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主要领导人更替与政府研发补助的关系研究

2016-06-28 15:08戴新民
关键词:市场化货币政策官员

戴新民,李 昱

(安徽工业大学 商学院,安徽 马鞍山 243002)



地方主要领导人更替与政府研发补助的关系研究

戴新民,李 昱

(安徽工业大学 商学院,安徽 马鞍山 243002)

以我国2008~2014年沪深A股制造业上市公司为样本,研究了地方主要领导人更替与政府研发补助的关系,同时结合货币政策和市场化进程,检验了地方主要领导人更替对政府研发补助的影响。实证分析表明:当期地方官员更替将显著降低下期政府研发补助;相对于货币政策宽松时期,在货币政策紧缩时期当期地方官员更替对下期政府研发补助的影响更大;市场化程度的差异能够影响官员更替与政府研发补助的关系,市场化程度越高的地区,当期地方官员更替对下期政府研发补助的影响越弱。

地方;主要领导人;更替;政府研发补助;货币政策; 市场化进程

自2016年以来,我国开始着重促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推进科技创新,争取在一些关键项目、方向上取得突破,从而能够抢占先机,在激烈的国际竞争中占据优势地位。结合目前国际经济形势及我国政府政策而言,创新是我国经济转型发展的必由之路。提高企业的创新能力离不开政府的支持,已有研究表明政府的研发补助对企业的创新能力具有激励作用,但影响政府研发补助的因素又有哪些呢?

许多国内外文献从地方政府官员变更的视角对宏观政治环境与企业经营决策的关系展开研究。国外的相关研究证实了官员更替不仅会影响宏观的经济增长,[1]而且影响微观的企业投资行为。[2-3]政府重要官员作为政治权力的代表,其可以通过法定政治权力改变金融管制和经济政策,官员个人的更替对经济增长及经济改革等有重要影响。[1]尤其在普选制国家,代表政治权力的官员会通过政治选举来改选,由此选举期间政治的不确定性将导致经济政策的不确定性,Julio and Yook通过跨国样本发现公司在政治选举年份会大幅降低投资,其他学者的跨国研究也佐证了这一点。[3]Bernanke基于微观层面构造模型,发现在政策不确定时企业将更为谨慎,并紧缩投资。[4]而Rodrik基于宏观层面的模型论证了政治因素不稳定会导致当地投资水平降低。[5]

伴随着中央和地方间的分权,我国的地方官员在区域经济发展中扮演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从官员治理的视角出发已经成为理解中国式经济增长的重要切入点。[6-7]现有的大量研究也证实了地方官员的治理特征,如交流[8-9]、来源、去向、任期[7]等都会影响当地的经济增长。从微观视角关注官员更替对企业经营活动的影响,研究内容主要包括城市商业银行贷款发放、[10]上市公司投资支出、[2-3,11-13]上市公司慈善捐赠、[14]企业研发支出、[15]企业风险承担、[16]投资行为和绩效[17]等。这些文献从外部环境不确定性 、政府干预、地方官员晋升激励以及政治献金等多角度深入研究了官员更替对企业行为的影响。

事实上,研发投资具有投入高、期限长、风险大等特征,仅仅依靠市场的作用是难以保证企业积极加大企业自身的研发投资,那么政府的研发补助可以降低企业研发投入成本及研发风险。但是,当企业所在政府原先的领导被调离,原先的补助政策是否会受到影响呢?新上任的领导是继续实行原来的政策还是重新了解地区产业情况实行新的政策呢?官员变更对政府研发补助又有何影响呢?这就需要我们通过实证研究地方主要领导人更替对政府研发的影响。因此本文考察了地方主要领导人更替对政府研发补助的影响,以及从宏观货币政策、市场化进程两个方面进一步研究了地方主要领导人更替对政府研发补助的影响。

一、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一)官员更替与政府研发补助

在我国,对于地方官员的治理,虽然在改革开放之后将相当一部分的权力下放,然而对于地方官员的任免上,中央仍然拥有毋庸置疑的权威;[7]而且伴随国内行政人员人事机制方面的变革,特别是1982年中央彻底将职务终身制取缔之后,地方官员的更替已经成为一种常态。[18]相关数据显示,1979到2006年,国内每年都有省长、省委书记的更替,省级主要官员更替次数为385次,平均每年13.75次。

