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黄梅戏经典致敬—— 电影《长相知》导演阐述

○ 周天虹

黄梅戏音乐电视剧一直是安徽广播电视台乃至安徽省的明星品牌，我们团队先后创作拍摄了《家》、《春》、《秋》、《二月》、《啼笑因缘》、《祝福》、《潘张玉良》、《郎对花 姐对花》等一系列黄梅戏音乐电视剧精品。这些剧目在央视和安徽台播出后得到了广大观众的喜爱，多部作品荣获国家级奖项，对传承和发展黄梅戏艺术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随着中国电视人对收视率疯狂追逐与抢夺的开始，黄梅戏音乐电视剧不可避免地陷入困境。虽然政府一直强调并重视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和发扬，但从央视到地方都没有真正给戏曲电视剧一个与常规电视剧平等的播出平台。无论创作者再怎么努力将戏曲电视剧“电视化”、“精品化”，电视台也不会将它平等地视为常规电视剧，不可能给它像普通电视剧一样的黄金播出时段，甚至连播出频道也被歧视。播出平台的畸形，直接导致了戏曲电视剧的受众流失、播出效果缩水、影响力锐减，自然无法真正具备市场竞争力，无法吸引投资，只能以扶持资金为生存之本。拍摄经费的紧缺，又导致戏曲电视剧基本只能以短篇居多，很难产生重大影响力，更不可能形成产业化，拥有营销的专业团队，戏曲电视剧注定在取得良好社会效益的同时很难产生同等的经济效益。

在为黄梅戏音乐电视剧“凤凰涅磐”上下求索的过程中，我们开始将目光聚焦在电影上。黄梅戏电影有过辉煌的历史：严凤英、王少舫主演了第一部黄梅戏电影《天仙配》，1958年底时仅祖国大陆的观众就多达一亿四千万人次之多，创造了当时票房的最高纪录。从此，香港、台湾掀起了黄梅戏影片拍摄的高潮：邵氏公司的电影《三笑》曾在港澳台风靡数十年，造就了一代辉煌；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香港邵氏电影公司拍摄《王昭君》、《万古流芳》等几十部黄梅调电影也都引起了很大轰动；在第二届台湾金马奖上，香港著名导演李翰祥拍摄的黄梅调电影版《梁祝》，曾一举囊括最佳剧情片、最佳导演等多个主要奖项。随着今天的中国电影市场的日益繁荣，法规政策为电影发展保驾护航，电影的公共服务平台不断扩大，农村文化消费水平不断提高，小成本电影市场竞争力日益增强，用黄梅调音乐作为突破口，用风格化的音乐和电影化的视觉相结合，唱响黄梅戏已是时代的邀约。

怎样打造一部不一样的戏曲电影？《长相知》在创作之初，我们首先注重它的剧作结构。这是一个原创的爱情故事，讲述的是明末徽州，富贾崔季坤之女崔文玉自幼许配周子澄，两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周家家道中落，而相爷冯伯之之子冯承荣对才貌双全的崔文玉一见钟情。文玉继母求之不得，施计迫使周子澄远离徽州，并强逼文玉与承荣成亲。文玉在堂妹文萱的帮助下女扮男装逃出家门，追寻心中的爱情。最终，两对年轻人在徽州的青山绿水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故事的戏核并不陌生：花好月圆、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中国人永远热爱的主题。但故事架构具有很强烈的青春特质和商业价值：典雅、浪漫、唯美、精致，同时情感结构跌宕起伏。在人物关系的设置上、在时空的交织上、在场景的安排上，《长相知》都不同于以往的戏曲片，它有着一部优秀的故事片所必备的精彩曲折的戏剧矛盾与冲突、扣人心弦的节奏，具备了吸引广大观众的戏剧元素，有广泛的影响力和全球传播潜力。

