乱了评弹市场最重要的买方市场—听客们正常的生活秩序,扰乱了他们听苏州评弹的兴致,更重要的是许多有闲、有钱阶级,或在战争中受到沉重打击,或移居他乡,苏州的听客中剩下了一般的市民阶层与劳动大众。而卖方市场中,许多名家、响档经过战争,纷纷移居上海,他们生活、演出的重心都偏向了上海,这对拥有“老耳朵”的苏州听客来说,缺少了吸引力。苏州评弹的买方与卖方市场发生了如此大的改变,作为中介的书场,在经营上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1949年10月新中国建立。1951年4月3日中国戏曲研究室成立,毛泽东主席题赠“百花齐放、推陈出新”。为贯彻执行这一方针,政务院于1951年5月5日颁布了由周恩来总理签署的《政务院关于戏曲改革工作的指示》(以下简称“五五”指示),不仅对曲艺艺术给予充分肯定,也对那些长期被视为“下九流”的从艺者进行了重新评价。在具体落实“五五”指示过程中,对苏州评弹实行了“改制”“改书”“改人”的“三改”政策。苏州评弹经过改造后,被彻底纳入了政治体制的管理。
1949年后,苏州书场随着评弹艺术的改造曲折发展。新中国成立初期经济困难,评弹生意不佳,书场维持艰难,有一些书场便停了业。1951年,为解决艺人的吃饭问题,苏州市区开办了28家经济书场①经济书场包括于云飞书场、周啸亮书场、梁文芝书场、曹龙海书场、顾玉良书场、李友梅书场、甫桥西桥书场、杨天和书场、沈雪庵书场、潘文秋书场、何香亭书场、王雪帆书场、邹继衡书场、张筠秋书场、汪凤冈书场、苏君怡书场、姚文瑛书场、胡翔亭书场、桃和书场、光华书场等。。这些经济书场,每场由三四档演员“越做”②越做,指同场演出的档与档之间的关系,也叫“越档”。(城外则由两档越做),不另卖茶,有茶桶供应茶水。1952年经济逐渐恢复正常后,经济书场逐步停业。
到1950年代中期,评弹有所恢复,先后又有十几家书场建立起来,其中有一批规模较大、设备较好的剧场式书场。随着新中国消除美国文化影响运动的展开,原来的舞厅也有一部分转为专业书场。[13]1950年代兴建的规模较大的书场,如“苏州”书场,前身是静园,1956年公私合营后政府投资重建,改名“苏州”书场。这个时期的书场,专业书场并不多,大部分是在旧式茶馆书场基础上略作改善的规模中等或较小的茶馆书场。乡镇则基本都是茶馆书场。
1953年至1957年,国家制定和执行了第一个五年计划,开始社会主义经济建设。1956年进入建设高潮,全面改变了苏州的生产资料所有制结构。1953年对私营工商业改造后,苏州同业茶会自行消失,茶馆书场有的停业,有的合并。1955年苏州市区书场的调查显示,有43家书场在1949年后申请开办成功继续经营,并演出苏州评弹。这43家书场中,1949年以前开办、延续经营的有32家;1949年至1953年开办的有鹤园、久安、乐园、得胜、沧洲、得福园等11家。这43家书场中,仍以茶馆书场为主,有35家,占总数的81.4%。③《苏州市区书场调查档案》,苏州档案馆藏,档案号:C37-04-028至C37-04-041。
1956年1月,苏州市第二商业局建立,下设市福利公司、市饮食公司,进行全行业公私合营改造,茶馆书场业亦在改造之列。1956年茶馆业(包括茶馆书场及个体小茶馆)共有255户进行了改造,改造后撤并为48户。到1958年建立人民公社后,农村劳动组织实行军事化建制,上街喝茶的人日益减少。相应地,书场数量也继续缩减。到1965年,苏州市区的书场剩下23家,其中专业书场4家,茶馆书场17家,园林附设书场1家,旅馆附设书场1家。④《苏州市书场概况表(1965)》,苏州档案馆藏,档案号:C37-04-028至C37-04-041。
一份20世纪60年代有关苏州市区茶馆书场的调查报告⑤《关于全市茶馆书场的调查和改进意见(1965)》,苏州档案馆藏,档案号:A3-02-197-001。显示,书场经历改造后存在诸多问题:首先,房屋年久失修。当时23家书场,破旧房屋的情况大体可以分为三种类型:1.破旧情况十分严重的,有4家。如齐门外的南悦来,门窗均破旧不堪。2.需要局部整修的,有9家。例如观前街的久安,门面陈旧,场内四壁灰暗;临顿路的四海楼,厕所位于进口处,影响市容。3.需进一步改善条件的,有2家。其次,书场内的设备长期未添置更新,有碍观瞻。如怡鸿、德仙楼、南悦来、惠园等茶馆书场的台凳、书台、桌围很多已破旧不堪。再次,书场忽视安全和卫生工作的情况比较突出。书场对可以容纳的人数没有规定,每遇节假日和精彩书目演出,常挤得水泄不通,存在安全隐患。书场的厕所设备普遍比较简陋且不经常打扫,饮具消毒工作亦没有做好。如怡鸿、南悦来等书场给人以肮脏不堪、乌烟瘴气之感。最后,20世纪30年代至40年代评弹盛世下,书场尽管分布甚密,但尚能维持经营;至60年代,评弹听客成分发生了很大变化,艺人也减少了很多,原先相对集中的书场分布便显得不够合理,因此营业清淡。