首先, 基于新上任市长、市委书记的层面而言, 不管是由本市亦或是外市晋升亦或是异地调任来就职,均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对于职位加以适应, 仅仅是程度上存在一定的差异。就新上任的官员而言, 其需要面对下面几个方面的转变:

(1)职位的变化;(2)省区的变化;(3)地方省区亦或是中央部委的变化。第一种变化就大多数地方而言均普遍存在,例如一个本地区的副市长晋升为市长, 虽然身处的区域并未出现改变,不用再耗费时间来了解所在区域的具体情况,然而依然亟需一定的时间来对于新岗位加以适应。唯一不用对于职位加以熟悉的官员,是跨市平行调动的书记亦或是市长。但是,对其而言,虽然不用对于相同级别的工作岗位加以熟悉,然而依然亟需对于新的工作地区的具体情况加以了解。[18]因此,由于新任官员对当地环境不熟悉了解的情况下,新的更替官员不敢贸然停止或改变原先研发补助政策,但经过一段时间熟悉工作环境及工作任务时,就可能会改变原有的研发补助政策。

其次,对于新上任的市长、市委书记来说, 并不一定是适应性需要带来了官员更替对研发补助的影响。另外一种可能是前后两任地方官员在意图亦或是实际推广实行的政策上具有差别导致的结果。政府分权改革实施以来,地方官员拥有更多的权利,其能够采取一系列措施来对于经济发展展开调节与控制,因为自身发展环境等方面的差异, 不同的地方官员实行的经济政策亦具有一定的差异,官员更替将会造成政策出现间断,不连续,更有甚者会出现一定的冲突。而且基于政治晋升激励层面而言,新任官员希冀在全新的工作岗位上取得一番成绩,尤其是取得相较前任而言更为显著的成就。如此,其就会具有较强的动力去实行差异化策略, 此主要反映为和前任官员推广实行的政策的差异。只要其实行和前任不一样的政策,就会让政策产生一定的间断,对于研发补助带来一定程度的影响。并且倘若实行和过去不相同的亦或是更为积极的研发补助政策, 应该要经历一个过程,短时间内难以看到明显的成果。因此,即使新上任官员在短期内对研发补助政策进行变更,但对于当年的政府研发补助的影响十分有限。

最后,为了获得政治上的晋升,地方政府官员为了追求政绩,因此其非常重视短期经济增长,其更为重视生产性支出,而对于消费性支出则缺少充分的关注。为了实现其任职期间的短期GDP增长,他们会想方设法把有限的资金投入某些特定的公共物品,从而实现短时间内的经济迅速增长,而会忽视具有消费性质、没办法实现短时间的经济迅速增长的非经济性公共物品。顾元媛和沈坤荣的研究表明,尽管研发活动是一种经济性公共物品,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促进经济的增长,然而因为无法在短时间内实现经济的迅猛增长,因此地方官员将会降低在此领域的补投入。[19]

综合上述分析,由于新上任官员需要一定时间来适应新的职位,可能短期内或上任当年不会改变原有的研发补助政策,但是当新上任官员适应之后,在政治晋升激励的作用下,会实施不同的研发补助政策以及为获得短期经济增长减少研发补贴。故提出假设1:

H1:在控制其他因素的情况下,当期地方官员更替将显著降低下期政府研发补助。

(二)官员更替、货币政策与政府研发补助

地方政府投资就是对地方财政收入的再分配,所以地方财政收入对于投资规模具有一定程度的决定性意义,财政收入愈多,政府资金实力愈突出,投资规模越大。[20]另外,地方投融资对于地方GDP增长而言具有重要的意义,虽然财政投融资由于行政力量并不会遭受较为突出的影响,然而在货币政策出现明显的变动的时候,政府投融资亦会遭受非常大的影响。[21]因为就地方政府来说,其并非货币政策的制定者,只能选择被动加以接受,遭受此类政策的影响的时候,应该重点思考怎样根据目前的具体情况,联系自身拥有的优势大力发展经济。故货币政策具有主动性,而财政政策具有被动性。

