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常住人口增长趋势研究：基于劳动年龄人口的情景模拟

刘群 王咏笑 王梦珂

摘 要：国内外大城市的快速发展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劳动力的充分供给，制定合适的人口发展战略及政策至关重要。本文基于队列要素法，以劳动年龄人口规模作为重要变量对上海市人口规模进行情景模拟，依据结果对上海市未来常住人口发展趋势进行判断。结果显示，外来劳动年龄人口对上海市未来发展有重要支撑作用，上海应该给予外来迁入人口更多的关注和肯定，而不是盲目地限制；同时，判定上海市2040年常住人口规模将增长到3000万～3870万之间。本方法可以广泛应用于与上海具有相似人口年龄结构和人口规模变化趋势的大型城市和特大型城市，对中小型城市的人口规模模拟和政策制定也具有一定的参考意义。

关键词：人口增长；劳动年龄人口；队列要素法；情景模拟

中图分类号：C922 文献标识码：A

人口是经济社会活动的主体，是城市发展的重要内涵与条件[1]。人口规模往往与城市的用地规模及经济规模具有密切的关系，因而被作为城市发展的一个重要变量和表征尺度。人口规模预测和模拟一直是人口学和城市规划的重要内容，相关的研究方法众多：按预测结果可分为情景预测法和概率预测法[2]；按学科门类又可划分为数学方法、统计学方法和人口学方法[3]。然而，由于人口在实际发展过程中受到经济和社会发展中诸多因素影响，使得人口规模的预测与模拟成为一项复杂而困难的工作。

目前，中短期人口预测可能取得较好效果，但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人口外推预测很难保证准确性[4]。比如，以上海为代表的特大城市和一些大城市的人口规模经常突破规划的上限，学界对上海市常住人口的规模预测结果差异很大[5-9]。从相关规划来看，《上海市城市总体规划（1999年～2020年）》预测2020年上海常住人口规模为1800万；但2005年上海市人口就已达到1835万人，2010年增长到2302万人，远远超出了2020年规划人口规模。在新的发展背景下，上海市十三五规划和新一轮总体规划对人口规模进行重新预测和调整，守住人口底线和控制超大城市人口规模仍然是重要发展要求。其中《上海市城市总体规划（2015年～2040年）纲要》概要指出，力争至2020年人口控制在2500万人左右，并作为2040年常住人口规模的动态调控目标。由于上海市人口规模在2014年已经达到2425万人，规划的2500万人的远期调控目标究竟是否会实现，是需要深入研究的问题。

相关研究认为，国内外大城市和特大城市经济的高速增长很大程度上源于劳动力的充分供给[10]，劳动年龄人口作为劳动力的主要组成部分，是社会价值的主要创造者和经济社会持续发展的有力保障[11]。所以，本文对上海市常住人口规模的模拟紧扣“人口-经济”系统的连接点和作用点——劳动年龄人口①，以之作为最重要的变量，结合队列要素法，创新性地提出了一种基于劳动年龄人口增长情景模拟的人口规模预测方法，对上海市常住人口规模发展趋势进行判断。

1 人口规模模拟方法介绍

本研究的人口增长情景模拟采用在纽约、伦敦等世界大城市的城市规划人口规模预测中广泛采用的队列要素法。将人口变动因素和与人口队列数据相互结合，大大强化了人口信息，也提高了人口预测的精确度，是当今世界上公认的人口预测之标准模式[12]，被广泛运用到国内人口研究中，相关学者利用此方法对甘肃[13]、西藏[14]、台湾[15]、安徽[16]、南京[17]等地市的人口规模进行了模拟和预测。鉴于对大城市人口的准确预测难度较大，结合上海市建设“四个中心”、“全球城市”和“科创中心”的发展目标，本文认为设立不同条件下的多情景模拟更有指导意义。因此，文章从劳动年龄人口增长的角度，进行上海市常住人口规模增长的情景模拟。

队列要素法将人口分解为分性别和年龄组的若干队列，并将影响人口增长的因子归结为出生、死亡和迁移三大要素[18-20]，其人口推算是以基数年（起始年）人口的分性别分年龄队列为基础进行计算的。生育率、死亡率和迁移率这三个要素使得队列在时间序列上向前移动，产生新的队列，由此得到对未来人口的模拟结果。

本研究在利用队列要素法模拟人口增长时，设立三种情景：①劳动年龄人口数量不变的最低增长情景；②劳动年龄人口比例与国际大都市相似的中增长情景；③劳动年龄人口比例不变的最高增长情景。分别对三种情景下每五年的净迁入人口进行计算，并与当年的自然增长人口叠加，将补足劳动年龄人口以后的人口队列带入到下一个五年的自然增长计算模型中，可以得到下一个五年的常住人口和劳动年龄人口模拟结果。若劳动年龄人口继续减少，按照同样的计算方法补足，以此递推得到此后若干年的人口规模。

由于城市发展需要靠一定规模的劳动年龄人口维持，而城市发展到一定阶段后，其劳动年龄人口数量或比例可能维持在相对稳定水平。所以，本方法适用于对劳动年龄人口需求较大、每年净迁入人口数量非单纯增长的城市。