我们把《长相知》定位为一部黄梅调电影：它的音乐在剧中承担插曲与描写音乐的功能，起到渲染情绪、烘托人物的作用，比重大于常规故事片。从音乐风格而言，黄梅戏旋律依然是主要音调，那为什么不叫黄梅戏而叫黄梅调？我们认为：舞台剧和影视剧承载着不同的任务，大段的唱腔只适合在剧场里表演，而在电影里必须进行拆分组合。坐在剧场里看戏的几乎都是戏迷，而走进影院看电影的观众却并非如此。戏迷看的是名家的唱念做打，而广大观众更在乎起伏跌宕、扣人心弦的故事。如果在一场戏里唱腔的时间过长，观众就会感觉到乏味。电影不是用唱和说来展现人物和推动剧情，如果把唱段作为电影的主要表现手段而忽略了用镜头语言来控制节奏，即使剧情有意想不到的变化，演员的程式化表演再到位，也都会影响到观众的观影心理。戏迷觉得好不是我们的终极目的，普通的受众不经意间接触到就会被打动、就会哼唱，才是根本。今天，我们必须认识到：忠实的戏迷总会老去，不断地吸收新鲜的血液、年轻的力量，才是古老的民族艺术代代相传的根本。这部电影的音乐在保持黄梅戏音乐精髓的同时，广泛吸收了流行元素和民歌精华，多用朗朗上口易于流传的小曲小调，短小精悍，使电影节奏感更强，更具普及性。

为了消除受众收视心理上对中国戏曲的成见与隔阂，吸纳多层次、年轻化的收视群体，我们强调《长相知》的青春性，着力打造一部优美而愉快的作品。演员的选择上，我们大胆地启用黄梅戏年轻的演员，他们全都来自黄梅戏的故乡安庆，平均年龄20岁，形象靓丽、青春，充满了活力，仿佛就是为电影中的人物而生。电影人物造型设计具有非常明朗的直观性和可视性，决定着观众对影视作品的第一印象和最直观的感受。《长相知》是一部小成本电影，但在人物造型上却下了大功夫、花了大本钱。我们对《长相知》人物造型设计提出了迫切的需求：在戏曲和影视中寻找平衡点，在人物造型设计上做到创新、唯美、精致，不断追求多变和多元化，使作品的表现力更加有展现力和张力。《长相知》的人物造型分两部分：一是剧中角色的造型设计，这一部分，我们要求偏常规故事片的要求，符合人物特点、贴近生活、精致多变，帮助演员很好地塑造人物；另外一部分是剧中戏中戏里人物的造型设计，这一部分要求忠实中国传统戏曲的精髓，将中国戏曲人物造型的美发挥到淋漓尽致。

由于整部电影故事结构的巧妙设计，人物形象的多元化，让这部黄梅调青春爱情电影，能够不同于拘泥于舞台的一般的戏曲电影，又不同于生活化的黄梅戏音乐电视剧。它在电影语言和戏曲程式化的结合上达到了一定的高度：电影语言熟练的运用，使整部影片的叙事风格和节奏流畅紧凑。而在重点唱段的拍摄上又浓墨重彩，将戏曲程式的美酣畅抒发。两者合理地交织使《长相知》和传统戏曲电影相比，有着更加精彩和曲折的戏剧矛盾与冲突，节奏感更强，更能扣人心弦；和常规故事片相比，它又有引人入胜的音乐和舞蹈，更具可视性和精品化。

电影是由逐个镜头组成的，镜头是由画面中每个组成部分的细节添补的，所以电影《长相知》在拍摄过程中要重视所有的细节，大到每个场景的精雕细琢，小到每一根头发丝的准确处理。前期唱腔的录音要高标准严要求，不折不扣地完成导演对唱段的分拆组合。中期拍摄过程中摄影部门在镜头的运用上要配合导演的人物调度完成从舞台到电影的转化。美术造型部门不管是在场景道具的制作方面，还是对人物的外部处理方面都要做到精准到位真实自然。后期制作阶段对视频和音频的加工润色都要符合导演最初给电影所设定的基调。我们坚信：只要团队认真专业，小成本电影《长相知》亦可拍出大片感觉。希望这部影片能打破中国戏曲寂寞的世界，给古老的传统以青春的飞舞，以达到最畅然的生命呈现。

（《 长 相 知》2106年4月23日12点08分 在CCTV-6播出，收视率名列全国上星频道第11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