罗春婵和陈慧的研究表明货币政策通过直接和间接两种方式影响地方政府的投资成本。[22]首先,货币紧缩时期主要是通过对于利率加以上调来影响地方政府经由银行贷款与发行债券得到资金的融资成本。从一个层面而言,银行贷款对其而言是最重要的融资来源,而且,因为其债务基本上应用到一些公益性、基建项目,所以,其贷款中长期贷款占据绝对性的主导性地位,而商行为了防范利率风险,一般选择浮动利率的长期贷款,所以,紧缩性货币政策造成的利率提高将造成其长期银行存款的利率提高,利息负担增加。从另一个层面而言发行债券是其主要的融资渠道之一。依据债券定价公式能了解到,利率与债券价格呈负相关,利率升高,债券价格降低,进而促使发行成本增加,筹资规模缩小。其次,紧缩性货币政策会对税收收入等层面带来一定的影响。从一个层面而言,此类政策会造成经济主体利息支出上升、产出降低,“财政稳定器”效应造成地方政府以税收代表的财政收入降低;从另一个层面而言,利率升高会造成房地产开发商的融资成本出现一定程度的增加,造成其对于融资规模与开发利润的重新估算,进而造成其对于一些重大决策展开重新考虑,将会对于地方政府的收入带来一定程度的负面影响。

综上所述,在货币政策趋于宽松时,政府获得的财政资金总量将增加,而货币政策从紧时,政府的财政资金总量减少。因此在货币政策紧缩时期,政府财政必然受到影响,那么政府在做研发补助政策时会更加谨慎,确保将有限的资金用到收益、性价比最好的投资项目上,从而提高政府研发补助效率。基于上述分析,提出假设2:

H2:在控制其他因素的情况下,相对于货币政策宽松时期,在货币政策紧缩时期当期地方官员更替对下期政府研发补助的影响更大。

(三)官员更替、市场化进程与政府研发补助

市场与政府对企业运营环境而言是两个关键的影响因素,二者长时间共存而又彼此替代。不管什么类型的经济体里都能够看到二者的存在,在市场化程度不高的区域,由于其对于产权并不重视,没有较为突出产权保护意识,政府对市场的干预较多,企业对于政府具有较强的依赖性。[23]因此我们认为在市场环境良好的地区,企业可以依托“硬”的市场化原则来获得更优质的资源;在市场环境较差的区域企业很难依托市场化原则来得到优质的资源而仅能够寻找构建一种新的政商关系来在市场中占据优势地位。[24]

在对于官员更替产生的经济政策变化对于企业经营活动的影响展开探究的时候,应该虑及到此类影响的地区性差异。在官员更替出现的时候,各个地区的企业采取的措施亦具有明显的差异。国内各个地区市场化程度与社会习俗等具有明显的差距是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樊纲、王小鲁构建的市场化指数亦表明各个区域间政府和市场的关系等存在显著差异,东部市场化水平远超中西部。市场化水平愈高,政府对于市场的干预程度愈低。所以,中西部地区的上市企业相对东部地区投资活动与企业绩效受到官员更替的影响更为突出。[25]

市场化程度高实际上就代表着政府对于市场干预程度的降低,以及企业对于政府依赖程度的降低。而程度相对较低的区域,政府对市场会采取较多的干预措施,企业发展所亟需的资源对于地方政府有着非常强的依赖性 。[14]所以,原先地方企业的研发投资可能大多来源于政府的补助,但当地方政府官员发生更替,原有的研发补助政策发生变更,那么原先的研发补助就有减少的可能。另一方面,在官员出现更替的时候,企业过去和政府之间的关系出现变动,需要重新建立新的关系,此时需要一定的时间过程,故在地方政府官员更替后初期实行新的研发补助政策时,企业可能不会获得较多的政府研发补助。 基于上述分析,提出假设3:

H3:在控制其他因素的情况下,市场化程度的差异能够影响官员更替与政府研发补助的关系,市场化程度越高的地区,当期地方官员更替对下期政府研发补助的影响越弱。

二、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取和数据来源

以2008~2014年我国沪市和深市主板A股制造业行业上市公司为数据样本。因目前国家产业升级及供给侧改革的主要行业为制造业行业,我国的传统制造业技术落后且产能过剩,需要改革创新,故选择制造业行业企业为样本。而且对于样本作出了以下剔除:(1)将当年为ST、*ST的企业加以剔除;(2)将属于金融领域的企业加以剔除;(3)将研究阶段有关数据不完整的企业加以剔除,最终得到了5 944家企业的样本数据。样本中的官员变更数据及政府研发补助数据都源于企业年报里手工搜集,其他财务数据源于相关数据库。数据前期处理工具为Excel,统计软件为Stata。为了避免受到极端值的干扰,我们对连续变量上下1%的样本展开Winsorize处理。