2 上海市人口规模发展特征

2.1 上海常住人口规模现状

第六次人口普查结果显示，2010年上海常住人口2302万人，劳动年龄人口1644万，占比71.44%。年龄结构金字塔图呈不健康的“伞”型（图1），主要表现为少年儿童比重偏低（0～19岁人口占比13.48%），劳动年龄人口比重高（20～59岁人口占比71.44%），老龄人口比重偏高（60岁以上人口占比15.07%）。劳动年龄人口中，20～39岁人口占56%，40～59岁人口占44%。这种情况是上海常住人口长期的超低生育率和劳动年龄人口大量迁入共同造成的。

一般情况下，总和生育率维持在2.1将具有稳定的人口再生产能力，使得人口数量基本维持不变。然而，由于计划生育政策和较高的抚养成本，上海常住人口的总和生育率长期处于超低水平（表1），2010年仅为0.737，低于1.181的全国平均水平，更远远低于2.53的世界平均水平[21]。在此情况下，上海市常住人口的和劳动年龄人口的快速增长（2000年～2010年，上海常住人口从1640万增加到2302万；劳动年龄人口从1064万增加到1644万，占比从64.89%增加到71.44%）高度依赖于每年几十万的外来劳动年龄人口迁入，使得上海能够继续享受“人口红利”。

2.2 上海净迁入人口数量和年龄结构分析

1978年～2010年期间，上海每年的净迁入人口数量在总体上呈现递增趋势，但波动幅度很大（图2）：2001年～2005年平均每年净迁入人口为54万，2006年～2010年增加到70万，2011年～2012年又减少到32万。

为了分析上海2000年～2010年净迁移人口的年龄结构，本研究采取了生日组错位相减的方法，其基本思路为：净迁移人口=净增人口+死亡人口-新生人口。分析结果显示，上海2000年～2010年净迁移人口在各个年龄组均为迁入大于迁出，即净迁移率为正（图3）。净迁入劳动年龄人口占总净迁入人口的73.4%，净迁入“80后”（即2010年处于20年～29岁的人口）占净迁入劳动年龄人口的54.2%。可以看到，上海人口具有对迁入人口强烈依赖、迁入劳动年龄人口数量大、占比高等特点，符合“基于劳动年龄人口情景模拟的队列要素法”的适用要求。

3.4 上海市常住人口规模发展趋势判断

自然增长情景下，2040年上海常住人口规模为1934万，劳动年龄人口不足1000万，占常住人口的比例仅为50.96%。为了维持上海的城市发展活力，必须保持每年持续的净迁入人口来补充和稳定劳动年龄人口的数量与比例。

低增长情景下，劳动年龄人口保持数量不变，2040年常住人口为3000万；按照近年人口增长趋势判断，该规模很容易达到。中增长情境下，根据上海市人口发展现实情况，并参考东京、纽约等国际城市发展经验，确定合适的劳动年龄人口占比，结果显示2040年常住人口达到3870万；高增长情景下，假定劳动年龄人口保持2010年的占比数值不变，2040年常住人口达到5400万。

考虑到上海市“严守人口底线”的政策和国务院“严格控制特大城市人口规模”的要求，人口增长的高情景难以实现，低增长情景和中增长情景更符合上海市未来人口发展趋势。虽然低增长情景的结果已经超过《上海市城市总体规划（2015年～2040）纲要》概要中的2040年动态调控指标2500万，但与东京等国际大城市的人口密度比较，上海市仍有上升空间⑥。本文以中增长情景模拟的人口规模作为人口增长上限，由此判断，2040年上海的常住人口规模将在3000万～3870万区间内。

4 结论和讨论

本文以劳动年龄人口增长情景模拟为基础来对上海市常住人口增长趋势进行了分析，情景模拟结果显示，迁入人口对上海未来人口规模的增长具有决定性作用，对改善上海人口年龄结构、延缓人口高龄化趋势也发挥着积极作用，上海应当给予迁入人口更多的关注和肯定。同时，根据模拟结果判断，2040年上海市常住人口规模将达到3000万～3870万之间。本文的研究结果对上海市人口政策和城市发展战略的制定具有重要参考意义，所采用的人口情景模拟方法可广泛应用于对劳动年龄人口需求较大、每年净迁入人口数量非单纯增长的城市，这些城市通常为大型城市或特大型城市，且具有与上海相似的人口年龄结构和人口规模变化趋势。

文中对常住人口增长的分析是基于不同情景模拟的，三种情景的假定条件都为理想状况，只能模拟未来上海市人口发展趋势，未能对人口规模数值做出确切的预测。近期上海发布2015年常住人口为2415万，比2014年降低10万左右。上海某一年份的常住人口负增长是城市就业人口结构调整的结果，若长期负增长将为上海带来严重的老龄化问题，影响未来的城市活力。上海若要严控人口增长，必须要保证“能满足上海未来发展所需劳动力规模”的前提，依此进行人口政策的更新与改革，或是从更大区域范围（如上海都市圈）考虑劳动力的维持与补给等，文章对这些问题未能详细论述，亟须相关学者进行更深入的探讨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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