18世纪以降,苏州书场的发展大致经历了三个主要的时期,每个时期都表现出不同的特色。清中叶到20世纪初,书场从露天走入室内,数量增加很快。上海开埠后,苏州评弹有了第二故乡,书场不仅在数量上,而且在类型上都较苏州为多。新的书场类型并未对苏州产生太大影响,茶馆书场依然是最主要的评弹演出场所,保持着书场一贯的社会教化、娱乐休闲的功能。抗战爆发,打破了苏州评弹商业运作体系,旧式茶馆书场受到很大冲击,新式书场则在此时迅速发展起来。新中国成立后,书场经历了社会主义改造,数量急剧减少,新建的书场也多为国家剧团控制。1966年后,茶馆书场被视为“资产阶级消闲之处”,大部分茶馆不再兼营书场,有的成为单纯供应热水的水灶。到1970年代后期,书场才逐渐恢复。综上,“茶社弹词”始终是近代以来苏州人的主要娱乐生活方式,这种生活习惯代代相传,即使经历了建国初期的社会大变动,它仍然保留着,直到20世纪60年代才被彻底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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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时 新)
Suzhou Pingtan and Social Changes since the Mid-Qing Dynasty
ZHOU Wei1, WU Chenyu2
(1.College of Marxism, Changshu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Changshu 215500, China; 2.Suzhou Classical Garden Protection and Supervision Center (World Heritage Training and Research Center in the Asia Pacific Region), Suzhou 215006, China)
Abstract:Shuchang is the performing place of Suzhou Pingtan, which bears rich social and cultural information.Pingtan Shuchang went through three stages of significant development since the mid-Qing Dynasty, that is, from the middle of the 18th century to the early 20th century, from the 1920s to the 1940s, and from the 1950s to the 1960s.During these three stages, due to the dramatic social changes, the types, quantities and levels of Shuchang changed with various degrees, and as a result, the Pingtan audience had more choices.
Key words:Suzhou Pingtan; Shuchang; mid-Qing Dynasty; social changes
中图分类号:I239.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7931(2016)02-0002-05
DOI:10.16217/j.cnki.szxbsk.2016.02.001
收稿日期:2015-11-19
作者简介:周 巍(1981—),男,山东泰安人,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江南社会文化史;吴琛瑜(1980—),女,江苏苏州人,副研究员,博士,研究方向:江南社会文化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