(二)模型设计与变量定义

为了研究地方主要领导人更替与企业研发投入的实证关系,以企业研发投入作为被解释变量,地方官员更替为解释变量,作出下面多元线性回归模型来分析验证上述3个假设:

模型一:

GRD=α+β1CHANGE+β2STATE+β3SALE +β4CF+β5LEV+β6ROE+β7GROW +β8SIZE+β9PFSH+β10AGE+β11DUAL +ΣIND+ΣYEAR+ε

模型二:

GRD=α+β1CHANGE+β2STATE+β3SALE +β4CF+β5LEV+β6ROE+β7GROW +β8SIZE+β9PFSH+β10AGE+β11DUAL +ΣIND+ΣYEAR+ε

(分样本回归)

模型三:

GRD=α+β1CHANGE+β2MARKET+β3CHANGE ×MARKET+β4STATE+β5SALE+β6CF+β7LEV+β8ROE+β9GROW+β10SIZE +β11PFSH+β12AGE+β13DUAL +ΣIND+ΣYEAR+ε

被解释变量:政府研发补助GRD。政府研发资助变量依据上市企业的年报里“营业外收入”、“政府补助明细”中披露的与“政府研发资助是国家为了推动企业技术创新而提高的补贴”此原则相符的诸项加和而得到。此外我们是从宏观方面研究政府因素对政府的影响,而非政府对企业的影响,因此用当年企业政府研发补助/当地地区国民生产总值来衡量政府研发补助强度。

解释变量:

地方主要领导人变更CHANGE:曹春方、徐业坤等分别采用省委书记、市委书记更替来代表地方政治权力的转移。[11-12]参考以上文献,我们也以地方权力中心——市委书记的更替来代表。参考戴亦一等的定义方法[14],对于地级市委书记在一年中上半年发生更替的,记当年为更替年份;在下半年发生更替的,记下一年为更替年份。地级市委书记发生更替赋值为1,否则赋值为0。

货币政策MD:在我国,央行主要通过控制货币发行、控制存款准备金率等方式来实施货币政策。所以,采取单一的指标难以判定货币政策的类型,而且基于探究现状而言,当前学者们对于各个阶段央行实行的货币政策的类型的判断,依然具有非常大的争议。我们借鉴陆正飞等的方法[26],采用MP=M2增长率—GDP增长率—CPI增长率指标来对其松紧程度加以评估。倘若此指标偏大,就代表政策相对宽松;反之,则代表政策偏紧缩。从2008年至2014年期间,MP依次为2.3、19.2、5.8、-1.3、3.5、3.3、2.8。我们选取3个MP数值相对较大的年份,即2009年、2010年、2012年作为货币政策宽松期,对其加以赋值,即1 ,剩下几个MP相对较小的年份作为紧缩期,赋值为0。

市场化进程MARKET:采用樊纲、王小鲁等编制的《中国市场化指数》[25]的总得分数作政府干预经济程度的替代变量。

根据已有研究成果,我们还在模型中加入了以下控制变量: 产权性质(STATE)、现金流量(CF)、资产负债率(LEV)、净资产收益率(ROE)、企业成长能力(GROW)、公司规模(SIZE)、上市年限(AGE)等变量以控制公司相关特征的影响。为了控制固定效应,还引入了年度YEAR和行业变量IND,各变量定义如表1。

三、实证检验及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

通过表2年度样本描述性统计我们发现,2008~2014年共5 944个总样本中有3 155个样本获得政府研发补助,所占比例为0.5308,即在总样本中一半以上企业都获得过政府研发补助。在2008~2012年,获得政府研发补助的样本所占比例从总体来看是下降的,但在2013~2014年该比例增加,尤其是在2014年,其所占比例达到约70%。这可能是2014年国家大力支持创新,提出一系列创新扶持政策,地方政府在中央政府的政策下,为提高本地区企业的创新能力,支持本地企业产业创新,拨付研发创新资金。但是,我们从表3变量描述性统计可以看到政府研发补助的中位数和均值之间的差值是比较大的,相差了两个级数,说明不同企业之间的研发补助的差距还是比较大,在规模上分布也较为分散。

地方主要领导人更替即地级市委书记变更的均值为0.275 8,说明在总样本中一半以上上市公司所在地区未发生市委书记变更,其共有1 780次发生市委书记变更。并且在2013—2014年其变更相较于之前较为频繁。此外,市场化进程的均值为9.232 0,标准差为2.087 2,最大值与最小值分别为12.04、3.16,说明市场化进程存在着地方差异较大,那么政府的干预强度就存在差异,这种差异可能对政府的政策产生影响。另外研究样本,共有2 767家国有企业,非国有为3 673家。其中国有企业中有1 537家上市公司获得政府研发补助,占所有国有企业样本的55.55%,非国有企业中有1 923家上市公司获得政府研发补助,占非国有企业样本的52.36%,故就产权性质来言,国有企业比非国有企业更容易获得政府研发补助。

表1 变量名称及定义

表2 按年度样本分类描述

表3 主要变量描述性统计

变量名称样本数量均值中位数标准差最大值最小值GRD59441.500.02199.42270CHANGE59440.275800.446910STATE59440.427500.494710SALE594421.282721.15571.367127.163811.5992CF59440.04150.04070.09320.5227-4.2696LEV59440.44650.43590.341313.71140.0071ROE59440.05230.07071.09885.8355-79.8885GROW59440.17580.10741.6182107.0656-0.9913SIZE594421.753521.62051.156426.751217.0487PFSH59440.36270.34980.14640.86490.0395AGE59448.472885.9099240DUAL59440.242000.428310MARKET59449.23209.212.087212.043.16

(二)主要变量的相关性检验

表4 主要变量Pearson相关性检验表

注:*、**、***分别表示10%、5%、1%的显著性水平。

表4是各主要变量之间的相关性检验结果。地级市委书记变更与政府研发补助显著负相关,且这种负相关的显著水平呈现在1%水平下,说明市委书记变更与政府的研发补助存在着密切的相关关系。本文使用的政府研发补助是市委书记变更滞后一期的数据,故当期市委书记的变更会导致下期的政府研发补助减少。产权性质与政府研发补助显著正相关,且这种正相关的显著水平呈现在1%水平下,相对于非国有企业,国有企业更容易获得政府研发补助。相关性分析只能反应单个变量之间的相关性,所以相关性分析无法直接提供证据,为此需要下文的多元回归分析结果(在控制其他变量后)来检验。

(三)多元回归分析

通过对2008~2014年合计7年的5 944家样本数据进行回归分析,验证我们提出的3个假设。表5给出了研究假设1至假设3的检验结果。从表5第一列假设一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到,市委书记更替对政府研发补助的影响在1%水平下显著,系数是-0.268 0,说明市委书记更替与政府研发补助显著负相关,即地级市委书记发生更替,会导致地方政府减少对地区上市公司的研发补助,假设一得到验证。观察表5第一列回归中的各控制变量可以发现,产权性质与政府研发补助正相关,通过了5%的显著性水平检验。说明国有产权性质的上市公司比非国有上市公司更容易获得政府的研发补助,这与吴延兵[27]、李平和王春晖[28]研究指出政府研发资助的选择对象更偏好于国有企业一致,且国有企业的研发活动也较强地依赖于政府的资助;公司规模越大越容易获得政府的研发补助,这与刘亚莉等[29]的企业资产规模越大收到的政府补助越多的研究结果是一致的。

表5第二列是对假设2进行的回归结果。假设而是对总样本进行分样的结果,我们将总样本按照货币政策分为货币政策宽松时期和货币政策紧缩时期两个样本进行回归,我们发现货币政策紧缩时期样本回归的结果显示,市委书记变更的系数是-0.314 7,且通过了5%的显著性水平检验;而在货币政策宽松时期,样本回归的结果中可以看到,市委书记变更的系数是-0.205 4,且未通过显著性检验。那么,比较货币政策宽松和货币政策紧缩时期样本回归结果中市委书记变更的系数我们发现,货币政策紧缩时期样本回归得到的市委书记变更系数比货币政策宽松时期样本回归的结果大,且显著性更高,说明相对于货币政策宽松时期,在货币政策紧缩时期当期地方官员更替对下期政府研发补助的影响更大,那么假设2得到验证。

表5 地方政治权利转移对政府研发补助影响的回归结果

注:(1)*、**、***分别表示10%、5%、1%的显著性水平;(2)已对回归方程中的异方差问题进行了检验和处理,括号内提供的T值经过异方差稳健修正;(3)经过VIF检验,不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

表5第三列是对假设3进行回归结果,市委书记变更的系数为0.244 3,通过了5%的显著性水平检验;市场化进程的系数为-0.191 0,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说明市场化进程与政府研发补助显著负相关,即市场化进程越高,上市公司获得的研发补助越低;市委书记变更与市场化进程所交乘的系数为0.096 8,通过了5%的显著性检验,结果表明,在市场化进程较高的地区,市委书记更替对政府研发投入的影响较弱。验证了假设3,市场化程度高的地区地方政府对市场干预减少,以及企业对政府依赖也减少。那么在市场化程度较低的地区,政府对企业的行政干预较为严重,企业发展的稀缺资源必须更多地依赖于地方政府的扶持。因为原先地方企业的研发投资可能大多来源于政府的补助,但当地方政府官员发生更替,原有的研发补助政策发生变更,那么原先的研发补助就有可能减少。此外,当地方政府官员发生更替时,企业原先与政府的关系发生变化,需要重新建立新的关系,此时需要一定的时间过程,故在地方政府官员更替后初期实行新的研发补助政策时,企业可能不会获得较多的政府研发补助。

(四)稳健性检验

为了对于上面得出结论是否可靠加以检验,我们会依照年限划分样本展开稳健性检验。总样本所选取的年限为2008年至2014年,但考虑到十八大之后开展了一系列了反腐行动,导致近两年来很多官员落马,可能2008~2012年官员更替的性质与2013~2014年官员更替的性质有所不同,故考虑到不同年限官员更替的性质不同,将样本范围缩小为2008年至2012年,再进行样本回归,但结果显示主要结果均不变。

四、研究结论

我们以2008~2014年的中国A股制造业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研究了地方主要领导人更替对政府研发补助的影响,以及从货币政策、市场化进程两个方面进一步研究了地方主要领导人更替对政府研发补助的影响。在实证研究中我们用地级市委书记的更替替代变量,且由于地方主要领导人更替影响的滞后性,研发补助数据是使用了滞后一期的企业政府研发补助数据。基于上述研究,得出以下结论:(1)在控制其他因素的情况下,当期地方官员更替将显著降低下期政府研发补助。(2)在控制其他因素的情况下,相对于货币政策宽松时期,在货币政策紧缩时期当期地方官员更替对下期政府研发补助的影响更大。(3)在控制其他因素的情况下,市场化程度的差异能够影响官员更替与政府研发补助的关系,市场化程度越高的地区,当期地方官员更替对下期政府研发补助的影响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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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汪继友)

Replacement and Government R & D Subsidy A Study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Local Major Leaders’

DAI Xin-min, LI Yu

(Business School, AHUT, Ma’anshan 243002, Anhui, China)

This paper takes the listed companies of Shanghai and Shenzhen A-share manufacturing industry from 2008 to 2014 as the sample, and studie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replacement of local key leaders and government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subsidies and the effect of the replacement of local key leaders on government R & D subsidies combining monetary policy and marketization process. The empirical analysis shows that the replacement of local officials will significantly reduce the government’s R & D subsidy in the next period. Compared with the easing of monetary policy, the change of local officials in the period of monetary policy tightening has a greater impact on the government development subsidy; the difference in marketization can affect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government turnover and government R & D subsidies. The higher degree of market-oriented areas is, the weaker the impact of replacement of local officials on government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subsidies in the next period is.

local; key leaders; replacement; government R & D subsidy; monetary policy; marketization process

2016-05-20

戴新民(1963-),男,安徽全椒人,安徽工业大学商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 李 昱(1992-),女,安徽庐江人,安徽工业大学商学院硕士研究生。

F812.45

A

1671-9247(2016)05-002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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